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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的冬(二)

时间:2023/11/9 作者: 花火B 热度: 135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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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宁听风,生在秋天里,长在阳光下的天秤小姐姐。人生目标,写多多的书,去多多的地方,看多多的风景,做可爱的自己。

  代表作《南风多温柔》现已全国上市。

  上期回顾:

  许知景第一次见阮冬天,觉得她嚣张跋扈不说,还喜欢“动手动脚”,他发誓一定要和她保持距离。后来他意外发现误会了阮冬天,连忙前去道歉。阮冬天被他知错就改的态度“感动”,尤其是他竟然愿意贡献出自己的娃哈哈给她,于是,她决定原谅他。冰释前嫌的两个人成了朋友,随着时间的推移,许知景觉得阮冬天不仅不讨厌,好像还有点可爱……

  阮冬天揣着这封粉红色、喷了香水、画了小心心的信回宿舍睡了个午觉,她办了走读,但为了能更好地午休,还是在宿舍留了个床位。

  挨到放学,金止戈做值日,她和许知景一道儿回家。

  等出了校门,周围没什么人了,阮冬天把信掏出来:“喏,给你。”

  许知景当即就愣了:“什么?”

  阮冬天嘿嘿笑着,塞到他的手里。

  信封上还残留着阮冬天的温度,握在手心里,暖暖的。许知景觉得自己呼吸有点不畅,连脸颊都有点红,结结巴巴道:“你……你写的?”

  呀,这是被误会了,阮冬天连忙摆手:“欸,你可别误会啊,不是我写的。”

  好像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许知景心里冒出的一点小火苗被浇得彻底,连神情都紧绷了起来。他把信塞回阮冬天的手里,冷声道:“我不要。”

  阮冬天急了:“这是给你的啊!”

  许知景眉峰冷峭:“给我的,我就得要?信是你自己接的,你自己处理。”

  不是,剧本不是这么走的啊,以前她给金止戈,金止戈都是来者不拒地收着的啊,怎么到了许知景这里,就成拒绝了?她处理,她处理个毛线啊,又不是给她的!

  阮冬天就要哭了:“许知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留下吧,就这一回,一回行不行?”

  “一回也不行。”许知景掐断她的小侥幸,“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脸那么小,没面子!还有,阮冬天,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明天见!”

  说完,他再也不理她,背着书包迈开大长腿先走了,背后留下阮冬天捏着那封没送出去的信,一脸发蒙。脸小?没面子?你到底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别扭的少年真难搞!

  还是昨天那个海棠园,还是昨天的人,阮冬天硬着头皮把信还了回去,短发姑娘当即红了眼圈。

  “他为什么不收?”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阮冬天觉得自己罪过可大了,也不能把真相告诉她,只能委婉地找理由:“那什么,许知景他不喜欢粉红色。”

  姑娘哭得更大声了,因为这么个理由,他就拒绝了她,她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陪着她来的高个子姑娘却是一脸狐疑地看向阮冬天,问道:“阮冬天,你真的把信给许知景了吗?”

  阮冬天皱了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高个子女生王瑶抱着双臂说,“不会是你根本就没有把信给许知景,所以才找了这么个不像话的理由来敷衍我们吧?”哪有人会因为信封颜色拒绝人的,阮冬天真是越看越让人怀疑。

  帮人这种事,从来都是情分,不是本分。她这话说得不讨喜,阮冬天也没了兴致:“你既然不相信我,让我给干什么?!有本事自己去找许知景啊!”

  王瑶像是被蛰了一下:“阮冬天,你狂什么啊。别以为你和许知景认识,就觉得自己了不起。”

  “我可没觉得自己了不起。”阮冬天撇撇嘴,看着她跳脚的样子,觉得也挺有意思,“这封信又不是你写的,没送到也不关你的事,你着什么急啊?!不知道的,還以为你也喜欢许知景呢!”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王瑶气得脸通红,看样子恨不得咬阮冬天一口。

  “那就当我胡说八道好了。”阮冬天耸耸肩,不再和她继续争吵,留下一句“以后不要找我送信”,转身就走了。

  王瑶拉着短发姑娘撒娇:“然然,你别听阮冬天胡说,我是为了你着急,才不是她说的什么我也喜欢许知景。”

  叫然然的小姑娘擦了一下眼睛:“你放心,我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那就好。”王瑶往阮冬天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藏着刀子,“然然,阮冬天仗着和许知景认识,也实在太过分了。你放心,回头我肯定帮你好好教训她!”

