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城

　　

　　【上期回顾】闺密在订婚前夕跑去照顾前男友，于是事情演变成暗恋十一年的学长和自己求婚，乔唯在万分纠结后最终决定还是向自己的爱情投降，却没想到自己一开始就犯了一个错误。

　　第二章：约会之难，难于上青天

　　咔哒——，自家的防盗门被打开，乔妈妈一边歪着头来看着门口的姐弟俩，一边缠着手里的毛线团，问：“你们姐弟俩一个放假，一个放学，大半夜到了家门口却不进门。在走廊里开茶话会呢？用不用给你俩端盘瓜子、搬俩板凳？”

　　乔唯收回自己笔直纤长的美腿，和乔一一前一后地进了家门。

　　乔小宝正趴在她的床上画蜡笔画，画到动情之处还要对着蜡笔咬两口，乔唯拍拍他的屁股说：“小宝，去你自己床上玩，姐姐要休息了。”

　　乔小宝是她的二弟，四岁，圆脸、大眼睛、西瓜头，非常的萌，当然也幸免不了一个蠢字。乔小宝一声不吭，捧着的蜡笔稀里哗啦掉了一地，然后趴到对面自己的小床上，继续画。

　　乔唯盘腿坐在床上，把帆布包彻底扣过来，开始清点货品。

　　这里面不全是她的私人用品，还有一些是她采购回来的日用商品，比如充电宝、面巾纸、湿巾，还有唇膏、各种不知名的两块钱一贴的控油补水面膜。

　　乔唯有一个外号叫作哆啦A乔，她的帆布包里总有各种生活常用必需品。

　　而作为一名优秀的学前教育专业的毕业生，简笔画是她除了大劈叉以外的另一特长。所以乔唯还特意为自己做了一张简易的POP广告，主要内容是：哆啦A乔提供各种生活用品，还可代缴话费、网费，代冲饭卡，代写情书，专业明恋、暗恋十余载，轻松应对各种疑难学长，绝无抄袭、业界良心、苍天可鉴。欢迎拨打哆啦A乔的友情有偿服务热线：138洞拐洞拐洞洞拐。

　　小广告的意义非常重大，当然效益也是颇丰的，这已经成为她全部生活费的来源，偶尔还能补贴给乔一那么几十块。

　　她拿起小账本，开始每周一次的大盘点，卖了什么、省了什么、给谁打折了、少赚了多少;明天去补货，补些什么，林林总总的一大堆。

　　虽然她现在已经被男神求婚了，但谁能保证男神会不会哪天醒悟过来呢？所以自己的老本行还是不能丢的。

　　周末无疑是睡懒觉的最佳时机，不过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包围的乔唯表示自己开心得有点过头了，因为她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她穿着背心短裤爬起来去洗漱，客厅里的座机突然铃声大作，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马尾，叼着牙刷从洗手间走出来，刚要凑合着就这么含糊不清地接起来，乔妈妈沾着两手白面从厨房里小跑出来，从她手里抢过电话，喜笑颜开地道：“李姐，这大礼拜天的也没让你好好休息。”

　　对方说了两句，乔妈妈笑得脸都快裂了：“嗯，那可真挺好的。中午更好，越快越好，你说得对，近水楼台咱必须先得月。”

　　挂了电话，乔妈妈那一双沾满白面的大手美滋滋地在乔唯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家有喜事！天上掉大馅饼砸在你这个榆木脑袋上了。”

　　乔唯被乔妈妈打得直咧嘴，一嘴牙膏沫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哈？”

　　“我们单位的你李阿姨，她表妹家的小孩回国了，什么犯罪心理学还是饭桶心理学的博士，特了不起，貌似潘安，长得倍儿帅，家里结婚催得紧，张罗着给相亲，你李阿姨一听说了这事儿后发现正好你行啊！”

　　乔唯皱着眉头，十分不悦地瞪着她：“我自己能找。”

