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的喜帖,到来那一天,青岛初夏。
青岛的夏,像一个少女,总是带着羞怯,慌乱地躲,所以炎热来得很迟。
她说:“米米,我要结婚啦!”
电子喜帖打开那一瞬,我激动得直接在线封红包,然后输错密码……
后来,我和凡凡说起,我们有同样感觉,那就是,在一切都可以迅速、便捷的时代,我们更愿意这红包,带着老套却传统的郑重,当面送她,道一声:“新婚快乐。”
她是我们爱了很多年的女孩儿。
2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很多很多年前,成都一场签售会。
她是我神交了好久好久的读者。那次见面,她刚满二十岁吧?
我們俩是在一家老火锅店前见面的,我本想矜持一下,她已经像一颗丸子一样圆滚滚地奔向了我。
我一看读者如此热情,便也放弃了矜持,像另一颗丸子一样,圆滚滚地奔向她——
她是我想象中的模样,南方女子,肤如凝脂,眉目如画。
这么多年,我们都喊她,破破。
破破是第一个在我面前吃猪脑花儿的女孩儿,她还很热情地邀请我:“米米!你尝尝,可嫩了!”
我满脸写着抗拒,嘴上却说:“好!”
爱过方知情重,醉过才知酒浓,吃过脑花儿方知——奉陪这种事,要讲实力。
而我,根本不行。
好在她并没有笑话我,只是后来,这变成了成都妹子们调侃我的方式:“米米,快出书,来成都签售!我们一起吃脑花儿。”
3
那天吃完火锅,夜已深,我的酒店,她的家,在城市两端。
然后,她几番拒绝,我却坚持,打车将她送回——不知道为啥,总觉得她是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那一刻,我忘记了自己也是女孩子,只是,稍微年长她而已。
我是个恣意生活的人,我行我素许多年,但是“读者”二字,让我学会了“规矩”,或者讲,责任心。
所以,每次我和我编辑,对某处敏感点僵持时,她们会告诉我:“米米,你要考虑,读者里会有未成年。”
那时候,我就觉得,真的是因为有一些人,你要照顾。
时隔多年,我依然记得,那个成都的夜晚,灯光滑过出租车玻璃,她年轻的脸,肤如凝脂,眉目如画。
所以,无数次人生低潮时,我都会以此鼓励自己:“你看,有这么美好的人喜欢你,你可以的!”
所以,这么多年,每当有人告诉我:“感谢你,用故事陪伴、慰藉了我的青春。”我都会心里默念:其实当是我谢谢你,陪伴了我无数孤单码字的日子。
4
我买了去成都的火车票,十一二个小时车程。
参加完她的婚礼,我再返程青岛,十一二个小时车程。
因为,我不敢坐飞机——曾经一次签售,遇到一次剧烈颠簸,彻底将飞机这种交通工具,从我人生抹去了。
凡凡告诉我,她是这场婚礼的伴娘。
她也是一位读者,刚刚升职总监——那是一份高强度工作,从小职员做起。在北京飘荡的那些高低起伏的日子,我唯一能做的仅是,在她极端徘徊时,片言只语安慰。
她说:“米米,你知道吗?当我知道破破结婚时,在出租车里,哭成了傻子。”
所以,升职那天,她对老板唯一要求,就是:改期那个很重要的出差,因为那一天,是她的她,做新娘的日子。
她说:“嘘!不要告诉破破。”
是啊,这个在职场上的“无礼”请求,几乎可以让她在刚晋升的职位上摇摇欲坠。
我告诉她:“我们为了到场排除了多少麻烦,无论说与不说,破破都会很开心,只因为我们到来。”
因为我们,是彼此的青春。
5
破破说:“米,你这样折腾会不会很累啊?”
我想说:“我也想过,将费用折成一个大红包是不是更实际一些。但是,我想看着,那个一直读我书的女孩,出嫁。”
我想说:“如果没亲眼看到你出嫁,我将会很遗憾。”而我不想遗憾。
……
可最终,这些话,到嘴边,变成了:“不累!要一起吃火锅了,怎么会累呢?”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