  风平浪静地到了星期六,阮冬天下午有跆拳道课。她五岁以前身体不大好,经常生病。后来阮教授将她送去学跆拳道,十多年锻炼下来,她的身体越来越好,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儿。

  带阮冬天的教练是个女教练,一直很疼她,所以阮冬天可以在练习完之后蹭教练的浴室,把自己洗得香喷喷地回家。

  她背着书包出了跆拳道馆,一抬头,嘿,对面剑道馆出来的小伙子怎么这么眼熟。

  她站在马路边嗷嗷地打招呼:“许知景!许知景!”然后,她眼珠骨碌一转,趁着没车,三下两下地跑了过去。

  许知景被她不要命的样子吓了一跳,等她到了身边,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你不要命了,谁给你的勇气这样横穿马路?”

  “没事,我看好了,没车。”阮冬天浑不在意,“许知景,你怎么在这里啊?”

  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许知景不知道说什么好,告诫自己不要和她生气,忍了半天,才说:“我报了这里的剑道班,周六有课。”

  “那敢情好,你太瘦了,多多锻炼对身体好,可以让你看起来壮一点。”阮冬天觉得许知景哪儿都好,就是太瘦了点,“男孩子嘛,要有阳刚气息。”

  许知景看了她一眼,犹豫着开口:“你喜欢壮一点的男孩子?”

  阮冬天压根没察觉到他话里别样的意味,点头:“那必须,男孩子太瘦了,会让人很没有安全感的。”

  许知景有些为难地点点头,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一笔,阮冬天喜欢壮壮的男孩子。

  咕噜咕噜,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许知景被这个声音惊醒,与阮冬天四目相对,她有些羞窘地捂着肚子:“下午练得狠了,现在有点饿,就一点儿。”

  许知景指了指前边,含笑道:“正好我也饿了,前边有肯德基,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提到吃东西,阮冬天拼命地点头:“好啊,好啊。”

  两个人到了肯德基,点了汉堡、可乐、鸡米花,还有鸡翅,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了一个位子坐下,许知景去上厕所了,阮冬天坐在原地等他。

  许知景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人拉开凳子坐到了阮冬天的对面。

  “阮冬天,我就说你没有那么好心。现在被我抓到了吧,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看着眼前的这棵圣诞树,阮冬天一时没认出来她是谁,眯着眼睛打量了半天,选择放弃:“不好意思,你是谁啊?”

  听声音是耳熟的,但是,这脸,阮冬天真没认出来。

  王瑶精心画的眼线几乎飞到天边:“阮冬天,你别跟我装傻,我们前两天还见过了呢!”

  看到她翻滚的白眼,再一听这声,阮冬天终于想起来了:“啊,是你啊,有事吗?”

  王瑶冷笑:“阮冬天,你可真是会做好人啊。前边装出一副好人样儿,转过脸就和许知景约会,你要不要脸?!”

  阮冬天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可以淘气,不可以骂人。

  王瑶张嘴就骂阮冬天不要脸,阮冬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嗯,在的。转而再看这个不速之客,阮冬天就有点腻味:“你到底想说什么?”

  “说什么,你不清楚吗?你其实是喜欢许知景的吧,所以上次你根本没有把信给他。”王瑤嚼着口香糖,一脸鄙夷道,“我啊,最恶心你这样的人了,又当又立,根本就是欠教训。”

  眼前这人的脑回路,已经不能用常人来形容了。阮冬天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会惹上这么一个麻烦,不过呢,既然遇上了麻烦,她也不会怕:“说到又当又立,这四个字我应该送给你吧。上次我就看出来了,当事人还没急呢,你就急了。其实你也喜欢许知景吧,说不定还打着等你的朋友和许知景好了,你也可以近距离接触他,要是能挖了墙脚,那就再好不过了的算盘,对吧?”

  王瑶被戳中了心事,脸色一变。的确是她怂恿着然然给许知景递信的,她当时就想好了,要是成了,她也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反正,她长得比然然好看多了。不成,她心里也舒服得很,左右许知景还是单身,她也还有希望。这是她自己的小算计,被阮冬天说破了,她当即恼羞成怒。

  “我告诉你,阮冬天,你最好不要胡说。”

  阮冬天冷哼一声:“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

  王瑶原本就嫉妒阮冬天和许知景交好,再加上被她说破了心事,羞恼之余,想也不想就甩了一巴掌过去:“你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细长的手指攥住王瑶的胳膊,打人受阻的王瑶气急回头,愣在原地:“许……许知景。”

  许知景用力甩开她的手,像是她的胳膊上有细菌似的,转而去问阮冬天:“阮冬天,你没事吧?”

