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娟

　　香港某杂志行政人员，香港兔友协会义工。生于天津，家在香港。闲来爱阅读、养花弄草、抚兔为乐，偶尔有感撰写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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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原来医生也是非常有感情的，也有力所不逮的事哎。

　　2013年9月下旬，我带斑斑到毛国界动物医院复诊，甫进门，马医生和往常一样向我亲切地打招呼。我发现马医生的一双大眼睛眼皮浮肿，我心下嘀咕：发生什么事了呢？马医生和往常一样，细心地为斑斑检查身体。我问：“你没事吧？”“我的狗昨晚走了。”马医生说完垂下眼帘。

　　我有点意外和震惊，不知如何反应，赶紧换了话题。据我所知，马医生家里养了三个北京狗、两只盾臂龟、一只鹦鹉、一只仓鼠。近两个月，其中一个北京狗患病，马医生每日下班就匆忙赶回家喂药，出事当天早上，马医生还带它到诊所吊盐水，想不到在黄昏就去世了。

　　我对兽医的好奇心，是源于我家Beebu患病。Beebu是个咖啡色宾尼兔，长耳朵紧贴脸颊，喜欢被人抚摸，却不喜被人抱，若强行搂抱它就四肢僵硬地一动不动，是一个非常老实内向的可爱小男生。可是，这么温驯可爱的兔宝贝当初却被主人遗弃，2010年2月底，我在香港兔友协会接Beebu回家，与同是宾尼兔的斑斑做伴，当时Beebu年仅三岁半，身体一直没出现什么状况。直到2012年10月突然发现，它的屁股被自己的尿液灼伤，也没有胃口，于是，我预约了当时在九龙某诊所驻诊的马启豪医生（Dr.Colt？Ma），带Beebu就医。

　　马医生不只检查它的屁股，也为它仔细地做了全身检查，在触诊时发现Beebu左耳长有脓疮。

　　“昨天梳毛时，发现它耳朵有脓流出来，臭臭的。”

　　“哦，头没有侧向一边？”

　　“有一点点。”

　　兽医的女助护用大毛巾轻轻按住Beebu，马医生伸手轻轻抚摸几下它的额头后，开始检查Beebu的耳朵和眼睛。

　　我把Beebu的便便拿给医生看，医生说，它胃口不好，以宾尼兔来说，大小不合格。

　　“你看，一碰它的左耳朵立即躲开，相当敏感。很明显这里有痛楚不舒服，平时眼有没有颤？”

　　“没有。”

　　“有没有发现Beebu的左边脸没有反应？你看，它左边的眼睛不怎么眨。面部第七条神经有缺陷，控制不好，像人的面瘫一样，两边脸不对称。有没有发现，它的鼻子动右边多一些？它不是中风，是因为中耳炎。第七条神经经过耳道时没有反应……它哪一边口水流得比较多？”

　　“左边，而且草和粮吃得不多。”

　　马医生轻轻握住Beebu的头。“整个左边感觉古怪。头形不错，两边头骨平均，摸不到有牙仔过长，鼻骨、上颚骨感觉挺好；右边的耳道有耳垢分泌，再深一点的位置有点含脓。宾尼兔的耳朵长期向下垂，贴着耳边，通风欠佳却湿度高，细菌容易积聚在里面，所以容易有耳朵发炎的毛病。”马医生用长棉签为Beebu清洁耳朵，每一下都能挖出呈黄色芝士状的脓来。

　　Beebu开始挣扎，前面两只小爪在桌面上抓出啪啪的声响，为免伤着它，也为防备它跳走，护士用毛巾将它裹起来。

　　“眼下它耳朵发炎不舒服，反抗更加强。不过Beebu算乖了，有的兔子早已经跳下桌子了。”有时医生只好蹲在地上为兔子检查。

　　清理完，马医生又再检查了一次Beebu的耳朵和眼睛。“耳道含脓，并有收窄的情况，没有明显的侧头，如果严重的话会很晕，天旋地转，眼前不断闪烁，现在这会儿看不到Beebu有这种情况。”

　　医生再为Beebu探测心跳，它非常不爽，奋力挣扎着。“它有点生气了呢，刚刚我撩过它的耳朵，它紧张了，心跳有点快。”

　　医生摸着Beebu肚子：“胃部的食物不多，盲肠食物有消化，但不多，肠道蠕动偏弱偏慢，不算胀，这与耳朵不适有关，幸好眼下它不是胃胀和盲肠胀，否则肚子塞住了，就变成严重的肠梗阻和胃胀气的问题了。”

　　医生还让我透过牙镜窥看Beebu的牙齿，认为生长得很好：“门牙没有过长，里面的22颗牙齿都还可以。”

　　接着医生指着一张兔子耳朵的构造图解释：“兔子两边的中耳像甜甜圈，有两个空间，正常情况下里面应该是空气，万一被脓入侵，就会见到今日的症状。接下来，我建议给它照X光，再商议下一步怎样做才能帮到它好吗？不需要镇定剂和麻醉。”

　　几分钟后，马医生带着一张X光片回来解说：“Beebu耳朵清晰如一个倒C字，左边不正常，化开了，不但有脓入侵，还有耳骨增生，耳道收窄了，外耳道发炎蔓延到中耳发炎，所以第七条神经受到影响，左脸面瘫了。现在如果要帮Beebu彻底解决问题，可能要考虑做大手术了。”马医生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当时，我惊讶于事情的严重性和手术的可怕，因为兔兔本身脆弱，担心它被麻醉后“一睡不起”，于是我拒绝为它做大手术，并接受了马医生的另一个建议：先以药物进行治疗，若治疗一段时间无进展，再考虑下一步该如何做。