　　“就你那两把刷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条件的。”乔妈妈当真不和自己闺女见外，“你妈我当初就是眼睛一瞎嫁给了你爸，所以导致我吃了一辈子的山东大包子，你弟弟还不知道哪年能熬出头，扭转乔家命运全靠你了。幸好你长得像我，要是脑子像你爸，长得也像你爸，估计我现在头发都愁白了。”

　　乔唯抽出嘴里的牙刷，无奈地扶额：“我才二十三岁，就相亲？再说我自己真能找到好的，我过两天就带回来给你们看，保证吓得你嘴巴张成山东大包子那么大。”

　　乔妈妈没理会她的豪言壮语，用手指头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留下一个小白点：“你傻不傻呀？人那歌里都唱了‘想别恋要趁早。别恋不就是因为相亲没成嘛，所以相亲也要趁早，你和那些大龄女青年一块儿往那一站，显得多水灵啊！嫩压群芳！”

　　乔唯顶着一下巴泡沫晃进房间，摸起手机给禾嫣发信息：我妈让我中午去相亲，说是一个“大海龟”，她老想我嫁个“海龟”，我长得像大海吗？

　　十秒后，短信铃声欢快地响起“姑娘，饭桶送信来了”。

　　乔唯定睛一看，两腿发软。

　　发件人：老公。

　　内容：不许去。

　　这个称呼是祝良辰?自己存的，她也是昨天晚上翻看手机的时候才发现的。

　　睡得不好，再加上生物钟的准时作祟，直接导致了她的大脑暂时死机，压根没有注意通讯录的界面停留在“老公”这一名片上，于是闭目合眼地将信息发了出去。

　　乔唯觉得自己小腿没劲儿，索性坐在床上顶着一下巴泡沫出神，她忽然心生悲戚，有一种“纵然我有起死回生之力也很难拯救这即将夭折的婚姻”的回天乏术感。

　　她有点想念祝良辰?的声音了，清清凉凉、带着一点点低沉磁性，还有他总是忘记吃盐的那个说话的口气，事实上这么多年来她每天都在想祝良辰?。但是今非昔比，她是祝良辰?点名要娶的姑娘，不如就这么厚着脸给他打个电话，顺便约他见个面吧，再正式严肃地向他表态，自己真的不是大海，不需要“海龟”的爱。

　　刚刚被乔唯的一个短信吵醒，祝良辰?虽然精神困顿，却没再睡着。他抱着枕头趴在床边，长长的手臂垂在床外，看起来有些没精神，电话就在他眼前，乔唯打电话进来时，他稍偏了下头，显然是被铃声吓了一跳。

　　“学长，我刚才发错信息了哈哈哈，没想到你起得这么早呀！哈哈哈……”

　　“没起。”

　　“……”他这么说话，显得自己刚才的笑声真是特别傻，“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你要不接着睡？”

　　“睡不着了。”

　　“那……真可惜，我睡得着，我替你睡吧！”她从善如流的善解人意了一把，还主动承担起他不愿意做的事。

　　祝良辰?沉默着，好像挂断了电话一样。

　　这个笑话是不是有点冷？乔唯想。

　　她调整了一下语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的温顺乖巧：“学长，今天周末，你有空吗？”语毕，她羞哒哒地红了脸，小手指头在面前的窗户上一直画圈，一圈又一圈。

　　“没空。”

　　祝良辰?迎头泼了一盆冷水给她，乔唯失望至极：“周末都不能休息吗？”她对着电话叹息，“你别太拼了，毕竟身体重要。少赚一点没有关系的，我也可以养家。”

　　祝良辰?的语气依然淡淡的：“你来。”

　　他随后将自己的地址发了过去。

　　乔唯在洗手间最后一遍确认自己的仪容是否符合约会标准，整个大衣柜都快被她翻了个遍，十几双高跟鞋齐刷刷地排在眼前。祝良辰?没有对自己一见钟情，所以，她有责任让他对自己再见倾心。

