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我一直对开朗阳光型的男生很有好感,要是还会打篮球什么的,就更好了。他或许会有些小傲娇,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所有的耐心都给了他想守护的女孩。希望傅明澈这道温暖的光能在寒冷的冬天给你们带来一丝暖意呀。
“……只要你愿意,我都会陪着你。”
1
傍晚时分,夕阳绽放在不远处的天际,天幕被大片云霞晕染,橘黄色的光线笼罩了整个校园。
光线斜斜地照射下来,将热火朝天的篮球场和空荡寂静的校园隔成两半,那抹红色的身影最为显眼——一个利落的扣篮,引起几声惊呼。
“可以啊,傅明澈。”
穿着红色球服的少年抬眸,汗珠从额角滑落,泛着晶莹的光芒,他嘴角勾起一个斜斜的弧度:“小意思。”
篮球被传过来,傅明澈稳稳地接住,继续在球场内徜徉。
叮——
铃声回荡在整个校园,傅明澈准备投篮的动作顿住,僵着身子转向休息区的同学,颤抖着声音问:“几点了?”
“六点。”同学同情地看向他。
傅明澈扔掉篮球就往场外跑,表情凝重,和刚才帅气潇洒的模样大相径庭。
当赶到街心花园,看到那抹熟悉的瘦小的身影时,傅明澈猛地松了口气。
“你迟到了半个小时。”
前面的女孩头也不回地开口。她将手里的书合上,扶了扶鼻梁上厚重的眼镜,往公交车站走。
傅明澈“欸”了一声,急忙上前,拦住她的去路:“今天篮球队训练。”
“你今天没有训练。”徐安岁面无表情地揭穿他。
傅明澈这才想起徐安岁有他的训练行程表,懊恼地挠了挠眉心。
他和徐安岁每天下午放学都会坐在街心花园的小石桌前补课,今天他本来一放学就要过来,可同学约他打篮球,他一时手痒,就答应了,没想到忘了时间。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面前的小古板向来严格,只要他不好好学习,就会找傅母打小报告。
傅明澈最近看中一款限量版球鞋,想着这个月好好表现,让傅母给他买,要是徐安岁去告了状,那他的计划就泡汤了。
见徐安岁又要迈步,傅明澈急忙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食品袋:“唐阿婆做的桂花糕,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
傅明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果然见她的表情有所松动。她接过糕点,嘴角抿着淡淡的笑。
傅明澈松了口气。徐安岁除了学习,没什么其他特别的爱好,但她嗜甜,尤其喜欢城西唐阿婆做的桂花糕。
她吃东西时很安静,腮帮子鼓起来,像只小松鼠。美中不足的是那副厚重的眼镜,黑色的方形眼镜框,显得格外呆板。
趁她不注意,傅明澈将她的眼镜取下来,露出白净的小脸,眼眸清亮,带着轻微的恼意。
“你这副眼镜戴多少年了,该换了。”傅明澈注意到班里好多女生都换了眼镜,都是当今流行的款式,还挺好看。
徐安岁想把眼镜抢回来,但傅明澈突然将手抬高,笑得很得意:“你蹦起来试试。”
回应他的是一个冷酷的背影。
傅明澈自觉无趣,追上去:“岁岁,拜托你一件事呗。”
“看在糕点的分上,今天不会向你妈告状。”徐安岁将最后一口桂花糕咽下,餍足地擦了擦嘴角。
“不是这件事儿。”傅明澈殷勤地将眼镜递过去,“这周六来看我比赛呗。”
“没空。”
戴上眼镜,徐安岁又变成了那个冷酷无情的小古板。
傅明澈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人真的不通人情。
2
傅明澈第一次见徐安岁的时候,她就十分不通人情。
彼时,他刚转到一中,对校规不清楚,一不小心就迟到了,刚好碰到徐安岁在执勤。她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问了名字之后,就往本子上写,轻飘飘地留下一句:“中午去操场跑二十圈。”
整个流程行云流水,傅明澈呆呆地报了名字之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解释:“我是新来的转学生,通融通融呗。”
知道自己的颜值占优势,傅明澈特意展开笑颜,只是,他的“美男计”却毫无用武之地,因为徐安岁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她的声音平淡却极其无情:“不能。”
傅明澈忘了自己是怎么跑完二十圈的,只记得自己跑完之后,腿一阵发软,足足疼了一个星期。
他刚转学过来,自个儿班里的人都没认全,却把徐安岁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她个子很小,模样软萌,却如此心狠手辣!傅明澈接受不了這个反差,特地调查了她一番。
