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也不是特别遗憾,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北京正下着初雪,毕竟还有一句话曾说过: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一、
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上飘落,寂静无声地笼罩了整个世界。
“生生,你看窗外,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周清打开木窗,伸手去接那飘落的雪花,冲着屋内的虞生生兴奋地喊道。
一股凌冽的冷气吹来,小白哆嗦了两下往虞生生怀里躲。
周清听见动静,把窗合上,开口道:“生生,这猫你打算怎么办?”
周清是虞生生舍友,这个寝室本来是四人间,如今只剩她跟周清两个人了。其他两人都因为各自的原因到外面租房子住,周清打算考研究生,这几天也准备搬到外面去。
小白是虞生生捡到的一只白猫,听周清说这只猫的品种是狮子猫。
前几天虞生生在从图书馆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小白,小白躲在草丛的角落里,看见她之后就一路跟着,一点也不怕生。
虞生生捡到小白后在学校的互助群发了“失猫招领”,希望小白的主人能看见。但几天过去还是没有人来,好在周清家里也养猫,她带了些猫粮等必需物品,小白才在她们宿舍待了几天。
小白托周清的福蹭吃蹭喝了那么多天,虞生生不好意思让它继续蹭下去。
“你啊你。”虞生生轻轻捏了一下小白的脸,冲周清说道,“等会儿我先带小白去学校附近那家宠物店买点东西。”
虞生生围了条红色的围巾,她绕着脖子围了一圈,剩下的都盖在了小白身上。
围巾里很暖和,小白大概是感觉到很舒适,乖乖地趴在她怀里不动,只有呼吸让身子一起一伏。
店的门口有个铃铛,风吹动,铃铛便发出清脆的响声。
虞生生进门的时候恰巧有一位男生要出去。
男生细碎的黑发贴在额前,他穿着一件浅棕褐色大衣,内搭一件白色的毛衣,肩膀舒展,身形颀长好看。
相比于他,虞生生包得像个粽子一样严严实实。
不知道为什么,男生身上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可男生的背影正不断缩小,虞生生摇摇头,甩去脑子里的幻想。
店老板是个年轻女人,看起来三十出头,工牌上写着她的名字——郑婉。
她一边忙着手边的账一边招呼:“欢迎光临,要买些什么?”
小白突然在虞生生怀里不安分地动着,围住它的围巾掉了一大半,虞生生摸了摸它以示安抚:“我刚捡到只猫,想买些它能用的。”
郑婉抬头认真打量起她怀里的猫,突然“啊”了声,惊喜道:“你怎么在这儿,许朝找了你好几天了。”
虞生生眨了眨眼,看来她认识小白。
郑婉笑着告诉虞生生她怀里的猫是刚刚走出去那个人的,那个人叫许朝。
虞生生向郑婉道了声谢后赶了出去,好在今天人不多,她远远看见一个棕褐色的小点后就跑了过去。
冬天虽然冷,但抱着小白跑还是让虞生生耗费了不少体力,等她到许朝身后的时候正小口小口喘着气。
虞生生拍了拍男生的肩膀,许朝转头看到小白后愣了一下。
虞生生扬起笑容,“你好,我是虞生生。”
许朝也跟着笑,一双眼里映着春日的流光:“你好,我叫许朝。”
小白好像听懂他们俩说话一样,从围巾里探出头,看了看虞生生,又看了看许朝,随后软软地“喵”了声。
在他身后,是层层叠叠的皑皑白雪。
二、
小白真名叫白露。上次跟许朝见面后虞生生再也没见过他。
不过还好白露被许朝带了回去,因为最近临近期中,各大考试接踵而至,虞生生还要找房子和参加社团,她忙得整个人晕头转向的。
好不容易等考试结束,只差社团和房子的事情没解决了。
期中的時候仅有几个社团扩招,在周清的帮助下,虞生生试着往钢琴社投了简历,社团通知她下星期二去面试。
虞生生参加钢琴社其实是因为一个赌约,下个月是她爷爷的生日,她跟爷爷一位好友家的孙女从小相识,不过她俩素来不大对付,前几日虞生生被那她激得答应在宴会上表演一番,那位从小开始学钢琴,虞生生自然是比不上的,于是她只打算学一首去应付一下,至少不丢人。
不过在社团里再次遇到许朝是虞生生没想到的。
“好巧。”虞生生朝许朝打招呼道。
“好巧。”少年声音淡淡的,像春天的风轻抚过柳梢。
不知道为什么,说起许朝虞生生总能想到春天。
“虞生生,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许朝朝前走了一步,身上好闻的淡香味传来。
被他这样直直地盯着,虞生生有些不自在,别扭之余她心里又升起一股捉弄他的趣味,于是虞生生双手环抱着胳臂:“凭什么?”