  “没事。”他出现得及时,阮冬天当然没有事。

  知道阮冬天没事,许知景松了一口气,随即却是更加气恼:“这位同学,你最好解释一下你刚才的行为。”

  王瑶原本想趁着许知景没回来教训一下阮冬天,哪想到他回来得这么快。但是,很快这种被抓包的情绪就被丢到了脑后,她更在意的是她终于和许知景对话了。

  “许知景,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许知景冷冷地说道。

  王瑶噎了一下:“就是上个学期期末考试,下楼的时候,我的笔袋掉了,是你帮我捡起来的。”

  “不重要的事,我为什么要记得。”许知景不耐烦道,“你不要转移话题,我问你为什么要打阮冬天!”

  他的眼神凉凉的,王瑶有些心悸,但还是强忍着开口:“这你就要问阮冬天了,我朋友拜托她给你送信,但是她根本没有送到。我来问她为什么骗我,她却骂我,让我有本事自己送,我忍不住,才要出手教训她。”

  阮冬天目瞪口呆,这姑娘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到底是跟谁学的?

  许知景却想起来了,侧头静静看了阮冬天一眼,说:“送了。”

  王瑶:“啊?”

  “她把信给我了,但是,我没要。”许知景说。

  “为什么啊?”知道是他不要,王瑶心底竟然有点窃喜,故意说道,“然然真的很喜欢你呢!”

  “她喜欢我,我就要接受吗?我没那么多闲情来者不拒。”许知景冷峭道,“既然你已经知道阮冬天把信送到了,你的想法当然也是错的,向她道歉。”

  王瑶的脸涨红起来,连涂了的粉底都遮不住,她张了张嘴,没开口。

  许知景的脸更难看了:“道歉!”

  王瑶的嘴唇几乎咬破,忍了又忍,终于不情不愿道:“阮冬天,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哦。”阮冬天若有似无地点点头,“我不接受。”

  “你别给脸不要……”王瑶脏话到了嘴边,却在许知景森冷的目光中咽了回去。

  可许知景依旧不留情面:“你打算坐着这个位子到什么时候?!”

  王瑶在许知景的冷言冷语加冷眼中灰溜溜地走了,阮冬天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感慨道:“现在的少女真是太生猛了,我可真是惹祸上身,下次别人就是给我一百万,这种当红娘的事儿,我也不做了。”

  许知景把汉堡拆开递给她,忍不住说:“知道就好,以后不管什么人让你递信,你都不要答应。实在拒绝不了,你就说我说了,你敢递,我就打你,看看谁还敢。”

  阮冬天忍不住笑了:“那你真打我吗?”

  许知景睨她一眼:“你说呢?”

  阮冬天捧着汉堡摇头:“放心,放心,不会有下一次,不然,你先生气了,哄都哄不好。”

  许知景闻言,嘴角微微地翘了翘:“好了,快吃吧。”

  从肯德基出来,已经是夕阳西下了。两个人顺路,一起坐公交车回家。许知景到阮冬天下车的那站就下了,目送她进了家属院的大门,然后才心事重重地往前走。

  走了一百来米,有家音像店,许知景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终于迈步走了进去。

  音像店的老板热情地迎了上来:“同学,想看点什么?动作片?喜剧片?”

  许知景犹豫了半天,说:“老板,有没有男主角猛一点的。”

  老板倒抽一口气,现在的少年,口味不一般啊。他纠结又犹豫,他倒是有点压箱底的东西,要不要给呢,可是眼前这孩子分明还是个高中生啊,他不能带坏祖国的花朵啊!

  许知景见老板一脸为难,以为老板没听懂,解释道:“就是那种阳刚一点的,肌肉多一点的,然后看上去有安全感的。”他也解释得着急,突然眼前一亮,指着前方右手边的《速度与激情》的封面上的范·迪塞尔,说,“就是他这样的。”

  老板福至心灵,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尴尬地笑:“哈哈,哈哈,你要的是这种啊。你等等,有的是。”

  老板一下抱回来一大摞,最上面,赫然是《金刚》:“来、来、来,这里面的男主角肌肉都很好。成龙、范·迪塞尔、史泰龙、赵文卓,你要是觉得不够味,还有这个。”老板说着,拍了拍最上面的大猩猩。

  “老板,没有这些人的贴画或者海报吗?”许知景有些不满足地摇摇头,他记得班里的同学有喜欢的明星,总会带他们的贴画、海报、明信片来教室炫耀,难道这里没有吗?

