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送丈夫出门的时候,她照例拍了拍他的背,以示送行。拍完后手提起的瞬间,空气中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那天我们从庭娟的生日派对回家,老公放起音乐,开得很大声。他对我说,我们再舞一曲。我迎接他突然的狂风骤雨,如飓风一样倒立的尖锥,下盘虚无的欣欣然和小臂发力时鼓起的青筋……”她右耳戴着耳机,听自己昨天录完的这段播客,想修改,又想就这么算了。她的播客名叫Desperately Sweet,不過是称颂婚姻生活的片段絮语,半年累积了四位数的粉丝,留言大多是为她加油和骄傲,也有催促她美满生活应该添个孩子。她打起精神,一一用感谢感动的表情回复。
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摘下耳机,水壶的啸叫声伴着水快烧干的焦灼,似乎已响彻了一世纪。关了火,她目光落在煤气管道开关的螺丝。三个月前拧开,决定要拧回去时却发现快速生了薄薄的锈,再用力也只能把它卡在堪堪安全的位置。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品位只剩下长袖衣物和越来越白的粉底。要出门么?玄关花瓶的破洞不知何时又转向了外面,她想把它转回面对墙壁,却没动手。外面应该挺热吧?她脱下外套,打开门,中午的阳光好似雪白的油漆,刺眼,更刺鼻。是挺热。她想起早上搭在丈夫背上的手,他刚离开房门就已汗津津。而那亮晶晶的东西,是千丝万缕的黏液,如某种恐怖生物正在孵化。她想起怪兽电影里的主角,要逃离便得一直逃离,如果被捕捉则甜美地被消化。她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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