她这句话说得颇有些有些趾高气扬的大小姐的味道。
许朝如她所愿地愣住了。
眼见他呆愣的脸,虞生生恶趣味得到满足,这才莞尔一笑道:“开玩笑的。”
“什么忙我都能帮,只要把白露押在我手上做猫质就好。”
许朝眉目清冷,听她这么一说,他也浅浅一笑:“本来就是要你帮忙照顾一下白露。”
在烟雾一样的光源里看见许朝清浅的笑容时,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接下来在许朝的口中,虞生生才得知白露有多难照顾,原来原先她以为那个不怕生人的白露都是假的。其实白露特别不亲人,那天许朝带白露回去后还惊讶白露怎么那么乖地躺在她的怀里。
其实白露是只乱世坏猫。
虽说只跟白露相处了几天,但虞生生确实跟白露有了感情,她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等到要走的时候虞生生才想起自己为什么来这儿,试探地问了句:“对了,许朝你是钢琴社的吗?”
许朝点点头:“怎么了?”
听到这个回答虞生生心中一喜,看来她不需要加社团了,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老师,虞生生抑制住激动道:“我把白露带走当猫质,你也抓个人质吧?”
虞生生的思维太过于跳跃了,许朝一时没跟上,只“啊”了声。
她笑得跟着小狐狸一样:“你当我的钢琴老师吧,这样我就是你的人质了。”
许朝不知道虞生生哪来的这些七七八八的胡思乱想,但是却觉得她异常有趣,跟他以往接触过的人都不一样。
白炽灯的冷光打在少女姣好的面庞上,像穿云而过的一束光,许朝一时看得有些失神。
过了一会,他听见自己说“好”。
三、
得知小白的猫主人以及虞生生的钢琴老师是许朝后,周清在虞生生旁边发花痴了好几天。
通过周清一系列的科普,虞生生才知道许朝这人在学校是怎么样的存在。
听说他当年以省状元的成绩考进学校,然后刚开学没几天却消失了,之后整整一年没人见过他,有人说他是休学了,也有人说他出国了,甚至还有人说他转校了。
许朝成名的原因当然不只是因为他那傲人的成绩,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实在是长得好看,听说开学第一天他就凭自己的脸在学校论坛上狠狠地火了一把。
虞生生花了一下午听周清眉飞色舞地讲述了一大堆许朝的事迹,起初她还颇感兴趣,越到后面听起来越玄乎,她只好出口打断:“差不多了吧,小清,有点夸张了。”
周清当然不允许虞生生质疑她收集情报的能力,大手往桌子上一拍,咳嗽了声说道:“其实关于许朝为什么休学一年的传闻最可靠的是……”
周清话还没说完,虞生生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是许朝发来的短信。
你现在方便吗?
虞生生抓到了救命稻草,套了件外套就往外跑,任凭周清怎么喊都不回头。
她按照许朝发的定位到了他家,大概是因为曾经休学的原因,许朝也不住在学校,而在校外小区租了间房子。
到了许朝家里,看见穿着家居服的许朝后虞生生心中涌出了个特别的想法。
她期待地开口:“许朝,刚好我要照顾小白……不是,白露。不然这几天我住你这儿吧?”
