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着急,二号位和三号位的防守是他们的弱项,抓住这两个突破口。”
教练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有些惋惜的地拍了拍江川的肩膀。
面前的这两个,都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如果江川手臂没有受伤,滩头中学和凤阳中学的这一场,一定不会呈出现出这样的比分。
下半场的哨声开始吹响了。
阿泽好像打了鸡血一般,全场飞奔,奋力反攻。抢断,远投,三分!
“阿泽!你是最帅的!”
“阿泽,抢他,抢他!进球!”
担任拉拉队长的郭儒雅不止像打了鸡血,更像是活吃了上百只鸡,气势恢宏到无人能及。
凤阳中学的拉拉队也不是好惹的,看到有这么一个大嗓门在,也跟着一通怪嚎号。她们的队伍里很多女生都是大嗓门,以至于郭儒雅率领的拉拉队很快败下阵来。
郭儒雅能受得了这个气?她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扩音器,刚打开开关,就传出了震慑全场的:“来看看啦,全场两块,统统两块。两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两块钱你买不了上当,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全场爆笑。
儒雅他们家是开两元店的,就这还是背着她爸爸“拿”出来的。
“你消停一会儿。”
阿泽调整了一下头带,嫌弃的地瞥了郭儒雅一眼。
这一眼,却像是给了她莫大的精神支柱。
“阿泽!男神!我永远支持你!”
对方教练喊了暂停。
跟阿泽同为前锋的凤阳中学的肖凛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轻蔑的地说:“球技上技不如人,改用这种办法找场子了?”
阿泽冷笑:“再不如人,也没被人一场断球过三十几次。”
去年的篮球比赛,肖凛被陆江川一连斩断过三十六次球,吃了七次“火锅”,白皙的脸活生生变成气成了猪肝色。
“那也不是你,他残了,你就是个废物!”
“你再说一遍!”
傅煜泽单手抓住肖凛的衣领,肖凛摊开双手,贱兮兮的地将头伸过去:“你敢打吗?”
在场那么多老师和评委,阿泽这一拳挥过去,后面的比赛就不用参加了。
“煜澤,过来。”
许多人都在喊他,煜泽也本想就此作罢,去找江川的。未及肖凛的最后一句话更加过分,没人知道他在煜泽耳边说了什么,只看到激动的煜泽在他话落后,挥起拳头狠狠打在了肖凛的颧骨上。
“你再说一遍!”
“煜泽!”
教练和双方队员纷纷跑过去,煜泽就是不管不顾的地向前冲。
“傅煜泽!再不松手就记你大过一次!”
班主任陈老师气得不轻,眼见着他拽着肖凛不放,只能使出杀手锏撒手锏。
“我马上给你妈妈打电话你信不信?1”
那自然是信的。
给你妈打电话,给你爸打电话,给你全家打电话。是所有尚在校园中的孩子最惧怕的魔咒。
傅煜泽被众人拉到替补席上,前来观赛的校领导都要气疯了。比赛期间打架斗殴,严重影响了校风和“比赛第二,友谊第一”的传统精神。即便最终赢了比赛,滩头古镇中学也不光彩。
“把傅煜泽换下来!”
教导主任一声令下,教练只能把用一名替补队员替下傅煜泽。
哨响,比赛再次继续,一连失去两大主力的滩头中学队陷入了更大危机。比分随着时间推移逐渐被拉大,89比100,89比106,89比109。
冷静以后的傅煜泽将脸深深埋进手掌,他真的不该冲动的。
学校的荣誉,班集体的荣誉,以及他想为江川赢回来的比分。
89比115。
“教练,让我上吧。”
不知何时换上了队服的江川站到了教练跟前。
“江川!”
阿泽叫他,难掩激动。
“是陆江川吗?”
坐在观众席的滩头中学校友们也重拾起了希望。
江川和煜泽一直是他们心中最强的篮球少年,如果江川可以上场,也许他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胡闹!你的胳膊才刚拆掉石膏,这个时候上场,你不想要这条手臂了吗?”
江川没有说话。他一直不善言辞,他不知道怎么去跟教练解释自己此时的愧疚。
阿泽被罚下场,这场比赛要是输了,更多的埋怨就会落到阿泽的身上。他不想让阿泽他背负这些,或者说,替他背负这些。
“教练,让陆江川去吧,我们相信他!”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余下的附和声也此起彼伏的地响起。
“让他去吧!”