　　量体重时，Beebu大力地跳了起来，幸好助护及时抱住。Beebu体重2.25？千克，明显比上次复诊时的2.48？千克瘦了。

　　“只要Beebu开始进食、吃药，你就不必太担心。这款抗生素是专门给小动物用、对它更安全的，现在我们查到病因是中耳炎，导致面部不适、头晕和不进食，不要紧的，我有客人养有一只侏儒兔，叫侏俤，也是这种情况，可是它刚刚庆祝十岁生日喔！”这真是振奋人心的鼓励呀。

　　可惜，Beebu最后还是走了。中耳炎导致面瘫，三星期治疗期间侧头症发作。我用针筒喂它草粉，但手势欠妥，导致草粉入肺，从X光片见到左肺一片朦胧，验血结果也显示Beebu高度贫血，肝指数超标两倍，罪过呀，Beebu就这样离我而去。

　　被遗弃的兔兔，大部分会因为离开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主人而不开心，容易罹患肝病和贫血。两年前，接Beebu回家的那刻，我若为它做体检，可能这个早逝的结局就可以避免。作为负责任的兔妈，理应为自己的宠物兔每年做一次体检。爱生命、爱动物绝不止于口号，不是只有爱心就可以，而需要身体力行的实践。这是Beebu离世给我的启示。endprint

　　Beebu与我们一家三口以及它的好兄弟斑斑一起生活了两年零九个月。在动物殡仪馆，我们怀着感谢之心，送亲爱的Beebu最后一程，我握着Beebu的小手跟它说：“Beebu仔，兔婆好感谢你来到我们家，给我们带来好多欢乐和温馨。兔婆对你曾经粗心大意，但现在，兔婆会全心全意照顾好斑斑的，你安心地去吧，在彩虹桥有好多小朋友和你做伴，你要健康开心喔，迟些兔婆和兔公会到彩虹桥和你相聚的！”

　　Beebu最辛苦、生命倒数的时刻，马医生给我们希望，也给Beebu活下去的勇气。“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小朋友，你会好起来的，加油喔。”“Beebu妈，不要这么难过，别太悲观，我们尽最大努力好吗？”这就是任何时候都充满正能量的马启豪医生。

　　Beebu去世一个月后，有天和马医生见面，他从我的话中听出我自责的情绪。“你是非常好的主人，你已经尽力了。”没有什么能比医生的话更见效了。望着眼前这位专业又善解人意的年轻人，我突然想：作为医生，每天都要面对生离死别，他是怎么面对这些悲伤的事呢？有哪些与普通人不一样的看法呢？

　　“我也是感情丰富的人，但作为医生我要尽快调适自己。我的宠物过世时，我也很伤心，我把它们的骨灰盅放在书桌上，偶尔和它们说说话。但不能停留太久，因为还有其他小动物需要我医治。”不愧是医生。

　　这话言犹在耳，9月，和他相处十多年的北京狗，在动物医院悄然离去，正在诊症的他，强忍悲痛继续工作，没人发现他与平时有何异样，当所有候诊的主人带着爱宠离开后，他才痛哭一场。敬业一直是他的座右铭。

　　我一直都很羡慕兽医，每天和动物们打交道，既简单又开心。“当然不是啦，动物不会说话，我们面对患病宠物的主人，可非易事啊。每人都有不一样的背景、性格，有些主人带生病的宠物看病，照X光、麻醉或治疗过程中，宠物突然死去，主人就认为是我们医死的。他们也应该理性地想想，宠物生病已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可能已经拖了一段时间，再说，医生也尽力救治了，医生也有控制不了的事。主人应该清楚这点，医生不是万能的。”

　　我们人类生病看医生，很多时候三四分钟就被打发了，而动物不会说话，表达不出切身感受，特别是兔宝宝，在自然界属于被狩猎的动物，为保护自己，它们很会隐藏疾病，所以，一旦患病须靠主人平日细心的观察，医生是根据主人描述和临床检验判断病情的，这是兽医断症的难度之一。而兽医不仅医治患病动物，万一遇到宠物去世，还需要辅导宠物主人，当然，这也涉及医生的精神和时间成本。并非所有的兽医都会这么做，马医生是少数之一。

　　因为马医生年轻又亲切，总是笑脸迎接客人，加上他本身姓马、英文名Colt，所以和他熟悉的一大票动物主人们都唤他：马马医生。

　　马医生已有6年多的兽医临床经验。8年前他独自赴澳洲学习兽医学，曾经因为思家流下男儿泪，也曾因为天寒地冻，流着两行鼻涕为牛接生，手脚冻得麻木。“我父母不是有钱人，供我读医不容易，我花钱非常节俭，周末同学们外出改善伙食，我就去超市买便宜的蔬菜、一点点肉类煮来吃，虽然苦但反而省下很多时间读书。”艰苦读书实习的岁月，自觉“我不聪明但我勤奋；凡我喜欢的事，我会全力以赴、专注学习，做到最好”。也因为这样，除了跟动物相关的事情，他都了解不多。

　　在外国读兽医，除了医院的实习，还要到农场养猪、喂马、挤牛奶……可能被高大的动物喷到满头屎尿，也可能被踩到脚趾而骨折……

　　长期以来，香港没有自己培训出来的本土兽医，大专院校没有兽医这门课程，有兴趣读兽医的有志青年，就要付出高成本，远赴美国、澳洲、英国、日本等国家和台湾地区攻读；一读就是5年。比如在澳洲读5年，只学费加生活费就需要港币二三百万。

　　目前，香港平均每100万人中只有68名兽医，澳洲、日本、英国每100万人中却分别有332、281、242名兽医，香港的比例明显偏低。这也是造成香港兽医收费昂贵的原因之一。

　　一家动物诊所，就似人类的迷你医院，设备一应俱全。“药物用从澳洲等国进口的，一部好的数码X光机，费用相当于一部日本车……”一些常规设备如X光机、洗牙机、麻醉机、超声波机、计算机扫描仪、验血机，平均每部三四十万港元，这些仪器须从外国进口，运港后须通过有关部门检测，获得牌照方可使用；还有医护人员、租金、药物……每名医生配备两位兽医助护是最基本的。所以，一间小型兽医诊所前期投资，可能就要港币四五百万了。2013年初刚创办毛国界动物医院的马启豪医生介绍。

