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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北途川,好奇心很重的水瓶座,苦于是个“懒癌”晚期患者,提笔写字,搁笔发呆,靠一支笔开疆扩土。治愈作品《星星眼》现已上市。
上期回顾:季峋放假给唐果补课,唐果在和他拌嘴中回忆起自己在渠镇一中被沈慧茵栽赃偷东西的往事,当时她百口莫辩,全靠季峋帮她才顺利解决这件事情。
唐果收了书包,先放店里了。
季峋骑着她那辆粉色自行车,载着她出门。唐果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可能晚一点回去。林景其实挺高兴:“玩得开心,钱不够了跟妈妈要,不要花小峋的钱,小峋挺不容易的。”
“知道了,妈妈。”唐果自然是很听父母话的,况且她也觉得……季峋很不容易。
唉,她一想起他的事,就总是会心软。明明身边的他还是一如既往那么恶劣。
唐果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偏过头:“看我干吗?”
瞧瞧,多恶劣。唐果摇头,不接他的话。
007
电影院也是人满为患,两个人没有提前订票.
“就看最近一场吧,嗯?”季峋侧头,征询她意见。
唐果点点头:“好啊。”
她抬头去看显示屏,滚动信息显示,最近的一场电影是部动漫,她没听过。她最近成绩下降厉害,一心埋头学习,好久都不怎么注意这些了。
季峋去柜台买了票,顺便抱了桶爆米花过来,塞到她怀里:“抱着。”
“哦。”唐果乖乖抱着。
季峋笑了下,忍不住逗她:“这么听话啊?”
唐果霎时一副被踩到尾巴、戳中心事的樣子,然后把爆米花塞回去,有些气闷地说:“那你自己抱吧!”
季峋笑了声,捏了一颗放在嘴巴里,“哎”了声。唐果还生着气,气他怎么这么无聊,于是扭头看他的神情也凶凶的。
不知道为什么,季峋每次看她生气,都会觉得挺开心。以至于他总疑心自己是不是个变态。
他摸了下自己鼻子,抑制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装严肃:“好了,不逗你了,抱着,我去趟洗手间。”
唐果闹脾气也不会任性,虽然还是生他气,但依旧接了过来。
季峋扭头往卫生间去,出来洗手的时候,有人拍了下他肩膀:“欸,峋哥,您老还看电影啊?”
季峋甩了甩手,目光扫过去:“哟,胖子!”
徐胖子看了看左右,没看到跟他一块儿来的人:“峋哥你自己?”
周子龙从隔间出来,也笑着喊了季峋。
季峋应了声,却是偏头看了胖子一眼,咧嘴笑了:“当然不是。”
徐胖子和周子龙一起来的,两个人约看一部漫威片。他俩跟着季峋一块儿出来了,非常笃定地觉得他也是来看漫威的,热情邀请他一块儿去那边玩会儿游戏。
季峋挥了下手:“不了,我们要进场了。”
说着他冲不远处盯着娃娃机看的唐果招了招手,唐果便抱着爆米花捧着饮料走了过来。
十月份,天已经开始凉了,唐果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帽子上一对儿毛茸茸的兔耳朵,一直耷拉到屁股,走起路来兔耳朵一甩一甩的,过分可爱。
周子龙推了推自己六百度的近视眼镜,这莫不是他出现幻觉了吧!
徐胖子也惊呆了:“不是吧!”
季峋咧嘴笑:“是,怎么不是。”
唐果走过来,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也来看电影呀?”
“呃呃……嗯……是啊!”徐胖子和周子龙都快不会说话了,只觉得魔幻。
季峋冲唐果打了个响指:“走了!”
