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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性的锋芒与柔情的海——解读七月的海诗歌的柔性情结

时间:2023/11/9 作者: 新文学评论 热度: 14794
◆ 冰 客刚性的锋芒与柔情的海
——解读七月的海诗歌的柔性情结

  ◆ 冰 客

  她是一名来自电力监护现场,整天与扳手等钢铁一般的工具打交道的电力女工,然而她的诗却柔情似海。让我们很难想象,她是如何避开钢铁的锋芒,进入柔性的情怀,温柔地观察与写作,达到刚柔相济的境界。让我们撇开刚性的锋芒进入七月的海诗歌的内部,来解读这位温柔善良的女诗人柔情似海的诗作和她的柔性情结。

钢铁与电光的交织闪现

也许是工作与生活的经历,也许是女性的本性所在。在七月的海的诗中,钢铁一般的诗作在她的诗中占据了一定的篇幅。在给我们提供刚性的铿锵中,让我们看到了这位女诗人的坚韧。“是风,是新翻的泥土/在脚下颤栗,在那些汉子的肩胛间/晃动。他们把丁字形的铁镐/一次次抡圆,那时,我正沉浸在一场雪中”(《是风,是新翻的泥土》),女性是阴柔的,祥静的,也是多愁善感的。当诗人站在大地上,看到眼前的一切,在诗人的眼中却是充满刚性的,那丁字形的铁镐,那一次次抡圆的力量,在诗人眼中都是充满情感、充满力量的。而这种劳作的动态与力量,却与诗人沉浸在雪中的多思与祥静,洁白的雪的温柔,形成了刚与柔的对比,却又相融相济。

  同在这首诗中,诗人又写道:“故事里的雪,纯洁得/让人心动,我在情感的旋涡里/举步维艰:遇见五月的灌木/绳索一样,捆绑我的腿脚”。诗人幻想雪是生长在故事里的,雪成了有故事的事物,雪的纯洁让人浮想联翩,产生心动,而诗人却又笔锋一转,成为雪之外的人,沉浸在情感的旋涡里,举步维艰,寸步难行,就连五月的灌木,也像绳索一样捆绑着“我”的腿脚。这是原因,是主旨,我不明白诗人在此为何将虚构的雪,又虚构的五月,这在自然中矛盾的两个季节与事物,却又有机地联系在一起。

  仍然是这首诗,“在五月在灌木丛中,三月劳动的/汉子,停下手中的铁镐/目光,一路拦截那阵鸟鸣,天蓝蓝/阳光温暖,虚构的雪/在纸上演绎一场背叛”。停止了劳作,停下了手中的铁镐,目光阻止了鸟的鸣叫。在这里,诗人笔下虚构的雪,却演绎了一场背叛,在诗人的笔下纵横。因为雪让诗人在情感的旋涡中举步维艰,对诗人心灵的一切一切的阻挡,致使本来美丽纯洁的雪,不得不使诗人对其憎恨,成为背叛。这首诗从小处着眼,大处落笔,刚性的锋芒无不在诗中闪现。

  坚强其实有时也很脆弱,人们通常表现出对死的不惧怕,但真正到就连一个小病来临时,也会感到那么的恐惧和无助,“多少年了,我一直把这个词/挂在嘴上,并用一种大无畏的精神/把坚强打磨的锃亮,其实/我还是脆弱的,我抵不过/病魔小小的玩笑,通常/以死相逼。在无法生还的/深渊里,死亡带着绝望的加速度/呼啸而来,坚强已是千疮百孔/透明的指尖,漫过无声的雪我抓不住最后那缕光”(《死亡》)。“死亡”这一个词为何一直缠绕着诗人,是爱?是恨?让她一直挂在嘴上,并用大无畏的精神去打磨。是坚强,是女性中的刚性,是刚强,对死亡的坦视。被人视为畏途的字眼与归宿,在诗人七月的海的眼前,都变得是如此的淡然,甚或敬畏,这就是刚性精神在诗人心中和诗中诗意的呈现。在死亡的大义面前,其实诗人也有脆弱的一面,甚至敌不过病魔小小的玩笑,就连小小的病魔也会对其以死相逼。死亡总是步步紧逼,将其逼向无法生还的深渊,且来势凶猛,呼啸而至。即使再坚强,诗人在这里也被击溃得千疮百孔,显得是那么的无助,连最后生存的那缕光也无法抓住。整首诗体现了诗人刚性的情结,与生命规律的博弈。