她成绩很好,与同年级的季阅并列年级第一,性格高冷,不太好相处。
了解完信息之后,傅明澈默默地给她取了个“小古板”的外号,发誓下次再遇到她,一定要报仇,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傅明澈再次见到徐安岁是在三天后。
傅母做了蒸糕,让傅明澈送给邻居刘奶奶。母亲的命令不敢不从,他只能放下游戏手柄,趿拉着拖鞋去敲隔壁邻居家的房门。
在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后,他正了正神色,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奶奶,这是……”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脸上的笑意僵住,傅明澈看着面前的女孩,正是令他“魂牵梦萦”的徐安岁。
他在普通班,而徐安岁在重点班,一尾一头,平时怎么也碰不上,却没想到会在家门口遇到。
许是没想到会突然被人叫“奶奶”,徐安岁的万年冰山脸出现一丝裂缝,几秒后又恢复正常。
她手上拿着一个扳手,表情冷淡,个头虽然小,却很有压迫性。傅明澈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而后想到自己曾立下的誓言,又直起身板,将蒸糕递过去,故作冷酷地说:“给你。”
徐安岁接过蒸糕,淡淡地回了一声“谢谢”。
见她打算关门,傅明澈向前一步拦住,有些不可置信:“你不记得我了?”
徐安岁闻言抬起头,在他的脸上扫视一圈,最后下了定论:“哦,那位迟到的转学生。”
什么叫作“那位迟到的转学生”?他不配拥有姓名吗!
他分神之际,面前的门已经关上。
傅明澈站在门前,窝了一肚子火。
一回到家,傅母就拿着锅铲凑过来:“刘奶奶的孙女和你在一个学校,还在重点班,学习好又懂事,你多跟人家学学。”
傅明澈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听到没有!”傅母拍了他一下,他极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傅母越想越对徐安岁满意,觉得她成绩好又孝顺,就是性格闷了一点,要是能和傅明澈中和一下就好了。
想到自个儿儿子惨不忍睹的成绩,傅母就一阵心痛,突然有了个想法,要是徐安岁能帮忙补课就好了。
“不占用你多少时间,你学习的时候叫他一起,帮阿姨督促他一下。”傅母隔天就找了徐安岁,笑眯眯地提了请求。
徐安岁答应了,并且拒绝了傅母付费的提议。刘奶奶身体不太好,傅母平时没少帮忙照看,上次老人家身体不舒服,也是傅家夫妻帮忙送到医院的,徐安岁一直很感激。
3
相较之下,傅明澈就有些不太情愿。
最开始的补课地点定在傅明澈的房间,每周二、四、六晚上,傅母准备了些吃的,便和傅父出门溜达,留下傅明澈和徐安岁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
徐安岁翻开课本;“开始吧。”
傅明澈起身穿上外套,往外走:“你自己学吧,我出去了。”
臆想中的恼怒没有出现,身后淡淡地传来一声“请便”,使得傅明澈的步子顿住。他转过身,发现徐安岁连头都没抬起来,专心致志地做着数学题。
他清了清嗓子:“你不阻止我吗?”
徐安岁手上动作没停,嗓音平淡:“你不在更好,多余的时间,我可以用来学习。”
没想到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傅明澈自然不愿让她得逞。他一屁股坐下:“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你还是给我补课吧。”
话落不过半个小时,傅明澈就后悔了。他实在不是学习的料,一看书就犯困,刚开始他还故意找碴,以逗徐安岁为乐。
虽然难题都被她机智地解决了,但也不算枯燥,可现在他只想睡觉。
“你先把这几道题做了。”
傅明澈懒洋洋地接过习题册,看到上面的数字,只觉得困意更浓。
视线流转,他看到徐安歲手上的钢笔,眼睛一亮。
那是一支做工绝佳的钢笔,设计也很有个人风格,笔上刻了字母,傅明澈有些好奇,拿过来看了一眼。字母是“XAS”,她的名字简写。
他刚看清,就被徐安岁夺了过去。她嘴角的弧度僵直,脸上笼罩了一层寒霜:“别碰我的东西。”
傅明澈撇撇嘴,心想:就一支钢笔,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随后,他又觉得奇怪,刚才他拿她别的文具,她眼睛都没眨一下,怎么他才碰了那支钢笔一下,她就激动成那样?