唐果便又冲徐胖子和周子龙笑了笑,然后小跑着跟上季峋。季峋走了两步后良心发现,放慢了脚步,接过她手里拿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示意她去检票。
电影院乌漆嘛黑,唐果看不清路,非常没有安全感,也就顾不上别的,一把抓住了季峋的胳膊。季峋顿了顿脚步,回头冲她“啧”了声:“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唐果一年没怎么和他说话了,原本都觉得生疏了,刚分到一个班的时候,跟他说话都客客气气的,甚至还有点儿怯他,结果这才几天,他完全是原形毕露,唐果叹口气:“对不起啊,我……看不清。”
适应一会儿就好了,就是刚进到黑暗环境里,唐果眼睛是一点都不行。
她自然也看不见季峋脸上的笑意。
这是大号厅,两个人的座位在后排。季峋时刻提醒她台阶,唐果还是绊了一脚,扑到他胳膊上才稳住。季峋一边扶她,一边说:“我知道,你就是存心的。”
唐果都不想回答他了。好容易才坐到座位上,她陡然发现,后面都是半包围的沙发卡座。
唐果疑惑地左右看看,季峋知道她在看什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只剩卡座的票了,而且,宽敞。”
唐果看了看空了大半的前排普通座位,缓慢地在脑海里打出一个“?”。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唐果真诚发问。
季峋也认真回答,点点头:“有点儿吧!”
“……”唐果转过头,抓着爆米花往嘴里塞,冷静,冷静!
周子龙号称“年级小喇叭”,八卦的一线发掘者和传播者,等入场的间隙,就内心憋着一腔八卦之火,手指飞快地打字。
他首先卖了个关子:“你们猜,我现在在哪,我看到谁了?”
七班的大群,学生们周末都闲着无聊,纷纷出来冒泡。
“有话快说,别卖关子!”暴躁老姐郑思涵回他。
大家嗅到了八卦味儿,也催他快说。
越是这样,周子龙就越有成就感,半晌才慢悠悠地说:“最近出了一部动漫电影你们知道吧?”
“那个讲爱情的吧!我妹昨天看过,还给我推来着,说挺甜蜜的。”
“你们对峋哥印象怎么样?”
郑思涵咬牙切齿地让他别再卖关子,但周子龙丝毫不为所动,山高皇帝远,又打不着他,他继续卖他的关子。还真有配合他的。几个人说相声一样,你一句我一句,忽略掉郑思涵这暴躁老姐,场面一度非常和谐。
非常符合班群的群名——相亲相爱一家人
“酷,哪哪都酷,翻白眼都酷炸天。”
“跩吧,跩得非常欠抽。”
“笑起来挺慈祥的,就是笑一收,我都不敢离他一米之内,我怕他的冷气割伤我。”
……
“那你们对唐果印象怎么样?”周子龙继续问。
说起季峋,大家还都不太敢直接发表言论,只三三两两的几句,但提起唐果,大家都非常异口同声地说:
“可爱!”
“巨可爱!”
“想啃一口!”
“我的宝贝心肝。”
“世上怎会有如此可爱的人儿!”
……
群内秩序一度非常混乱。
然后周子龙改变了他磨磨唧唧又硌硬人的风格,话题急转弯,猛地丢了一颗直球过去:“酷哥带唐果去看电影了。”
“……”
“你是不是看错了?”
周子龙哼了哼,一群傻孩子啊!
暴躁老姐郑思涵突然冒出一句:“我早上在长平街看到他俩来着,峋哥骑了一辆粉色自行车,载着唐果……说是……补课?”
郑思涵的话可比周子龙的话叫人信服多了,大家顿时你一句我一句地发出感叹。
郑思涵又说:“有什么惊讶的,人家初中就认识。”她装起了知情人士,忽然有些理解周子龙作为八卦达人的感受了,那是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
大家也顾不上季峋和唐果都在群里,各自福尔摩斯上身——有人看见季峋和唐果一起上了唐果妈妈的车;几个人又推测出那天停电经过季峋身边的人里面绝对有唐果,而且唐果头发是半散着的,又长,绝对可以扫到李明亮那里去。
周静静兴冲冲地厚着脸皮联系了在渠镇一中上过学的远房表哥的妹妹,妹妹矮了他们两届,不清楚季峋他们那届的情况,又去问了自己闺密的堂哥,堂哥和季峋一届但不在同一座教学楼,又去找了其他人……经过重重的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终于搜到了一个相当劲爆的消息——
季峋和唐果是青梅竹马!
