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啊?
窦芽菜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石头从刘煌头上掉下来,然后在地上滚了几下,又掉在了他的脚边。
她发誓:她真的真的不知道刘煌这倒霉鬼会突然转过身来。
“大叔……大……我……你不要怪我啊,谁知道你没事会转过身啊,我,我没想过要打你啊……”
“窦、芽、菜。”刘煌双手握拳,咬牙切齿,他那张万年没有表情的脸仿佛终于被融化了的冰川,呈瓦解之势。
“大叔……对……对不……哇!”窦芽菜猛地转过身,撒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刘煌一声震天嘶吼,整个皇宫顿时一阵地动山摇。
于是,宫里的人第一次看见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六王爷刘煌撒开那修长的腿丫子疯狂地去追一个小女娃。
他如此不顾仪态的样子还真是人生头一遭啊。
而刚好从御书房走出来的皇帝和从永宁宫走出来的皇后,还有几个刚好在花园散步的王爷、王妃都看到了这堪称经典的一幕:刘煌脚下一个踉跄,向前一扑,帅气地摔倒在地上。
窦芽菜回头一看,知道大事更加不妙了,像只兔子似的跑出了皇宫,连皇后娘娘的饭也顾不上吃了。
“爱妃,她是何人啊?煌儿怎么和她斗上了,这真是稀奇。”皇帝陛下好奇极了。
“皇上,那是御史窦江收养的二女儿。”
皇后娘娘心里头也大感讶异,她这个儿子从来不近女色,疏离女人的态度到了令她头疼欲裂的地步,怎么今天一反常态了?
景阳宫。
刘煌立于神龛前,留给众人的是那道意味深长的背影。
“六爷,末将已经查清楚了,南方三省的水灾救济款果然是被张文钊和手下的一帮庸官中饱私囊了,三百万两银子到达灾民手里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现在大批灾民涌向北方,一路上时常发生灾民哄抢粮食的事,惨不忍睹。但是……”说到最后,赵南犹豫了一下。
“说下去……”刘煌没有转过身来,声音却蓦地变冰冷了,令赵南心头微微一颤。
“查到最后,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三爷并没有参与救济款的贪赃,张文钊把所有的罪都扛了过去,皇上已经决定要判张文钊斩首并株连九族,其他涉案官员一一处死。”
“六哥,此事你怎么看?”刘钬听了后,沉思片刻,问刘煌道。
“我们上当了。”刘煌依旧背着身子说话,他的话让刘钬和赵南面面相觑。
“六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哎呀,六哥,我说你今天干嘛老是用背跟我们讲话呢。”刘钬看着刘煌的背影,很不解地说道。
“老三是故意引我们去查的。”
“六爷,属下愚钝,可否明示?”赵南问道,六爷说话永远是那么意味深长,他永远活在猜测刘煌话里有话的意思当中,所以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两鬓就已经有些白发了。
“老三做事一向谨慎,他不会不知道我们会去查救济款的事情,他必然一早布好了局,就等着我们钻进去。我们若向父皇禀报此事,他就可以给我们一个栽赃的罪名,父皇最厌恶的就是兄弟间相互猜忌。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剥削救济款,他只是做出一个假象而已。”刘煌继续背对着两个人说道。
“哦,我明白了,如此一来,若六哥向父皇弹劾老三,一查下来结果和老三无关,那父皇必定开始对六哥你有不满了。”
赵南也恍然大悟:“好险我们没有上当,六爷让属下先去差个水落石出,原来是此用意。”
“好了,都回去吧,我们继续按兵不动就是。”刘煌背着身子,挥了挥衣袖。
“嗯。”刘钬和赵南转身离去后,刘煌才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哦,对了六哥,我忘了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明天……”
啊……
刘钬和赵南突然半途而返,刘煌来不及转过身去。他们非常吃惊地看到了刘煌额头上那一个非常不和谐的红肿的大包,那模样……甚是可笑。
这是他摔跤摔的,刘煌看着面前惊讶的人,暗暗攥紧了拳头——那个叫做什么豆芽还是黄豆的家伙!
