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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右手,你的左手

时间:2010/7/19 作者: 凌墨言 热度: 77181
  一
  
  沉闷的夏天,蝉总是在树上不停地叫,让人觉得心烦意乱。
  
  温岚用她大大的左手牵起江童肥嘟嘟的右手,行李箱拖在地上发出嘈杂的声音。
  
  温岚把行李箱塞进已等在路边多时的计程车的后备箱里,然后拉着江童进了车。
  
  车缓缓的开了,两旁的行道树一直在往后退。江童转过头,看到那个叫“家”的房子也越来越远。
  
  “童童,你听着,从今以后我们就要去另一个城市了。”江童看着窗外不停闪过的房子与树,没有说话。虽然她很小,但她也明白父母之间的事。
  
  于是就在这样的一个夏天,她们来到了一个陌生又繁华的城市。
  
  二
  
  “母亲大人,快起床了,你说过今天陪我去淑女屋买衣服的。”
  
  我拼命地摇着她,她从床上爬起来,低着头。
  
  “温丫头,你就不能淑女一点吗?你老妈我都快被你要散架了。”
  
  “好了,对不起了,快起来吧。”我把她从床上拽下来,然后推到厕所,把牙刷和牙膏给她。她无奈的望着我。
  
  而我早就串进了她的卧室,在衣柜里翻箱倒柜的,把那件淡米色的荷袖连衣裙扔到了床上,便躺在了床上。
  
  甚至有时我都有一种我是母亲她是女儿的错觉了,因为她都没有一点做母亲的样子,反过来倒像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这种状况在她和爸爸离婚后越发严重了,有时我想她是不是受到的打击太严重了,但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因为她常常出去相亲,而且每次都拉上无辜的我。
  
  还记得她和韩叔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眼狂冒桃心。我怎么想也不明白,韩叔叔也不是特帅的老帅哥,为啥她就望着人家眼睛也不眨呢。我使劲拉她、捏她都没用,后来我终于忍不住了,泼了她一杯水,她清醒了。想着那一次,她说我把她的脸都丢尽了,愣是扣了我两个月的零花钱。再后来,她和韩叔叔交往了,便又还给我了。
  
  后来,她告诉我韩叔叔的全名——韩冬。我听到,大笑,“想不到他名字这么冷,人却这么幽默。”
  
  看着站在镜子旁臭美的她,我忍不住插了一句:
  
  “别照了,长那么丑,再照也不会变漂亮的。”但说实话,她很漂亮,做美容编辑的她,很懂得保养,因此,已年近36的她也看不出有岁月的痕迹。
  
  有时与她一起逛街,有遇到的同班同学都以为她是我远方的表姐。而我却黑着一张脸告诉他们这是我亲妈,他们的嘴张得能塞进一只鸡蛋。
  
  后来,她在房间对着镜子发出各种怪异的笑声,于是我又忍不住了:“再笑,你的眼角皱纹就要滋生了。你知道吗,那个人可是我们班最会拍马屁的人。你知道吗,有一次,他遇到我们班长的奶奶,居然说她像年方二八的大姑娘。”而她却笑着说我是在诅咒她。
  
  与她逛街时,她突发兴致,用她那软软的左手牵起我的右手,这可吓了我一跳。她却说:“这个位置永远属于你。”
  
  为这份荣誉,我吱呀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扰气氛的话,:“这个位置你给了我,那韩叔叔怎么办?”
  
  于是她穿着有5厘米高的高跟鞋,不顾淑女形象的追了我一条街。我停下的时候,我听到她讲,:“你怎么可以这样没情趣,可伤了我的心呀。”说罢,还装作小姑娘掩面假哭了起来。我看看四周,也不管回家后的后果,拔腿就走,留她一人在我身后气得跺脚。
  
  我却忽然想起,我的衣服她还没买,于是我便很没骨气的又走了回去。
  
  三
  
  期末考试后,我发现她有点不对劲,因为她太安静了,这种状况,只有她在和爸爸离婚后才出现过。
  
  最后在我的软磨硬攻、严刑逼供之下她终于招了。因为她和韩叔叔分了,她发现韩叔叔其实是个很花心的人,跟她交往的同时,还与多个女人交往。我说太过分了,真要去和他吵一架才行,却被她拦了下来。我只好闷着气坐在沙发上。
  
  她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想去追究,因为我相信,这种人肯定会没好报的。”她靠在我的肩上,“温丫头,你说,我是倒霉呢,还是怎样,总遇到这样的人。你爸爸是这样,韩冬也是这样。我是不是很没用呢,总留不住自已男人的心。”听着她这样说,我心里想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很不好受。她一直没讲话,只是靠着我的肩,无声的哭泣。
  