　　为了配合祝良辰?的高个子和宽肩窄腰，她以后恐怕都不能肆无忌惮地吃山东大包子了，还得要彻底告别平底鞋。

　　最萌身高差这种东西，只会让乔唯从骨子里觉得她和祝良辰?有着云泥之别。

　　她挑了一双10厘米的黑色高跟鞋，一条黑色的紧绷绷的牛仔裤，黑色的妈妈牌温暖毛衣，外加一件宽松的灰色呢子大衣，再来一条妈妈牌火红色大围脖，长发散开，一股脑地甩到身后，踩着高跟鞋咚咚咚地跑进洗手间，在家里唯一的落地镜前左照右照，崇拜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你怎么越来越恶心……”乔一手里拿着刚换下来的内衣裤站在洗手间门口，很嫌弃地看着她。

　　乔唯瞪了他一眼，抓起包包冲出家门。

　　她一边下楼，一边研究着到底要不要系上大衣上的一粒扣子。突然听到有人迎面上楼的脚步声，她本能地抬起头，明媚地笑起来打招呼：“叫兽！来看你大爷啊？”

　　走廊的窗并不大，在两层楼之间的拐角处有那么小小的一扇，白天洒进日光，夜晚渗进月亮，日光不够倾城，月光也不如水，这会刚好有一束明亮的光线越过乔唯，照在左轩的身上。

　　左轩一手拎着一口袋山竹，一手拎着自己的车钥匙，温柔的眉眼带着暖意，被乔唯一句“你大爷”逗得笑出了声：“嗯，来看我大爷……你要去哪？”

　　乔唯神采飞扬，还透着一股小小的炫耀和骄傲：“去看我男朋友呗。”

　　左轩的眼中有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笑着问：“小乔乔，你恋爱了？”

　　乔唯点点头，居高临下地拍拍他的肩膀：“好事将近呀！左叫兽这几个月的薪水要好好攒着哟，红包包少了我会无理取闹的哟！”

　　她笑的时候露出半口小白牙，眼睛眯成一条弧形的缝隙，特别的喜庆，左轩用车钥匙点了点她的手臂，笑道：“你对一个月光族提这种要求太过分了。你先说说，你打算怎么闹我，我看看有没有震慑力。”

　　“你在哪个班级上课我就跑到哪个班级里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她伸出手指头一条一条地数出来，“噢，对了，我冲进教室就抱着你的腰大喊‘左轩，我们的孩子你不要了吗？你就为了那个煎饼果子西施不要我和宝宝了吗？声泪俱下、撕心裂肺……”

　　她晃了晃三根手指：“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该发愤图强、少吃少穿给我攒红包啦？”

　　“嗯……”左轩的笑容柔和极了，“我等你来抱。”

　　乔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左叫兽，隔墙有耳呀……”她故作紧张兮兮地伸头望向楼下，长发从身后滑落到胸前，带着一股淡淡的少女馨香从左轩的面前扫过，在左轩正分神之际，她突然转头，“小心你女朋友跟踪你，让她听到你刚才的话，你就完蛋了，全学校都会知道你是渣男！”

　　左轩笑容温和的抬手在她头顶搓了两下，手落时，不着痕迹地从她长发里穿过：“行了乔侦探，快去约会吧。”

　　乔唯双手往兜里一插，笑得阳光灿烂：“好滴，好滴，你快去找你大爷吧！”

　　左轩笑得一脸无奈，摇摇头，与她擦肩而过。刚走了没两步便又停下来：“对了，小乔乔，你要不要吃山竹？”

　　乔唯转头瞄了一眼袋子里的山竹，一个个圆咕隆咚得有拳头那么大，正疯狂地对她呐喊召唤，她欢快地踩了两层楼梯，站到左轩面前，装作勉为其难、实则摩拳擦掌地说道：“好吧，我就吃一个吧。”

　　左轩打开袋子拎到她面前：“你自己挑。”

　　乔唯顺手拿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壮实的山竹，嫩绿的小叶子说明它正新鲜着，一看这品相就是好几十一斤的那种。

　　“叫兽你是一个好人，我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是你的！”她拿着山竹美美地朝他晃了晃，两手捏着山竹作势要打开，然后却突然不动了。