很快,御史府的窦芽菜把六王爷打了的消息就像一阵风一样,传遍了整个皇宫,自然,也传到了窦江的耳朵里。
众人议论纷纷,不是说六王爷向来远离女色,景阳宫里连个宫女都没有的吗?这怎么和一个女娃娃传起绯闻来了?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然而绯闻的女主角现在却正遭受着责骂。
“给我跪下!”窦江一声呵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厅中的奴才们吓得都后退了三步。
窦芽菜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哼。”一旁的窦碧玉冷哼一声,跟窦江告状道,“爹爹,您有所不知,窦芽菜在宫里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不但打了六王爷,还戏耍皇后娘娘,这不是拿爹爹您的前途开玩笑吗?若皇后娘娘一个不高兴,咱们御史府可就要遭殃了呀。”
窦江听了大女儿的状告,更是怒不可遏,他气得抖着胡子,喊道:“没想到我窦江一辈子谨慎为人,竟然出了你这种不肖女!来人,把她关到柴房去,三天三夜不许放出来!”
什么?关她柴房?还三天三夜不许她吃饭?
奴才们有些犹疑,站在原地不敢动。
窦碧玉见了,站出来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连爹爹的话也不听了吗?还不快点把这祸根子关到柴房去。”
“凭什么关我?皇后娘娘又没有生气,还夸奖了我,何来戏耍之说?而且,六王爷也没有派人杀到家里来呀,我看他不会这么斤斤计较的。”窦芽菜腾地站了起来,挺着瘦弱的小身板为自己说话。
“你!”窦江气得脸色铁青,这府里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对他,“反了反了,大祸临头还不知悔改,态度居然如此狂妄,简直不配做我窦江的女儿,快来人,把她拖下去!”
几个奴才见窦江发了大火,连忙走过去要抓窦芽菜,但窦芽菜把头一昂,说道:“不用了,我自己会走。”她那双晶亮的眸子看着窦江,缓缓地道,“不是我不配做你的女儿,是你心里压根没有把我当作你的女儿。”
“你……”窦江看着窦芽菜那双清透的眼睛,一下子竟然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呵呵……”窦芽菜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往柴房的方向走去,留给众人一个清瘦而倔强的背影。
窦江的表情突然有些凝重,窦碧玉走了过来,说道:“爹爹,我看留着她迟早是个祸害,不如想个法子,把她赶走好了,反正皇后娘娘和六王爷都已经见过女儿了,也用不上她了。”
窦江面色沉重,不置可否,道;“碧玉啊,你去歇着吧。”
柴房门被推开,一股又阴又冷的霉臭味迎面扑来——
“咳咳咳……”窦芽菜被呛的倒退了三步,捂住了嘴巴。
“二小姐,您就快进去吧,不要让奴才们为难了。”押着她的两个家丁说道。
窦芽菜好不容易适应了这气味,抬脚走了进去,才刚一转身,只听到“哐啷”一声,门就被重重的关上了,接着便听到了门被锁上的声音。
她睁大了一双眼睛,眨了又眨,努力看了半天,才终于适应了柴房里昏暗的光线。只见这里面堆满了柴火和乱七八糟的杂物,还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老鼠爬行的声音,抬头看,墙角结满了厚厚的蛛网。
“啧啧啧,还真是狠心啊,把我关这种地方,饭也不给吃,哼。”窦芽菜捂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越发的想念皇后娘娘那顿没吃到的饭了!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奇怪的大叔!看到石头为什么不躲开啊?要不是他惹我,我也不会打他啊。”窦芽菜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禁咒骂起刘煌来,“哼,下次再让我见到他,看我怎么修理他!”
“阿嚏!”