　　2

　　香港大约有27万人饲养宠物，向来以养猫狗为多数。近几年，年轻人养宠物人数增多，特别是年轻夫妇，视爱宠如孩子，特别珍爱。而养另类小动物如兔、龙猫、天竺鼠、仓鼠、刺猬的人，目前也不在少数。

　　6年前，我初次养兔的时候，也以为兔兔爱吃红萝卜，送兔给我的朋友说：不是的，千万别给它多吃，只能吃一点点，不然它拉肚子，会死掉的；兔兔平时喝白开水，给它吃的新鲜蔬菜﹐也要用白开水冲洗过，苹果和香蕉偏甜，一个月吃手指甲那么多就足够了……啊，这样子呀，原来现在的兔兔和以前的中国大白兔不一样啊，难怪总是听到人们说，兔兔很脆弱、玻璃肚……

　　斑斑6个月大时，为健康着想，我带它去做绝育手术。当时，只知道香港有个爱护动物协会，于是，缴200元入会费，预约了时间，最后将斑斑变为太监。也因为和“爱协”的接触，才了解原来他们的兽医多是外籍人士，擅长诊治兔子的医生非常少。

　　养兔知识太贫乏，为了解更多相关信息，也为满足好奇心，我在网上搜索，意外地知道原来香港还有一个专为爱兔者成立的非牟利慈善组织──香港兔友协会（简称兔协）。兔协网站的“兽医资料”下标注着部分对医治兔子有经验的兽医诊所资料。之前马医生驻诊的诊所中，有两位医生经常为兔协收养的弃兔义诊，兔协大会时为会员解答疑问。他们在兔界也颇具名气，许多兔友的爱兔，都是由他们主诊的。

　　因为宠物生命的脆弱，不同物种选择适合的医生显得非常重要。endprint

　　3年前，我领养过猪仔（红肚龟），有一天突然发现它不吃东西，日渐消瘦，于是，预约了“龟医生”余志轩。我为什么选择这位医生呢？因为，余医生以治疗两栖爬虫类出名。香港电台曾拍摄纪录片，余志轩为慈善机构收养的一个流浪龟做手术，在龟壳上开刀，取出阻塞肠道的蛋，哇，那画面非常震撼哪，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龟手术”！因为这件事，我就记住这位“龟医生”了。

　　余医生为猪仔检查，问我平时怎么照顾它的。我说让它在家里自由行，有个盘子，里面有水和定时喂的食物。余医生又问：有没有直接照灯（取暖）和晒太阳？我说没有，但隔着玻璃晒过太阳。余医生说，那不行，太阳直接照射和隔着玻璃不同，它现在明显缺钙，导致龟壳旧的不去、新的也换不了。余医生在猪仔屁股抽取组织化验，化验结果显示，因为吃不洁东西肚子生虫，导致没有胃口进食，医生最后给猪仔打了消虫的针和营养针。医生诊费是295港元，化验费、两支针药费，再加带回家的两个狗罐头、一包钙粉、一支用来（插喉）喂食的细胶管——全部费用999港元，朋友们开玩笑地说这意头好。

　　4天后，2012年9月19日，猪仔还是离开了世界。谁说龟可以粗生粗养？完全是错误的说法。当时我在同事手中接过猪仔，以为它粗生粗养的容易打理，事实却是个教训：对自己不熟悉的小动物，千万不要“下巴轻轻”把它带回家，否则就会好心做坏事。

　　因为猪仔，我对龟多了一点点认识，很多人买草龟、陆龟、盾臂龟等不同品种的龟，养来玩，不要时就美其名曰将之“放生”。事实上，不是任何品种的龟都能到处放生的，有的乌龟是陆生，有的是水生，有的是水陆两栖，把龟放到了不适合它们的环境，等同谋杀它们；放生地点的水质不干净，也会导致龟们患皮肤病、胃肠病等等。

　　我接触最多的兽医就是马启豪医生和余志轩医生，感觉中国人彼此容易沟通，能够直接铺陈事情。我住港岛东区，有兔友告诉我，这个地区有个兽医，医兔甚有经验，是位不错的兽医。当时Beebu病情转差，又适逢马医生诊所休假，于是跑去看这位兽医。他是位年逾六十的澳洲人，很温和又有耐心，他解释得非常清晰，只可惜我英文不好，需要由漂亮助护小姐逐一翻译解释，医生讲述中途，还不能插话，要待医生讲完，等到我可以说话时，本来要问的事情也忘记了。

　　和医人的西医制度一样，兽医也分专科，如眼科、皮肤科、骨科等，诊费比普通兽医贵3-4倍。

　　2013年2月底，我的兔宝宝斑斑患牙颚脓肿，做了大手术，拔掉3颗牙，医生在斑斑右脸下巴做了造口，方便我每天为它清脓。医生给的单据上仔细列明手术时用了什么药物，缝合伤口的线也是最好的，手术费用和3天药物，一共港币5278元。3天后复诊，之后是一周复诊，再后来是一个月复诊。根据斑斑的复原情况，由最初每天打一支抗生素（港币61元），到现在每周打两支；为保护胃肠功能，打针前先喂斑斑吃半包益生菌（每包港币20元）……这些算下来9个月大概花费近3万元。人类可以选择相对诊费较便宜的公立医院，动物则没有，尚幸我还有能力支付，倘若经济能力欠佳，后果不堪设想。

