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慕白》的全稿催了很久,那时候某作者沉迷游戏,我每次上线都看到了她,有次实在忍不住给她游戏发了条消息——“这位小可爱,你稿子写完了吗?你又在游戏里狂奔。”
这位小可爱至今都没有回我这条消息,只是在两天后发了条朋友圈——“大家以后不要叫我打游戏啦,我要努力了!”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一上游戏,她又在线!
时衿:那你干吗每天都上游戏?!
呵,为了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努力地写稿,然而人类的本质从来就只有“真香”和“咕咕鸡”!
内容简介:
久别重逢系列
时衿继《春意迟迟》后又一甜宠之作
傲娇医学系学长 × 怂系摄影小学妹
我曾途经穷乡僻壤,也曾途经你的心上。
第一章:去见小白学长,可比相亲重要多了!
天还没亮,北城就下了一场雨。雨淅淅沥沥,伴随着刺目的闪电和轰鸣的雷声,让人不得安宁。
陆以凝已经醒了几个小时,从凌晨的第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再到雨声完全停息。
她睡眠浅,而且质量不好,翻来覆去三个小时,雨终于停了,外面人走动和说话的声音又接力似的响了起来。
陆以凝翻了个身,再翻了个身。宿舍外面的声音始终停不下来,她摸过手机,然后按亮屏幕,九月十八日星期六,早上六点四十七分。
乌云还没散开,外面灰蒙蒙的。手机屏幕上,十几条未读短信,全是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
“以凝,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我去你宿舍楼下找你,我们当面说清楚好吗?”
“以凝,你不会做什么傻事了吧?”
不想接,不好,做梦。
消息有十几条,陆以凝只看了最新的三条。默默在心里回复他之后,她连打字回复都觉得浪费时间,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地把这个号码送进了黑名单。
她的脾气和耐心都不算差,不会轻易干这种拉黑别人的事,就连之前频繁给她打电话的某某月子中心、某某减肥机构都没能在她的黑名单里占有一席之地,而现在,黑名单里安安静静地躺着的两个号码,都是來自同一个“幸运儿”。
“幸运儿”叫裴绝,是陆以凝三个月前谈的男朋友。不过就在昨天,裴绝成了她的前男友。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陆以凝翻个身,平躺在床上,眼睛睁开又闭上,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想比较好。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直到手机再次震动,有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姜奈。
宿舍是四人间,周六周日没课,有两个女生昨天晚上就回家了,还有一个女生早早就收拾好去和男朋友卿卿我我了,现在宿舍就剩陆以凝一个人。
陆以凝也没刻意压着嗓子,拿过手机,起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奈奈。”
“起床了没?”
“没有。”
“没有?”电话那头姜奈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度,“不是说好了今天要陪他去上课的吗?”
睡眠不足,陆以凝的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谁?”
“你男朋友啊!”
陆以凝这才想起来。本来今天是她和裴绝在一起三个月的纪念日,打算偷偷去裴绝教室旁听然后给他一个惊喜,这还是姜奈给她出的主意。
至于现在——陪他上课?有这时间,她还不如对着一头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拍套写真。
“不去,”陆以凝轻轻磨了磨牙,“分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下来。没几秒,姜奈的声音又高了起来,明显压抑着些许兴奋:“什么时候?”