“你知道峋哥为什么在渠镇一中那么出名吗?除了目中无人,还有两次‘冲冠一怒为红颜。”
第一次就是唐果刚转去被人陷害偷东西,第二次……打听的人不清楚,问了好多人都不太清楚,只知道也跟唐果有关,没人知道具体怎么了。只是从那以后,季峋突然埋头苦读起来。
唐果和季峋的手机在开场前就静音了,自然也没看到一群人在那里八卦他俩。
片子不错,剧情、音乐都好,就是……太腻歪了。
唐果还停留在“动漫是给小孩子看的”设定里,她颇有一种和长辈看电视猛地看到亲热戏扭头也不是、盯着看也不是的……尴尬感,只好不停地捏爆米花来缓解,捏着捏着还捏到了季峋的手。两个人都愣了,唐果扭头看他,顿了三秒钟,默默松开手,尴尬地笑:“不好意思……”
季峋拍拍手背上的渣子,没说什么,捧着脸继续看,他眉头锁得死死的,像是极费解的样子,半晌才憋不住地问了句:“他俩不是成亲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叽叽歪歪的。”
“……”唐果嘴唇颤抖了片刻,在心底默默给他打上一个直男的标签,委婉地说了句:“大概是……剧情需要。”
季峋嗤了声,然后像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不停地吐槽。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被人耍得团团转,不信自己的老婆,却信一个陌生人。”
“这女生喜欢他什么啊,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莫名其妙。”
……
明明男主是隐忍和不动声色,女主坚强又深情……
唐果原本正感动,被他一解说,瞬间情绪跑没了,把爆米花嚼得咔嚓咔嚓响,最后忍无可忍,探身塞了一颗在他嘴里,想让他闭嘴一会儿。
季峋真的闭了嘴,偏过头狐疑地看着她。
唐果倒是蒙了,突然尴尬起来,小声解释:“就……你再不吃没了。”
季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陡然笑了声。笑得唐果莫名其妙,嘴里的爆米花都不香了。
008
电影结束的时候,唐果先去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季峋正靠在一边墙上看手机,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冷笑。
唐果拍了拍他胳膊:“走了。”
季峋抬步跟着她走,眼睛却还在手机上,手指飞快地打着字。
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季峋问她:“吃什么?”
唐果正好看到一家拉面店,就扯了他一下:“吃那个?”
季峋无所谓地点点头,依旧在发消息,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唐果没有一直看手机的习惯,也不喜欢手机一直响,班群都是静音,除非@全体成员,不然她都不常看。
吃完饭回了书店,本来以为要走了,季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揉得皱皱巴巴的卷子说:“把你卷子也拿出来,写完再回去。”
本来吃饱喝足高高兴兴的,唐果顿时萎靡,“啊”了声,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上午被折磨的阴影仿佛还笼罩在头顶。
“啊什么啊,赶紧写。不会我还可以给你讲,回去我怕你瞪着它瞪半天就瞪出来个解。”
唐果:“……”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
唐果是那种爱钻牛角尖的,做题不喜欢跳题,写不出来就一直一直想,初中那会儿他没少因为这个嘲笑她。
不过现在唐果都尽量不那样了,那样效率太低了,做题经常做不完。这会儿被他提起来,唐果顿时不乐意了:“我又不傻,写不出来我不会空著啊!”
季峋面无表情地鼓掌:“哇!”嘲讽意味更甚。
唐果轻“哼”了声,最后还是坐了下来,从书包里把自己的卷子拿出来。季峋敲了敲桌子,钩钩手指:“给支笔。”
唐果拉开笔袋,摸出一支笔给他,一言难尽的表情。初中那会儿,他也是这副样子,睡个大半天,被催着交作业,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敲她桌子,钩钩手指:“给支笔!”然后在空白卷子上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大名,递给课代表,每每把课代表们气得翻白眼。
唐果偷偷看了他一眼,他已经在专心做题了,一边在空白地方演算,一边钩选答案,简直和初中时判若两人。
写到一半的时候,唐果被一道填空题绊住了脚,演算了好几遍都不对,偷偷看他,他已经翻了个面,做到第二道大题了。她不由得感叹,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季峋余光里早看到她在那儿抓耳挠腮,就看她是空着还是问他,等了半天没动静,不由得抬头看了她一眼,于是四目相对。
季峋坦然,唐果却心虚地别开了眼。他已经扯过了她的卷子,看了一眼她的演算步骤,直接画了个圈出来:“三遍都算错在同一个步骤,你还真是从一而终啊!”