　　我曾问一个养仓鼠的女孩子，要是仓鼠生病了，你会带它看医生吗？她不假思索地回答：仓鼠15元一只，花几百元为它治病，不会。我气结。

　　九龙弼街（俗称金鱼街）平日就人多如潮水，到了复活节、圣诞节更是人潮汹涌，热闹得很。街上充斥着宠物用品店和宠物店，甚至老虎狗店也有一家。最多人驻足围观的，一定是宠物店了，店门口的玻璃箱子里摆放着仓鼠、龙猫、猫、各类品种的狮子兔宾尼兔侏儒兔道奇兔……不时听到旁人说：“哇，好可爱，毛毛好柔软哪！”……价钱10-15元一只的仓鼠到几百元或四五千元的兔兔，人们因为一时喜欢、一时冲动，不假思索就买回家；店员也只告诉买家，它们吃什么、需要什么，却不会告诉你，万一生病，医疗费大概需要花费多少。

　　动物无法选择主人，遇到好主人，是它们的幸运，有好的一生。有很多不幸的毛孩子，被人遗弃。香港兔友协会，迄今成立10年了，这期间救助的兔兔不计其数，兔协每到节日后就会接到弃养兔兔、要求安排接收的电话，最糟糕的状况，甚至有无良主人将兔丢弃在兔协门口，溜之大吉。更有过分者、无良之徒，居然把兔兔丢弃在公园！

　　数周前，有位兔友余小姐，被人告知九龙南昌街公园发现类似弃兔的物体，余小姐即刻跑去一探究竟，果然是一只黑色的侏儒狮子兔，估计年纪不足4个月。兔不如猫狗般坚强，猫狗若有人喂或在垃圾堆里讨生活，还能够勉强生存，但兔兔不可能流浪，一定很快就死掉。

　　香港兔友协会的宗旨是：爱护动物，尊重生命。以领养代替购买。在这理念下，为毛孩子们寻家、选择合适的新主人；伤残的，为它们治病，年老的，兔协养它们至终老、为它们安排暂养家庭，希望它们在有限的兔生，仍能够享受一点点家庭温暖。

　　在兔协，遗弃兔兔的理由多种多样，离婚、搬家、移民、生小孩、经济原因、家人过敏……以我们家斑斑来说，一年换两三次毛，换毛季节，兔毛空中飞舞，它自己像刺猬似的，毛毛一小撮一小撮竖起来，我每天都殷勤地“伺候”它——梳毛，不然，它大爷自己会吃进肚子里造成肠梗阻。我最怕兔兔肠梗阻，不单是看医生花钱的问题，要喂药、喂草粉（半夜起床喂，怕它饿着），还得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度日。

　　我在兔协担任义工两三年来，最深的感受是，一般人对兔兔、对动物生命有种错误的概念。

　　过去一段日子，我在兔协亲眼所见，一对母子，儿子七八岁，到兔协参观，有心领养。母子二人挺开心地逐个房间参观近三十个兔笼里的兔兔，偶尔听到那个妈妈像发现宝贝似的叫儿子快点过来看，还把儿子抱起来察看上一层的兔兔多么有趣。

　　最后，在填写领养表时，第一项问：为什么领养兔兔？那位母亲写：儿子喜爱。另一栏是：若领养了兔兔，发现家中有人呼吸道敏感，你会怎么做？那位母亲写：送回兔协。

　　我很想问：养兔前或宠养任何毛小孩前，为什么不考虑清楚，家人的身体情况是否适合养动物？家居环境又适宜与否？再想问，现在儿子喜爱就来领养兔兔，若哪天不爱了就遗弃吗？你当小动物是什么？有没有想过小动物们的感受？endprint

　　以下是一件最让我印象深刻、至今难忘的事情。有天黄昏，兔协来了母子三人和一个菲律宾用人，那位母亲说是代孩子的外婆来弃养的。她手上拎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个黑色道奇兔。义工为兔兔简单身体检查时，发现兔兔下半身生癣。在这段时间，那对年纪约四五岁的小兄妹，对兔协摆放的物品和众多的弃兔表现得特别好奇，问东问西的。那母亲首先对儿女说：“不要乱摸，很脏、有菌的。”用人也露出鄙视的眼光并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好像兔协的东西不洁净，全部都有细菌似的。接着母亲又说：“外婆照顾不了它，我也没时间，它（指弃兔）在这里开心，有这么多兔子陪它。”然后问义工，这么多兔兔都是送来的？她用了“送”字。听了这番话，我差点气得晕倒。当时，我正抱着年近8岁高龄、膀胱生瘤却无法做手术、每天需要吊盐水续命的BearBear。BearBear的前主人就是不愿意花钱给它治病，耽误了医治时机，最后还把它遗弃到兔协。趁着那母亲去洗手间的空隙，我对小兄妹说：“在这儿的兔兔，都是被人抛弃的，它们会不开心的，不过我们会爱惜它，为它找到爱它的人家。”

　　4月19日是香港复活节假期，这天的黄昏，兔协接收了一对宾尼兔，我安排好两个笼子、水杯后，心想最好有它们自己熟悉的玩具或用过的东西，让可怜的兔宝宝有点安全感吧。“呐，就是这个碗。”另一个义工边说边递给我，“刚才那男主人说，它俩住一个笼子、用一个水杯，饭碗也是用一个的。”啊，那浅蓝色漂亮的食物碗，碗口有半个盖子……它俩吃粮时不会抢啊？很礼让啊？唉，回家路上，我不由感叹，有人复活节到宠物店买兔，讽刺的是也有人在这个佳节弃兔。

　　毛孩子应该和家人一样，是至亲，就如我家的斑斑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为此，养毛小孩之前，要停一停、想一想，家人有没有患呼吸系统问题的、是否具经济能力、家庭环境是否允许……同时，以领养代替购买，也是对动物生命负责的表现。

　　3

　　斑斑是我家的闹钟。我的作息和生理时钟正常，早上7点就自然醒，洗漱后，喂斑斑吃粒粒，将一茶匙草粒放入它专用食物碗里。某天，我睡梦中感觉床铺嘭一下震动，紧接着脸有毛毛的东西扫过，胸口一沉，睁眼一看，斑斑昂首挺胸，高瞻远瞩般站在我胸口上，我下意识望向挂钟，啊，七点半啦！我赶紧爬起来，服侍斑斑。同样的情况在那之后还发生过两次，我和老公就明白：斑斑是叫醒我们呢。