这边,景阳宫里,刘煌突然猛地打了个喷嚏,他的手旁放着三个剥了壳的嫩鸡蛋,手里还拿了一个放在额前滚动着,这一个喷嚏一打,手里的鸡蛋都被他捏碎了。
“六爷,您怎么了?感染了风寒吗?奴才为您去请太医。”随身伺候的太监小福子连忙近前问道。
“无碍,不用了,只是后脑勺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大概是天气凉了吧。”刘煌摆了摆手,道。
真是怪了,他怎么觉得一阵一阵的阴风从脑后穿过似的。
2
“咕噜,咕噜……”窦芽菜盘腿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打坐,肚子却一直饿得直叫,叫的声音很大,“呜呜呜,真的好饿啊。”
她索性跳了起来:“哼,我才没那么笨,真的乖乖在这里挨饿呢。”
说着,她仰起头来,一双锐利的眼睛朝四处看去。最后,她的目光落在离地约两米高的那个小小的窗户上,看到这,她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嘿,她在乡下的时候成天上山爬树,下河摸鱼,这么一点点高度能难得到她?
窦芽菜立刻恢复了斗志,她拍了拍手,拖来两捆柴,接着又找了一根粗一些的棍子,插在柴堆里面,然后,她爬到柴堆上,双手攀住棍子往上爬去。
她动作灵活,手很快就够到了窗户,她发现这个窗口其实比她想象的还要小一些。她先丢开了木棍,双手抓紧窗户边缘,然后用力往上一蹿,整个身子攀了上去。
接着,她把头伸进洞里,然后把自己的身子一点一点地移了出去。
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轻轻纵身一跳,安全着地了!
出了柴房,窦芽菜没有马上离开,她悄悄躲在角落的位置,借着月光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现在天已经黑了,柴房又在偏僻之处,她看了好一会也没见一个人影走过。
于是,窦芽菜猫着腰,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她打算先去厨房偷些吃的,等吃饱喝足了就再回到柴房里来。
御史府仿佛一座迷宫,院子一个接着一个,走廊一条连着一条,窦芽菜又是刚刚才来道这,所以,她走了一圈后彻底傻眼了——
现在可好,不但找不到厨房偷吃的,就连柴房在哪里也不知道了。
“哎……”就在她背贴在墙壁上,四处张望不知道该往哪儿去的时候,突然隐隐约约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叹息声。
嗯?
有人在说话?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下,把耳朵贴了上去,好奇地想听听里面的人说些什么。
“老爷,你看现今如何是好,让窦芽菜代嫁的事成了泡影,这碧玉若是嫁给六王爷那样的人,可是要吃一辈子苦头的,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窦江又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谁承想我千里迢迢去找窦芽菜,却在那里碰到了六爷呢。如今看来只有委屈碧玉了,我们总不能违抗圣命。”
“咦,我这儿倒又有个想法,不如让窦芽菜当碧玉的陪嫁丫鬟一块进宫去,我看窦芽菜这丫头倒机敏得很,今日进宫不但得了皇后娘娘赏饭吃,打了六王爷也没见他问罪。这碧玉将来若被六王爷为难,她也能帮着挡一挡。”
“陪嫁丫鬟?”窦江的语气里出现了一丝迟疑,“她毕竟也是……也是个二小姐啊。”
“哈哈……”只听到御史夫人一声哂笑,嘲讽地道,“二小姐?老爷,你不会当真了吧。她一个山野村妇生的孩子,哪门子的二小姐?说出去你不怕被人笑话吗?不瞒老爷说,今日碧玉进宫前我已经吩咐了她,皇后娘娘那就说窦芽菜是你在街头收养的小乞丐,这样一来咱们御史府的面子上过得去,二来老爷还能在皇后娘娘那讨个好名声,显得咱们御史府仁义。”
“夫人此举甚为高明啊。”原本有些犹豫的窦江听了夫人的话,顿时放宽心来,“那就依夫人的吧,改日你与窦芽菜说通说通。”
“她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能跟着进宫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她肯定高兴还不来及,何须特意去说通?我明日一早就将她从柴房放出来,再让下人多给她做两套新衣裳就行了。”
