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拉总能让我笑。我有时候会开玩笑说,她要是男生,而我又没遇上那些事,我就和她结婚,我赚钱养她都行。
人生如此荒凉苦涩,有个人能让你毫无压力地笑出声来,多难得。
“拉倒吧。”宝拉毫不留情地拆穿我,“你要是一直都顺顺利利的,肯定是和乔杨在一块了,哪有我什么事啊?”
我心中一滞,讪笑起来。
修完指甲,我又在美甲店翻了一会儿杂志,一直等到宝拉下班。今天是我和宝拉每个月固定的“girls night”。
我们吃饭、逛街、轧马路,像两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虽然我已经和大多数年少时的朋友都断了联系,但多少还是知道,这两年,我们高中时那群总假想自己未来能成为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并且还不世故,不虚伪,活得永远纯真,永远好奇,永远不走寻常路的小伙伴纷纷结婚生子去了。他们步入寻常的生活,像无数条姿态万千的小溪流,最终都汇集入海,以相同的姿态奔向相同的目的地。
不管以前多么火树银花,多么憤世嫉俗,多么宁死不屈,都一样。
只有我和宝拉成了例外。
我是坏了名声的“金丝雀”,而她至今熟读言情几十G,感情生活依然是白纸一张。但我有时候真的特别庆幸,庆幸宝拉一点也没变——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能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好像自己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女似的。
“哎,有个问题,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一直都想问你。”
“问啊,反正你问了我也不一定答。”我嬉笑着说。
“那我问了啊。”宝拉小心地嘬了一口她面前满到像要溢出来的星巴克抹茶拿铁后,才问出她的问题,“到底谁是你的尘埃,谁又是你的伤痕啊?”
原来这就是她的“问号脸”背后的问题。
我沉默下来。
宝拉看了我一眼,继续说:“我当时看到那句话,虽然知道你肯定是喝醉了,但酒醉三分醒,何况你还能打这么长一段话还不带错字的,肯定也不是特别醉,就是情绪突然来了。我就想,你是在说谁啊?第一反应觉得洛瑞行是尘埃,乔杨是伤痕,但后来反过来想想,好像也能成立。”
我干笑两声:“嘿嘿,这就是我厉害的地方,这叫春秋笔法。”
“什么叫春秋笔法?”宝拉很有求知欲地问我。
我忘了,这个女人,从我们初中同班开始,语文基本没及格过。
还没等我作答,宝拉突然看了一眼我的斜后方,抿了抿嘴,像是欲言又止,但终究没忍住:“如果乔杨是你‘伤痕的话,那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别激动啊!你的‘伤痕现在正在你后面的柜台那儿买咖啡。”
我像被雷劈了似的愣了一会儿,然后反应飞快地拿起手机,打开自拍镜头,从手机屏幕上窥视后方的情况。
还真是乔杨。
他还是老样子,那种带着温度的隐形的“高冷”,帅得不动声色的范儿。要说长相,乔杨也不算多么惊艳,但就是顺眼,莫名其妙就让人想往他的方向靠过去,就像太阳似的。
那天他穿了件设计简洁但看得出质感上佳的白衬衫,配一条水洗好看的浅蓝色牛仔裤,短发利落清爽,完美得像大多数女生的理想男友模板。
我以前常说他有种让人想“犯贱”的魔力——明知他的温和是礼貌的疏离,却还是有无数女战士前赴后继地往前冲。他越彬彬有礼、拒人千里,人越想要“贱贱”地讨好他,靠近他,得到他哪怕是一个笑容也好。
多年前,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是这样;多年后,他已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还是如此。
我看着许久未见的乔杨,心里暗戳戳地想:如果把一切推倒重来,洛瑞行和乔杨都瞎了眼一样疯狂地爱上我,同时追求我,我会选谁呢?
当然是乔杨。
洛瑞行长得比乔杨更出色,从世俗的角度看,条件也更优越。但他的气势太惊人了,处事风格亦正亦邪,心思阴晴不定,和他在一块,我白头发都得早生好多年。
我眯着眼睛,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站在乔杨身旁说笑的女生,发现那根本还是个小女孩。目测不满二十,青葱水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
哼,残害祖国的花朵,衣冠禽兽啊!