　　有些日子，斑斑体谅兔婆我白天工作辛苦，就只找兔公，踩在兔公脸上、胸口或抓睡衣，直到兔公睁眼给它反应，斑爷才安心地下床而去，站在食物碗前等待我们“上贡”。

　　斑斑需要哄。自2013年2月底的大手术后，斑斑草吃得越来越少。有一次，因为第二天是每月例行复诊，和斑斑互动时，我说：“你快点吃草啦，明天见马马。”第二天早上，早餐后，我就匆忙准备外出袋、几粒干粮、几块切碎的生菜等等。很神奇的，斑斑似乎知道，竟然躲起来哦，躲到我女儿、她的兔妈的被子里面，寻找时只见到棉被动来动去的，哈哈……它自以为能躲过我的眼睛。

　　见完马医生回家，它第一时间先在各房间绕一圈，然后跑到笼子里吃草。试过两三次这情况后，我跟马医生打趣说：为斑斑健康着想，我要将你的照片贴在笼子里才行。

　　眼看这样的方法仍不起显著作用，某天，斑斑站在书柜底层，我拿着几棵草说：斑斑，好新鲜的草草，来，试一下啦，吃啦。它甩头，表示不吃，再重复，它索性叼起草——甩掉，我干脆两腿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斑斑，你最乖，吃一点啦、求你啦……它竟然吃了！由这天起，我宣布，它已升级为——斑爷！真是大爷呀。

　　随后一段日子，我都是这样求它才吃，对一个五岁半、属于后中年的兔男子汉来说：它太娇气了，被宠坏了。

　　斑斑非常喜欢兔公，经常和兔公待在一起。兔公踏进家门，斑斑先望望他，观察后，跳到兔公脚边，直立起身，两手甚至搭在兔公腿上，抬起小脸，表示：我要吃点心（零食）、我要吃蕉蕉！每次兔公总不会辜负它的期望，送上它要吃的点心饼、香蕉或任何它能吃进嘴里的东西；否则，兔公特别觉得歉疚。为这事，兔公挨了我不少责骂。

　　斑斑懂事、聪明而且具有灵性。事实上，兔子和我们人类一样，能感受得到被宠爱、被疼惜的幸福。虽然它们没有声带，无法用言语表达，却能够以肢体语言表达喜怒与伤悲。

　　今年愚人节早上，我把斑斑放入宠物袋，它居然没有挣扎哦，很乖，似乎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其实早两天我已经在它耳边吹风说：你的牙齿太长，要治疗，可能要做手术，虽然要受些苦，兔婆可是为你好啊，治好了病可以正常吃草、吃点心、吃你喜欢吃的东西，不会嘴郁郁啦（咬合不正）。

　　当斑斑站在诊室桌子上时，马医生问我：“做好心理准备了？”我答：“是的。”医生开始检查斑斑的眼睛（右眼有泪水流出）、心跳、胃肠、膀胱等等，突然医生开心地说：“咦，斑斑舔我喔，又一下。”他喜欢斑斑或其他小动物跟他亲密，可能这表示毛小孩们喜欢他、接受他吧。

　　当医生在计算机前做记录时，斑斑乖乖趴在我身上，没抓，也没咬我，它非常清楚，这个时候最需要依赖我。

　　医生转身再次查看妥当，抱斑斑放入宠物袋交给助护后，向我解释治疗斑斑牙齿的整个过程：首先全身麻醉、照X光，检查除牙齿过长外，有没有其他问题……整个过程风险是5？%，最终我签了字确定进行手术。

　　斑斑已被护士放进笼子里，但屁股对着我，很明显它不开心，我叫了一声“斑斑”，它立刻转身望着我，那眼神似是委屈、哀求……我忍不住哭了……

　　护士递来纸巾，轻声说：“斑斑妈，你的情绪会影响它的，相信医生啦。”我点头，忍着泪断断续续地说：“斑斑，你要努力坚强，我一会儿来接你。”

　　下午两点多医生来电，“斑斑醒了，它好叻仔（很厉害），手术成功！我下麻醉药剂量刚刚好，不多不少，它正在强撑着不闭眼睛。”听马医生这么一说，我既心疼，又为斑斑顽强的生命力感动！

　　“照了三张X光，右边牙齿有两只过长，其他的歪斜，我就全拔除了；事实上，它平时每咀嚼一下，就咬牙肉一次，幸好没有发炎也没有脓。另外，我已帮它通了右眼泪管。斑斑很坚强，以它五六岁的年纪，已经很好啦。”endprint

　　这两年，斑斑每年做一次大手术，长期打抗生素针，别说是小动物了，就是人类经常打抗生素也很伤身。再者，我发现斑斑不如以往精神，容易累，睡眠时间也变长了，除了仍不太吃草外，幸好胃口不错。它也“兔到中年”了，所以，我就按照斑斑体质（燥热型），给它吃点保健品，比如花旗参（清热补气）、党参（润肺健脾）、鱼油（植物性的）等等。中药和西药间隔五六个小时吃一次，党参和鱼油最近刚吃，花旗参倒吃了一年多。若问我，这些东西有没有功效……它这两年来，一如既往地能够不断往床上跳。

　　我不苛求斑斑长命百岁，只期望它能健健康康，不再有这样那样的疾病，我就感恩了。往后的日子，斑斑吃的菜要切小块切细碎，随着年龄渐长，眼睛可能会有白内障，骨头可能会疏松，像另一个兔兔Peter一样只能爬行……但是，斑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兔婆都心甘情愿照顾你，倒屎倒尿、洗patpat，直到你终老。