“我们相信陆江川!”
“教练,让我去吧。我尽量不用到受伤的手臂。求你了。”
这大概是陆江川第一次说“求”字,少年眼中的果敢,、坚定,以及倔强深深刺痛了教练的心。
“你应该知道,现在这种情形,即便你上场了,也不见得能赢。”
“可是教练... ....”江川紧张的得攥紧了拳头。
“注意不要用全力。”
张教练最后的那句话声音并不大,在场的人却全部听的得清清楚楚。
陆江川上场了,上场以后的江川没有急功近利的地进攻,反而跟队友配合打起了迂回战。江川传球,、卡位,、过人是把好手,他就利用身体的灵活性,单手带球过人。
虚晃一下偏避开防守队员,起跳,后仰,一道美妙的弧线,球进了!
江川上场以后用尽最大的努力,将比分追成了115比117。
最后一节的比赛只剩下三分钟了。如果这个时候江川投进一个三分,滩头中学就可以赢得这场比赛。
现场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现在更安静,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紧张而安静的地看着那个少年艰难的地过球,刘成,、吴越等防守队员迅速卡位,再传给江川,江川接球,起跳!endprint
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滩头古镇中学输了,凤阳中学赢得了这场比赛的最终胜利。凤阳中学的教练亲自过来拍了拍江川的肩膀。
“你已经尽力了。”
最后那一个三分,江川无法单手完成,只能奋力举起受伤的胳膊。可是手臂才恢复,力度掌控不住不好,球撞蓝篮,偏了。
“是啊,尽力了。”
江川的教练也走了过来,紧跟着阿泽,、吴越,、刘成,……所有滩头中学来的所有同学。
“江川,你已经尽力了,比赛很精彩。”
“是啊江川,你还是我们最强的篮球少年。”
江川沉默着,未受伤的手臂不经意的划地擦过眼眶,看似只是一个擦汗的动作。
“谢谢大家。”
他沉声点了下头,站起身,在众人的簇拥下,跟阿泽一起坐上了回去的校车。
窗外清风浮动拂动,绿柳成荫,心事重重的两个少年望着外面迅速退去的景致,仿佛叶落,仿佛花凋,仿佛有什么东西褪去了颜色,深深镶嵌在了心中一个名叫遗憾的相册里。
“他妹妹是个瘸子,他就折了手臂来陪她,一对残废,多兄妹情深,多感人。别是德国骨科吧?”
“傅煜澤,有些事儿你惦记也没用,就像这场篮球赛,没有他,你能赢吗?!”
肖凛今天的话,煜泽并没有打算告诉江川。无论输赢,他都不后悔自己打在对方脸上的拳头。
“江川,再等一年,下一年的篮球比赛,我们一定赢回来!”
煜泽紧紧握住了江川的手,江川没有说话,回握的力量却同样坚定。
等明年,一定赢回来。
第三章
由于学校的资金和占地面积有限,滩头中学除了高三部要求住宿以外,高一高二的学生依旧还是走读。每次放学,陆江川都是班里最后一个离开的。他要等陆瑶一起回家,陆瑶不习惯跟同学们一起鱼贯而出。
她常说:“哥哥,六点以后的太阳,刚好可以落到校园里最高的那颗棵桂花树上。红霞配莹白,再没有比这更美。我们晚走一点,就可以看到更多不一样的景致。”
那时夏风吹起陆瑶的长发,发丝沐浴在金红的晚霞中,鲜亮的,朝气的,仿佛不沾染任何阴霾的。
江川总是微笑,默默咽下心中涩然。
他知道,这缕霞光背后,还藏着一颗少女一颗小心翼翼守护着的,敏感而自卑的心。
她不想收获太多怜悯的目光,不想在人群自动让开的那条路上,强颜对着每一个人微笑,再以奇怪的姿势艰难的地走出她们他们的视野。
没人会懂得那样的感受。
人们以健全之姿目送残缺,只会让残缺的人更如芒刺在背。
有的时候,过度的同情比无视更让人畏惧。因为那种行为本就像是一道无声的提醒:你跟我们是不同的。
你跟我们不同,所以我们让开一条道给你。
你跟我们不同,所以我们不吝啬施舍这份“照顾”。
你跟我们不同,所以我们自觉比你多着一份优越感。
陆瑶不想要这份不同,江川就陪着她等到霞落莹白。之前阿泽也会跟着他们一起走,结果,在一个阳光灿烂,招猫逗狗的晚霞中黄昏,他一面耍宝一面把他妈妈新买的单车骑到了泥坑里。摔瘪了轮子以后,毫无悬念的地被爸妈轮流揍了个鼻青脸肿,勒令放学后必须跑步回家了。
“陆瑶,傅哥哥下学期再陪你放学哈,这学期……”
他吸溜着鼻涕,颇有些少年惆怅的地道:“我妈买了块秒表,晚回家一分钟都要鞋底伺候,不打屁股,我妈说我屁股肉多,打了不疼就不长记性,专打脸,牛筋底的,我得先保住这张脸。”
江川问他。:
“我记得那双鞋,还是你买给你妈妈的母亲节礼物吧?”