  2009年是周杰伦、五月天风靡全国的时候,音像店卖得最好的是他们的专辑和海报,这种肌肉猛男根本没有市场好不好。老板愣了愣,一拍脑门:“你等等,我找找。”

  五分钟后,老板从一堆落了灰的箱子底部捞出来一张海报:“喏,你看看這个喜不喜欢?这可是我特意留的,史泰龙的。”

  老板睁眼说瞎话,这明明是盗版的,上面的史泰龙都有些模糊,要不是许知景要,他回头就送进炉子里烧火了,但并不妨碍许知景能看到史泰龙的肌肉,一块块的,充满力量与阳刚之气。

  许知景满意了:“好,就是他了。”

  许知景抱着一摞CD回了家,先是把史泰龙的海报展开,虔诚地贴在床头,然后打开影碟机,开始看电影。晚上十二点多,他实在熬不住了,才去睡,第二天睁眼继续看。他越看越惆怅,越看越沮丧,忍不住给霍飞宇打电话。

  霍飞宇正啃着鸡腿吃得欢乐,接到许知景主动打过来的电话还真是第一次:“许知景,咋了?”

  许知景有些萎靡地问:“霍飞宇,你觉得我胖吗?”

  霍飞宇被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蒙,看着手上的鸡腿,难过:“许知景,你故意的,对不对?你哪里胖了?!你明明很瘦好不好?!”

  许知景听了更不开心了:“那,怎么样能胖点、壮点呢?就跟史泰龙似的,有很多肌肉。”说这话的时候,许知景还看了一眼墙上的史泰龙,好羡慕。

  “使劲吃啊,多吃肉,多吃饭,多喝牛奶什么的。”霍飞宇啃了一口鸡腿,对于长胖,他实在是太有心得了,“实在不行,你在床头贴上史泰龙的画报,每天膜拜,达到心理安慰的效果也可以啊。”

  “啊——”许知景恍然大悟,原来这样就可以,“谢谢你啊,霍飞宇,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的许知景对着史泰龙看了又看,心理安慰有了,下一步就是多吃了。他不喜欢吃肉啊,饭也一般般,牛奶还可以,那就多喝点牛奶吧。

  三天后,将牛奶当水喝的许知景吐奶了。

  他妈抱着他哭:“儿子,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你跟妈说,你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好不好?!”

  许知景打了个嗝,看着哭成泪人的妈妈,好吧,要想胖,只能另想他法了。

  许知景脑袋里轰的一声,拉住一个六班的同学,焦急地问:“阮冬天怎么了?”

  “阮冬天从椅子上摔下来,流了好多血,嘤嘤嘤,腿可能也断了。”

  阮冬天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叫解红军,长得白白胖胖的,戴一副圆圆的眼镜。板起脸来凶得很,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大螃蟹。

  开学第一天的语文课,他就下了规定。按学号,每天的语文课前,轮到哪个同学,哪个同学就要上黑板写一个成语及成语的意思,再写一段或励志、或优美的句子,这样三年下来,大家就可以积累无数的成语、无数的句子。到时候高考,甭管碰到哪一个,就是赚了。

  今天轮到阮冬天,她顺手从讲台边拉了张凳子就爬了上去。讲台上有两张凳子,原本都是好的,不知哪个杀千刀的中间给换了。换就换吧,新换的这张有条腿不大安稳,她爬上去,承受不住她重量的那条腿晃了晃,咔嚓一声断了。

  阮冬天的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扑通一声摔了下来,脚扭到了不说,胳膊正好砸在凳子上突出的钉子上,出了好多血。

  许知景冲进六班教室的时候,讲台前闹哄哄地围坐了一圈。他挤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小摊血泊里的阮冬天。

  他冲过去,伸手按在阮冬天的肩头:“阮冬天,你怎么样?”

  阮冬天正疼得抽气,看见许知景,还以为看错了:“许知景?你怎么来了?”

  许知景的目光沉沉,不答她的话,反而说道:“我先送你去医务室。”说着,他蹲下身,侧头看着她,“赶紧上来,我背你去。”

  阮冬天一愣:“啊,你背我去?”

  “愣着干什么,赶紧上来啊。”许知景有些急。

  阮冬天还在犹豫,一直扶着她、试图让她站起来的赵晓曼也急了:“哎呀,别磨蹭了,赶紧上去。”

  说完,赵晓曼不由分说地把她扶到了许知景的背上,教室里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一中的医务室在教学楼的最后面,靠近操场,是一栋两层小楼,一楼是诊室,二楼是休息室。小楼后面,还种了两棵梧桐。

  阮冬天伏在许知景的背上,他其实是有些瘦的,后背的蝴蝶骨有些嶙峋,硌得她有些疼。

  但莫名地,阮冬天就觉得安心,觉得他有些瘦削的背,也能扛起山和水。

  过了一会儿,她开始悄悄地动。

  许知景感觉到了,连忙问:“怎么,疼得厉害吗?”