许朝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
这回倒轮到虞生生愣住了,平常她就爱插科打诨,今天也只是像往常一样跟他开开玩笑,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不过这也不算坏事,刚好许朝家还有一间空的客房,白露的东西也都在家里,所以也算方便,惊讶之余虞生生觉得这是个好提议。
在家里照顾了白露好几天,虞生生跟许朝越发地熟识。虞生生明白自己对许朝有特别的感觉,所以她总是借口发白露的照片跟他聊天。
而许朝也不知道是没识破她的诡计,还是任由她,也一天天耐心地跟她聊着。
今天白露特别乖,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虞生生照例拍了照片给许朝,还跟他戏称白露成精了。
许朝破天荒回了她一张图片,图片里辨别不出是什么地方,只看见太阳正从东方冉冉升起,稀疏的晨光照亮大地。
好奇像一颗弹珠晃晃悠悠从喉咙滚到胸口,虞生生打了一句又一句,最后删删减减只问道:“你是在哪儿呀?”
过了很久,久到太阳都要落山了,许朝都没回复她。
四、
许朝回来得比虞生生想象得还要快。
虞生生本以为许朝要小半个月才回来,没想到他一个星期后就回来了。
许朝没提前告诉虞生生自己要回来的消息,而是偷偷去花店买了束山楂花。
他回到家没看见虞生生,还是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虞生生原来是校篮球队的,现在正在篮球场参加比赛。
许朝干脆抱着花去了篮球场。
篮球场的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围得周围水泄不通。
旁边的女生碎碎念道:“15号好漂亮,又会打篮球又长得漂亮,好羡慕。”
她身旁的男生附和道:“對啊,要是她是我女朋友就好了。”
女生扑哧笑了声:“就你,算了吧。”
“我怎么了……”
两人的嬉笑声渐渐消散,许朝看着正在场上的虞生生,觉得她很耀眼。
虞生生是主力,她最后以一个漂亮的三分球拉回来比分,以30∶29的成绩险胜对方。
最后虞生生是在众人的簇拥下下场的,望着这样的虞生生,许朝突然觉得她既耀眼又遥远。
虞生生眼尖,一结束比赛就看见场下的许朝。
她小跑过去,仰着头看许朝:“怎么样,我厉害吗?”
许朝笑着看向她:“很厉害。”
虞生生累得气喘吁吁,但却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你可荣耀了,现在大家都在看着你,他们肯定很羡慕你是冠军的朋友。”
虞生生总是那么有活力,而许朝也总是能被她感染。
许朝从座位上拿起自己买的花,递过去:“这是给我们冠军的,谢谢你让我感到荣耀。”
虞生生接过花束,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朝他噘嘴道:“干吗买山楂花呀,还不如买几根糖葫芦给我吃呢。”
许朝敲了敲她的额头:“下次有机会带你去买。”
虞生生捧着花束,高呼许朝万岁。
许朝心想,虞生生应该一辈子这么开心才对。
虽说一开始的虞生生住在许朝家只是为了照顾白露,但许朝听闻她在找房子,又看见家里已经沾染了虞生生不少气息后,主动邀请虞生生跟他一起住。
于是两人合租了。
期末考结束,虞生生窝在家里当宅女,谁喊她都不出去。她还美其名曰是期末考背的东西太多,脑子乱了需要休整。
周清自然是不会放过她,打了不知道多少通电话要她一起去聚会。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大学已经过去两年半了,班主任多次要求同专业的同学聚一聚,为以后的人生增添点回忆感。班长好不容易逮到这次寒假,放假早,大家都还没回家,于是准备让大家聚一聚。
虞生生被磨得没脾气,只好答应了。
许朝看虞生生大半夜换了衣服要出去,有些疑惑地问:“虞生生,你那么晚要出去吗?”
虞生生边往脖子上围围巾,边说:“对啊,要参加一下班级的聚会。”
“但是……”他开口,又顿了顿说,“现在有点晚了,那你小心。”
“等一下。”虞生生突然有些激动,“你跟我一起去吧?”
许朝:“……”
“班长说可以带家属,你跟我一起去吧,这样我也安全。”
虞生生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倒是许朝忽然红了耳朵。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许朝已经换了套衣服,像个没事人一样说道:“那我算你哪种家属?”