　　4

　　“某天中午，Cacao在它的小床上好梦正甜，我到洗手间洗手，开水龙头时突然砰的一声，我被吓得惊叫起来，原来因为上午曾停水，致有气压声音发出来；Cacao听到我惊叫，已瞬间从房中嘭的一声冲出来（因为紧急，它撞到东西），我在洗手间门外告诉它：没事呀，水喉有声。它听后便平静地步入洗手间，察看刚才发出声音的洗手盆下方，好像很明白状况似的。”沛汶深情地说，生活中有这狗儿陪伴，确实少一点寂寞，多一份安慰。

　　Dr.Cacao是一个动物医生，但它生病了，打喷嚏、流鼻水、鼻塞呼吸不顺畅，胃口一般，没有大便，疲倦，妈妈沛汶带它看医生。

　　医生建议让Cacao先吃抗生素治疗上呼吸道感染和过敏。沛汶问它的病会否传染，医生说不会传染人，但有可能传染其他狗，于是沛汶决定暂时不带Cacao去狗公园等其他有狗的地方。

　　“母女俩”在回家路上，遇到一位行动不便的老太太，由用人扶着。老太太见到Cacao好开心，还离着远远的就跟Cacao打招呼，赞扬Cacao靓女。于是沛汶和Cacao在距离老太太两三步之遥停下来，跟她倾谈了一会儿。虽然Dr.Cacao生病了，仍然继续去做医生应做的——抚慰人心，不愧是称职的动物医生呀！

　　农历新年期间，Dr.Cacao到安老院探访老人家。起初有位陈婆婆好害怕Cacao，表示很怕大狗，沛汶叫她不要紧张，先离远看着它；随后沛汶跟一位93岁高龄的老婆婆聊天，老婆婆一直抚摸着Cacao的额头和耳朵，其间Cacao亦不时递上“手手”给老婆婆，跟老婆婆握手，握完左手又握右手。坐在椅子上的陈婆婆看到Cacao这么亲切讨喜，也不怕了，向Cacao不停挥手，示意Cacao过去她那里，Cacao当然愿意，之后陈婆婆不但不害怕，更非常开心及激动地摸Cacao，看到老人家开心，我们也快乐。

　　Dr.Cacao在探访活动期间总是非常忙碌，不停为安老院的长者递上“手手”打招呼，又不时配合长者的位置，让各长者可以轻易摸到它，于是很多时候，这位大医生一回到家，清洁完身体后，立刻就倦极入睡了。

　　今年2月，我在香港某报上，读到两个跟动物医生相关的有趣故事。

　　阿拉斯加雪橇犬肥叉，今年4岁，体重超过120磅，外表看上去高大凶猛，但主人余先生表示，肥叉的性格其实很友善，“你踩到它，它也没反应”。肥叉曾到特殊学校、老人院探访，经过一年实习期后，肥叉正式毕业，成为合格的动物医生。余先生强调，服务前会先让被探访者或病人跟动物医生互相认识。

　　另一个例子是，尹小姐育有两个波斯猫“咖啡”和“拖肥”，它们成为动物医生分别有2年和3年之久，去年的服务时长已逾500小时，因而获得动物医生服务奖。尹小姐指出，猫的天性懒惰，喜欢躺在长者大腿上，任揽任抱。“老人家会认为猫猫好喜欢他们”，故甚得长者欢心；唯探访时间经常与它们的午睡时间重叠，偶尔也会因太累而“扭计”（耍脾气）。

　　并非所有宠物都适合当动物医生的。要年满1岁或以上，性格温驯、身体健康，通过3个严格的测试、完成6次探访实习，累积实际经验，在这期间，动物及其主人的表现均须达标，才能正式注册成为动物医生。外出工作时，动物医生颈项围蓝色围巾，戴证件，以资识别。

　　“动物医生”（DoctorPet）是慈善团体，2004年创办，迄今已有10年历史。目前已注册的动物医生超过600只，主要为猫、狗、兔兔以及其他小型动物。动物医生的职责是每星期或每个月与它们的主人以义工的身份到香港各大医院、护老院、孤儿院、学校及伤健智障人士中心等机构探访，提供义务动物治疗，同时向社会大众发出爱护动物、珍惜生命、关爱社会的讯息。接受服务的机构约有300间，每年约有5万人受惠，动物治疗仅在2013年一年间，总服务时长已超过7000小时。

　　对于终日工作忙碌、心理压力超大的香港人来说，家里的动物是减少压力、舒缓情绪的心灵医生，而动物医生则能够更进一步，把这种治愈人心的能量，扩展至老弱社群，使更多人得以受惠。

　　5

　　“我以前常想，小鱼会不会有一天变老了，老得像老人家似的要着尿片呢？终于，这一天来临了。小鱼，乖女，能够为你包片片，是妈妈我的福气，小鱼，妈妈爱你。”三宝妈诚挚深情地说。

　　过去的一年，我几乎天天在Facebook欣赏小鱼，那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它整天笑容满面、开开心心的，所以非常吸引我。漂亮的小鱼和它的兔兄弟们相亲相爱、和谐共处，不显一丝老态。噢，对了，忘记介绍，小鱼是位女孩子，约瑟和贵妇的混种狗小姐，正确地说该是阿婆了，正向16岁高龄迈进。

　　16年前，三宝妈在朋友处领养了少一只前脚的小鱼，因为是近亲繁殖，小鱼天生只有一只前脚、两只后脚，这个人类眼里的缺陷，从未对小鱼造成任何不方便，反而说不定，它可能认为四只脚的同类才不正常呢，哈哈……

　　“年轻时的小鱼，跑得非常快，这两年稍微慢下来了。”在三宝妈心里，她的宝贝女跟正常的狗狗没区别，“我收养它时就看到它少一只脚了，如果我不要它，它的命运……不堪想象。”作为主人的三宝妈，完全不介意小鱼残障。但平日和小鱼外出散步，人们对小鱼投来的怪异目光、难听话语，却让三宝妈心痛和忿忿。“我以前非常在意的，专挑公园人少时才去散步，我不喜欢人们问东问西，问怎么养残废的狗啊、它为什么残废的呀……老公常常劝我，看开些、看开些，现在我已经能够接受许多，起码可以把小鱼全身照片放到Facebook上，和兔友们分享了。”endprint