唐果拿回来看了眼,恍然大悟,自觉干了件蠢事,不说话。
季峋笑了笑,低头继续写。他写完的时候,唐果才刚写到第三个大题的第一小问。他就捧着脸看她,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看得唐果浑身不自在,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给他,意思是让他看别的,别一直盯着她看,盯得她都不会写题了。
季峋倒没拒绝,随手翻了翻,说道:“我觉得比较适合你看。”
是本言情小说,名字叫《微光与尘》。挺正经的。
唐果好奇,拿过来看了眼,封面上的小字赫然写着“又名:征服冷酷校草的一百种方法”。
唐果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怀疑他是不是又自恋了。
毕竟三中没有选校草校花的传统,但大家公认校草是……季峋。
唐果要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妈妈打过来电话,说突然有事要出去一趟,没让阿姨做吃的,让她在外面吃了再回。
季峋刚问她要不要吃了再回去,她恨不得赶紧走,就说自己回家吃,刚说完就打脸了。季峋不由得幸灾乐祸地笑:“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唐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推着自行车跟着他往前走。
晚饭吃了小馄饨,在一个老奶奶的小店里。老奶奶似乎认得季峋,特意给他们多放了,唐果吃不完,又觉得老奶奶一番好意,剩下来不好,看了季峋好几眼,欲言又止。
季峋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说!”
唐果诚实道:“我……吃不完怎么办……”
于是从奶茶店下班来吃饭的郑思涵,刚进门就看见唐果捏着白瓷勺子一颗一颗地往季峋碗里放馄饨。
季峋好整以暇地看着,半晌才发表了言论:“你说,从小到大,我吃了你多少剩饭?”
唐果澄清:“我还没有吃呢!”
店很小,统共也就六张桌子,郑思涵想装作没看见、没听见都不行,眼神极其复杂地看了那边一眼。对上唐果的目光的时候,她咧嘴笑了笑,想了半天没想到该说什么,只好握了下拳:“加油!”
唐果一脸的莫名其妙,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半晌反射弧才绕过来,对季峋嘀咕了一句:“吃饭干吗要加油?”
季峋瞥了她一眼:“可能知道你吃不完,给你打个气!”
他又在嘲笑她。唐果撇撇嘴,埋头苦吃,食量小,小份的东西对她来说都很有压力。吃完她还特意跟他说:“我吃完了。”
季峋再次鼓掌,浮夸地说:“真棒!”
唐果晚上洗完澡,齐悠打电话来问她作业内容,顺带提了群里的事,不是很敢相信,求证道:“你和季峋以前真的很熟啊?”
唐果认真思考了下:“还……算熟吧!我俩幼儿园的时候认识的。但小学不在一起,初中我回镇上上学才又熟悉。”
主要是季峋是那种自来熟,跟谁都能掰扯几句,又是个毒舌,没事挤对人两句,唐果和他做同桌的时候没少被他数落。但其实他人挺好的,所以唐果虽然有时候很烦他,却不讨厌他,加上季峋因为她,跟班主任和沈慧茵都顶撞过,别人眼里俩人就挺熟的。
聊了一会儿,唐果才想起来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齐悠反问:“你没看群?”
唐果摇摇头,迷茫地说了声“没”,丝毫不知情。
齐悠想起今天季峋在群里发的言,不由得面色古怪起来:“你去看看吧!”她情绪很微妙,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又有点……嫉妒。
群里消息太多了,将近四百条消息,唐果一路翻上去又顺下来,越来越觉得大家是真的很闲,然后滑到下午三点钟的聊天记录,正好是她和季峋从电影院出来那会儿。
季峋第一回冒泡,说了句:“都很闲?”
大家纷纷列队欢迎,旁敲侧击地问他:“电影好看吗,班长?”
季峋回了句:“不好看,不过某人看得津津有味。”
大家热情地逼问他:“唐果小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可爱?”