“……”
两夫妻还在说这些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有个蹑手蹑脚的黑影猫着腰走开了。
3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我就说嘛,十多年对我不闻不问,怎么突然就要接我回京,原来肚子里还揣着这样一肚子坏水。想让我代嫁?现在代嫁不成,又想把我当陪嫁丫鬟,哼……”
其实,窦芽菜心里清楚的很,这御史府里的人,除了小泥巴,没一个人把她当做二小姐,个个都只把她当笑话看而已,尤其是窦碧玉,完全把她当丫鬟一样使唤,不是叫她洗衣服,就是叫她端茶送水。
奈何,她在这没有任何依仗,不会有人为她说话,她只能默默地忍着吃哑巴亏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这原本皎洁的月亮看着也孤单了起来。她突然不觉得肚子饿了,心里头分外的想念桃花村的七婶婶和那里的鸡鸡鸭鸭、猫猫狗狗来了。
窦芽菜没有再去找厨房了,她一路左拐右拐,又爬回了柴房,然后蜷缩在地上,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果真,第二天天刚亮,窦夫人就亲自来柴房来接她来了,照例是一番假惺惺的怜悯和疼惜。
窦芽菜也不动声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接受了窦夫人的“好”。
“二小姐,您怎么愁眉苦脸的呀?”小泥巴见窦芽菜一上午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哪儿也不去,有些担忧地问道。
“小泥巴,你给我说说,六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大小姐不愿意嫁给他呢?好像我爹和大夫人也不是很乐意的样子。”窦芽菜支起下巴,问道。
“这个啊……”小泥巴想了一想,说道,“六王爷他呢生得非常的英俊潇洒,而且据说才华横溢,深得皇上的器重。”
窦芽菜点了点头:“英俊倒确实是英俊,既然有如此好的条件,为什么大小姐他们还推三推四的呢?”
“那是因为宫里宫外一直有个传闻,说是……”小泥巴四处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六王爷从来不近女色,整个景阳宫连个宫女都没有,全都是小太监和侍卫。他还有个规矩,任何女子与他说话只能离他十米远,一旦靠近,后果不堪设想,听说宫里每年都有人因为坏了他的规矩而消失不见的宫人呢。就说咱们大小姐吧,两年前的元宵灯节,在桥上与六王爷偶遇,结果坏了六王爷的规矩,不知怎么的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生生落到了河里,差点因为感染风寒没了,还一直被人耻笑呢。”
“哦,还有这种事?”小泥巴的一番话让窦芽菜大感意外,“昨日入宫,我多次逾越了他的距离,他倒没对我怎么样啊,难道……”她的眼睛眨了眨,“他喜欢我?在他的心目当中我比那窦碧玉还有魅力?”
小泥巴听了,上下打量了一下窦芽菜,摇着头说:“奴婢看未必呢。”
“那是为什么?”她紧追着问。
“依奴婢看,是六王爷压根没有把二小姐您当做女人吧。”小泥巴非常实诚地说道。
“小泥巴!”窦芽菜提高了音量,撅起下巴,“我,我有那么差吗?”
小泥巴小心翼翼地问:“二小姐要听实话吗?”
“你说!”反正她的心已经被狠狠摧残过一次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次。
小泥巴上下打量了一番窦芽菜,说道:“若将大小姐比喻成一块美玉,那二小姐就是……就是一块石……石头了。”
“石头?”
“还是路边上最不起眼的那种。”小泥巴指了指外头院子里那块压在水缸边黑乎乎的石头。
“小泥巴,你还真不愧是我的丫鬟啊!”窦芽菜咬牙切齿地说,“你就不能撒撒谎吗?”
“不过……虽然大小姐那么美丽,但是奴婢还是更喜欢二小姐呢。”小泥巴看着蔫了的窦芽菜,真诚地说道。
“好吧!”窦芽菜坐起身来,说道,“小泥巴,你快想办法给我弄两套男装来。”
“男装?二小姐要做什么?”