  诗人拥有一双诗的慧眼,每一缕声音,每一个物什,在诗人的眼里都会产生另外一种联想。像诗人在《隐患》一诗中写道,“钢铁独奏。一根黑管/夕阳照在塞纳河上/此时此地,要拆下多少钢管/才能找到那个燥杂的、起伏的异音?/……/敲钟的人,孤身走过旷野/黑管,在星光下呜咽”。也许是笛音,也许是竹箫,那声音如钢铁,钢铁在独奏。诗人幻想,要找到多少根这样的被誉为钢管和乐器,才能奏出那个“起伏的异音”。这种声音是故乡,是他乡,是思乡的情结,我们不得而知,只是伴随着诗人听到黑管里发出的优美的乐音,都成了“在星光下呜咽”。

  是病,是一种什么东西在促使诗人歇斯底里地呐喊。诗人在《喊风》一诗中写道,“我喊你,用冰冷的子宫喊你/我喊你,用冰冷的骨灰盒喊你/我喊你,用星星用月亮用石头用落叶用天蝎的毒汁/我喊你,骑着流星的尾巴喊你/扮成蝴蝶的尖叫喊你//你来了,带着一阵又一阵风/而风的翅膀多么形迹可疑,心生荒草啊胆生结石/我喊你,请再一次/备好手术刀和止血钳”。在这首诗里,诗人一步步递进,让一种凄凉在诗人诗句的递进中,将读者引领到一种伤痛伤感的情境里,直至“再一次备好手术刀和止血钳”。这是刚强,是一种痛,一种对绝望的伤感之后的自救与挣脱。

柔情与大海的波澜壮阔

诗人是坚强的,在钢铁与电光之间,然而诗人作为一个女子,却又是柔情的,面对大海的波澜壮阔,面对花草世界、虫鱼鸟兽却又让诗人怀有一颗柔情似水的诗心,进而歌唱。

  都说诗人的爱情是浪漫的,相信七月的海的爱情也一定是浪漫无比的。试读她的《致命的邂逅》一诗,“恍若唇齿相依/又像左手遭遇了右手/……/你说整个山东在崩溃/可我拥有波澜不惊的海面/……/——多年之前,在你怀里/我轻轻退去了沙丽”。这也许是诗人海誓山盟的爱情,来自山东的诗人七月的海和同样来自山东的恋人认为“山东在崩溃”,而诗人则拥有“波澜不惊的海面”。刚性与柔性的结合,大地的震荡与大海的波澜不惊,致使诗人轻轻退去了被誉为最具特色的印度婚纱的“沙丽”,这一切最终成了诗人《致命的邂逅》。

  在《最美的神》这部诗集中,选入了诗人七月的海大量的爱情诗,也从而体现了一位电力工作者柔性如海的爱情,其缠绵悱恻和对爱情的坚贞无不流露于字里行间。“这冷、这孤独/需要你长久地抱着。在看不见的伤口上/我们飞翔、堕落。整个冬天,我们说着爱和恐惧/然后,紧紧地攫住对方”,是冷和孤独,让诗人产生爱?产生恐惧?是伤口让诗人飞翔?这一切成为诗人相爱的主题,这就是《我们》。

  在《虚妄之恋》一诗中表现出了诗人内心的温暖与幸福,“这么多迎春花开在镜子里/这么多麻雀/飞在水里;这么多你/在异乡的小酒馆,啜饮草根/……/昏黄的午后,盲眼的蝙蝠/从高处跌落,在灰尘中扑打着翅膀/……/我不说疼/只是微笑着告诉你:人间的雪花和盐/埋藏了我的身体”。诗人虚构了一场恋情,迎春花开在镜子里,麻雀飞在水里,这是多么幸福的幻想,盲眼的蝙蝠从高处跌落,物质锲入蝴蝶的筋骨,这似乎都与诗人的幸福、恋情无关,诗人只是感觉,只是幻想“人间的雪花和盐/埋藏了我的身体”。

  故乡是诗人永恒的情结,也是诗人七月的海诗中再现的一部分,嘶马河是诗人家乡的一条河流,也是地名。为此,诗人写道,“嘶马河,是什么在拍打和嘶咬/是什么在平定和暴乱/血,如雨点喷溅/在某地,我被喷溅成神经质般的乡愁/我神经质般放养着那么多马/……/那么多马嘶鸣着/搅疼了,整整一条河流”。嘶马河这一诗人家乡的地名,成为诗人神经质般的乡愁,同时也因为马的嘶鸣,搅疼了诗人河流一般的乡恋,进而使诗得到升华。