季峋反问:“你们管傻叫可爱?”然后又说,“那应该从小可爱到大吧!”
……
唐果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烦躁地滚了好几圈,他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气人啊!
啊啊啊!烦人!
009
周日晚上去学校,林景特意绕到桐里巷,把季峋带上。
季峋一上车,季爷爷就追了过来,林景忙下了车,同季爷爷打招呼,季爷爷道着谢:“真是太麻烦你了,还特意来接小峋。”
林景笑道:“不麻烦的,我反正是要送果果的,也省得小峋再转几趟车过去学校了。”
季峋妈妈和林景是少时朋友,那会儿她要嫁给季明远,林景还反对过,因为这个,两个人慢慢疏远了。后来她临死的时候,林景还是去看了她,那会儿她在病床上,形容枯槁,一双骨瘦如柴的手紧紧抓著林景的手,眼里有泪,咬着牙,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出声,只是那眼神,还有抓着她手的力道,林景记忆深刻,每每想起都觉得心酸异常。
她一直很心疼季峋这孩子,能照拂的话,她肯定是尽力照拂的。
季爷爷反复道了谢,又递过来一袋东西给唐果:“他奶奶做了点儿吃的,给果果带着去学校吃。”
是一种点心,做起来很麻烦,许多人来当地都会找着吃,但也就只有老一辈会做正宗的了。唐果甜甜地笑:“谢谢爷爷!”
季爷爷很喜欢唐果,乖巧可爱,招人疼,笑着说:“好吃以后来家里吃,让你奶奶给你做。”
唐果忙点头。
林景开车载两人去学校,因为离学校远,出来得早,晚饭没有吃,唐果都是到学校再吃饭。车子进不去学校,两个人在门口就下了车,唐果跟妈妈挥手,依依不舍地趴在车窗口和妈妈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又问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林景皱了皱眉,不忍心让女儿失望,含糊了句:“過段时间就回来了。”
唐果知道妈妈意思,也就不再追问,笑着跟妈妈说了句“再见”。
只是等妈妈走了,转过身往学校走去的时候,唐果立马情绪低落下来,低着头,脚尖踢着路上的石子,不知道出神在想什么。
季峋觉察到她情绪变化,没打扰她,只是扯着她往食堂走去,要了两碗面,两个人相对而坐。
东西堆在一旁椅子上,食堂人很少,零零星星几个人,灯都没开几盏。
唐果已经记不清,上次见到爸爸,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两个月前?或者是三个月前。他去年被调去守边,执行的都是危险任务,妈妈后来知道他是主动申请调过去的,和他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其实妈妈也不是不理解支持他,只是伤心他的隐瞒,还有不把她和女儿放在心上。
唐果也说不上是不是埋怨爸爸,只是特别害怕爸爸妈妈吵架,从小到大,她都像惊弓之鸟,爸妈每次冷战、吵架,她都会害怕到牙齿打战,夜里做噩梦。大概小孩有种本能的预知能力,她早觉察到,爸妈的感情岌岌可危。
唐果只是情绪低沉了一会儿,就自我开解好自己:大人的事,就让大人们自己解决吧!
小姨问过她,如果爸爸妈妈离婚,她会不会很难过,她点点头,肯定会难过的,但更不想他们不快乐。如果他们觉得不在一起是更好的,那就不在一起好了。
唐果面没吃几口,把季爷爷给的点心拿出来吃,盒子打开的时候,香味扑鼻,她心情终于好了一点。她拿出来尝了一口,很酥,一只手要接着碎屑,不然会掉得满桌子都是。
唐果递给季峋吃,他嫌弃地看了一眼:“不想摸,你拿一块给我。”
他有点儿洁癖……也算不上,反正总是会因为各种理由不想摸一些东西,唐果是知道的,于是捏了一块儿给他递过去,他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
远处周子龙、李明亮、徐胖子还有七班几个男生女生结伴来买吃的,远远就看见两个人。他们你拍我、我拍你地提醒对方去看,然后大家就齐刷刷地看到唐果喂季峋吃东西。
洁癖……谁说峋哥有洁癖来着,见鬼的洁癖!