　　“怎么了？”左轩好奇地看向她手中的山竹，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算了，我不吃了，给你大爷拿去吧！”她慷慨地还给了左轩，“我怕弄一手紫色的汁水，我还要赴约呢。”

　　左轩笑了一声，从她手里拿走山竹，干净利落地去皮，只有一团白色蒜瓣一样的果肉还有一个小小的底托，递到乔唯嘴边：“吃吧。”

　　乔唯想用手接过来，左轩不着痕迹地躲开：“快吃，吃完去约会，别弄脏手。”

　　乔唯在左边啃了一口，小仓鼠一样鼓着腮帮飞快地消化掉;再右边啃一口，朝左轩做了一个OK的手势，因为满足而眯起的双眼异常明亮，好像那狭窄的缝隙里正放射着光芒。她笑着说：“谢谢叫兽，后会有期！”

　　四楼人家的门口放了一个小垃圾桶，左轩走到那的时候把那一把山竹果皮扔了进去，从口袋里翻出纸巾粗略地擦了一下手，手掌再次伸入口袋时，掏出两张今天的电影票，唇角轻轻地勾起，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把它们撕碎，一起扔到了垃圾桶里。

　　一个人，如果不谈恋爱，无外乎两种原因：一是没有遇到那个让他怦然心动、甘愿赴汤蹈火的人，二是负担不起谈恋爱的经费。

　　第一天谈恋爱的乔唯，就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这第二点。

　　谈恋爱好贵。

　　第一次去祝良辰?家里，她就这样空着手似乎不太好，可是祝良辰?缺什么呢？

　　乔唯在人满为患的公交车上苦思冥想了一路，发觉自己真的是太力不从心了，她能想到的祝良辰?有可能会缺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她买得起的。

　　既然不能给他物质上的满足，那就只能给他满满的爱了，最珍贵的东西总是免费的！

　　地铁站外有一家叫“面包物语”的蛋糕店，乔唯进去买了一块芝士蛋糕，这种东西她吃得很少，倒不是因为她是一个多么另类的不喜欢吃甜食和蛋糕的女孩子，而是她觉得有点贵，没有她爸的山东大包子实惠。

　　怎么说呢？各家有各家的无奈吧，他爸爸的包子铺不是全国连锁的那种，只是普通的包子铺，将来还要负担两个男孩子上学、成家，家里多少有些拮据。

　　而她一向的原则是，钱要花在刀刃上。什么是刀刃？弟弟们是刀刃，祝良辰?也是刀刃。

　　这一路，芝士蛋糕一直被她举在头顶，生怕被挤变了形，脚下十厘米的高跟鞋又无疑增加了她匆匆步履的难度系数。

　　约会之难，难于上青天啊！

　　饶是这么折腾，乔唯都没想过，为什么有车的祝良辰?不来找自己或者接自己，而是让她单枪匹马地杀入周末出行大军？

　　她翻开手机又看了一遍地址，视线朝两边来回搜寻，低声嘀咕着：“C出口，向北步行502米，999号。”

　　步行502米并不是问题，问题是哪边是北！

　　她企图向太阳寻找答案，这会居然阴了天，这深深地让她觉得自己出师不利。

　　乔唯随便沿路拦下两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在校生应该最懂地理，她客客气气地问道：“同学，请问你们知道哪边是北吗？”

　　两个学生一合计，手指往空气里那么一戳，乔唯愣住了，这俩熊孩子一个往左面指，一个往前面指，十字路总共四个方向，让他们俩指没了一半。

　　乔唯做出一副万分感激的表情，说了谢谢，自己随便选了一条开走，不就502米吗？不就四个方向吗？最算最后才能找到那个北，也才2008米！

　　一个字：走！

　　她沿着左手边的方向一直走到了这条街的尽头，而唯一一家可以看得到门牌号的店面外挂着1299号，她知道自己走错了。

　　“请问999号在这条街上吗？”她问到一个在发传单的女孩。

　　女孩朝着远方指了指：“999啊，走到地铁口左转到尽头，或者右转到尽头，总之就是尽头那一栋。”