“出门逛逛去。”她若继续在这里憋下去,恐怕得憋出病来了。
小泥巴听了窦芽菜的话,吓得脸色都白了,连连摆手:“呀,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若被老爷知道了,二小姐肯定要受罚的,您才被关了柴房,哪里都别去了,还是安生些吧。”
窦江对家中女眷的要求颇为严格,夫人小姐们平素不能随意出府抛头露面,就算是在府中也不可无事随意走动。
就说窦芽菜的两个嫂嫂,也就她来的那一日碰了个面,往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她们平时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不会随意走动的。
“你放心就是,我不会让他发现我们的,快去吧快去吧。”但是窦芽菜却不管,她现在就是想出去。
“我们?”小泥巴吓得大惊失色,连连罢手,“不不不,奴婢不要穿,这对女子来说实在于礼法不容。”
“笨!”窦芽菜在小泥巴的脑门上敲了一记,“什么礼法,我告诉你啊,那都是男人没事儿编出来骗女人的。”
“二小姐,您说什么呀,什么骗,我怎么不懂啊?”小泥巴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算了算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总之,你去弄男装就对了。”
小泥巴没办法,只好依照窦芽菜的命令偷偷去找合适的男装了。
4,
京城,街上。
“六哥,母后安排你谈婚娶的事,你又这样溜出宫,她肯定要气疯了。”刘钬揉着惺忪的睡眼,跟在刘煌的身后,
两个身着华服的英俊男子走在街上,腰间各自别着上好的玉佩,护卫也在不远处做着滴水不漏地保护。
“要气便气吧,我此生都不会与任何女子成婚的。”刘煌笃定地道。
“六哥啊六哥,你到底是为什么不喜欢女人呐?这哪个王爷大臣不是三妻四妾的往府里娶。就说刘琰吧,府里五六个,宫外还置着小院子养着红颜知己。你知不知道,现在人人都传你有龙阳之好呢,说真的,你到底是不是啊?”刘钬凑了上去,挤了挤眼睛,恶作剧般问道。
刘煌拿着玉坠扇子在刘钬的头上敲了一记:“你也胡说八道起来。”
“哎哟……”刘钬揉着被打疼的脑袋,不满地道,“我能不怀疑吗?你好歹是血气方刚的男人,看见姑娘就从来不动心?”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走着走着,便看到前面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一群人。只见人群外边一个矮小的小少年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她一会想要从人缝中挤进去,一会又想从人们的胯下爬进去,活像只猴子,但无奈,她转了半天,就是进不去。
“哈,那人当真好笑。”刘钬指着那急得团团转的人,忍不住笑着说道,“六哥,我看看去啊。”
他最喜欢看热闹了。
但是,等刘钬走近,那可笑的小少年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咦,人呢?去哪里了?他疑惑地举目四望。
“来来来,这位公子,你来评评理,你看她该不该赔我五十两银子。”刘钬正张望着,就被一只粗壮的手蛮横地拉进了人群里面。
看着衣袖上留下的乌黑指印,刘钬心里涌起一股恼怒的感觉来,浓黑的剑眉不悦地皱在了一起,从小被捧在手心的八爷何时被人这么粗鲁地对待过。
再看,一个吓得嘤嘤哭泣着的小姑娘正被这壮汉拎小鸡似的拎在手里,他恶狠狠地道:“小蹄子,你把俺的鸡弄死了,不赔五十两休想离开。”
“……这只是一只小鸡,最多值一文钱。”小姑娘怯怯地讨价还价。
5
“一文钱?我这只鸡会长大,长大了又能下蛋,下了蛋能卖钱,还能孵小鸡,鸡生蛋,蛋生鸡,鸡生蛋,蛋生鸡,五十两银子算是便宜你这小乞丐了。”壮汉说着他的蛮理,还要周围的人给他评理。
围观的人都觉得是这壮汉在欺负小乞丐,可是谁也不敢上前说理。
刘钬见了,脸上怒气越来越重,堂堂天子脚下,竟然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欺压良善,真是太过分了。
“大胆刁民!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压一个小姑娘,快把她放了,否则我窦芽菜窦公子,铁定教你吃不完兜著走!”刘钬正想开口呵斥大汉的无理,却看见刚才那消失的小少年突然冒了出来,斥责这大汉。
他和他身后的小随从都气喘吁吁的,衣服和头发都乱了,看得出这主仆二人是花了好一番力气才挤进来的。
刘钬近距离看着这小少年,只觉得他有些眼熟,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而且,他这句“大胆刁民”是对着他刘钬说的,很显然,他把他和这壮汉看成是一伙的了。
窦芽菜上一回进宫没能看到刘钬,自然也就不认识眼前的人了,小泥巴更是不认识,她能见到六王爷的真颜,也是因为他在御史府治过伤。
小泥巴看着刘钬的衣着,只觉得此人绝非窦芽菜口中一般的“刁民”,很有可能是京城中哪个权贵的贵公子。
她连忙揪着窦芽菜的衣袖,压低了声音道:“小姐,你别多管闲事了,咱们快走吧!”