“昨天。”确切地说,是昨天下午五点半。
大一新生刚军训完没几天,还算不上是正式上课。碰巧周五下午没课,陆以凝睡了午觉之后,破天荒地想去医学院看一眼自己的男朋友。
之所以说是破天荒,是因为医学院和美术学院实在相隔甚远。陆以凝不会骑车,能不能碰上校园公交又完全看运气,所以入学半个多月,除了军训时必须去的体育场,她连西校区都没有出过,更别说是去东校区最东边的医学院。
陆以凝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在校园里走了半个多小时,中途还迷了一次路,等到医学院解剖楼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五点钟。
解剖楼六层高,一楼靠近门口的地方放了一张高高的桌子,纯白色,像酒店商场放置的收银台。
陆以凝个子不矮,但坐着等他的时候,还是被桌子遮住了。
陆以凝待了一会儿,旁边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男女混在一起的说笑声和脚步声。陆以凝抬头,一眼就看到一众白花花的实验服中,穿着黑衣服、独树一帜的裴绝以及旁边挽着他胳膊的长发妹子。
陆以凝和裴绝虽然才交往不久,但认识的时间不算短。裴绝是高她两届的学长,从她高一入学开始就在明里暗里地跟她示好,对她有求必应,有问必答。
女孩子真是一种感性又心软的动物,尤其是陆以凝。按照审美来说,裴绝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不是陆以凝喜欢的类型,但是架不住这个暖男心思细腻,雷打不动地对她嘘寒问暖。
时间久了,石头多少也会被焐热一点。质变就发生在陆以凝十八岁生日那天,裴绝知道她不喜欢雨天,凭着一把几十块钱的皮卡丘小雨伞,又说了一堆诸如“希望以后都替她遮风挡雨”“永远是晴天”之类的情话,就硬生生地让这把雨伞在众多奢侈品礼物中脱颖而出。
陆以凝也知道土,但还是鬼使神差一样答应了他。而现在,这个送她雨伞、希望她一生晴天的初恋男友,在解剖楼的门口,大庭广众之下和其他女孩子搂在了一起。
换一句话讲,陆以凝被“劈腿”了。她的表情不可能好,而当事人裴绝,表情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大概是觉得她不可能跨越大半个校园来医学院找他。
裴绝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斯文的脸上笑容逐渐消失,脸色由白转红再转白,表情古怪又诡异。
不知道是医学生太累还是家族遗传的原因,裴绝明显比同龄男生少的頭发在夕阳的余晖下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那团头发就会像蒲公英一样自由飞翔。
陆以凝下巴微抬,盯着他的头发。半晌,她蓦地扯出一个笑容,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转身出了解剖楼。
裴绝的消息在五分钟后轰炸过来:“以凝,你听我解释,我跟她只是普通同学!”
陆以凝没正面回答他,而是从相册里挑了一张前些日子为了交作业拍的自己的眼睛特写,然后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句:“好看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裴绝不明所以。愣了几秒后,突然反应过来,这可能是他扭转乾坤的绝佳机会,他忙不迭地敲了两个字:“好看!”
确实好看。图片上陆以凝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尾微弯,弧度好看,眼眸干净又清透。
陆以凝:“看起来像盲人吗?”
两个人就这样分手了,至少陆以凝是这样觉得的。她虽然没那么喜欢裴绝,不过这种事,总归是让人觉得愤怒又不舒服的。
其实也不是没有征兆,比如从上周开始,几个月没和陆以凝说过话的男同学很突然地给她发了消息,又很突然地说到他的童年偶像喜羊羊肯定很喜欢她的头顶。
又比如,高二的女班长前天发了一条内容为“春天快到了”的朋友圈,配图全是青山绿水,陆以凝开始还觉得女班长不正常,后来跟姜奈吐槽才发现,那条朋友圈是仅对她可见的,别人根本看不到。
再比如,向来不看好她和裴绝的姜奈,昨天突然出了个看似浪漫实则暗藏玄机的馊主意——让她去裴绝的教室陪他上课。
陆以凝越想越郁闷,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没有很早。”
“那是多早?”
“也就半个月前吧。”
半个月前。她才和裴绝谈了多久?
虽然知道他们是为了顾及她的面子,想办法让她自己发现,但她还是觉得喉咙里堵了一口气。她深呼吸,再深呼吸,直到一口气长长地呼了出来:“好了,现在所有人知道我头顶绿油油的,全是草了。”
“对不起,宝贝,”姜奈还在火上浇油,“但我有点想笑。”
陆以凝的手指已经悬在挂断键上方了。姜奈跟她认识十几年,比她爸妈都要了解她,连忙道:“别挂,别挂……”
姜奈试图挽回场面:“你看裴绝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个配角,配不上你。”
可不是吗,不像她,姜奈、姜奈,叫着跟香奈儿一样,听起来就有钱。
陆以凝冷哼,挂断电话,然后将手机扔回床上。
陆以凝这周末其实也有活动,只不过别人是回家或者跟男朋友出去玩,她不一样,她是去姑姑家。
跟姜奈打完电话后,陆以凝没时间再睡回笼觉了。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拿起钥匙就出了宿舍。
宿舍大门口,一辆黑色轿车已经停在了那里。
陆以凝扒拉了一下头发,瞥见副驾驶座上坐了人,她手一收,拉开车门坐到后排,闷声说:“哥。”
驾驶座上,陆竟行踩油门前回头看了她一眼:“昨晚没睡好?”