  “输液管悬空了这个秋天/一只天鹅来给我注射一只天鹅/来给我抽血/……/一场暴风雨/已越过鲸的脊背/我等待着新一轮的浇灌,我渴”(《病中》)。这是一场病的描述,生命的脆弱就像“输液管悬空了这个秋天”,这注射与抽血仿佛救命的暴风雨,让诗人对生命健康饥渴的在病中等待新一轮的浇灌,让我们从中看到了诗人在病中对世界的渴望。

  七月的海一段时间曾经多病,时常被病魔缠身,因此她对病痛恨之极,但她却又是积极乐观向上的,诗人多次写到“病”这一个令人忌讳的字眼。究其原因,我不得而知。但是诗人却将病也写得那么的生机盎然,春暖花开,妙趣横生。从一首《春天的病中》,我们可以读出诗人病中的春天,“赶在百花盛开之前,我生病/春风用一只手/把纸鸢送往空中,用另一只手/翻卷着我的炎症/ ……/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无端地把命运想象成大红色/噢 我一点也不安静 泪水里长满了罂粟花/那迷人的放纵”。诗人在春天生病,一般人是无暇顾及此时的春天的,而诗人却认为即使在病中,春天仍然是美丽的。春风仍然吹送纸鸢飞往空中,尽管另一只手在翻卷诗人的炎症,但诗人仍将春天春风看在眼里。即便是诗人躺在病床上,这病床的白色也不能阻碍诗人仍将命运想象成大红色。纵使满含泪水的眼中,也长满了美丽的罂粟花,而且放纵地开放,且迷人。如“祖国啊,我们还是谈谈死亡吧/如同谈论爱情/这春天的病,正一茬茬蔓延/从你的北方之北/开遍了大江之南”。病在诗人身上,在诗人眼中,看来似乎不是病,而是美丽的春天,美丽的爱情,谈死亡就像谈爱情一样,甚至让病痛蔓延得像春天的花朵一样,从北方开遍大江南北。这首被诗人写得大气磅礴,有一种笑傲人生、笑傲生死的大气和狂放,大义凛然,读来让人荡气回肠,余味犹存。

  罂粟在诗人的诗中暗含了一种什么隐喻呢?让诗人不止一次地写到罂粟,有美丽的,也有笨拙的,是诗人被病魔缠身后的一种向往与解脱。“而一小块月光/足以让罂粟们好梦一生”,“罂粟们激情而单纯,给尘世留下了/完美的背影//罂粟们的单纯/和傻傻的样子,像极了去年的我”(《罂粟们》)。在诗人笔下,罂粟们时而漂亮,时而美丽,但时而又单纯,又傻傻的,时而又像自己。这一虚一实,虚实结合,将自身置入其中。

  也许是什么让诗人产生了逃离的想法,也许是什么束缚太久,禁锢太久,让诗人产生这样的念头。诗人在《逃跑的向日葵》一诗中写道,“我朝这个/专制的政府/举起的,是脚。/……/我举着双腿逃跑/如同举着/一个阳萎的男人”。诗人不止一次地在诗中提到“死”这一个字眼,“我找到了一把听话的尺子/我苦笑着对它说:从得到的那一天就意味着失去/从生的那一天就走上了死/我甚至牢骚满腹抽打墙上的影子,可我怎么也不敢/抽打对面的镜子,我知道镜子里女人的长发/嘴唇、甚至正在蹦跳的心脏,都是冷的/它们在昨夜,就已经死了”(《梦非梦》)。诗人在梦中发现的是梦却又不是梦,对死的苦笑,对镜子中的自己的身影,仿佛就是昨夜梦中死去的自己。诗人在《阅读的卑微》一诗中同样再次写到了死,“在这熙熙攘攘的人世,我知道/你我最终都会读成/一捧黄土。读!在一阵烟尘中/我读到了市长的宝马/读到了百姓头上的乌鸦,读到死”(《阅读的卑微》)。诗人读出了农民与官宦的高昂与卑微,读出了乡间麻雀与枯草地,读出了父亲的咳嗽等等一切,最终读到的是一捧黄土,读到的死亡。所谓的高昂与卑微最终都会死去。