“站到一边去,别碍手碍脚妨碍我救人。”窦芽菜却不听劝,将小泥巴赶到身后去,继续对刘钬吼道,“快点放了这可怜的姑娘,穿的倒文质彬彬,想不到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讹人!”
刘钬被她这样呛了一道,一时之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他指着窦芽菜:“你,你……”
“你什么你?一只小鸡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找你娘生小鸡给你玩啊,五十两一只,那样你们家就可以当天下第一富翁啦。”真是气死了,没见过这么人面兽心的东西,窦芽菜气得面红耳赤的。
“你……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刘钬还从来没见过这样蛮横不讲理的人,他的气也上来了,但他斗嘴哪里斗得过窦芽菜啊,半天也只说了个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哼!”窦芽菜伸手从大汉的手里将小姑娘扯了下来。
“你少管闲事,我一下子就可以把你打得粉身碎骨!”大汉才不会怕这样一个小个子的人。
“你敢!你试试看,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敢做出这种威胁,真是没王法了。”窦芽菜挺起小小的胸膛,绝不示弱。
“你看我敢不敢!”健壮如牛的莽汉双手握拳,秀着自己的强有力的手臂,那凸起的肌肉还滚来滚去的。
窦芽菜见状,心里多少有些害怕,但她依然表现出无所畏惧的样子。
可是,就在她思索着该如何用她的口水将这头只会使用武力的蛮牛打败的时候,她已经被他一把举了起来。
“喂喂喂……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放我下来!你这样不公平!”蛮牛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直接将她从空中狠狠抛了出去。顿时,窦芽菜便像一片凋零的落叶般飞了出去。
“啊!”她尖叫着闭上眼睛,等着撞击地面的疼痛到来。
但是,当她落下去的时候,却没有感到太多的疼痛,睁开眼睛一看:咦,她正在空中飞呢。
这是怎么回事?再一抬头,她看到了一个线条完美的……下巴。
是,是那个据说从来不近女色的六王爷!
她顿时呆了,等稳稳地落了地之后才反应过来,她结结巴巴地道:“是,是你,王爷大叔?”
围观的人们顿时呆住了,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突然出现的翩翩贵公子,好厉害的轻功啊。
刘煌一袭飘逸的绣绿纹的紫长袍,那如墨玉般的细碎长发垂下,琉璃般的眸子里有隐隐的光泽流动,透着魅惑众生的气息。
真的是太英俊了,窦芽菜好像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刘钬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没错,这出手相救的人是他那冷傲如冰的六哥没错。
第四期预告:救了小乞丐后,刘钬提议去喝酒,窦芽菜死活要跟去,却在酒楼遭遇了奇怪的灵异事件。离开酒楼时,窦芽菜的鞋子丢了,刘煌只好勉为其难地背着她回家。此事却让窦碧玉耿耿于怀,她拿出家法惩治窦芽菜,要痛打她四十鞭。面对惩罚,窦芽菜将如何化险为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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