　　“如果身边有朋友想养宠物，我会劝他们领养。”三宝妈以过来人的身份、经验说，“养名种狗又如何？还不是跟普通的毛小孩一样，需要吃饭、拉屎撒尿。”将来，终有一天，小鱼会百年归老。“你还会养狗吗？”“会的，继续领养残障的，少了一只脚又怎么样？我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呀，很开心呀！”

　　三宝妈之名，来自她的三个宝贝（以年纪排名）：家姐混种狗小鱼、狮子兔咖啡和混种侏儒兔亚B，这三姐弟是非常有趣的组合。

　　小鱼和大弟弟咖啡（昵称肥仔、狮子王）关系非常好，特别合拍，时常并排靠在一起吃饭、坐沙发、聊天（眼神交流）。最小的弟弟、侏儒兔亚B生得一副机灵醒目的可爱相，深得一众兔妈们的喜爱，每有喜庆日子或哪个兔妈兔爸生日，亚B总是被打扮得漂漂亮亮、讨人喜爱的样子，主人拍下它的照片送上祝福，配以生动有趣的对白，笑坏人。

　　三宝妈养小鱼和咖啡的时候，还曾有个兔女叫地拖。可惜，地拖因患病去了彩虹桥，与地拖一起生活半年的咖啡，情深义重竟伤心得不思饮食，躲在角落里，郁郁寡欢，三宝妈非常忧虑。兔兔的生命本就脆弱，万一咖啡有个三长两短，对已失去地拖的三宝妈来说，感情上无法承受，于是上网查找领养机构，发现领养耗时，三宝妈已等不及了，为了“拯救”咖啡，只好匆匆忙忙地在宠物店买了亚B回家。

　　宠物店为吸引顾客赚钱，常将未足两个月、只一个月大的小毛孩，放在玻璃窗售卖，年幼的亚B，就是其中一个例子。亚B因为过早断奶、繁殖场环境欠妥，患上了呼吸道感染的毛病。每次发病一连打十几个喷嚏、流鼻水、食欲欠佳。为了治疗亚B的病，三宝妈足足花了三年半的时间，而结果，这病连兽医也无法治愈。

　　“当初知道亚B有巴氏杆菌，我好害怕好害怕，对这种病完全不了解，又不知道会不会传染给小鱼和肥仔。只知道一发作会引致中耳炎，有可能患侧头症，就为这一点，我没把亚B送回宠物店，一旦退回去，亚B的下场肯定是死路一条。再说，亚B已经跟我们相处了两天，人和小动物都是有感情的，我不忍心让它送死！”

　　“这4年多来想尽各种法子为亚B治病、看兽医，对这病了解了很多，也不再觉得害怕，只是每一次病发，心情就好似坐过山车般，大起大落。”三宝妈说。

　　幸运的是，在一次偶然机遇下，三宝妈认识了学中医的朋友、同样养兔的宝乐妈。宝乐妈之所以学中医，亦是因为今年已经6岁的宝宝罹患兔界最严重的病之一：牙根生脓肿。兽医施手术后，为了清脓和避免发炎，需要吃许多抗生素，这是极影响肠胃健康的，偶尔宝宝会没有食欲、肠梗阻；又因宝宝牙齿过长，每两三个月就要到兽医诊所磨牙，磨牙手术需要麻醉，麻醉对兔兔来说极具风险，极有可能在麻醉中离世。随着磨牙手术间隔一次比一次短，每多做一次麻醉，预示着它离开妈妈的时间似乎又近了。每次宝宝在兽医处磨牙后，接回家总是一副无精打采、满面疲倦的样子，见者心疼！而宝乐妈的心情，就像生离死别般，总怕小宝贝一“醉”不醒。

　　宝乐妈曾写过《我与爱兔的十二个约定》：

　　1）无论如何，我对你们都会不离不弃。

　　2）我会花最多的心思来了解你们。

　　3）除了基本生活，我会提供给你们我所能提供的最好的生活。

　　4）我会如陪伴家人般陪伴你们，因你们已经是我的家人。

　　5）无论你们是否听得明白，我一样会每天都与你们聊天。

　　6）我会努力地教导你们，不使你们成为“港兔”（注：性格恶劣的意思），不使你们养成影响健康的坏习惯。

　　7）无论你们有多顽皮，我都会用无限的耐心来包容你们。

　　8）就算你们老了、病了或变化得不管怎样，我都会用尽所有的努力来照顾你们。

　　9）无论有多难受，我都会陪伴你们走最后一程。

　　10）假使你们要走了，我也会努力生活，不让你们担心。

　　11）只要你们任何一个离开，我都会连你的一份，加倍地去照顾你的同伴，使你安心。

　　12）我会永远永远用我的生命来爱你们。

　　这是宝乐妈的肺腑之言，是对自己兔宝宝们爱的表白，更是大多数真诚爱毛小孩的兔妈们的心声！凭借这份对毛孩子们执著的爱和责任感，宝乐妈更跑去学习中医。

　　两个拥有相同喜好、共同语言的兔妈，一见如故，很容易就彼此了解和信任。宝乐妈建议三宝妈用中药调理亚B的病，因为中药始终比较温和。“亚B吃西药已经吃到出现抗药性反应，完全起不到作用，没办法，唯有给亚B尝试一下有中药成分的补充品，希望增加亚B身体的抵抗力。补充品吃了有一段时间，亚B上呼吸道问题已得到改善，病情稳定，我已经心满意足。”