  我不知怎样安慰她,只是不停地拍着她的背。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拿起手机想,谁这么不识好歹,这个时候打过来。手机上的显示屏闪着“爸爸”两个字。她抬起头看了一下,哽咽着说:“你去吧。”
  
  这些年来,我都有和爸爸联系,虽然妈妈心里很不高兴,但她从没阻止过我。我知道,她只是不想我缺少父爱,没有一个完整的人生。
  
  我按下接听键,爸爸略带沧桑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童童,现在有没有空呀,下来爸爸请你吃饭。”我走到阳台,果然看到爸爸的车停在楼下。
  
  “爸,可能不行,妈妈她现在不舒服。”我没把妈妈和韩叔叔分的事情告诉他,以为我怕他担心。虽然他和妈妈离婚了,但我能感觉他还是在乎妈妈的。
  
  “我的女儿长大了,会替人着想了,那我改天再请你,好吧?”我轻轻地嗯了一下,然后看到他的车慢慢地开在窄窄的小巷里,最后消失在巷尾。
  
  其实爸爸人挺好的,只不过当年他被人迷惑了眼,但他现在逐渐老了,也明白事故了,就改掉了。每当我和爸爸见面的时候,看到他那发白的两鬓,就觉得无限伤悲。人总有老的一天,但在自己的青春岁月里还会不会有遗憾?我记得我这样问过他,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
  
  回头,看到妈妈还是坐在沙发上哭泣,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撮合爸爸和她的念头。
  
  四
  
  空空的课室里,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抬头看钟,已经六点半了,天也黑了一大半。其实说实话,一个人真坐在这的好恐怖啊。
  
  今天中午的时候,我打了个电话给爸爸,让他回去帮我照顾一下妈妈,不知现在状况怎样了。为了他们,我可是牺牲了我自已呆到这时啊,但这环境…我想了想我还是回家了吧。
  
  等我打开我家的门的时候,真是吓了我一跳。整个大厅是狼籍一片,我妈和我爸的吵声紧紧地压着我的耳膜,我受不了了,我让他们呆在一起,不是吵架的。我踹开我妈卧室的门,他们两个终于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我,而我却说了一句:“额,没事,你们继续。”于是,吵声又继续了。
  
  后来,爸爸走了。我和妈妈两人整理着那乱七八糟的大厅。我并没有问他们为什么吵,我不想问,也不想知道。
  
  整理完后,我已临近虚脱了。我像棵焉了的菜一样软软的靠在沙发上。妈妈一脸疲惫的走过来,拉起我的右手,和她的左手握在一起。她说:“我说过,这个位置我永远留给你。”原来,聪明的她还是猜到了我的用意。
  
  可是,她已经握着我的右手握了12年了,现在我想让她去握别人,我知道,她在乎我,我在她的生命里就像她的右手一样。她曾说过,“你就像我的右手一样,不能失去。”因为她也是个画家,画家最重要的是会画画的那只手,所以她总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的右手。她说她要永远的牵着我的右手。
  
  但我总有一天会离她去的,她说,没关系,那就牵到你走的那天。
  
  五
  
  “温芷汀。”周末的早上一起来,就听到某只猪在我家楼下叫我。我走向阳台,正想骂人的时候,却发现妈妈早已站在那里。她拉过我,“我的女儿长大了。”我往下面望去,才发现绉注卿那个笨蛋举着一个“我喜欢你”的牌子在使劲摇晃着。“小伙子人挺不错的嘛,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这么有创意。”听着她这么说,我当场就有一种想要喷血的冲动。
  
  绉注卿是高一下转来的,他人长得不错,篮球也打得好,一整天都傻傻地笑着,是典型的阳光男孩。因此年级里很多女生都虎视眈眈的瞅着他,生怕他被人抢了。
  
  我冲下楼,看到路上路的大妈大叔都看着我两都呵呵的笑着,笑得我浑身不自在。,而我却在他那俊俏的脸蛋上留了一个黑黑的脚印之后扬长而去。
  
  但他好像没有就因为这样而放弃,反而加大了“攻击”,最后没用的我终于经不起他重重的“攻击”,倒在了他的怀里。
  
  一个月后的早晨,我看到了妈妈留给我的纸条,原来她和爸爸已经和好了,也办好了复婚手续。现在他们正在浪漫的巴黎度蜜日,要一个星期后才回来。而且她说,她的左手永远为我的右手留位置,因为女儿是妈妈的心头肉,自从妈妈牵着女儿的手学走路起,不管过了多少年那个地方也是属于女儿的。
  
  读完,我好像又看到她牵着年幼的我蹒跚的学走路,一直到在夕阳下我牵着年迈的她走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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