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反应过来,大义凛然地唾弃自己,然后迅速放下手机,正襟危坐,正直得好像刚才那个用手机偷窥别人的女人不是自己一样。
宝拉笑得贼兮兮地看着我。
“你干吗?”我不自在地摸了摸头发,“也没什么吧?我就是好奇,跟你八卦似的,就看看……”
宝拉突然朝我眨了眨眼,我赶紧闭嘴——这是我们之间的小默契。
果然,我默数了两秒钟,乔杨的声音就在我的身后响起:“宝拉、林星,好久不见。”
“乔杨师兄好。”宝拉乖巧作答。
我知道乔杨已经走到了我们的桌子旁,深呼吸了一下,才笑得面若桃花地抬头看向他:“乔……师……兄好。”我本来想叫他的名字,又临时想跟着宝拉叫他师兄,结果最后不伦不类地成了“乔师兄”。
我以前几乎没叫过乔杨一声“师兄”,虽然他真是我师兄。可我喜欢用特别亮的声音,脆生生地喊他“乔杨”。
我不喜欢师兄师妹那一套,我才不要借着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和他攀点什么,和他别的什么师妹们混为一谈。
我喜欢乔杨,因为乔杨是乔杨,没有其他前缀后缀。
林星对乔杨,我们是平等的关系。
乔杨听到我这种叫法,好像也一愣。
“师兄回来多久了?是正式回国发展了吗?”宝拉贴心地化解尴尬。
“对,最近在和资方谈,接下来可能会先拍一部小成本的电影试试水。”乔杨说。
乔杨和我一样,本科学医,同系不同专业,但后来我们的感情破裂,在他家人的坚持下,他出国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出国后他没有继续学医,而是跑去学了电影。
以前我们在一块的时候,他妈妈就看不上我,说我带坏她儿子。现在怕是把乔杨放着大好前程不要,莫名其妙要做导演这一桩也算到我的头上,恨我恨到骨子里去了吧?endprint
我有点走神,发觉乔杨正看着我,突然不伦不类地冒出一句:“哦,祝你旗开得胜。”
乔杨像是有点失望。
那个和他一起来的小少女喊他:“乔杨哥哥,咖啡好了,我们走吗?”
乔杨朝她点点头,对我和宝拉告辞道:“我还有事,我们下次再约。”
“嗯,师兄再见,再联系。”
宝拉的表现真是个好师妹的标本,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微笑挥手:“你去忙吧,再见。”我心里知道,我和乔杨是不会“约”的,“再见”只靠偶遇。
约啥?我们约会过无数次,最后也就那样,没什么旧梦好重温的。
年少时乔杨曾信誓旦旦地说,他会陪我过十七岁之后的每一个生日——他显然食言了,可我不怪他。
是我们没缘分,就这样吧。
我坐在那里,看着乔杨为那个女生开门,然后一起离开,心里怅然若失。
说真的,我看着他们一点也不嫉妒,因为我老有种错觉,像是看到成年后的乔杨和年少时的我自己一样。
我十七歲的时候,笑起来也是这般好看,穿蓝白条纹的衬衫,下摆扎在卡其色五分短裤里。不使坏的时候有种少女的帅气,使坏的时候有种少年的英气。
我坐在咖啡馆的沙发上没动,但刹那之间,我觉得我的世界好像开始落起火山灰。那种灼热的灰尘被我吸进肺里,灼痛我的灵魂。
也许我对乔杨的爱已经淡了,可遗憾始终是遗憾,一点都没改变过。
我和乔杨第一次一起喝咖啡是在十六岁那年,城中开了第一家星巴克。年少的我对这家只在小说里看到过的“小资专属”咖啡馆向往不已,但约了乔杨给我壮胆后才敢去消费。