陆以凝打了一个哈欠。
陆竟行看了一眼她被折腾得明显弯曲的短发,没再说话。倒是副驾驶座上的男生转过头,冲她咧了咧嘴:“嘿,小学妹,好久不见呀。”
这人陆以凝见过几次,叫谢坤,是陆竟行的同班同学。
陆以凝打了第二个哈欠,声音更闷了:“学长好。”
谢坤叹气:“还是小学妹好呀。”
声音温柔好听不说,还知道叫他“学长”,不像某些人,“广坤”两个字叫起来没完,谢坤痛心疾首,又无可奈何。
放在十年前,谢坤觉得自己的名字是神来之笔,那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爹妈都是人才,给他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别人都是“坤哥、坤哥”地叫他,霸气狂飙。
后来《乡村爱情》开播,谢坤的噩梦就开始了。
说多了都是泪。
谢坤晃了晃脑袋,刚要和陆以凝再聊几句,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陆以凝没太注意,她坐在后排,正低头摆弄着相机。食指一下下按过,里面的照片也一张张地翻过去。
翻了几张之后,她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不然也不可能看见什么都像前男友——
小松鼠的脸上隐约有裴绝五官的影子。
大熊猫的黑眼圈,也像裴绝无时无刻不戴着的那副眼镜。连她随手拍的一团枯黄的杂草,都像极了裴绝头上群魔乱舞的“秀发”。她呼了一口气,把相机盖子扣上放到一边。
谢坤刚好打完一通电话,他表情拧巴了几秒,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趴到驾驶座的椅背上,非常好心地提醒她:“小学妹,待会儿会有一个暴躁小哥哥过来,你记得小心一点哦!”
陆以凝眼睛一眨,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不过她没能等到那个暴躁哥哥来,车内温度适宜,加上谢坤单口相声一样的催眠,困意来袭,她没撑一会儿,靠着椅背就睡了过去。
陆以凝睡得不算太沉,中途隐约感觉到有人开了车门,声音不大。就这么昏昏沉沉地过了十几分钟,直到她意识放空,彻底熟睡之前身子一歪,脑袋径直歪到了旁边人的肩膀上。
对方肩膀很硬,骨骼突出,很显然,这肩膀应该属于一个清瘦的男孩子。陆以凝几乎瞬间惊醒,她没睁眼,但是心跳快得厉害。这一清醒,鼻子也像被打开,身边那人身上陌生好闻的味道瞬间涌入,清冽干净。
像是有颗石头极速下坠,在她心口重重地砸了一下,很奇妙的感觉。
陆以凝的心跳始终平息不下来,她闭着眼睛,在继续装睡和立刻睁眼之间犹豫了几秒,还没做好决定,她就感觉到有只手轻轻地搁在她的额头上。
一秒,两秒,三秒。陆以凝屏住呼吸。她的心快跳到嗓子眼的时候,那只手微微用力一推,替她做了决定——她的额头和车窗来了个猝不及防的亲密接触。
“砰”的一声,声音着实不小。
车里这会儿没放音乐,很安静,所以这极其突兀的一声“砰”,连前排的兩个人都被惊得不轻。
谢坤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他睁大眼睛,眉毛也跟着跳跃起来,脖子僵了一下,然后以十分缓慢的动作扭了两次——一次是看后排的男生,还有一次是看旁边的陆竟行。
前者似乎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跟刚才那声“砰”没存在过一样,眼皮一垂,重新开始闭目养神。
后者就完全不一样了。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被这么粗暴地对待,不可能也那么淡定。陆竟行把车速放缓,皱眉:“唐慕白,你想死吗!”