  “没,不是很疼。”阮冬天有点羞赧,“许知景,我,是不是很胖啊?”她都听到他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了。

  许知景呼吸顿了一下:“没有,你很瘦,是我平时锻炼得少。”

  “哦。”阮冬天显然是信了他的说法,偷摸地开心之余,又说,“那许知景你以后得多锻炼,壮一点,要不然,以后结婚,你都抱不动新娘子的。”

  宁城结婚有旧俗,新娘是要让新郎抱着进新房的,脚不能沾地。阮冬天跟着她奶奶去参加过几场婚礼,觉得新奇,记得也清楚。

  许知景听了,眼神变了变,说:“嗯,我知道了。”

  医务室的老师是个女人,三十多岁,生得优雅美丽,穿一件白色的大褂,看见他们,赶紧把门打开,又扶着阮冬天坐下。

  她先掀起阮冬天的裤腿,检查阮冬天的脚踝。

  阮冬天生得白,又因为捂了一个冬天,愈发白得透明。许知景看着她莹润的肌肤,轻咳一声转过了头。

  医务老师捏着她的脚检查了一番,柔声说:“虽然看起来红,但没伤到骨头,冷敷一下,我再给你开点喷雾。记得这几天不要用力,小心保养着就行。至于你胳膊上的伤口,”老师说着,皱了下眉毛,“刚才你说是钉子划的,是吗?”

  阮冬天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嗯。”

  “伤口不长,有点深,倒是不用缝针。但是,是钉子划的,得给你打针破伤风,省得感染。”

  阮冬天眼都直了,结结巴巴道:“还,还得打针啊。”

  天不怕、地不怕的阮冬天,活到现在,最怕的就是打针。只要她想到那尖尖细细的针头往她的肉里扎,她怕是要哇的一声哭出来。

  医务老师看多了怕打针的,但是看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惊悚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哄她:“没事,不疼的。”

  都是打针,哪有不疼的?!医务老师给她消完毒,进里间配药去了,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许知景。

  许知景觉得她这个样子,跟只小哈巴狗似的,又萌又可怜。他缓声道:“阮冬天,你怕打针啊?”

  虽然不想承认,但阮冬天还是软趴趴地点了点头:“嗯。”

  “没事儿。”许知景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要不然,待会,你就抓着我的手。你要是疼,就用力捏我。”

  他们的对话没避着人,医务老师听得真切,觉得少年少女这样的对话格外可爱。但是,她怕是要打断他们了。

  撩开帘子走出来,医务老师说:“那不行啊。”

  两个人齐齐地看过去。

  放下手中的托盘,医务老师说:“我们待会儿是要打屁股针的,你可不能在里面握着她的手啊。”

  此言一出,两个人闹了个大红脸。

  医务老师笑着,挽起阮冬天的袖子:“好了,咱们先做一下皮试,看你过不过敏。”看着阮冬天瞬间紧绷的肌肉,医务老师微笑着转过头,对许知景说,“这位同学,你还是先转过头去吧,要不然,待会,你怕是会难受的。”

  许知景不明所以:“没事,我不怕。”

  我知道你不怕啊,但是待会,你看到针头扎进小姑娘的皮肤里,你就会知道了。医务老师默默地想。

  果然,片刻之后,许知景看着那扎进阮冬天皮肉里的针头,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忍了又忍,还是把头转了过去。

  阮冬天的皮试良好,没有过敏反应。医务老师又给她打了屁股针,开了张假条,说:“还有两节课就吃午饭了,你也别去上课了,去楼上歇息一会儿,你的脚还得给你冷敷呢!”

  说到上课,阮冬天才乍然清醒过来,转头看墙上的时钟,整个人都不好了:“许知景,第三节课上课了。”

  许知景淡定地看了一眼墙壁:“没事。”

  “我这里没事了,就躺着休息就行了,你赶紧回去上课吧。”阮冬天也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催促许知景赶紧回去。

  许知景眉头微蹙:“你一个人行吗?”

  “行,行得很,再说,还有老师呢!”阮冬天忙不迭地点头,“你就放心好了。”

  “那好吧。”许知景点了点头,“你老实待着,不要乱动,我中午给你带饭过来。”

  “好。”

  许知景回教室的时候,第三节的数学课已经开始了二十分钟。数学老师四十岁出头,是个十分严肃正经的人,即便是许知景这样的好学生,也说了他两句,然后才叫他进去坐下。

  许知景从小到大因为长得好,再加上成绩优秀,从来没有被老师批评过,这次因为阮冬天,也算是开了先河了。

  甫一坐下,霍飞宇就捧着书本靠近他,小声地问:“阮冬天怎么样了?”