我没好意思告诉乔杨,那时的我一个人不敢进星巴克,虽然兜里揣够了钱,但很怕自己点单时结结巴巴地露怯,当场暴露自己是个柴火妞的真相。
那天乔杨先到,隔着门冲我挥手。我光顾着看他,大意了,春心萌动地朝里跑时一头撞在玻璃门上。
“砰”的一声巨响,玻璃门没碎,但我的脸几乎从三维立体被撞成二维平面的,脑门上还鼓起一个大包。
整个咖啡馆的人都看着我,包括乔杨,然后大家同时笑起来。
很少有人大笑时还是好看的,因为夸张的表情会让五官变形。可乔杨那会儿虽然笑得像是触电了一样,却依然英俊逼人。
他的笑容是会发光的,璀璨得像钻石;他的笑容还有香气,我用眼睛就能闻到。
当时的我一边糗到想哭,一边又沉醉在乔杨的“美色”里无法自拔——我当时可能算得上是“潜伏”在乔杨身边的头号花痴吧。
可我在心里把花痴的心路历程全走了一遍,乔杨也没想起来替我开门。他甚至在我灰头土脸地进门后还在笑,还用尽毕生描写的才华,用手比画着形容我的脸挤在玻璃上的那一刻之好笑。
我恼羞成怒,誓要把乔杨挫骨扬灰。后来他把柜台里所有的蛋糕都买下来给我赔罪,我才勉强同意高抬贵手,饶了他这一次。
再后来,我和乔杨一起又喝过很多次星巴克,逛过很多商场,拼过很多回出租车——他也没替我开过门,像他如今照顾那个小女生那样照顾过我。
或许是因为我太爷们儿了吧。
以前乔杨就总说我,林星,你就是个爷们儿。
“你说,会不会不是我爷们儿,而是你……嗯,缺乏了点阳刚之气呢?”我忍不住拐着弯偷偷骂乔杨“娘炮”。虽然我年少时头发很短,眉毛很浓,确实不像大多数女生那般娇柔。
“林星你很特别,你除了外形,更多的是精神状态上像男生。”乔杨很认真地说。
这话说得真抽象,我不懂,但我突然叹了口气:“其实要能选,我还真想做男生。”
“干吗想做男生?”乔杨皱眉问我。
我的心沉了一下,随即扬起灿若骄阳的笑脸,大大咧咧地说:“‘空有一身追妞的本领,自己却是个妞——我觉得这句话就是在说我啊!”
“呸。”乔杨斜眼看我,“就你?还泡妞?”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要是个男的,肯定是我最好的兄弟。”
我歪着头故意问他:“哦,那我现在是个女的,又是你的什么呢?”
乔杨沉吟半晌,说:“我辛苦一点,假装你是男的吧——你依然是我最好的兄弟。”
“格温,滚!”
那时候我们总斗嘴,不肯好好夸一句对方好,绞尽脑汁想怎么拐着弯羞辱对方,这是少男和少女独有的恶趣味,而我们乐在其中。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的时间,昔日的傲娇少年和少女就都长大了。而长着长着,他们就走散了。
周五下班回家,我一进家门就踢飞了高跟鞋,赤脚走过去打开冰箱门,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橙汁一饮而尽。
今天给程太太抽脂,其实就一点点。但就是因为只抽一点点,难度系数就上去了。幸好结果还挺理想的,她一定能在这个夏天自信地穿上所有无袖的礼服和裙子。
今天张阿姨请假,我正打算煮包泡面对付一下的时候,沅星皓的电话打了过来。
“吃火锅吗?龙川?”
“吃!”
多年的老友就这点好处,默契十足。
沅星皓是我大学时滑板社的社友。他进社时,我已经在众师兄弟的力荐下成了副社长——虽然滑板技术全社倒数,但挡不住我是当时社里唯一的女生,众人几乎视我为“社团吉祥物”。
第二学期补招新结束后,社长在第一次全社团例会前与我闲聊。他说:“小洛,我们这次招了一个留级生,现在和你算同届,叫沅星皓,你认识吗?”