周子龙推了推自己六百度的近视眼镜,深切怀疑自己眼镜度数又深了,不然他上一周是怎么看出来唐果太可怜了的。他左右看了身边人一眼,郑重道歉:“我为我上一周发表的不当言论道歉,我不该说峋哥他最烦唐果这种小可爱的。对不起,是我瞎。”
唐果跟着季峋进教室的时候走的前门,从讲台上绕到第二排自己的位置,接受了全部在座同学的注目礼。
唐果本来在嚼一根棒棒糖,一下子顿住了,疑惑地看着讲台下众人热切的眼神。
终于有人憋不住了,周子龙嘿嘿笑,推了推眼镜,看了唐果一眼,又看季峋,小声说:“班长,向你求证一件事,听说你以前气哭过一只小可爱,是不是谣传?”
季峋把棒棒糖咬碎了,忽然笑了下,拿剩下的棍子朝着唐果的方向点了点:“你问她!”
唐果特别想把自己原地埋了,压低了声音说他:“你好烦啊!”
季峋装听不见,拖腔拖调地说:“嗯?”
唐果懒得再理他,结果被郑思涵从后面锁了喉,把她拖到自己桌子上,逼问:“那只小可爱不会是你吧?”
往事不堪回首,唐果实在不想再提,最后架不住一群人问,言简意赅地概括了一下:“就……他跟人起冲突,我想拦着,拦不住,就……急哭了。”
那天的季峋真的特别吓人,唐果小心翼翼地过去拉他,他估计连她说什么都没听。唐果一着急就急哭了,周围人都愣了。
结果就是季峋也顾不上别人了,哄她哄半天。
以至于后来季峋很少发火,就是怕吓着她。
听完后,一群人愣了几秒,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脑子里莫名有了画面。
唐果觉得很丢人,抿着唇,半晌不说话。
周日的晚自习还是要上的,第一节小课是背诵时间,气氛热烈到大家无心背书,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季峋也懒得管,第二节是自习课,季峋才拎着本书坐到讲台去,拿教尺敲了敲桌子:“差不多得了啊!”
他一板着脸,大家都安静下来,很快各自进入状态,认真学起习来。
快下课的时候教室里气氛凝重,一个个徜徉在作业的深海里。
突然,一声“啊”打破了寂静。
唐果觉得鼻子痒痒的,感觉流鼻涕了,手一抹,抹了一手血,才反应过来自己流鼻血了,反射弧绕地球八百圈,才想起来惊呼。
季峋抬头看过去,就看见她那张小脸上,鼻血抹得触目惊心。他低骂了声,然后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下了讲台,还没走到座位,先探身过去一把捏住唐果下巴,让她抬起头来,不由得骂道:“你是猪吗?流着鼻血低头瞅着,你能瞅到它自己不流?”
唐果心想自己不是蒙了吗?她又没有流过鼻血,还流得这么严重。
温热的血从鼻孔里一股一股地冒出来的感觉特别清晰,季峋踢开凳子,拽着她一只胳膊:“起来!”
唐果乖乖站起来。
季峋扯着她出了教室,唐果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凭他扯着自己走,到了洗手间,还是季峋拧开水龙头给她洗了洗,下课铃刚好响了。
七班人兴冲冲地出来凑热闹,一个班的人蜂拥出来上厕所,新教学楼五十多个隔间的厕所,硬生生堵到需要排队,出来进去都要看一眼外面洗手台旁边站着的俩人。
唐果仰着脸,一动不敢动,季峋一脸没耐心地给她用冷水冲着,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深切觉得她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好不容易止血之后,非得拉着她去趟医务室。
唐果都吓蒙了,不停地摸自己鼻子,总觉得还在流血,摸了几下都没有,才安心,跟他说:“不用了吧?”
季峋盯着她看了会儿,皱眉:“别废话,叫你去就去。”
“那我……自己去就行了。”
“不行。”
“我觉得……行。”
季峋瞥她一眼:“我觉得不行。”
“那,不行就不行呗。”
于是最后还是两个人一块儿去了。
校医检查了一遍,只说是上火,叫她最近吃得清淡点儿,然后给她开了点儿清火凉血的药,就叫她走了。
第三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林峰的毒舌程度不亚于季峋,大家都挺怕他。他往讲台上一站,眼神一扫,指着季峋和唐果的位置,问:“这俩人呢?”