补课活动如火如荼地进行了半个月,傅明澈有时也会认真听讲,但因为基础薄弱,注意力又容易分散,效果并不显著。
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就是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当然,这只是傅明澈单方面的想法。
他性格本就开朗,之前那点恩怨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徐安岁并非传言中那么无趣。她偶尔会和他斗嘴,对着他一阵说教,他也不恼,觉得这样总比她不搭理他好,也算是枯燥的学习的调剂。
傅母经常会给他们准备吃的,有时是水果,有时是糕点。傅明澈发现徐安岁很少碰水果,但看到糕点时,眼底闪过一丝光,嘴角浮起淡淡的笑。
傅明澈这才知道,她也是会笑的。
徐安岁平时都是一个人回家,现在傅明澈偶尔会和她一起,发现她有时会穿过几条街道,排很长的队,只为去买唐阿婆的糕点。
“你怎么这么爱吃甜的?”
某天傍晚,两人漫步在回家的路上,夕阳的余晖洒下,将他们的影子拉长。看着身旁细细咀嚼的小姑娘,傅明澈忍不住发问。
“因为吃了甜的,就能把痛苦压下去了啊。”
她的声音轻轻地落下,裹挟在黄昏的热风中,朦胧而不真切。
4
傅明澈没想到徐安岁会和人起争执。
她的性格很闷,虽然不讨喜,但也不至于得罪人,没想到会因为和同班女生争执,还被带到了政教处。
傅明澈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补课,他猛地抬起头,一脸惊讶地看向身旁的女孩。
许是他的视线太灼热,徐安岁抬眼,看了他一眼。
“你今天去政教处喝茶了?”傅明澈问得很含蓄。
“嗯。”徐安岁眼神很淡,难得接他的话头,“还挺好喝。”
要是换作平常,傅明澈早就开始取笑她了,可看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心里有异样的情绪滋生。她那么闷,肯定受了委屈也不愿意说。
果然,他后面再追问,徐安岁也没再透露半个字。她有很多小秘密,只愿意藏起来,自己难过,自己消化。
徐安岁把要做的习题递给傅明澈,末了,低声提醒了一句:“别告诉我奶奶。”
傅明澈只能作罢,嘟囔道:“知道了。”
虽然没有请家长,但五千字检讨书必不可少。见徐安岁写得认真,傅明澈又坐不住了,“你这样要写到什么时候?”他从抽屉里掏出几张纸,献宝似的递给她,“拿走,不谢。”
写检讨书对傅明澈来说,已是家常便饭,所以他多留了几份,有备无患。
徐安岁扫了几眼,又还给他。
学霸都不喜欢弄虚作假,傅明澈表示理解,本以为又会收到一通说教,却没想到她只是淡淡地说一句:“你的字太丑。”
还不如教育我呢。被嫌弃的傅明澈心想。
他气呼呼地转过头去,心知徐安岁是不可能哄他的,又没骨气地转回头,这才发现不对劲。
“你的钢笔呢?”
徐安岁平时都是用那支钢笔,今天用的却是圆珠笔。
她笔尖微顿,声音没有起伏:“坏了。”
她平时这么宝贵那支钢笔,碰都不让他碰,怎么会突然坏了?