“留级生?哪个傻帽大学还留级啊?哈哈哈——哈哈哈——那得蠢成什么样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正笑得投入时,有人戳我的肩膀:一下,两下,三下。
我带着还未收起的笑意回头,然后就看到了沅星皓。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沅星皓,他长得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如星星一样皓洁俊朗,双眸幽深,像月光下的海面。皮肤却那样白,宛若南方水乡少女般温润细致。高挺的鼻梁是巍峨山脉的缩影,丰润的红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endprint
他漂亮得就像海边礁石上盛开的花朵,在料峭海风里微微摇晃,带着英姿勃勃的少年气质。平日看着还算略有姿色的滑板社成员们和他一比,立刻就成了歪瓜劣枣。
“你是……”我为自己刚才张狂的笑声而感到羞涩,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温柔起来。
美少年彬彬有礼地说:“这位学姐,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傻帽,大学还留级的沅星皓。”
我:“……”
幸好沅星皓心大,我们很快就因为臭味相投而一见如故,成为至交。
我成为洛瑞行的小“金丝雀”后,学校里开始流传一些和我有关的真假掺半的传闻。那段时间走哪儿都有人在我身后窃窃私语,指手画脚的。
有些朋友主动疏远了我,有些是我主动疏远了他们。我把自己过成了一座孤岛,怕他们被我连累,也怕他们让我解释,而我解释不清。
只有沅星皓和我的关系没变,我们的友情从校园一直延续到现在。因为我两个月没搭理他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把我堵在寝室楼下问:“你干吗?是要和我绝交吗?不会是突然发现自己爱上我了吧?”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问:“你难道没听说我的丑闻吗?”
“什么丑闻?哦,你是说你被包养的事?嗨,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沅星皓大大咧咧地钩住我的脖子说,“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我才不在乎你玩多大呢。我只知道我认识的林星,是个妙人儿。”
我未语泪先流。
沅星皓温柔中带着点做作地说:“你也不用太感动啦,我们是好兄弟嘛。这么点小事,你干吗热泪盈眶啊?”
我说:“不不,我这不是热泪盈眶,我这是忧虑的泪光啊!我身上的上一桶脏水还没晒干呢,你这么随随便便搂我的脖子,别人还以为我狐媚功夫多了得,一边被神秘富豪包养,一边还和校草玩暧昧。呜呜呜——你说我冤不冤?”
沅星皓赶紧跳离我半米远,懊恼地说:“唉,怪哥们儿,是我思虑不周。”
这回,我是真有点感动了。因为我看出来他那自责是真自责,着急也是真着急。
沅星皓开车接我去龙川,才进店,以前滑板社的阿正师弟就迎了出来。他还是那身小肌肉,还是那张娃娃脸。
“阿正你别这么客气,我们自便就行。”我笑着说。
阿正“嘿嘿”一声傻笑,周到地把我们领进包间。
“干吗坐包间啊,大厅多有气氛,沅星皓,你定的包间啊?”
我看向沅星皓,而他抬了抬眉毛,无辜地否认道:“不是我,是阿正特意招待我们的吧?”
“真的不用这么客气,把包间让给需要的人吧,我们坐大厅去。”我转身要往外走,却被阿正一把拉住。
真不愧是练家子,他的手就像一把铁钳子,疼得我龇牙咧嘴的。
“抱歉。”他立刻放开我,但坚持道,“林星师姐,听我的,今天你们就坐包间里吧。”
“为什么啊?”我不禁好奇起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你今天不把理由说清楚,我可不坐这包间。”
阿正微微涨红了脸,犹豫再三,终于开口说:“是你自己要问的啊?”