海与云的时空叠现

诗人李云一定崇尚大海,对大海神往,因此她才又有了七月的海的笔名。我们首先不论她为何取了七月的海的笔名,就凭她这原名与笔名之间的云和海,就可看出其中的时空交叠。李云生在山中,长在平原,大海自然成了她的向往。我们先从她的一首诗《七月的海》来解读她大海一样的内涵,“七月的海,在十冬腊月、在我的意念里澎湃/……/可是,那个远逝的七月,永不再来 //七月的海以一个男人的臂膀力挽过巨澜狂涛/……/七月的海,风一样的男子/……/谁是那有福的男人,谁是那七月的海”(《七月的海》)。在诗中,我们可以看出,七月的海也许真是七月的海域,也许是某个人的化身,究竟代替着什么,诗人给我们留下了怎样无穷的想象空间。诗人最终以设问的方式又再次咏唱,“七月的海,在大雪纷飞的冬夜/谁在你的梦畔上低吟、谁又在苦苦等待/七月的海,今夜有雪,千树万树梨花又为谁开”。诗人提出问题之后,进而自然回答这一问题,“苦难曾让我们如此接近,幸福却总是遥不可及/七月的海:今夜有雪啊,千树万树梨花只为君开”。这是一首典型的爱情诗,是一首写于2002年的诗。诗人在这首诗中一咏三叹,反复咏唱,对海之神往,在十冬腊月,大雪纷飞的季节对远逝的七月的追忆与怀恋。而在这里又将七月的海,这一个时间季节里的词组,拟人化成了一个人的化身,成了一个时光的化身,季节的化身,远去岁月的化身,进而面对大海,无尽地诗意遐想和咏叹。

  “那个金色的七月,是谁把我的名字写满了沙滩/那个金色的七月,是谁把你的名字刻进了骨头/七月的海,我用相思做了你随身的箭袋/七月的海,你用真爱给了我一世的情怀”,“七月的海,风一样的男子/你从海边走来,大海啊就是你的情怀/你又向雪山走去,雪山是你的风采/你注定要流浪:从黄海之滨到青藏高原/你注定要流浪:纵使我们的爱写满了七月的海滩”。这分明将七月的海看作一个人来写,是虚幻亦是真实的。“我用相思做了你随身的箭袋”,“你用真爱给了我一世的情怀”,这一对比、拟人化的诗句充满深情,感情真挚。“七月的海:今夜有雪啊,千树万树梨花只为君开”,就连这十冬腊月,千树万树梨花般盛开的纷飞大雪,也是为了心中的人而开。《七月的海》这首诗可能并不是诗人李云最好的一首诗,但是却道出了她爱的真谛,道出了其情感的力量。

  诗人七月的海似乎对七月情有独钟,“什么都不说/不说出疼痛和紫霞闪过的七月/是的,七月/我抱紧汲水的陶罐/而长嘴鹤、蓝色小鱼和我//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短信短信,陶罐纠缠了暗影/我,还在等”(《静物:陶罐》)。七月给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痕,无论在何时,她都不会忘记七月,七月那一片的疼痛和紫霞。由于岁月的流逝,季节的轮回,七月再也回不去了,但诗人仍然在等,耗去一生在等。

  爱情中,诗人迷幻于一双男人的眼睛,于是“她起身,在画布前 /画一只水鸟。她想画水鸟/凌空而去的姿势//却画了一双眼睛/一双男人的/眼睛,笼罩四月的黄昏”(《黄昏》)。在这首诗里,诗人在沉思中,怀想自己坐在忧伤的水上,她渴望水鸟,想画下水鸟,却不料画下了一双男人的眼睛,将四月的黄昏笼罩。

  在七月的海的爱情诗中可以看到云与海的时空交织,在海的辽阔中荡开笔墨,纵横捭阖。

  综观七月的海的诗在温柔中见刚性,于波澜中出奇崛,于阴柔中现祥静,小情结中见大气,静静的诉说中展现美的真谛,在云与海的交织中呈现波澜壮阔的意境,让人真正领悟到一位柔性女诗人的刚性情怀,不失为一道温柔与祥静交织的诗意风景。

  注释:①七月的海,原名李云。曾参加第22届青春诗会,获“2005年女性诗歌年度奖”。出版诗集《七月的海》、《七月的海诗选》、《最美的神》、《李云短诗选》。诗歌散见于《星星》、《诗刊》、《诗歌月刊》、《诗选刊》、《诗潮》、《芒种》、《飞天》等,入选多种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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