傅明澈叹了口气,只觉得可惜。
徐安岁向来很有时间观念,这天给傅明澈补课却迟到了。
傅明澈等了十多分钟,也没见人来,便去隔壁找。
来开门的是刘奶奶,她身后黑漆漆一片,手上拿着一根蜡烛:“家里保险丝烧了,岁岁去修了,可能补课得晚一点。”
傅明澈有些错愕:“她还会修电路?”他突然想起之前送蒸糕的时候,她就拿着个扳手在修东西。
刘奶奶引他进去坐,多点了几根蜡烛,屋子里亮堂了许多,烛光照在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心疼。
“我这孙女,不容易啊。”
从刘奶奶口中,傅明澈知道了徐安岁不为人知的故事。
她曾有个很幸福的家庭,母亲是医生,父亲是天文学方面的教授。受父亲的影响,她从小就对天文学感兴趣。
变故发生在她八岁那年,父母意外遭遇车祸,离开了人世。奶奶将她接过来住,但奶奶身体一直不好。小小的她为了替奶奶分担重量,从做饭到修水管,几乎什么都会。
“这孩子早熟,从来报喜不报忧,她在学校遇到什么难过的事,也不会和我说。前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偷偷地哭了一晚上,我问了才知道,她的钢笔坏了。那是她爸送给她的,平时宝贵得不得了,不知怎么就坏了。我问她,她也不肯告诉我,估计是在学校受了委屈。”
刘奶奶叹了口气,对傅明澈说道:“她性格不讨喜,也没什么朋友,也就你对她好。奶奶拜托你一件事儿,在学校的时候帮着点岁岁,她心眼好,就是不懂得表达。”
傅明澈点点头:“我会的。”
小区的电路有些老化,经常会跳闸,徐安岁处理过不少次,就是电箱位置有些高,加上还要分一只手拿电筒,处理起来有些困难。
“需要帮忙吗?”傅明澈手插兜站在路灯下,笑得晃眼。
徐安岁愣了片刻,点点头。
傅明澈接过手电筒,明亮的光线投射过去,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动作十分娴熟。他视线流转,定在她单薄的背影上。她在家的时候会把头发披散下来,搭在肩头,比平时多了几丝柔和。想起刘奶奶说的话,他觉得有些难受。
“你照哪儿呢?”徐安歲微愠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这才注意到手电筒的方向歪了,直直地照到了她的脸上。她微微侧过头,用一只手挡着眼睛,昏黄的灯光在她的脸上镀上浅浅的光晕。
那一刻,傅明澈感觉好像有人往他的心湖投了一颗小石子,泛起阵阵涟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鬼使神差地,他说了句:“徐安岁,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告诉我,我保护你。”
气氛本应是温馨浪漫的,可徐安岁并没有娇羞地回了句“好”,因为她感觉眼睛快被照瞎了。恼怒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区内回荡:“你快把手电筒放下!”
修好电路已经不早,补课是来不及了,为了感谢傅明澈的帮助,徐安岁带他去了秘密基地。
其实也就是一个小天台,上面放了不少盆栽,面积不大,但视野极佳,适合看星星。
两人各捧着一杯汽水,并排坐在板凳上看星星。
想到刘奶奶的话,傅明澈偏过头问徐安岁:“你为什么会想当天文学家?”
徐安岁仰着头,细碎的星辰铺在她的眼底。
“因为他们变成了星星。”
5
那天晚上之后,傅明澈像是变了个人,补课的时候不再插科打诨,经常给徐安岁买糕点,还托出差的傅父从国外带回来一支钢笔。
傅明澈后来才知道,徐安岁的钢笔是被同班的一个女生摔坏的,所以她们才会起争执。事后,徐安岁跑了几家店,结果都说笔修不好了。
“这支钢笔虽然替代不了那支钢笔在你心里的地位,但总比没有好。”傅明澈说到后面有点不好意思,一股脑地将钢笔送到徐安岁的怀里。
她摩挲着上面的字母,而后递回去:“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就当是提前给你的生日礼物,再说了,刻了你的名字,送别人也不合适。”
见他如此坚持,徐安岁没再拒绝,低声说了句“谢谢”,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傅明澈笑得明朗:“不客气。”
有朋友问傅明澈为什么对徐安岁这么好,他支支吾吾,没答上来。