  两间教室离得这样近,霍飞宇一上来就听说了。六班那边咋咋呼呼半天,都没有把阮冬天往医务室送的,还是许知景送去的。

  霍飞宇一边赞叹许知景的临危不乱,一边又遗憾为什么送阮冬天去医务室的不是他,要不然,他也能在阮冬天面前表现一回。

  许知景把书抽出来,看一眼数学老师,低声道:“没大事。”

  “那她在哪儿呢,回来上课了吗?”霍飞宇继续问。

  “没,老师让她在医务室休息。”许知景摊开课本。

  “那我中午要不要去探病?毕竟现在我们也算是朋友了。”霍飞宇征询许知景的意见。

  岂知他还没等到许知景的回答,就聽到头上传来阴沉的声音:“霍飞宇!”

  霍飞宇一个激灵,抬头对上数学老师的眼睛,整个人都不好了:“老……老师。”

  “你上来,把这道题给大家做了。”数学老师扶了扶眼镜框,沉声说。

  霍飞宇抖着腿肚子走到黑板前,五分钟后,嘤嘤哭泣:“老师,我不会。”

  “你不会?我看你说话挺会的,怎么做题就不会了。”数学老师恶狠狠地盯着他,“下去好好听课,再说话,我就让你上来说个够!”

  数学老师虽然为人严厉了点,但他从来不体罚学生。

  当然,这对霍飞宇来说,都不是致命的。他知道他要完了,谁让数学老师和他家住一个小区,又是个从来不会撒谎的人。

  他妈下楼遛弯,十次能遇见数学老师八次。估计今天晚上,他又少不了一顿“竹笋炒肉”了。

  许知景从来没有觉得上课是煎熬,可是现在,他觉得在教室的每一分钟都格外漫长,好像时空被扭曲,时间被无限拉长又拉长。

  好容易熬到最后一节课下课,他霍地站起来,第一个冲出了教室,留下面面相觑的同班同学,他是被狗追了吗?

  阮冬天今天定的是卤肉饭,许知景定的是鸡腿饭,他看了看,毅然决然地把自己的鸡腿夹到阮冬天的盘子里,然后拎着打包好的盒饭去给她送饭。

  他推开205的门,靠墙的单人床上,躺着个小小的姑娘。

  窗户敞开着,微风吹动了梧桐的叶子,簌簌作响;吹动了半截窗帘,轻轻飘舞着,遮盖住了床上小姑娘的半张容颜。

  又是一阵风,窗帘被卷起,露出小姑娘恬静的睡颜。

  她就这样躺着,盖着蓝色格子的薄被,侧着脸,睡得正香。

  眉宇间的神采飞扬换成了恬淡,不变的是她白皙到透明的肌肤,叠翠如远山的眉,长而密的睫毛,挺翘的鼻子,和那张染着晚霞之色的红唇。

  一瞬间,许知景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在床边给他讲的故事,故事的名字,叫《睡美人》。

  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躺在玫瑰堆叠的床上,等着她的王子吻她,然后醒过来。

  许知景不是王子,可是,这一天,他的心里有了一个秘密,无人知晓,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许知景,你站在门口不进去干吗呢?”霍飞宇的大嗓门将许知景的神思从无边无际的虚空拉回来的同时,也惊到了正在浅眠的阮冬天。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嘟哝地喊了一声:“许知景,你来了啊。”

  许知景凉凉地瞪了一眼霍飞宇,在他的一头雾水中,走了进去:“嗯,放学了,你饿了吧,我给你带了点饭过来。”

  说着,许知景把带来的饭盒摆在床头的柜子上,还贴心地给她递了保温杯:“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好。”阮冬天的脚已经做了冷敷,胳膊也包扎了,现在也没那么痛,就是有些不方便行动。

  她抱着腿给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看向霍飞宇:“霍飞宇,你怎么也来了?”

  “来探望伤员啊。”霍飞宇一屁股坐在阮冬天的旁边,晃了晃手上的饭盒,“我本来想和许知景一块来的,可惜他跑得太快,我没追上,喊了半天,他都不理我。”

  许知景已经把饭盒打开,并把筷子递到阮冬天的手中,听到霍飞宇的抱怨,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你说来探病,带了什么?”

  霍飞宇一愣:“我带了盒饭。”

  “那是你自己吃的。”许知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霍飞宇挠头:“阮冬天也可以吃。”

  “她不喜欢吃。”许知景在阮冬天的对面坐下,示意她赶紧吃饭。

  霍飞宇忧伤:“许知景,你不拆穿我能死吗?我虽然没带东西,但是,我有心意啊,心意抵万金好不好,你说是不是,阮冬天?”

