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奉温暖,长侍文字。
自由自在,愿此一生。
已出版《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青城》《梧桐那么伤》以及段青衣系列。即将出版:《苍耳》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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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是一座留下了我青春的城。
所以,即使离开很久,我都保持着每一年到这里一次或两次的频率——嗦一碗粉,来份臭豆腐,岳麓山上走一走。
暮色四合后,夜宵摊子上,小龙虾,撸串,宁乡花猪肉,啤酒,花甲,偶有一二老友。
一切都是熟悉的味道,仿佛从不曾离开。
尽管,这座城市,飞速发展,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穿城而过的高架桥梁……每次下高铁时,我都得托着下巴,不让自己因惊讶脱臼。
但一坐上出租车,听到司机师傅满口湘音,啊,那一刻总有一种“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的感觉。
那一刻,我就是弗兰(湖南)人!
青春是一枚单程票。
这句话是阿TA告诉我的,那时候啊,我们还很年轻。彼时,文字已经足够感伤了,所以生活里,我并不是一个感伤的人。
所以,当时阿TA说这么寂寥的话,我总觉得,单程就单程!谁来这世上,也没想活着离开啊。
阿TA很少与我争辩,在她眼里,我脑回路总是有些怪,比如,她觉得青春一瞬,短暂而珍贵。
而我,总会雄赳赳气昂昂地唯心主义着:“青春可以是一生的!只要你肯!你永远可以年轻着!”
那时候我们二十三岁,夜宵摊子上,我拍着胸脯对她讲。
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走过来,对我讲:“阿姨!帮忙递一下筷子。”
……然后,阿TA笑裂在夜宵摊子上。
我很礼貌地给小女孩递了筷子,万一是我读者呢?我得宠着。
我把阿TA从桌子上揭起来,解释:“灯光问题。照得我们显老。”
阿TA说:“显老我同意!但请把‘们去掉!”
阿TA是南方妞,娃娃脸,纤细有度,所以,我很多故事里的女孩子,纤细的骨骼,都源于她。
我是半典型北方女生,所谓半典型就是说,身高不够典型,但骨架很典型。
阿TA说,自从有了我,她半夜出门都敢横着走。
年少时一起走过的朋友,见过彼此最张牙舞爪的模样。
那也是此后,你再也不会轻易让人见的模样。
突然开始觉得阿TA这句话很对时,是很多年后,我开始变得学会了客气与端方,“有劳”“辛苦了”“给您添麻烦了”。
也是那时,我明白了,阿TA是对的,青春是枚单程票。
只此一程,过去之后,你就卸下了你的“爪牙”——是你最锐利的武器,却也是你最易伤到的痛处。
但它们依旧在,只是再也不会给人轻易见到。
再见阿TA,是圣诞节,她奔向我,说:“哇!米!你还是我抱不动的女人!”
你看,她还是肯给我看,她少年气的张狂。
这是疫情后,我们的初见。
当然,我们隔空投递互喂的食物已经无数次见面了。
阿TA一直单身,了无挂碍。
有些人就是这样,温温柔柔活成了很多人想要的散仙般自由的模样。
曾经很多人问她,为啥不找男朋友?
她说,一个人足够好。
阿TA说:“米,你知道吗?你是唯一一个没有问过我的人。”
她说:“你真的不好奇吗?”
我跟她开玩笑,说:“没啥可好奇的,我们俩都是文字工作者。十多年来我编都给你编出了无数内幕和隐情,以及一百八十个男主角了。”
阿TA就笑。
阿TA说:“米,你知道,今晚月色真美……”
我点点头,说:“知道。夏目漱石名句 ‘我爱你的另一种说法。”
阿TA叹了口气,说:“可惜。我就不知道。”
我奇怪地看着她,不是奇怪她不知道,而是奇怪她的情绪。
酒店里,单身汪阿TA和伪单身汪的我,穿着睡衣,抱着被子,就像当年女生寝室,唯一不同的是,我们是成年人,可以名正言顺地来一杯酒。
我带的布朗兄弟,阿TA说:“这是酒吗?这是饮料!”
就是这些饮料,让阿TA喝出了原形——对的!别看我们这些文字工作者,动不动文字里就来一杯酒,其实酒力很差。
阿TA说:“还记得我跟你说,青春是一枚单程票吗?”
我点点头。
阿TA笑笑,她告诉我,高中时候,操场上,一个男孩子,他们班长,约她散步,那一年,她十七岁。
那个男孩子突然说了一句:今晚月色真美。
我说:“他这是表白你啊!”
阿TA笑笑,说:“是啊。只是我当时是猪头,抬头望了半天,没月亮啊!我觉得我班长眼瞎。”
我问過阿TA,你一直在等他?
阿TA说:“如果写一部蹩脚的小说——很多年后,女孩子知道了‘今晚月色真美是‘我爱你,就去寻男孩子,结果男孩子车祸了……然后女孩子独身终老。”
我说,我写过……
阿TA说:“现实是,他去了美国,有了家庭,四个孩子。”
我小心翼翼:“所以,你一直走不出来?”
阿TA笑笑,语气很淡,说:“也不是。只是人年轻时,一定不要太早遇到惊艳自己一生的人,否则,很难再去爱。”
她说,我或许不是爱他。只是爱上了高中时代,那座黑咕隆咚的操场上,那一句,今晚的月色真美
这一刻,我似乎才真的明白,十多年前夜宵摊子上阿TA的话——青春是枚单程票。因为已无岁月可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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