后排的唐慕白这才抬了一下眼皮,极其敷衍地回答:“不想。”
他的声音浅淡,毫无愧意。他甚至觉得,这根本不怪他。
本来唐慕白就几天没睡好,昨天他从实验室出来就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回到宿舍后又写了两个小时的报告,好不容易忙完正事上了床,宿舍里几个“呼噜娃”又此起彼伏地奏起交响曲。饱受摧残之下,他只睡了四个小时。
刚才上车之后,唐慕白连旁边坐的是男是女都没仔细看,拿着外套蒙头就睡。结果好不容易快睡着了,一颗头就这么直戳戳地砸了下来,他哪里还顾得上是谁,反正直接推开就对了。
这一推,一不小心就用力过猛了。
唐慕白的困意稍减,眉梢轻挑了一下,瞥向旁边还闭着眼睛靠在车窗上的陆以凝:“你女朋友?”
陆竟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妹妹。”
“哦。”
“应该不疼。”几秒后,唐慕白说着,又瞥了一眼。
陆以凝和他的距离已经拉得很开,她的短发被折腾得有些乱,遮住了小半张脸,看不清楚五官,只能隐约看到她挺翘莹白的鼻尖。视线再下移,她的手指细长白皙,蜷曲着的手指正越收越紧。
唐慕白嘴角蓦地一歪,他语气坦然,而且有理有据:“你看,她都没醒。”
不说还好,这话音刚刚落下,那股尖锐的痛感就像得到了什么指令,瞬间蔓延开来,陆以凝甚至觉得自己额头上已经起了一个包。
谢坤还不怕事大地煽风点火:“小白,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
要是换成他,别说推开貌美如花的小学妹,他巴不得让她靠着,想靠多久就靠多久。
唐慕白看他一眼,没理他。
“不过话说回来,”谢坤见他清醒了不少,连话都多了,“你居然不认识阿行的妹妹?”
唐慕白反问:“你以为我是你?”
明明自己有车,还三天两头地蹭陆竟行的车,时间长了,陆竟行的亲朋好友全被他认识了。
谢坤撇了撇嘴,试图扳回一城:“你不打算道个歉吗?”
“跟谁道歉?”唐慕白停顿半秒,“你吗?”
谢坤一哽,这才后知后觉,当事人还没醒。
唐慕白收回视线,不等谢坤再说话,他把黑色外套往上一拉,整张脸被遮住之后,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难得地爆了一次粗口。
两个字,类似于“傻瓜”的意思。当然,比“傻瓜”要稍微难听一点。
这是唐慕白第二次说这两个字,至少在谢坤的印象里是这样的。
他蹭陆竟行的车是有原因的。比起蹭车,他当然更愿意开自己的车。只不过他实在不是开车的料,科一到科四加起来考了十次才过,考下来之后那个小本本还完全成了摆设。
谢家不差钱,谢坤的驾驶证拿下来的第二天,家里立刻就给他安排了一辆百万豪车。唐慕白有幸当了他副驾驶座的第一人。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谢坤兴致勃勃地拿了车钥匙,为了配得上自己的座驾,他千挑万选,选了一身最闪耀的衣服,还特地给自己的头发做了造型,抹了发蜡,结果一坐到驾驶座上,之前学过的东西全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辆红色敞篷小宝马停在谢家车库前足足几分钟,转向不会,鸣笛不会,远光灯也不会开。反正他不管想要干什么,只要让雨刷疯狂摆动就够了。
早上七点钟,耳边还有鸟叫声。唐慕白坐在谢坤旁边,他起床气很严重,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那是谢坤第一次听到他说那两个字。唐慕白暴躁归暴躁,不过唐家家教严格,这种话很少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往事不堪回首。谢坤重重叹了口气,从苦痛的回忆中抽身而出,刚要跟唐慕白再增进一下感情,头一转,发现后排两个人全无动静。
短短几分钟内,唐慕白就睡着了。
陆以凝的额头上真出了一个包,包不大,但是周围红了一圈。
刘海一掀,她就像是刚刚被家暴过的小可怜。这是半个小时后,她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里的自己时,产生的第一想法。
视线一转,旁边的罪魁祸首还在沉睡中,丝毫不知道就在几分钟前,陆竟行已经把车停在了一家餐厅门口。
目的地到了,当事人还没醒。
前排的谢坤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轻咳了一声:“小白?”
没反应。
谢坤又放开嗓子,重重地咳了一声:“小白?”