　　兔兔体型小，喂食中草药的分量要计算得恰到好处，非常精准才行，否则服用过量会有反效果。

　　正常的话，兔宝宝到了6个月大时，应做绝育手术。咖啡一到这个年纪就绝育了，这也是三宝妈为它健康着想。而亚B呢，因为有病在身，一直延到年初，眼看亚B病情得到控制，三宝妈也筹划着“夹兔”，让两兄弟和平相处，于是把亚B抱到兽医诊所做了绝育。

　　夹兔，意指两个相处不合的兔兔，通过适当的指导，达至可以共同生活的过程，在一定程度上，考验着主人的耐心、细心（绝不要偏心）以及体力。当然，不会很快成功，可能需要两三个月或半年时间，也有失败的可能。

　　三宝妈说，有时想起亚B和动物传心师说的话就好好笑。亚B说，它和哥哥的问题，它会自己处理，它会对阿哥好。

　　大家不要以为，同是兔族，只要相聚一处就会一见如故喔。亚B和它的大哥肥仔就像贴门神似的，各有地盘（散步的地方）、各有兔笼，只要放在一处，肥仔就不高兴，对弟弟又打又咬的，尽显狮子王的强势个性。

　　三宝妈为两兄弟能和谐相处，真是费尽心机、用心良苦呀。有一次，三宝妈做足心理准备，要让两个宝贝兔儿子化干戈为玉帛，安排肥仔和亚B共进晚餐：两个宝贝站在饭碗前，各自进食面前的兔粮，本来相安无事，吃着吃着肥仔突然袭击，把头伸过去想咬亚B，三宝妈手急眼快，麻利地伸出双手，一手挡住了肥仔的嘴，一手轻轻抱开仍专注吃粮、什么都不知道的亚B。endprint

　　兔兔不但有强烈的地盘意识，等级意识也甚为浓烈。两个兔宝宝在同一个地域，要有一只强势，一只弱势，分出大小，谁是老大听谁的。

　　夹兔开始。首先，三宝妈将原本分笼的两只兔宝宝放在同一个宠物袋里（其实挺提心吊胆的，怕它们打架），出去绕个圈（其实是从客厅到厨房），制造患难见真情的感觉，减低狮子王的战斗力。有时肥仔会骑亚B的头或屁股，有时是亚B骑肥仔，再来就是两个互咬兔毛。最初几天，三宝妈好心疼，这么多年来，肥仔一直是掌上明珠，如此这般被亚B骑，看得心里非常不好受，特别是看到肥仔躲到自己的纸屋里不出来。于是，三宝妈抱它、亲它、赞美它做得好，之后观察肥仔没什么事（担心影响肥仔食欲），才放下心头大石。

　　三宝妈将夹兔分成三个阶段：幼儿班、初级班、高级班。每天上课时，都会有不同变化、进展，也有可能倒退，纠纷最好由兔兔们自行解决，只要不骑头，不是真咬，主人可以不必理会，静观其变即可。“有时候，我觉得这个‘课外活动有点残忍，可是想想呢，日后成功了，它们两兄弟可以24小时一起放养、睡觉、吃东西，总好过我每天分时间轮流放啊，我始终只有一双手，能陪它们的时间有多少呢？”

　　“每次夹兔时，我都会用手机录下来，晚上和三宝爸检讨。那感觉怪怪的，养了8年兔，单对单很容易看出兔兔的身体语言，可是当两只在一起时，感觉就完全不一样，完全不知道它们的身体语言，下一步它们想怎么样也猜不到，像是自己第一次养兔似的。例如亚B想舔阿哥，可兔爸就误会了，出手分开它们，阿哥想尝试用牙轻咬亚B，却弄得亚B不舒服，大力弹起，我们又误会它们要打架，就出手拨开亚B，有时出手过于用力把亚B拨去了大西洋那么远……每次夹兔都等兔爸下班，搞到半夜，事后还要收拾，又忽略了家姐小鱼，所以后来改为白天，自己一个人夹兔，豁出去了，虽然又累又刺激。”

　　“今晚又有惊喜，肥仔多次咬围栏想进自己的笼子，我拆掉围栏让肥仔进去，大胆放亚B在肥仔的笼子门口散步，肥仔耳朵向后，的确很保护自己的笼子，没有看到它想打亚B，我又再松手放亚B进肥仔的笼子，另一只手按住肥仔的头，感觉它的身子放松了，我就松了手，之后肥仔就让亚B自由出入了，成功啦，肥仔，妈妈爱你。”

　　成功的喜悦令三宝妈有不真实的感觉。“仍然觉得自己所做过的事情、眼前所见到的一切，疑幻似真，很不真实：咦，为什么有两只啡啡色兔同时躺在地上，一起跳呢？”

　　某天，两个兔宝贝排排坐、身体挨着身体，仿佛听见它们聊天：

　　亚B：肥仔大师，前路茫茫，请大师指点迷津。

　　肥仔：把你的假发全部送给我，我为你祈福啦。

　　哈哈……笑死人，这是我们养兔人的乐事呀！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两个多星期，亚B终于驯服了狮子王。从此两个兔宝贝和小鱼姐姐相亲相爱，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为照顾这仨宝贝，三宝妈着实花费无数精力、金钱，甚至放弃了自己喜欢的生活。日常生活中，除了睡觉之外，大部分时间都给了她挚爱的三个心肝爱宠。

　　爱护动物一生一世，不能成为口号，是责任，是身体力行的实践。给予真诚和无私的爱才是王道。

　　最近，台湾作家九把刀监制、Raye导演拍摄的纪录片《十二夜》，以台湾被遗弃的流浪狗作题材，宣扬“领养，不弃养”，在台湾和香港上映后，养狗或其他宠物的人，看后固然心痛不已，但也有许多人跟我一样，无法面对（观看）收容所里流浪狗的惨况。我能为毛孩子们做的，非常非常少，救助不了太多，而眼泪也救不了它们，眼下我只想做、也能够做到的，就是控制住自己的口——少吃肉。

　　责任编辑 于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