　　乔唯说了声谢谢，踩着高跟鞋加快了脚步。

　　天气多变，刚刚晴转多云不说，这会竟然开始掉起了雨点，豆子那么大，冰冰凉凉地打在脸上，有些疼。

　　乔唯取下围巾缠在芝士蛋糕的包装盒上，近乎小跑起来。

　　雨势愈发的大，为了不成落汤鸡，必须先躲一下。乔唯正想转身朝沿街的商场跑去，忽然左脚脚下一空，那精细的鞋跟直直地踩进了两块石砖的缝隙里。

　　瓢泼盆舀的大雨，铺天盖地地往下砸。

　　这鞋跟就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组织似的，誓死不肯再次追随乔唯。

　　情急之下，乔唯脱掉鞋子，光着一只脚踩在冰凉的砖面上，用手指去抠那石砖，雨水将她的长发打湿了，服帖在脸颊，她的心情糟透了，比这天气还摇糟糕，面对亲昵成一体的高跟鞋和石砖，乔唯只能暂且放弃那只鞋，独自避雨。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着这个一只脚穿着高跟鞋，一只脚惦着脚尖站在角落的小姑娘，来时那颗好似一波波海浪一样澎湃的心，此刻仿佛被拍死在了沙滩上。

　　三十分钟过去了，雨势渐小，乔唯跑进细雨里，继续和自己的鞋跟做斗争。

　　鞋子里有积水，这让她的处境看起来更加狼狈。

　　一辆想要经过此路的车子突然在她身后按了一下喇叭，乔唯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进了身后的水洼里，而鞋子也因为这蛮力而拔出来，不过也只有鞋子拔出来了，鞋跟它还在石砖中间可笑地夹着。

　　泡汤了，真真正正地泡汤了，约会泡汤、人也泡汤。

　　乔唯眼眶发热，心口发堵，操起那只没有跟的高跟鞋就砸向了车子的引擎盖：“这是人行道！人行道你懂吗？就是行人的！这四个轱辘的不是人类！不是你爹妈，不是你老公！有钱就可以不走寻常路啊！有钱了不起吗？我男朋友也超级有钱！现在你马上倒车！从车行道走！马上！马上！”

　　女车主在车内淡定地看着乔唯，表情严肃却并不恼怒，和狼狈的乔唯比起来，她异常地端庄，她没下车，只是用那高贵的指尖指了指引擎盖上的高跟鞋，口型标准、态度强硬地对着车前的乔唯说：“拿走，立刻、马上。”

　　乔唯愤愤不平地瞪了她好几眼，白眼仁翻得生疼，最后还是趴到引擎盖上捡回自己的高跟鞋，然后走到路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着：“算了，贫女不和富豪斗，我就当你开的是变形金刚，算人类的好朋友，朋友要走我的路，我何必那么计较。”

　　然而呢，心里的委屈和刚刚那场大雨一样，铺天盖地地往下砸。

　　冬雨寒凉，因为愤怒和委屈她一时竟忘记了潮湿与冰冷，一个喷嚏过后，乔唯的上下牙展开了殊死搏斗，冷战打得她腮帮子发麻。

　　她摸出手机给祝良辰?发信息：学长，我今天不过去了，行吗？

　　祝良辰?秒回：不。

　　她继续商量：明天可以吗？一定要今天吗？

　　祝良辰?再次秒回：是。

　　乔唯用衣襟擦掉手机屏幕上的水渍，说：那我晚一点再来。

　　一个“再”字，似乎泄露了什么。

　　祝良辰?看到这句话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拨通了乔唯的电话。

　　“学长……”她的声音听起来不算欢快。

　　“我在等你，你在哪？”他那磁性而不失干净的嗓音传入乔唯的耳朵里，一句“我在等你”，仿佛能够让她满血复活。乔唯眼眶一热，极力控制着自己哽咽的声音，只是说出来的话哆哆嗦嗦还有点跑调：“学长，我走丢了，我现在要回家整理一下心情，下午再卷土重来。”

