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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忘

时间:2023/11/9 作者: 花火B 热度: 14049
纪南方

  作者有话说:准备写这个故事的时候,耳机里正在放一首歌,我没有细听,收尾时空气一静,一句“别忘”戛然而止。别忘,那就是怕她忘,最后她也忘了。一个有点虐的故事,冬天快乐。

  请你尽力,把我忘记。

  01 我应该喜欢你

  “沈涣然。”

  “到!”

  讲台上的老师听到这声应答,泛白的眉毛上堆满了惊讶,看向沈涣然,沈涣然坐直身子,充满笑意的眼睛回望过去。

  老师说:“涣然今天居然知道点名要答到,不错。”

  沈涣然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比了个胜利的动作,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被置顶的联系人是顾声,她打开聊天框:“老师刚刚夸我了!”

  “夸你什么了?”

  沈涣然兴冲冲地打字,刚敲下一个字母,突然啊了一声,讷讷地回消息:“我忘了。”她茫然地抬起头,思索刚刚老师到底夸她什么了。

  “没事,他的夸奖不重要。”

  “我可以夸你一百遍不重样。”

  话虽然这么说,沈涣然还是难免有点沮丧。她闷闷地点开顾声的头像,顾声穿着亚麻格子衬衫坐在操场上,他安静地看着镜头,吹来的是夏天的风,掠过少年略带冷淡的眉眼,陌生而熟悉。

  备注:你的好朋友顾声,可以相信。

  她打字:顾声,我不想上课了,我想听你的声音。

  不一会儿,语音发来了,她小心地将听筒放在耳边,顾声的嗓音低沉悦耳:“乖,好好听课,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沈涣然撇撇嘴,姑且选择相信顾声,好好听课。她写字慢,等慢吞吞地整理完当天的笔记,教室里已经没人了。

  讲台上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讲台上,沈涣然把男人和微信头像里的人对比,两人渐渐重合,她眼睛一亮:“顾声!”

  顾声低声笑了笑,他性子冷淡,对谁都爱搭不理的,但一面对沈涣然,就免不了要啰唆几句。

  沈涣然左耳听右耳朵出,却对他的一切表示好奇。

  沈涣然缠着他:“顾声,你不说我们怎么认识的也没关系,我有日记,等我回去看看。”

  顾声忍不住打趣:“你还记得你的日记本放在哪里?”

  他这一问就把沈涣然问得卡壳了,她皱着眉:“所以你还是告诉我吧。我们是什么关系,是怎么认识的?我为什么最相信你啊?”

  顾声耐心地一个个回答:“我们是好朋友,从小就认识,你之所以最相信我……大概是因为我救过你的命吧。”

  沈涣然失落地哦了一声。

  顾声敛了眉:“怎么?”

  “我以为……”沈涣然拉住他的手腕,仰起头,“我以为是因为我喜欢你。”顿了顿,她又低下头,小声地重复,“顾声,我应该喜欢你吧?”

  02 我好想你

  沈涣然这个问题对于顾声来说并不难回答,几乎隔一段时间他就要回答一次,而每次他的回答都是否定的,而后看女孩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

  顾声移开目光,一边走,一边说:“我送你回家,昨晚值了夜班,顺便休息一下。”

  走了几步才发现后面没人跟上来,他回过头,见沈涣然还处在深受打击中,不由觉得好笑,于是折回去,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手指:“怎么回事?”

  沈涣然:“啊?”

  顾声却噤了声,他把沈涣然送回家,将地址说得清清楚楚,沈涣然杵在门口不愿意走:“顾声,你这么不放心我,可以送我上去嗎?”

  顾声冷漠:“自己上去。”

  沈涣然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往楼里走,等她进去了,顾声才下了车。

  他靠在车身上仰起头,数了数楼层,两分钟后,沈涣然家的灯光亮了起来。

  他轻轻地松了口气。

  他没有对沈涣然撒谎,他和沈涣然是从小就认识,那时候住在同一个胡同里,他不爱说话,她又爱闹腾,一来二去就熟了起来。

  八岁那年,沈涣然被忙碌的父母丢在家里给保姆照顾,保姆不上心,沈涣然高烧不退时,他恰好来找她,拨打了120。她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得了永久性记忆障碍。

  她记不住人,记不住事,除了一些印在骨子里的、常识性的东西,其他一概遗忘,而且伴随终生。

  顾声弹了弹烟灰,摸出手机来给沈涣然打电话。

  沈涣然的声音有点远:“喂?”

  “涣然。”顾声的喉结动了动,“我晚上要飞去日本参加学术讨论,去学校的路,我已经用便笺纸写下来,贴在冰箱上了,你找一找。”

  沈涣然说:“你不是刚值过夜班吗?”

  顾声讶异:“你怎么知道?”

  “我找到日记了!”沈涣然得意地坐在床上,翻着日记,念道,“顾声在精神病院工作,是一名医生,双周值夜班。”

  顾声失笑,他换了个姿势,说:“还写了什么?再给我念念,只能是关于我的。”

  “我看看。”这本日记是从五年前记起的,本子不大,可以随时携带。

  沈涣然翻了七八页,顾声才出场:“我刚刚遇到一个奇怪的人,他说他叫顾声,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觉得不是很有说服力,因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没有温度。”

  “……”顾声郁闷,“我对你那么好,你在日记里diss(诋毁)我?”

  沈涣然辩解:“不是我,是以前的我。”她狡黠地撇得一干二净,转移话题,“我那天写了不少,我说,但是顾声最后还是对我笑了笑,特别好看。”

  顾声记得那天,五年前他刚刚参加工作不久,跟老师去全国做讲座,等回来时,沈涣然毫不意外地把他忘了个干干净净。

  他站在沈涣然的面前,沈涣然道:“好眼熟的人。”

  他辛辛苦苦照顾了她那么多年,才月余不见,她就忘了他,他难免有点生气,冷着脸站在门口看着她,她却将他拽进屋,指着床头柜上的照片,冲他笑:“和他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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