这回轮到虞生生了,她的脸上泛着一股桃红,虞生生难得地声音小如蚊蚁:“我的意思是我们认识那么久了,你是我兄弟。”
虞生生越说越觉得自己有底气,于是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对,兄弟。”
“好。”许朝眼里闪着零星的笑意,“那这位兄弟,我们出发吧。”
虞生生望着他漆黑的瞳仁,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五、
歌厅的包厢里晃着五颜六色的光,音响大声放着“五月天”的《知足》,除去在前面拿着话筒嘶吼着的,剩下的全在位置上聊天摇骰子。
虞生生带着许朝走进来的时候便收获了一片起哄声,虽然班长说能带家属,但放眼一看也没几个人带家属,特别是没人像虞生生一样带一个年纪相仿,且长得好看的家属。
如此一来虞生生便成为了饭桌上的话题,从周清开头,几轮骰子后大家已经把许朝家里养了只猫都套了出来。
骰子玩腻了,周清提出来玩点刺激的,她主动邀请许朝玩真心话大冒险,许朝摇摇头拒绝了。
一桌子的人可不打算放过这个绝好的套话机会,你一嘴我一嘴地要他玩。
许朝面露难色,刚刚摇骰子的时候还是随便聊聊,真玩起真心话大冒险有些话他不想说也必须说。
还是虞生生察觉到了什么,一把揽过周清:“他只是我带来蹭吃蹭喝的,跟你们不熟,你们这群人别想着从他那里套我的话啊,要玩我陪你们玩。”
这时候前面唱歌的也停了,只剩下几个活跃气氛的在起哄。
熟人玩起真心话大冒险一个比一个胆大,有人被要求跳肚皮舞,这人跳得极形象,屋内的人笑倒了一片。
虞生生也笑得趴在了桌子上,她侧过脸看着正在浅笑的许朝问:“许朝,你为什么不玩真心话大冒险啊?”
虞生生小声嘟囔:“是因为藏着什么心事吗?”
许朝没听清楚,他俯下身:“你说什么?”
他们隔得太近,说话间,少年灼热的气息纷纷喷洒在她的脸上。
虞生生摇摇头,没有再问。
几局游戏下来,时间也不晚了,眼看十一点多了,班长终于宣布聚餐结束,大家各回各家。
出了歌厅后虞生生的面色有些潮红,许朝用手探她的额头,有点烫。
许朝急忙喊了辆车要带她回家,可虞生生突然不安分起来,折腾着说要去吃冰糖葫芦,大半夜哪有人卖?
许朝只能哄着她,估摸着是有些晕,虞生生坐在车上的时候才安分一点。
家里退烧药过期了,许朝送她到家后又往外赶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买了退烧药和退热贴。
这样一折腾都快十二点半了。
虞生生吃完药后感觉头没那么晕了,贴着退热贴蜷缩着躺在沙发上。
许朝弯下腰,伸出一只手摸她的额头:“还晕吗?”
虞生生眯着眼,看不清晰眼前的景象,她迷迷糊糊中伸出手捏了捏许朝的脸,发现许朝有兔牙。
两个人顿时靠得极近,虞生生都能看清他眼里自己的影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我要吃……”虞生生试图爬起来。
“我要吃兔子苹果。”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许朝猛地回过神来,把她的手放下去,耳垂上却浮起一片绯红。
许朝到阳台接起了电话,身后的少女突然睁开了双眼。
许朝的侧脸隐匿在阴影中,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外面突然响起烟花绽放的声音,不知道是谁的心跳鲜活又清晰,被这漫天的烟花覆盖。
六、
从那天过后,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总是若有若无地存在着。
周清问了虞生生不下百次,他们两个是不是在一起了。
虞生生当然希望是啊,但是两人之间谁也没说破,虞生生也只能叹气道:“还没呢。”
她吸着嘴里的奶茶,突然灵机一动:“小清,你说要不要我先去告白,反正我也喜欢他。”
周清跟虞生生同学三年,第一次听她说“母胎单身”的时候怀疑了好久,久到两人熟了一点后,周清才相信。认识那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虞生生那么主动喜欢一个人。作為朋友她肯定是支持的,可她隐隐听到些传闻……
“生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虞生生眼里有些疑惑,总感觉周清话里有话:“什么问题?”