得知徐安岁的身世之后,他的确有些心疼,但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可怜她,就是单纯地想对她好。她一笑,他就能开心很久;她不开心,他就跟着难受;她一靠近,他就有些呼吸加速,莫名地紧张,不自觉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彼时,他们正在图书馆补习,他的动作有些大,吸引了不少视线。徐安岁也是一脸疑惑,她就给他讲个题,因为要保持安静,所以凑近了些,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傅明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刚才看到了一只蟑螂。”
虽然徐安岁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平淡,但傅明澈还是辨别出了一丝嫌弃。
市图书馆资料齐全,他们周末的时候会过来学习。徐安岁起身找资料,但想要的书放的位置有些高,她够不着。
“我帮你。”傅明澈走上前,优雅地伸直双手,然后完美地与那本书错过。
他又尝试了几次,还是够不着。
傅明澈尴尬地缩回手,灰溜溜地跑去找梯子。
虽然这只是一段小插曲,但给了傅明澈极大的挫败感。他听说打篮球能长高,回家就缠着傅母要进校篮球队。
如愿以偿以后,傅明澈开始了每天训练的日子。他虽然学习不怎么样,但体育不错,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还算小有成就。
后来班主任找他谈了一次,建议他当体育生,学篮球,父母也没什么意见。
傅明澈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徐安岁,她点点头:“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挺适合。”
傅明澈不满地将手搭住她的肩膀上:“你就是嫉妒我长高了。”
不知道是不是打篮球的原因,他像是抽条的小白杨,一年光景,便蹿到了一米八。反观徐安岁,仍像一棵小豆芽,身体一直不算好,一换季就生病,每次都持续很久。
这可把刘奶奶操心坏了,高三这么关键,生怕自个儿孙女撑不住。
“要我说啊,岁岁不该熬夜,早上呢,跟着小澈去锻炼,身体肯定没问题。”傅母也跟着操心,提出建议。于是,傅明澈被任命为徐安岁健康的守护者,每天给她送傅母熬的各种补汤,晚上一到点就到楼下,用小石子砸她的窗户,催她睡觉。
做了体育生之后,傅明澈每天都要和队伍一起晨跑,便把徐安岁也拉了去。她小小一只,跟在他们的身后,十分违和。
徐安岁体力差,跟不上他们的脚步,很快就落得老远。每当这时,傅明澈就慢慢退后,和她并排跑。
天空泛起鱼肚白,金光洒落天际,清晨的风带着桂花香,看着身边奋力奔跑的女孩,傅明澈觉得格外满足。
6
篮球赛定在市体育馆举行,篮球队一大早就要从学校坐大巴过去准备。
徐安岁刚到教室,就看到傅明澈坐在她的座位上,递给她一瓶热牛奶,叮嘱道:“记得来看我比赛啊。”
教练在催了,他没多逗留,叮嘱完就离开了教室。
前桌的女生好奇地转过头来,问道:“安岁,你要去看篮球赛吗?”
徐安岁将牛奶瓶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手上还有暖意残留。她点点头,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
这场篮球赛是市里举办的,规格很高。一中篮球队一路过关斩将地冲到半决赛,学校极为重视,组织学生来看比赛。观众台上坐的人大半都是黑白色条纹的校服,想找到徐安岁犹如大海捞针,傅明澈恹恹地收回视线,给她发了条短信。
“你来了吗?”
发送成功,他才想起徐安岁上学不带手机。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又抬眼看向乌泱泱的人群——她应该来了吧。
比赛很快开始,傅明澈没再多想,将心思都放到球场上。一中篮球队的实力毋庸置疑,成功地闯进决赛,决赛将在下周六举行。
这自然要庆祝一番,傅明澈怕徐安岁等他,想和她说一声。可看人都散了,他也没捕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直到参加庆功会时,他才收到徐安岁发来的消息:“不好意思,我忘了。”
那是种什么感觉呢?
就是想拼尽全力展现自己最好的样子给那人看,结果她只是轻飘飘地告诉自己忘了。
怒气一点点发酵,有喷薄而出的趋势,傅明澈径直回了家。
到了楼下,他用小石子敲徐安岁的窗户。她很快探出头来,没戴眼镜,神色淡定,与平时无异。
看到傅明澈,她似乎也没感到诧异:“这么快就回来了?”