大家异口同声:“医务室。”
林峰冷笑了声:“病入膏肓不能走路了,得叫人背着去?”
“报告!”季峋站在门口字正腔圆地扬声喊了句。
唐果站在他身后,身形娇小,被挡得只露出一片衣角,她细弱的一声“报告”也被季峋的声音压得听不见。
于是林峰压根儿没看到唐果,扭头看着季峋:“你同桌呢?”
唐果从他右侧探出头来,举手,奋力找存在感:“老师……我在这儿。”
季峋扯了下,把她扯到前面去,说道:“倒还没病入膏肓,我这小同桌弱不禁风的,今天风这么大,我这不是怕她被吹跑了吗?”
班上一阵哄笑。
林峰最烦人贫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挥挥手:“进、进、进,赶紧给我进来。”
唐果头晕,走路一晃一晃的。季峋拎住她后衣领,扭头对林峰说:“老师,不是我瞎操心,你看这,路都走不直了,我能不跟着吗?”
底下又是一阵哄笑。
唐果恨不得再次原地埋了自己。
他就不能低调点,安分点,学习是好了,这张扬的性格是一点都没变。
唐果坐在座位上,鼻血流太多,头晕目眩的,头一点一点的。季峋直接按着她脑袋给按桌子上了:“睡吧,老师过来我给他解释。”
唐果胆子小,不敢上课睡觉,强撑了这么一会儿,因为季峋一句话意志瓦解,趴在桌子上了。
晚自习虽然有老师,大家也只是自习而已,林峰下来不停地转着,谁有问题会站起来问他。他走到季峋和唐果这边的时候,唐果模模糊糊地听见季峋跟林峰说了几句话,林峰最后说:“让她睡吧!”
于是唐果一觉睡到下课,醒了的时候,季峋已经不在座位上了,自己的兔子水杯从桌洞里跑到了桌子上,几个过来慰问她的女生冲她挤眉弄眼:“班长给你接的水。”
唐果掐了自己一下,又觉得自己还没有睡醒。
季峋去卫生间了,回来的时候桌子边儿上围了一大群人,看见他,又跟看见洪水猛兽一样,呼啦啦地让出一个空圈出来,他挑眉,嗤了声:“干吗,我会吃人?”
一群人嘻嘻笑着,呼啦啦散了。
郑思涵探身往前,拍了季峋肩膀一下。季峋扭头,她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憋住:“班长,听说今年高二有四十多个择校生,每班必须至少分两个,是吗?”
昨天刚八卦完,郑思涵晚上就听说了这事,不巧的是,这回名单里有个女生……
也是文科生。
但愿不會那么巧合,正好分到一个班吧?郑思涵和季峋说着话,却看了唐果一眼。季峋擦手的动作一顿,差不多知道她的意思了,微微蹙了下眉头,这件事他肯定比郑思涵早知道。
季峋点了点头,郑思涵委婉地提示了一下:“没关系吗?”
季峋嗤了声:“有什么关系。”
郑思涵冲他竖了大拇指:“班长硬气。”
唐果第二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老龙领着沈慧茵、蒋昊进来的时候,唐果顿时觉得今天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蒋昊是沈慧茵的表哥,原本在渠镇一中的时候,沈慧茵就靠着蒋昊狐假虎威。
沈慧茵显然也看到了她,还有季峋……目光在这边停留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挪过去。
老龙让体育委员去后勤搬套桌椅过来,大约十五分钟,体委才把桌椅搬回来,放在最后一排,蒋昊和沈慧茵暂时坐同桌。
郑思涵服了,文科十二个班,怎么就那么巧,偏偏把沈慧茵分到了七班。
(未完待续)
下期预告:和季峋、唐果有过不愉快的沈慧茵、蒋昊,竟然转学来了三中,并且四人都在同一个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更多精彩内容详见《花火》2021年03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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