  阮冬天咬着筷子猛点头:“是、是、是,能把空手探伤员说得这么有道理的,也只有你霍飞宇了,旁人都干不出来。”

  许知景笑起来,眉眼弯弯,眼底泄露的笑意像星河璀璨。

  “你们俩合起伙来挤对我。”霍飞宇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得意扬扬道,“学校也没什么好东西,阮冬天,等你腿好了,我请你吃四柳胡同的涮羊肉,把你受的伤全都补回来,怎么样?”

  “好啊,好啊。”阮冬天点头,又指了指他的盒饭,“吃肉回头再说,你也赶紧吃饭吧,省得都凉了。”

  吃饭的时候,阮冬天果然发现自己饭盒里多了一根鸡腿,她看一眼许知景的饭盒,瞬间明白过来鸡腿是他给的。

  学校的鸡腿饭,她也定过,除了鸡腿之外,学校给的配菜是酸辣土豆丝和凉拌豆皮,许知景的饭盒里现在只有土豆丝和豆皮了。

  她看了看,把鸡腿夹回许知景的饭盒里。

  许知景看着眼前多出来的鸡腿,蹙眉看阮冬天:“怎么不吃,不好吃吗?”

  “肉都给我吃了,你吃什么?”阮冬天说,“我碗里有肉,今天就不吃你的鸡腿了。”

  许知景知道她看出来了,仍旧把鸡腿夹回给她,缓声道:“我这两天胃有点不舒服,鸡腿不利于消化,你帮我吃了刚刚好。再说,你受伤了,刚好补一补。”

  阮冬天狐疑:“真的?”

  “真的。”许知景颔首,一脸无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阮冬天毕竟还是那个阮冬天,对于肉有着无限的喜欢,闻言,也不再多想,欢欢喜喜地把鸡腿吃了。

  霍飞宇捧着饭盒,视线在许知景和阮冬天之间逡巡片刻,他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呢,喀喀,他没想出来。

  他们这边吃完饭收拾好,赵晓曼风风火火地从食堂赶过来。毕竟是在学校,两个大男孩搀扶着一个姑娘走路难免会引人侧目,有赵晓曼就好多了。

  和医务老师告别后,赵晓曼搀着阮冬天往教室里走,身后跟着许知景和霍飞宇两个保镖,权当护卫了。

  下午放学,依旧是赵晓曼搀扶着阮冬天下楼,远远就看见霍飞宇推着他那辆蓝色的自行车在楼下等着。

  阮冬天脚受了伤,原本还在纠结怎么回家。正好霍飞宇每天骑自行车上学,闻言,二话没说借出了自己的“小愛驹”。其实他原本还想自己送阮冬天回家的,可惜被许知景截了和。

  三月春归的好时节,有来去匆匆的行人。许知景慢慢地骑着自行车,后座上坐着阮冬天。

  阮冬天住在宁城大学家属院,她的爷爷和奶奶都是宁城大学的教授,更是元老级别的建校者。老两口是第一批住进家属院的,这些年一直没有搬走。虽说是有些年头的小区了,但与宁城大学只有一墙之隔,交通便利不说,里面设施也齐全,又是住了一辈子的地方,所以谁也不愿意搬。

  阮凤璞先生是宁城大学教育学院的老教授了,退休前是教育学院的院长,但因为学识渊博、授业水平高超,被学校返聘,依旧在校上课。

  这天刚好下午有节课,他上完了,背着手溜达回家,一抬眼,看到了自家单元楼下站着两个孩子。

  那个个子矮点扎马尾的,一瞅就是他心爱的小孙女。至于个高的小伙子,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背影,不像是止戈啊。

  往前再走幾步,阮教授喊她:“冬天啊,干什么呢?”

  阮冬天和许知景齐齐地看过去,阮教授看清许知景的脸,在心中叫了一声好。

  的确是个生得极好的男孩子,眉眼精致,气质独特,年纪尚轻,但能看出风骨,如冷玉剔透,又如山风飒飒,是个令人赏心悦目的好孩子。

  “爷爷,你回来了!”阮冬天欢快地挥舞起自己没有受伤的右手。

  阮凤璞踱步过来:“站在这里说话像什么样子,上去说。”

  “许知景,这是我爷爷。”阮冬天嘿嘿一笑,给两人做介绍,“爷爷,爷爷,这是我同学许知景。”

  许知景乖乖巧巧地打招呼:“阮爷爷好。”

  “好,都好。”阮教授笑眯眯地答应一声,“走,不在楼下站着了,咱们上楼说话去。”

  老先生开了口,再加上阮冬天腿脚还不方便,许知景也没有再拒绝:“那就打扰了。”

  他停好车,顺手搀扶住阮冬天,阮教授这才看见自家乖孙女的脚好像有问题,连忙问道:“小阮阮,你的脚是怎么了?”