煜泽说:“对,你记性怎么那么好?这话是不是该叫羊毛出在羊身上?”
江川摇头,“准确的形容词应该叫:咎由自取。”
谁让他没事儿跟鹅“赛跑”的?那天放学,路边的大白鹅散步散的得好好的,他非冲过去吓它们。试问鹅这种生物怕过谁?生物课上都讲过,鹅眼相当于凸透镜,人在鹅眼睛里只有鸡崽子那么大,“鸡崽子骑自行车”吓唬鹅,鹅能怕吗?
傅煜泽死都没好意思告诉他妈,他是被鹅赶得追着吓得跌到泥坑里去的。
“傅哥哥是不是到现在都不知道鹅为什么不怕他?”
放学的路上,兄妹二人再次提起阿泽的趣事。江川无奈的地摇摇头说:“他的生物课本一直都是垫桌脚的。”
有一次煜泽跟班上同学吵架,对方说他是没有脊椎的草履虫,他气得够呛,拎着人家的衣领子大吼:“草履虫是个什么玩应意?是能化蝴蝶的那个吗?”
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放学路上没有煜泽,却处处有煜泽的谈资。兄妹二人一路说笑,顺着羊肠小路,身披一身云霞轻快归家。迎接他们的,却不是寻常人家可见的炊烟袅袅。
最近一段时间,赵曼如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稳定,有时会如上次一样突然哭闹发狂。,有时又会极度紧张,像个小孩子一样需要人哄。
陆东很少在家里吃饭,他的身边常年有一帮酒友,有的号称千杯不醉,有的被叫做叫作酒桌一霸。酒是胡乱的地喝,菜是随便的地吃,几块钱一瓶的邵阳大曲,也能喝到赊账。一盘花生米,一根地里偷摘的黄瓜都能当下酒菜。
陆家穷困,潦倒,一母一女,一个天生残疾,一个成日疯癫。仅剩的几房住在镇上的远亲也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正应了那句: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知。
陆氏兄妹自幼便看尽了这份人情冷暖,世间百态。因此很早就在这种世态炎凉中被动的地成长,这个时间还没有闻到饭香,心里猜测母亲可能又发病了。
两人生怕赵曼如发生什么不测,赶紧冲进院里打开大门。
老旧的木匣子不知怎么被摔碎了,地上散落着一堆陆瑶和陆江川小时候玩的一堆玩具。赵曼如就坐在一地狼藉中,抱着一只布老虎轻轻的轻轻地摇。endprint
她似乎没有想到会有“外人”冲进来,吓得浑身都是一震,双手紧紧抱住布老虎,怯生生的地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会来我家?”
赵曼如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岁月却并没有在这个幼时便心智不全,结婚后又时常陷入疯癫的女人身上留下什么印迹。她还是很漂亮,甚至称得上出色。即便只是穿着一件反复洗涤到发白的粗布碎花长裙,依然拥有着镇上所有穿金戴银的妇人们妇人所无法企及的俏丽温婉。
也许老天偶尔也是仁慈的吧。
赵曼如的“孩子气”,是所有突发病症中最稳定的一种,陆江川和陆瑶见状都情不自禁的地松了一口气。
赵曼如一直戒备的地盯着他们,身体微微向后,碰到了散落在地的青蛙玩具。发条被触碰,油绿色的铁质玩具一路吱嘎吱嘎的地蹦到江川的脚边。
她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闯了祸,眼神闪烁四顾,最后像个做错了事要赶紧装乖的孩子,安静而倔强的地攥紧了布老虎的耳朵。
赵曼如不知道,这样的她有多让人心疼。
“妈,你在做什么?”
