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啊。”
“马上到青年路去,那边围着不少人,你看看怎么回事。”
“打的费用报销不?”
“报报报,快去!吝啬鬼!”
“得令!”细细乐颠颠地拦了个的士,赶了过去。
青年路博广大厦下面已经聚集了一堆人,看来老杜的消息来得很快,细细赶到的时候,底下安全气垫都还没有完全吹起来。她挤进人群,刚拿出相机,就听旁边一个大妈既兴奋又害怕地叫:“看看!!要跳了!!”细细往上看了一下,有个女的已经站到了天台边缘,好像在打电话,情绪激动得很。她不确定那个女的会不会跳,但是还是把相机举起,刚对准焦距、拉近镜头,就看见那女的真的纵身一跃!
细细后背一凉,下意识按下快门。说时迟那时快,消防队员及时拉住了那个女人,制止了一场悲剧的发生。但那个女的被强行抬下楼时不断大哭大闹,手机不小心从她手里脱出,先砸到了一楼的塑料雨棚上,又滑到了地上,噼里啪啦弹跳了好几下,竟然撞在细细脚上,屏幕裂得跟蜘蛛网一样,所幸电池没有飞出。
细细捡起手机交给警察之前,从裂开的屏幕隐约看见通话记录,最后一个联系人是苗伦。
刚才,这个女的就是在跟这个苗伦通话。
苗伦,好熟悉的名字。
细细跟着警察去了派出所,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听调查的警察说,他们已经查过女子的通话记录了,他们也打电话给这个叫苗伦的。苗伦说,这个女子因为不同意分手,以死相逼,他不相信她真的会跳楼。可没说几句,女子就真的跳了下去,还好被救了下来。
一个警察惋惜又不屑:“对了,通知她父母了没?……好。叫她父母、同事、亲近的朋友还有通话记录中的苗伦到所里来做一下笔录,把材料补充完整。”
“警官,您确定这个女的是因为感情问题才做的傻事?”细细问。
“记者同志,你当时不就在现场么,我看你比我们看得都清楚。不过你这则新闻不能马上刊登,至少要等我们调查完毕,请示完有关领导,你才能写。”
“没问题。”
苗伦……ML?!正往外走的细细忽然灵光一现,她依稀记得紫安说过,苏玛丽苦追不成的那个男生的名字就叫“苗伦”,而玛丽身上那个“ML”的字母纹身就是苗伦名字的缩写。那这个苗伦,该不会就是苏玛丽苦追不成的那个男人吧?
她不禁好奇,苗伦何德何能,可以让玛丽燃起那样巨大的火花,又让今天这个年轻的姑娘要死要活地来换取他一句不分手。
不知道今天这场闹剧中的“苗伦”和苏玛丽所说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她看看表,离截稿还有一点时间,就站在派出所门口佯装等单位的车,其实是想看看苗伦的庐山真面目。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派出所院子里停进一辆黑色宝马,一个穿着讲究的男人从驾驶位走出来,关车门的动作不紧不慢,一边将围巾从脖子上取下,一边走向派出所。细细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苗伦,但第六感告诉她,他身上有种让女人喜欢的气质。
这人长得并不惊艳,戴一副书生气质很浓的细黑框眼镜,但度数好像并不深。他自己也是一副书生气质,像所有女生中学时暗恋的那种学习超好、人又善良的学长。和现下流行的酷酷男人不同,他看上去和善而没有压迫感,像四季中的春天,清爽而温暖。外套是及膝的呢子大衣,从大衣敞开的领子里看进去,里面可能穿着整套西装。路过细细时,虽不认识,但他放慢脚步,有礼貌地点点头,才走进派出所大门。
斯文、谦和、有礼貌,可能家庭条件也不错——细细瞄了眼他的车,他身上吸引女人的地方果然很多。
细细鬼鬼祟祟地跟了进去,听见他说了句“警察同志,您好,我就是苗伦”。
第六感果然没错。
34.这个苗伦不简单
警察没有给细细最终答复之前,这篇稿子只能先压着不发。细细回到报社开了电脑,也不先好好写稿子,第一个动作就是点开紫安的小头像,略鸡婆地跟她说了今天的事情。不一会儿,紫安说:“听说玛丽和她老公去加拿大滑雪了,人家正在兴头上,你跟她提苗伦,不知道会不会扫兴。而且现在旧事重提,她肯定不高兴。”
细细贱兮兮地去翻玛丽的微博,还真看见她发的滑雪图片,看来真是乐不思蜀。她又往上看了几条,都是玛丽拍的酒店照片、美食图片,像枫糖煎三文鱼、布罗美湖鸭、焗大龙虾……看得细细口水直流。她拿起手机给江醉墨发了个消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美食故,二者皆可抛。所以我决定,晚上我们一起去吃烧烤吧?”