“徐安岁。”傅明澈鲜少叫她的全名,清俊的面孔上泛起一丝凉薄之意,“是不是我的话在你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
一直以来,他不知疲倦地靠近她,想触碰到她最柔软的真心,可到头来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傅明澈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低声喃喃:“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
徐安岁嘴巴几度张合,终是没有说出话。她看着他的背影,垂下眸,眼底的阴影覆盖所有情绪。右脚的伤口隐隐作痛,支撑不住,她无力地坐下。
要为决赛做准备,籃球队进行了一周的集训,这期间傅明澈没回学校,也没和徐安岁联系。以前再忙,他也会偷偷给她打电话,现在他开始了单方面的冷战。
之前都是他巴巴地凑上前去,现在他不主动,就更指望不上她了。好似两人的关系全凭他来维持,想到这儿,他就一阵心烦意乱。
好在他不是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一周后顺利地和队友拿下冠军,回了学校。
他人缘向来好,加上拿了冠军,身边簇拥的人不少。相比之下,徐安岁则形单影只,他心里又升起一阵烦躁,她就没有别的朋友了吗?
两人在走廊上相遇,徐安岁没戴眼镜,走近时才看清他,身形微怔,脚步顿住。他想到自己还在生气,错过身,率先走开。后来,他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却发现她的走路姿势不太自然。
“她的脚怎么了?”
身边的同学回答:“好像被季阅的自行车给撞了,有一个星期了。”
一个星期,不就刚好是篮球半决赛那天?
想到这儿,傅明澈眉骨紧紧地往下压。
7
徐安岁上周六原本打算一放学就去体育馆,可老师临时找她有事,耽搁了一段时间。结束后,她怕赶不及,小跑着去打车,没注意看路,骑着自行车的季阅躲闪不及,把她撞倒。
徐安岁的眼镜脱落,当场“骨折”,脚踝也扭到了,疼得她直冒冷汗。季阅当即要送她去医院,结果被拒绝了。
“我想先去看篮球赛。”徐安岁挣扎着站起来,脸色煞白。
季阅劝道:“比赛结束之后可以找同学问结果,先去医院吧。”
徐安岁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定。季阅拗不过她,只能陪着她一起去。
他们到体育馆的时候,比赛已经过半,前面没有位置,两人在最后一排坐下。
季阅记挂着徐安岁的脚,没心思看比赛。而徐安岁紧盯着球场,眼里似乎有亮光。
季阅觉得有些新奇,因为和徐安岁成绩不相上下,他们俩经常会被学校安排各种比赛、培训,两人的接触不算少。但她始终给人一种淡然疏离的态度。
这么鲜活的徐安岁,他还是第一次见。
一中篮球队胜利之后,徐安岁嘴角漾起一个浅浅的笑。很快想到什么,她收起了笑,终于把视线放到自己的脚踝上。
因为没有及时处理,脚踝已经肿得像馒头一样。
季阅叹了口气:“现在可以去医院了吗?”
徐安岁点点头,脸上带着歉意:“麻烦你了。”
同是一中的学霸,季阅的人缘要比徐安岁好很多。他不仅性格开朗,还乐于助人,尽职尽责地陪她去拿药、上药。
“我会还你的。”徐安岁本来不想麻烦季阅,可敌不过他的热情攻势。
季阅摆手:“不用了,就让我补偿你吧,实在太抱歉了。”
无奈之下,徐安岁只能接受。
旧眼镜是用不成了,好在徐安岁坐在第一排,勉强能看清黑板。但季阅过意不去,每天都来说服她去配眼镜。他在学校本就是风云人物,这么一来,流言四起。
徐安岁不喜欢被人关注,只能答应季阅放学一起去配眼镜,但她自己带了钱,没打算让他付钱。
配好眼镜已经是傍晚,徐安岁拒绝了季阅送她回家的建议,去了公交车站。她慢吞吞地挪动着脚步,看见公交车站坐着的人时,身形一怔。
落日泛起橘红色的光晕,霞光洒在他的肩上,整个人似乎在发光,他的声音有些不耐:“慢死了。”
他的声音并不算温柔,可徐安岁觉得内心软得一塌糊涂,眼眶有些发涩,将他的名字在口中咀嚼一番后,慢慢吐出:“傅明澈。”
“我脚疼。”
傅明澈重重地吐了口气,一声不吭地走到她的面前,蹲下:“上来。”
他最见不得她服软,因为她的一句话,他心里的防线顷刻崩塌,仅存的怒气也消失殆尽。
徐安岁愣了几秒,乖乖地趴到他的背上。
怕坐公交车挤到她,傅明澈打算背她去租自行车。
“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徐安岁看着他头顶的发旋,轻轻道:“对不起。”
以傅明澈的性子,如果知道她受伤,他肯定没心思再参加比赛、训练。她知道他有多爱打篮球,这场比赛对他意义重大,不希望他受到自己的干扰。
认识徐安岁这么久,傅明澈自然知道这声道歉是示好的意思,便没打算追问,却没想到过了半晌,她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入他的耳朵:“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8
徐安岁的新眼镜是圆形镜框金丝边,少了几分呆板,多了几分俏皮。
“徐安岁要是打扮打扮,估计就没校花什么事了。”
“是啊,没想到她这么好看。”
听旁边的男生议论徐安岁,傅明澈心里升起一阵烦躁。他将课本砸到桌上,打断他们的谈话:“高三了,还不快去学习!”