周清眼神躲避:“我最近在网上看见了一个热议话题,想问问你的看法。如果结局已经注定了要分开,你觉得是该不顾一切地爱一场,还是该离开呢?”
奶茶已经见底了,虞生生咬了咬吸管:“我啊,我肯定是不顾一切爱一场啊。”
周清笑笑,她早该知道答案。
“那你的问题还需要我回答吗?”
虞生生听懂了周清话里的意思:“那你陪我去买东西。”
周清被虞生生拉到附近的商场,虞生生买了一大堆蜡烛。到了晚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摇曳的灯光映着月亮的清辉,虞生生静静等待着她的未来。
因为虞生生太过紧张,所以她抱着白露坐在沙发上,一边顺着白露的毛一边留了只耳朵听门外动静,以求些许安慰。
门外隐隐传来动静,“咔嗒”一声,门开了。
白露比虞生生反应还快,当场一个弓腰,然后一个后力十足的跳跃,从虞生生的手上跳到了桌上,碰到了桌上的花瓶。
“哐当。”
花瓶溅起的碎块划到虞生生的手臂。
虞生生自小生得白,没一会儿,伤口流出的血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许朝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他的语气很急:“生生,你没事吧?”
扑鼻而来的清香围绕在周围,虞生生脑袋一时停止了思考,傻乎乎道:“没事。”
确认过虞生生安全后许朝才去客厅上方的柜子里拿出药箱给虞生生包扎。
“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虞生生一副赴死的表情,眼睛紧紧闭着,点了点头。
许朝见她这样,忍不住轻笑一声:“怎么搞成这样的?”
虞生生抓住机会就告状,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指向蹲在一旁的白露,“都怪白露,它跳得太快把花瓶打碎了。”
白露像是听懂了一样,窝在两人脚下,委屈地喵了一声。
于是在白露的一番操作下,虞生生英勇负伤,烛光晚餐也变成了烛光泡面。
许朝没问虞生生为什么准备,虞生生也没说。
七、
虞生生的手伤不严重,但许朝认为她刚好可以趁此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于是虞生生又过起了宅女生活。
这段时间她差不多吃了就睡,睡了再吃。
桌上有吃不完的兔子苹果,虞生生倒也乐得自在。
只不过周清突然火急火燎地说要见她,得知她手受伤,周清也没约她去外面见面,说要来她家。
她刚开门,周清就问:“生生,搞定了没?”
虞生生一边嚼着苹果,一边回答:“没呢,上次白露把我场子给砸了,我准备等我手好了再搞。”
“不过这段时间许朝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忙什么。”
周清沉默半晌,小心翼翼地开口:“许朝……他好像要出国了。”
虞生生吃苹果的手一顿,苹果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苹果,声音微抖:“怎么可能,他都没跟我说过。”
周清的话是不是空穴来风,虞生生心里却清楚。
许朝这几天早出晚归不说,还总是背着他打电话,话里隐隐约约谈到些升学、出国等字眼,不过虞生生以为他只是在给别人建议,可经周清这么一说,虞生生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
比起在这里怀疑,虞生生更想马上找到许朝。
她让周清先回去,自己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等,等到天都黑了,许朝才回来。
“许朝。”虞生生低着头,声音有些哑,“你要出国了?”
像是早就意料到这一天的来临,许朝低低应了声:“本来打算过几天告诉你的。”
虞生生觉得胸口堵得慌,好像置身在空气稀薄的高原,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那你什么时候走?”
许朝眼神暗淡:“下个星期。”
许朝以为虞生生会生气不理他,或者会转头就走。
没想到虞生生只是点点头,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那祝你一路顺风。”
许朝了解平时的虞生生,但不了解分别时的虞生生。
虞生生骄傲,她生气许朝为什么不告诉她,所以虞生生嘴上祝他一路顺风,好像这样谁也不亏欠谁。
可虞生生也聪明,她知道许朝出国肯定有原因,如果许朝不说,她就不问,她等许朝告诉她。
只不过虞生生没想到,许朝这一别就再也不见了。
八、
一开始,虞生生没有主动去找许朝,她以为许朝只是出去一趟,过几天就回来了。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虞生生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许朝好像就这样凭空消失在她的生活当中了,唯有白露证明了他的存在。
这天虞生生在切苹果,她想像许朝一样把它切成兔子形状,可切了半天也没成功,还摔碎了一个盘子。
虞生生垂眉看着不成型的兔子苹果,无数回忆如电影一般在她的脑海里放映。
许朝笑着的眼睛,许朝着急的眼睛,许朝暗淡无光的眼睛。
手比脑子转得还快,虞生生打电话给周清。
电话才刚接通,虞生生心急如焚地问道:“周清,你上次说许朝为什么休学?”