陆江川蹲下来,声音放的得很轻。脚边的小青蛙被他拿起来,放在赵曼如的手边。
赵曼如的眼里全然都是一片茫然,她恍惚知道,进来的这两个人不是坏人,因为他们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便大着胆子回了一句。
“我在玩... ...”
“那我们坐到床上玩好不好?”
江川试探着走近,扶起坐在水泥地上的妈妈,挪到了床边。
赵曼如没有穿鞋子,裙上,、小腿,和脚掌都沾满了尘土,陆瑶就浸湿帕子,一点一点的地将它们擦洗干净。
江川说:“您坐着吧,今天的饭我来做。”
赵曼如歪头想了一会儿,拉着陆瑶和陆江川,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你们是谁呀?为什么会来我家?”
两个孩子乖顺的地窝在她的一左一右,齐声道。
“我们是你的孩子啊,放学了,当然要回家。”
放学?孩子?
赵曼如重复着这两个词,一时又像是突然清醒了,焦急的地趿拉上鞋子下床。
一面向灶台走,一面说:“那我要做饭,我要做饭,孩子们不能饿着了。”
铁锅灶台架在石灰砌成的土灶上,她过去了以后没有生火,只拿了边上垫脚用的红砖头和几根柴火。
柴火被摆成了两个四方形,红砖头磨成了面。她自顾自的地走出去,在院子里拔了一手一把野草,一边切碎了扔在柴火围成的“菜盘”里,一边说:“江川爱吃辣的,一会儿要多加一些辣椒。另一盘不加辣,瑶瑶吃不得辣,吃多了要长痘的。女孩子可不能长痘,女孩子要漂漂亮亮的才好。”
两个孩子就站在灶台边儿上看着母亲忙碌,她将这个做晚饭当成了过家家,心中却依然牢记着子女们的喜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的本能在赵曼如的骨血和意识中生了根。
我可能是个不中用的人,直到我找到了我生命的延续,我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
这是赵曼如无论清醒还是疯癫都不曾忘却的。
陆江川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将衣袖撸到了腕子处,哄着赵曼如说:“妈妈,我们已经长大了,该我们做饭孝顺您了。您先在旁边玩儿一会儿,等做好了饭我再来叫您。”
昏黄的瓦斯灯照亮了窄小的小屋,掉光了红漆、磨圆了棱角的方桌上很快被菜香缭绕。
陸江川为母亲盛满了一碗米饭,陆瑶就拿起勺子喂给母亲吃。
也许这样的一餐饭会让很多人觉得难以下咽,也许,这样的家庭在很多人眼中心酸而卑微,他们依然如野草一般强韧而美好的地活着。
半碗米饭下肚之后,赵曼如逐渐清醒了过来。她有些诧异的地看着兄妹二人,看着陆瑶送到嘴边的饭。
“我……是不是又发病了?”
她有些羞赫羞赧的地问,让人怜惜。
兄妹两个都习以为常的地笑笑,陆瑶更是俏皮的地摸了摸母亲的头说:“乖,再吃一口好不好?
林肯说:我之所有,我之所能,都归功于我天使般的母亲。
每个人对幸福的感受都是不同的,因此,有人会觉此刻幸福,有人会觉此刻酸涩。
于陆氏兄妹而言,他们的所有,他们的所能,亦是母亲所赐。
霓虹交错闪烁,万家灯火。陆家的这盏灯也许并不光亮,却将每个人的脸和脸上的幸福照得清清楚楚。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快乐。
再有三天,就是陆瑶的生日了。
陆江川和傅煜泽打算趁着去城里采购篮球用具和队服的机会,偷偷为陆瑶准备礼物。
买完新队服,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两个少年漫无目的的地走在商场里,看着琳琅满目的橱窗都有些发怔。
二胡和篮球比赛的事,都成为了陆江川心里一份无法抹灭的遗憾,煜泽知道他一定想放到明年完成,因此很懂他的地没有再提买二胡的事。然而除了二胡,他们发现给女孩子买礼物,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煜泽挠着脑袋问江川。
“陆瑶除了乐器还喜欢什么?项链,手镯?太便宜的送不出手,太贵的又买不起。娃娃?好像也不对,那是小孩子的玩意。”
江川的眉头也皱得很深,在他的记忆中,陆瑶很少会透露出自己的喜好。
成长在这样家庭中的孩子,是很懂得如何克制欲望的。因为知道很多东西注定难以得到,因此会下意识的地在心里挖一个坑,把喜欢和要不起,刨成心里的一个坑,一同挖好了,埋进去。这样一来,即使得不到也不会失望。
陆瑶是个有着玲珑心的姑娘,江川知道那颗心里一定埋着许许多多的喜欢。遗憾的是,他只知道其中的一个。
“出来的时候不是让你问过郭儒雅吗?她是怎么说的?”