依旧没反应。
唐慕白陷入了深度睡眠,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今天是谢坤和唐慕白他们班级聚会的日子,车堵了一路,本来时间就不早了,再不把他叫醒,待会儿他们进去又要被罚酒。
谢坤酒力不行而且酒品奇差,当然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但是他又不敢直接上手,思索几秒后,他转过头跟陆以凝打起了商量:“小学妹,那个,你能帮忙叫一下你旁边那位吗?”
他自己干吗不叫?
谢坤继续给她做思想工作:“你放心,他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不会对女孩子发火!”
他似乎忘记刚才那声巨响是从谁的头上发出来的了。
陆以凝摸了摸鼻子,对上谢坤可怜巴巴的眼神,实在无法拒绝。她咬了咬牙,刚要伸手去扯盖在唐慕白身上的外套,不知道怎么就碰到了放在她腿边的相机。
相机上的挂带被她不小心扯到,相机滚了下去。就像她的头砸到车窗时一样,“砰”的一声。
陆以凝一低头,看到相机在自己脚边的那双鞋上停了半秒,然后不甘心地滚到了一边,视线再一偏,那双干净无比的白色鞋面上硬生生多了一个坑。
与此同时,旁边传来唐慕白闷闷的轻哼声。刚才还有点声音的车内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仿佛突然凝滞了。
陆以凝的手瞬间僵住,她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抬头,眼睁睁地看着唐慕白伸手把那件黑色外套扯了下来。
这个动作明明干脆利落,但是在陆以凝眼里,像是延长了无数倍的慢动作。
唐慕白的脸一点点露出來,额前的碎发凌乱,桃花眼半眯,鼻梁高挺,再往下,他的嘴唇明显抿成了一个不耐烦的弧度。
四目相对几秒,陆以凝的眼皮一跳,认错态度极好,语速极快地道歉:“对不起,学长,我不是故意的。”
唐慕白不说话,前面两个人还在状况外,见他们两个没动静,都没主动开口说话。
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钟,陆以凝看到唐慕白动了动手指。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手,手指白皙干净,骨节分明,连指甲都修剪得整齐圆润,十分符合她审美的一双手。只不过这只手,下一秒可能就会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扔下车。
陆以凝屏住呼吸,夺门而出的念头刚闪出来,就看到唐慕白低头,俯身捡起她的相机放回原位。然后他抬眼看过来,盯着她额头上的包长呼了一口气,脸上还有几分不耐烦,但是声音清亮、干净:“没关系。”
虽然唐慕白觉得她就是故意的,但他还是扯了下嘴角,轻声道:“你开心就好。”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不等陆以凝想到问题出在哪里,旁边的车门就已被打开:“走了,广坤。”
唐慕白的声音干净,尾音还带了北城人惯带的口音,怎么听怎么顺耳。不过广坤这个名字——
陆以凝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副驾驶座已经推开车门,正准备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悄悄溜走的谢坤,问:“是你吗?”
谢坤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不出三秒,预感成真。他听到温柔轻软的女声:“谢广坤?”
陆以凝的语气听起来很无辜,当然,如果他这一刻变成傻子,听不出她无辜的语气里明显的笑意就更好了。他决定杀死半个小时前那个说“还是学妹好”的自己,立刻,马上!
陆以凝确实挺开心的。只不过开心的点不在于相机砸到唐慕白的脚间接为自己报了私仇,而是因为他的长相史无前例地合她的眼缘。
他们下了车之后,陆以凝的心跳和呼吸都超速了一路,直到到了姑姑家还没恢复正常。
刚才明明没看他几眼,但是一闭眼,他那张脸就能立刻浮现她脑海里。
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等等,好像每一处都是陆以凝喜欢的样子。光是想想,她的嘴角就克制不住地往上扬。
换一句话说,她无视了自己头上的包,擅自对一个只见过一面、对她来说还算陌生的男生产生了好感。
陆以凝其实不太在意,毕竟好感这回事,就跟她头上的包一样,说没就没。她甚至连那个男生的全名都不想知道,唯一想知道的就是,那人的脚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她之前不是没被相机砸到过,那玩意重,又棱角分明,“哐当”一下砸到脚上,她差点痛得叫出声。不过这种问题不太好开口,陆竟行没提,她也就没刻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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