“嗯。”我点头。
“今天,乔杨师兄也在我们店吃火锅。”阿正小心地说。
以前我和乔杨好的时候尽人皆知,最后闹掰的时候,虽没昭告天下,但天下人也都主动分享了八卦。
“你坐大厅,我怕你撞见他,尴尬。”阿正补充道。
“哈,哈。”我干笑两声,转身就往大厅走,“怕什么尴尬啊?我和他又没什么,不就是以前认识的朋友嘛。沅星皓,我们今天就坐大厅,怎么样?两个人吃火锅本来气氛就不够,坐包间冷冷清清的,算什么嘛……哈哈哈——”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逞强,可能是想证明对我来说,过去的真的都已经过去了吧。
我觉得再见乔杨并不是什么太艰难的事,上次我们在星巴克偶遇,双方都情绪稳定,表现优异,可以打五颗星以资鼓励。可我坐在火锅店的大厅里,心里知道乔杨也在这家店里,我们可能会遇见,也可能不会遇见,而我似乎想与他遇见,又不想与他遇见的矛盾心理,简直比薛定谔的猫还要挠人心。
那天的火锅一点也不好吃。
沅星皓叹了十次气,大概是觉得我太煞风景,对不起他点的一桌小肥羊、小肥牛的。
“哎,你说你想见乔杨吧,那就直接上去敲门;你要不想见他吧,我们就坐包间去。你说你在这儿枯坐着,脸上的表情跟放动画片似的,是要干吗呢?”沅星皓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我。
“没干吗,练定力。”我搪塞他。
“要不我上去跟他打个招呼,你跟着我,假装偶遇一下?”乔杨和沅星皓的关系也不错,一开始是同班同学,后来沅星皓留级,他们才成了师兄弟关系。
“别,我谢谢您嘞。”我敬谢不敏,且故作高深地说,“我不喜欢刻意地安排,我喜欢命中注定的相遇。不跟你说了,我上个洗手间。”
三分钟后,我在洗手间遇到了我的“命中注定”——不是乔杨,而是文芊夏。
多年不见的文芊夏,果然如宝拉之前所形容的那般,比记忆里的样子更楚楚动人了。虽然疑似打了瘦脸针和垫了一点点下巴,但眼睛、鼻子都是原装的。
我进去的时候她正对着镜子补妆,从镜子里瞟了我一眼,然后又专注于涂抹自己微微嘟起的红唇。
“服务员,最里面一个隔间的纸篓满了,你记得换一下。”
我反应了两秒钟,才意识到文芊夏发话了,并且对象好像还是……我?!
因为洗手间里就只有我和她。
可她为什么叫我“服务员”?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裙子的颜色和“龙川”的服务生制服撞色之外,我哪里像“服务员”了?她是故意的吧?
等不到回应,文芊夏扭过头来看了我两眼,微微讶异地挑着眉甜笑道:“呀,这不是我们林星嘛。”
我白她一眼,懒得理她。
她却好像谈兴甚浓:“哎,在这儿我们都能遇上,真的好巧啊。我算算啊,我们有几年没见了?两年?三年?”
“我记不得了。”我对她微笑,“反正见不着你的日子,都是好日子。”
文芊夏的表情管理到位,笑意不减地问道:“那见不着乔杨的日子呢?”
我知道她这是在刺激我,但我还是成功地被她刺激到了——因为我没想到,乔杨竟然是和文芊夏来吃火锅的。
他们还没断交呢?看这样子,关系好像还不错。
乔杨和任何人在一起我都可以发自内心地给予祝福,但文芊夏,真的不可以——这个女人是恶魔,手上沾着我的眼泪。
我猜我的表情肯定瞬间就变了,因为文芊夏笑得更美艳动人了。
在这方面,文芊夏和我出奇一致:就是看著对方过得不好,自个儿心里才痛快。
我输人不输阵,冷笑一声:“那些小孩子过家家的事我早就忘了。倒是你,还紧追着乔杨不放呢?上位成功没?”
文芊夏的眼神一闪——我突然就乐了,看来乔杨还挺“洁身自好”,这个女魔头还没得手呢。
文芊夏果然没让我失望,被我刺激了之后,就口不择言地羞辱我:“也是,你当然轻轻松松就能放下,毕竟洛瑞行又帅又有钱,比乔杨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他再好,你也不过是他众多女朋友里的一个。说白了,你就是一个玩物。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早点上岸,清清白白做人,找个接盘侠结婚生子得了。”
我因为心情大好,不愿跟她打无聊的嘴仗,只淡淡地说:“你呀,还是多下点苦功夫继续钻研乔杨吧,我的事不劳您操心。”
我带着嘲讽的笑容拉开洗手间的木门,然后笑容就顿住了——
我看到门口男女共用的洗手台前,乔杨正慢条斯理地洗着手,水声“哗哗”的。
这世界上最博大精深的汉语大概也无法形容那一刻我的心情。我只好情不自禁地在内心默默地吼了一句:What the fuck!
看来我平时太少烧香,天真是要亡我了。
下期预告:
洗手间果然是重逢的圣地啊,苦苦盼了两期的乔杨终于正式登场,和林星见面了。不知道这次的见面到底是遇见前任的尴尬?还是故人重逢,再一次摩擦出了小火花呢?
让下期连载为我们揭晓答案!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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