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出版《靠近你又怎样》《你像星空落怀》《那就不要离开我》等图书,新书《我梦至南洲》正在筹备上市中。
十月,霜降,业务变动,我们小组从别的项目合并进来三位新同事,分别负责内容和数据运营。
这三个人里我最先注意到十七,不仅因为我俩合作紧密,也因为他太精致,太像漫画里的美少年,跟整个公司的画风都格格不入。
后来我跟他混熟,提到初见印象,他说:“你这样会让人误会,以为我们公司其他男孩子都很丑。”
我:“倒也没有,他们不丑,但他们没你讲究。”
十七就笑了:“那你要不要听我对你的第一印象。”
我:“嗯?”
十七:“你长着一张没被毒打过的脸。”
我到现在也没明白“没被毒打过”到底是不是夸赞,但他说完这句话的当天,我让他帮我拉了五个数据看板。拉到第六个的时候,他推开电脑:“出去吃东西吧,我不干了。”
十七很喜欢这样遁逃。
他其实跟我同岁,有时故作老成,有时又很怕一个人待着。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一遇到不想做的事情,就:“逃走吧,我们逃走吧。”
但他在其他事情上很容易满足,公司附近没什么好吃的东西,我们步行去吃商场里的海底捞,或者街边十八块一碗的拉面,不管食物是什么,只要不在公司,只要是热的,他都会高兴。
我觉得意外:“你的快乐这么简单。”
十七:“不然呢?”
我:“我不知道,但我身边的人都不是很快乐。”
生活的烦恼过于千奇百怪,事情太多、太琐碎,要拔牙、要体检、要休息、要跟朋友聚餐,后半年连周末玩剧本杀的时间也抽不出来。所以我跟大多数人一样,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只想静坐,什么也不要思考。
十七:“那不行,找点事情让自己高兴一下。”
我:“比如呢?”
十七:“去跟我们的组长说,你想换位置,坐在窗户旁边。”
我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这事儿我思考两个星期了,十月的业务变动导致部门内几个小组要小范围换位置,这在公司里很常见,但我不想再跟太多人坐一起。我想坐在靠窗的地方安静地加班,最好谁也看不见我。
十七叹息:“这也要想两个星期啊。”
我:“是的,告诉别人自己想要什么,非常难以启齿。”
我的上司是一个情绪平和且包容的人,尽管知道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我提了的话,他也不会拒绝,我却仍然不想开口。
十七:“可我看你向研发提要求时,挺理直气壮的。”
我:“那哪里一样。”
十七:“哪里不一样?你无非是觉得,与工作相关的要求可以提,但跟自己有关的事情可以让步。因为自己和别的事情比起来,总是别的事情更重要一点点。”
我必须得說,我醍醐灌顶。
有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突然被他提出并解决了,我到底为什么活得这么拧巴,阶段性焦虑。口口声声说着“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明明知道但非要自我说服,说服自己不要也行,既然可以不要,那就干脆别想了。
我甚至十分发散地想到更早之前,同D君路过商场,他在我看导航的间隙里抱起一只毛绒兔子玩偶问我,要兔子吗?我头也不抬地说“不要”。现在想想,是真的不想要,还是从小到大都这样,“我想要,但可以不要,所以算了”?
我擦手,告诉十七:“我们走吧。”
十七:“去辱骂我们的上司?”
我:“去捕捉毛绒兔子。”
更早以前,我十七八岁的时候,以为自己能成为女侠,途经某个酒家,旁听一席话,就提剑闯荡江湖。到头来,我发现自己连说“我想要”的勇气都没有。
但我需要毛绒兔子。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我们去捕捉毛绒兔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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