周清从来没见过虞生生那么着急的时候,她被这么一问差点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回神说道:“啊,好像是生病了吧,我听人说……”
虞生生没有等周清说完,她挂了电话就往宠物店跑。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段不长也不短的路上,她的心总是不安静。
比如摔碎的盘,比如做不好的兔子苹果,她总觉得自己会失去些什么。
门口的风铃依旧清脆。
抬头对上虞生生的目光,邓婉像完成使命一般说道:“你来了啊。”
她从收银台底下掏出一个密封好的箱子,放到桌上:“许朝说你一定会来。”
她叹了口气:“这个箱子和这封信都是他让我给你的,还有这束花。”
虞生生在邓婉的嘴里,听到了这一个月的过往。
许朝很早就找上了邓婉,听她回忆,大概是在他们聚会回来后的一天。许朝开始陆陆续续地准备了很多东西,有些是给白露的,有些是给她的。
虞生生捧着那束花,手里实在拿不下箱子了,邓婉告诉她可以下次再来拿。
天上有稀稀落落的小雪飘下来。
冬天又到了。
虞生生颤抖着打开了信封,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害怕而抖的。
“展信佳。
“生生,提笔之前觉得有很多话跟你说,可提笔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大概过了好几天了吧,我知道你会来,所以在这里等。
“那先说谢谢吧,谢谢你捡到白露,谢谢你教我打篮球,谢谢你带我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接地气,也谢谢你帮我玩游戏,谢谢你那么开心。
“其实有个秘密,我一直没能告诉你,我生病了,是心脏病。不过别担心,只是个小病而已。因为这个病我过得不大好,成为你口中的少爷,不过还好遇见你了,遇见你之后总是那么开心,开心得让我希望能在你身边再待久一点。”
“……”
“生生,好像说太多了,那我最后说一句吧。先说谢谢,那就以对不起结束。生生,抱歉还是没能带你去吃冰糖葫芦。
“也抱歉,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信封的一角有一小处空缺,可能是主人写信的时候不小心撕扯到了。
余光瞥到这处空缺,虞生生只觉得心里某处像破了个洞,有风呼啸而过。
霎時间内,天地静得落针可闻。
九、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好几个春秋过去了。
虞生生的生活没什么太大变化,除了养了只猫之外就是客厅的桌上总是摆着新鲜的山楂花,偶然一次机会,虞生生得知山楂花的花语是——守护。
周清如愿以偿考上了研究生,正打算跟七年长跑的男友领证。
结婚前他们在虞生生家聚了一餐,周清直接问到了重点:“虞生生,你打算什么时候谈恋爱?”
虞生生端了一盘切好的兔子苹果,顺了顺白露的毛,声音淡淡的:“你没听过吗?养猫的人不配谈恋爱。”
周清一时口快:“那么久了你还忘不了他啊?”
这句话出口,周清自己先呆了一下。
反而虞生生面色不变地望向窗外。
“嗯。”
她曾经看过一句话,有些人光是遇见就花光了余生所有的运气。
许朝于她就是如此。
光是遇见,她就觉得再也爱不了别人了。
她再也遇不见一个从外地回来第一时间给她买一束花的人。
她再也遇不见一个大半夜跑去药店买药,照顾她到凌晨也毫不抱怨的人。
她再也遇不见一个给她切吃不完的兔子苹果的人。
她再也遇不见一个看见她受伤就慌张得像自己受伤的人。
所以相比于这些,她就原谅他没能带她去吃糖葫芦。
所幸也不是特别遗憾,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北京正下着初雪。
毕竟还有一句话曾说过: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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