  阮凤璞和妻子只生了一个儿子,儿子结婚,也只生了阮冬天这么个小宝贝。阮家父子把她捧在心尖,不知道怎么疼才好,以姓为名,给她起了个乳名叫阮阮。

  既是乳名,阮冬天正式读书以后,他们便很少在外人跟前这么叫,这次也是着了急,让许知景听了去。

  阮冬天借着许知景的胳膊一跳一跳地前进,大大咧咧道:“没事,没事,就是崴了一下。”

  “怎么弄的?还疼不疼?要不要爷爷带你去医院看看?”阮教授不放心。

  “不用,不用,我去校医院看过了。”阮冬天见她爷爷不放心,拽了拽许知景的袖子,“不信,你问许知景,还是他送我去的医务室呢!”

  被骤然提名的许知景连忙说:“阮爷爷,您放心,医务室的老师说没什么大事,养两天就好。”

  两个孩子都这么说,阮教授也不再追问:“那好吧,要是有哪里不舒服,赶紧和爷爷说。”

  “好嘞,知道了。”

  阮冬天住在三楼,开门的是她奶奶钟教授。奶奶出身大户,年轻的时候留洋海外,后来在海外认识了阮凤璞。两人成婚后,接受了宁城大学的邀请,归国任教。阮教授做了宁城大学教育学院的筹备者,钟教授则去了外语学院教英语和法语,前两年退休,已经不在学校任教,只潜心翻译些国外的文学作品。

  开门迎了一行三人坐下,钟教授笑眯眯地给许知景端来了新切的水果。

  “知景,谢谢你送冬天回来。”钟教授把水果递到许知景的面前,“冬天老是在家说起你,我一直很好奇,也想见见你。既然来了,就不要约束,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许知景脸有点热,双手乖乖地放在膝头:“谢谢奶奶。”

  许知景并没有在阮家待太长时间,还要早点回家,免得家里人担心。

  阮冬天跳着脚站在门口送他,他穿好鞋子直起身,整了整身上的书包,说:“那你明天在家等我,我来接你上学。”

  “好呀,好呀。”阮冬天倒也不客气,“不过,你能找到吗?”

  她这是在怀疑他的智商吗?

  许知景轻叹一声:“放心吧,我不是你,路记得很清楚。”尤其是,这还是通往她家的路。

  阮冬天皱了皱鼻子:“拐着弯地说我,说完了,你能长块肉吗?”

  许知景笑:“不长肉,但能开心。”

  “……”阮冬天觉得,许知景好像学坏了。

  送走了许知景,阮冬天瘸着腿往书房里写作业。

  阮教授和钟教授打小教得好,阮冬天很有自制力,什么时间做什么事,从来不用大人催。

  阮教授坐在小马扎上帮忙择豆角,一边择,一边说:“钟教授,你觉得今天的许家少年郎怎么样?”

  相濡以沫这么多年,钟教授难道不知道阮教授在想什么,于是说道:“怎么,你的孙女婿人选里又多了一个名额?”

  “不多,不多,还在考察阶段,没有正式上榜。”阮教授煞有介事地说。

  钟教授觉得好笑:“别人家孩子这个年纪,看见自家姑娘和男孩子一块,跟出了天大的事儿似的,怎么到你这里就变了样儿了呢?”

  “你忘了,小阮阮这个年纪,正是对男女之情有好奇之心的阶段。你越是当洪水猛兽地防着,她越是好奇,越是想尝试。反之,你光明正大地摆到她的面前,她反而没有那么多好奇之心,能够坦然面对了。”阮教授把最后一颗豆角放进篮子里,说,“少年之间的情谊,宜疏不宜堵,堵得狠了,反而要出大事的。所以我就这么摆出来,你看看阮阮,她反而从不在这种事情上纠结,也不上心了。”

  “所以啊,这才是你的心机所在啊。”钟教授闻言笑,又忍不住说道,“虽然知景这个孩子很不错,但是,说实话,我还是喜欢止戈的。知根知底不说,他和阮阮从小一起长大,情分可是不一般。”

  “欸,话可别这么说。”阮教授直起腰来,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世事无常,谁说认识得早,就一定有优势了,切莫忘了,后发制人啊。”

  第二天一早,许知景就来接阮冬天了。

  她洗了头,头发还没有全干,搭在蓝白色的校服上,晕开了一个个小小的水圈。或许有水色氤氲,显得她的脸愈发白,眼睛愈发黑,嘴唇愈发红润。

  她冲他笑,眉眼如画,还有洗发水淡淡的馨香往鼻子里钻,许知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整个人都有点呆呆的。

  阮冬天是个没心没肺的,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看许知景:“许知景,你的脸怎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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