等江醉墨回消息的时间里,细细随手翻了一下玛丽以前的微博,看见她写过这么几行字:
“荆棘鸟一生只唱一次歌。从离开鸟巢开始,它便执着地寻找荆棘,找到后就把自己的身体扎进一株最长、最尖的荆棘上,流着血和泪放声歌唱——它的歌声使人间所有的声音刹那间黯然失色。一曲终了,它气竭命陨,以身殉歌。我就像一只荆棘鸟。”
细细简直要吐了,想不到玛丽也有这么矫情的时候,一看时间,恰是在她婚前几个月,那不就是她追求苗伦的时段吗?她所说的荆棘,是不是就是指苗伦?
苗伦明明看上去如此谦和有礼,她怎么将他形容成尖利的荆棘?
“看什么微博,还不赶紧写稿!”社会版主编路过细细身后,拍了拍她办公桌的隔板。
细细忙不迭关了网页,打开文档,乖乖写上午采的第一个稿。
截稿时间过了几个小时,警察才打来电话,说跳楼未遂女子小琳确实因为感情问题想不开,她的父母、朋友都证实她最近情绪很低落,而苗伦说由于他觉得二人性格不合,不同意复合,小琳之前多次要死要活,这次他也没当回事,没想到小琳真的能干出傻事。
“今晚有约,明晚?”江醉墨临下班时回了条消息。
我被拒绝了!细细捂脸,然而又再次振作起来,对自己说,打起精神来,追人之路总是如此坎坷滴,他这是缓兵之计,我一定要趁胜追击!于是乎,她坚强地回复道——“好的!请问约你的是男是女?”
“男的。”
“那我就放心了。”
细细又发了个尔康让紫薇别走的表情:“明晚我去接你下班么?”
胡细细似乎完全搞混了性别,在她看来,谁追谁,就要负责接送、买单一系列流程。
“好,下班后我到报社门口等你。”
“好。”细细发完消息,过了足足五分钟,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江醉墨,真是高深莫测啊高深莫测……细细星星眼望天,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回到工作中。
细细写了个文章的标题,打算明天把稿子写出来。想到有日子没去紫安家看小宝宝了,细细便去童装店买了顶毛线帽子,去了紫安家。
六点半,江醉墨开车到了约定好的鸿鼎汇,王铮澜、何应竹、梅新华、林笔几个早就到了,点一桌菜,开了干白干红各一瓶。
江醉墨坐王铮澜旁边,没喝几杯就问他细细外公的病情。王铮澜见他够上心,也就不绕弯子:“你托我问的那个人吧,目前还在化疗,用的是国外的新药,效果不错,也没什么强烈不适感,近期抽血时没有检测出癌细胞。不过,你我一个内科一个外科,心里都应该清楚,我也不妨跟你直说,那么大年纪的人毕竟不比小年轻,外科手术对身体影响太大,要完全恢复绝对不可能。”
江醉墨眉头一紧,放下筷子:“胃癌的哪一种?”
“胃腺癌。”
“居然是腺体癌。”江醉墨回想起自己看过的X片,“我只看过钡餐X线造影图,以为只是普通肿瘤。胃腺癌是胃癌中最严重、恶化扩散时间最难琢磨的,即使外科手术切除胃大部,加上后期化疗,也不能完全保证癌细胞不随着血液、淋巴液扩散到某一处,二次复发时一般已经到了晚期。”
“根据个人身体素质和阎王爷心情。”王铮澜摇摇头,见惯了生死,他脸上并没什么大悲大叹,“我院有个病例,三十几岁切除的,到现在都七十多了,还神采奕奕。当然也有几例,术后半年到两年间癌细胞忽然扩散导致死亡。”
“你帮我看着点,那边病情一有变化,马上告诉我。”
“放心,包在我身上。对了,那病人跟你什么关系?”