男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咯咯笑个不停。
“还真羡慕傅明澈,能得到学霸的一对一辅导。”
“是啊,反正你也不爱学习,要不把机会让给我们。”
傅明澈冷笑一声:“想都别想。”
他脸拉得老长,一直持续到放学,见到徐安岁的眼镜便气不打一处来。听说这是季阅选的款式,他径直取了下来。
无视徐安岁的恼怒,他把玩着手里的眼镜:“这眼镜太丑,我重新带你去配一副吧。”
徐安岁抢回来:“我觉得挺好。”
傅明澈气得牙痒痒,可看到她眼底的乌青,就气不起来了。随着高考的临近,她越发刻苦,最近又悄悄熬夜学习。
她的目標一直很明确,A大的天文系,父亲的母校,门槛很高,必须加倍努力。
可高考成绩出来,她的成绩差了三分。
抑制许久的情绪终于崩溃,徐安岁当晚没了踪影。她鲜少做这样出格的事,刘奶奶急得团团转,傅家一家人也跟着找。
傅明澈第一时间去了小天台,果然看到了徐安岁,小小一团蹲在地上,单薄的背影令人心疼。
一直以来,她把对父母的思念深埋在心底,拧着一股劲,就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没想到最后还是失败了。
傅明澈坐到她的旁边,揉了揉她的头。
徐安岁仰头望着星空,眼眶里浮起水雾:“我好像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以前,她觉得父母变成了星星,她成为天文学家,或许就能离他们近一些。
“不会的,他们既然变成了星星,无论你去哪里,都会守护着你。”傅明澈握着她的手,冰凉的触感使她垂眸,便看见手心里并排躺着两支钢笔——父亲送给她的和傅明澈送给她的。
“你还有其他路可以走,选别的学校,或者复读,只要你愿意,我都会陪着你。”
徐安岁眨了眨眼,脑子变得迟钝:“你陪我?”
傅明澈点点头,似乎有星光点点在他的眸中散开,闪闪发亮:“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从说要保护她那天起,他就暗自加了期限——一辈子。从今往后,无论路途多艰难,他都会陪着她。
“所以,岁岁,不要气馁。”
徐安岁摩挲着钢笔上的纹路,心里的阴霾似乎慢慢散开了。是啊,也许有一条全新的路,正在等着她。
9
徐安岁选择了T大的天文系,和傅明澈在同一座城市。
“我看你就是舍不得我。”傅明澈咬着一根棒棒糖,笑得十分欠扁。
徐安岁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镜片折射出锋利的光。
前几天傅明澈非要带她去配新眼镜。待她配好眼镜,他一副得意扬扬的模样:“这会儿顺眼多了。”
徐安岁沉默地向前走着,耳边又响起他的絮叨:“那边天气冷,得多带点厚衣服,到时候我们一起收拾……”
少年的话语像风,带着路边的栀子花香传入她的耳朵,弥留在心间,久久未散。
徐安岁笑了,她好期待以后啊。
编辑/王小明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