江川扬起脸问煜泽。
女孩子多少会懂一些女孩子的心思。
没想到,傅煜泽听后似乎骤然想起来什么气死人不偿命的事,义愤填膺的地说。endprint
“她告诉我她最喜欢吃。喜欢吃,我还能买口锅?”
“郭儒雅的意思是买零食吧?”江川想了一下,摇头,“不合适,哪有过生日送零食的。”
“我也是这么说的啊。结果你猜她怎么着?”
阿泽拧扭头过脸来让江川看他的眼角,靠近眼睛的位置有一块乌青的圆坑。
“她拿圆珠笔扎我!说我原来问了半天不是给她买的,还骂我是草履虫。真以为我不知道那玩意是单细胞动物?我又不是不认字!”
陆江川淡淡的淡淡地看着阿泽,笃定的地道:“不止这一句吧,你前面肯定还说了什么更气人的话。”
郭儒雅对傅煜泽,就差给修个神坛了,不气狠了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傅煜泽说:“没说什么啊,我就回了句:给你买个粑粑,我是给我的小仙女挑礼物的。仙女,能跟你这种凡夫俗子一个样么吗。说完她就打我,你说她是不是疯了?”
江川扭过头就走。
“我觉得她打轻了。”
男生和女生逛街的意识是不同的,前者更在意的是此行的目的,他们需要在众多类别中确定一个方向,再有针对性的地选买。
陆江川和傅煜泽显然没有这种经验,因此逛起街来就是一副丈二和尚的模样,抱着厚厚一沓篮球服,甚至有几分傻气。直到他们遇到周思扬。
周思扬是滩头中学高一一班的班长,校内公认的校花。周思扬的父母都是学校的任课老师,从小就被教养的得很有大家闺秀做派。干净的眉眼,柔顺的长发,高挑的身材,是很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江川曾经在校辩论赛上跟她分到过一组,她是个十分有能力,且特别的女孩子。
陆江川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周思扬,三人迎头遇上,都有点傻眼。直愣愣的地对视半天,还是周思扬先打破了僵局。
“来买新队服吗?”
她今天没有穿校服,一身淡蓝色收腰齐膝长裙,配着她的及腰长发,有一种说不出的大方自然。
“啊,对。”
傅煜泽回了一句,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江川。
周思扬是陆江川唯一一个在他面前称赞过的女孩儿,他知道他对她有意思。
“你怎么会在这儿,今天不是才周三?”
陆江川的脸被阿泽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转移话题,说话时的语气神态也尽量表现的得自然。
他确实喜欢周思扬,辩论赛之前就喜欢,只是他向来自卑,也向来寡言,因此从不敢在周思扬面前表露什么。
“我啊.... ....”
周思扬有些不好意思的地笑笑,眼睛四下一瞄,凑近他们道。
“我翘课了,不許说出去啊。我们班今天后半堂是最后两节是英语课,我妈妈正好有事出去让全班自习,我就顺势溜出来了,顺便看看最新的练习题资料。”
她抬了抬胸前抱着的书。
“你,你这种学生居然也会翘课?”
傅煜泽的关注点还在前一句上,不可置信的地看着周思扬。
“我是哪种学生?”
思扬扬眉,难得显露出几分平时没有的顽皮。灵动的一双杏眼,看得陆江川的心也跟着一动。
周思扬并不是表面上表现出的得那种循规蹈矩的学生,甚而因着家庭中过多的管束和看护,内心时常会有一些蠢蠢欲动的小叛逆。
两人在参加辩论赛时,江川就察觉到了这一点。聪明,漂亮,再加上一点小狡黠,这样的女孩子很难不让人不喜欢。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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