　　“……”祝良辰?揉了揉眉心，“丢在哪了？”

　　“地铁C出口，你别过来了，我自己可以找到的，我现在糟糕透了，不适合约会，我要回家。”

　　“原地立正，不许离开。”他的语气平淡，却不容置喙，然后将电话直接挂断。

　　祝良辰?的行动速度非常快，看起来却是有条不紊。他的身上穿着一套棉质运动衣，因为来不及洗漱，只得带上一顶鸭舌帽，拿上自己的车钥匙出门。

　　当他停在地铁C出口的路边时，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却独独没有吸引到祷告一样低着头的乔唯。

　　祝良辰?稍稍有些意外，他听到乔唯说她现在很糟糕，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糟糕。

　　她的长发湿淋淋地贴在脸颊两侧，站在冷风穿梭的商场门口瑟瑟发抖，明眼人一看就是失恋了，瞎子走到身边也应该很容易感觉到那郁郁寡欢的气场。

　　祝良辰?和乔唯的接触不深，唯一令他印象深刻的就是每次乔唯站在他面前都喜笑颜开得跟年画一样的面容，当“年画”变成“门神”，他的感觉并不美好。

　　乔唯的手臂上挎着一个黑色的包包，左手拎着一只没有跟的鞋，右手抱着一个……嗯，那是个什么东西？

　　用她那湿透了的红色毛线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端在手里的姿态甚至有些虔诚。

　　原本只想按两声喇叭招呼她上车的祝良辰?临时改变了注意，他停车熄火，在花痴姑娘们的侧目里走向商场。

　　“乔唯。”他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仿佛一汪没有浪潮的海洋。

　　乔唯惊讶地抬头，而后看到了一身运动装的祝学长，红彤彤的双眼立刻笑弯了，放出一片绚烂的光彩：“学长！”

　　祝良辰?点了一下头，乔唯傻乎乎地举着手里的高跟鞋，笑着说：“出门忘记看黄历，再加上和这双鞋八字不合，把我搞成这样。第一次来找你就弄了个落汤鸡，太失礼了。”

　　祝良辰?眼看着她说话的同时眼眶又红了，秀气的小鼻子也是红红的，而眼底还始终蔓延着笑意。

　　他用下巴朝她鞋子的方向点了点：“身后就是商场，为什么不进去买鞋？”

　　乔唯皱起鼻子，害羞地笑了笑，用鞋尖指了指门口的专卖店：“等我以后发财了，一定来这里买，现在的话嘛，不知道他们家卖不卖鞋垫和鞋带？”

　　祝良辰?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两秒，越过乔唯朝专卖店走去，乔唯连忙跟上，伸出高跟鞋拦横在他面前：“等等！等等！学长！你别冲动，冲动是魔鬼！”晶亮的大理石地砖有些冰脚，乔唯勾起脚趾头，踩在另一只鞋上，保持着一个金鸡独立的姿态，“你千万别给我买鞋，那么贵的鞋我怎么舍得放在脚底下踩啊？我总不能走哪都抱着一双鞋吧。我知道你很富有，你要是想送我东西的话，百八十块的我就很知足了;如果你觉得百八十块的东西你拿不出手的话，三五百的我也接受;奢侈品的话……就免了吧！”她爽朗利落地自问自答，“你说好吗？我说好的！”

　　乔唯笑眯眯地等着他的答复。

　　祝良辰?却只是漠然地点了点头：“我只是想要去给你借一双拖鞋。”

　　【下期预告】淋湿的乔唯被学长用公主抱抱回了家，第一次踏入学长的家，她的心情异常兴奋和紧张，不仅闹尽笑话，还差点上演了徒手拆浴室的情景。当然，最重要的是学长对她说：“以后你不用辛苦做生意了，赚钱养家我来，你负责貌美如花和…嗯，卖萌就好。”乔唯在担心因为自己的犯二会让幸福夭折后，却被学长如此表白，她的心情简直像过山车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