“……亲戚。”
“我说你俩有完没完,这里是学术交流会还是怎么的。”林笔特别不满地敲敲桌子,“一会儿晚期了,一会儿死亡了。你们能不能说点有意思的?”
“对,说点有意思的。”何应竹凑过来,讪笑着说,“比如跟李总沟通沟通,那块闲置地就麻烦她行个方便,跟下头打个招呼,转手给我们公司算了。”
“我跟你口中的李总除了存在生物学上的母子关系外,毫无瓜葛。”江醉墨颇不给面子。
“小气。”何应竹咬牙切齿。
“李总是生意人,而且是非常成功的生意人,习惯等价交换。这几年她叫醉墨做的事,醉墨一概置之不理。你现在叫醉墨去跟她沟通,她未必同意。”王铮澜看了一眼何应竹,“如果他一早按李总说的弃医从商,走他弟弟小苗那套,现在一块闲置地不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何应竹本来就是说着玩,现在也没计较,随口一问:“听说你老妈瞄准了那块‘黄金地皮?”
“我不知道。”江醉墨说起自己的母亲李缘珍,从内到外就都是冷的,“她有她的事业。”
在座的几位都明白,江醉墨这种态度不是不孝,实在是……情有可原。李缘珍虽说另嫁他人,但对江醉墨这个大儿子也诸多干涉,比如他学医毕业后,不让他当医生等等,一门心思想让两个儿子都去从商。江醉墨排除万难去了八一医院后,谁都看得出来,李缘珍目前培养的接班人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苗伦。
虽说江醉墨的父亲江韬已经和李缘珍复婚,但江醉墨和苗伦都没有跟父母住在一起,除了这些发小或是多年的同学外,知道他们二人是李缘珍的儿子的人并不多。江醉墨和苗伦因为从小就没生活在一起,生活圈子不同,其实根本没怎么见过面、说过话。江醉墨几个朋友只知道,苗伦正在A大读化学博士,毕业后将参加国家重点人才培养计划。他们几个连同江醉墨,都不太了解苗伦这个人。在他们看来,李缘珍把希望寄托在苗伦身上比寄托在江醉墨身上正确得多,江醉墨去从商?哈哈,别开玩笑了。
35.你能不能喜欢我
细细在紫安家呆了大半天,小宝宝睡着了,紫安才有时间跟细细坐着好好聊天。细细见她从刚才就一直欲言又止,就八卦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卡文吗?”
“我最近写长篇,大概还有几万字就完结了。”紫安果真一脸忧色,“我一直跟着的那个编辑你记得吧,前几天刚好过来出差,我觉得她这两年挺照顾关心我的,我们俩关系也蛮铁,就约她吃饭。她说她本来就打算来跟我见面的,顺便也谈一谈新文出版的事。”
“当然记得啊,好像叫钓什么秋。”
“网名是独钓一江秋,真名叫任笃秋。”
“她退你稿子了?”细细倒觉得这种事再正常不过,这几年她被直接毙掉的稿子都有几十篇了。
“独钓一江秋……他是男的。”
细细眨眨眼,更加不以为意:“男的怎么了?编辑就一定是女的?”
“我从来没把他当男的,我跟的几个编辑都是女的呀。”
“这点小事你就受不了了?”细细鄙视她,“我一直以为经过鹭洋的历练,你能够做到千万个美男冲你狂奔而来,你都能用一种倨傲又意味深长的目光笑而不语。”
“其实我知道他是男的之时也没什么其他感觉,但是吃完饭他要上车之前跟我说,他喜欢我,一直……喜欢我。”紫安说这话时,脸居然红了,整个人非常纠结的模样。
细细这时兴奋起来,跟打了几十管鸡血一样,脸比紫安还红。
“我一直把他当女的,所以有时会把心事告诉他。他知道我遇人不淑,离婚了还带了个宝宝。我重新振作起来开始写文时,他还鼓励我来着。他也没说什么其他的,表白完就走了……”紫安絮絮叨叨又说了很多,一些以往的细节、见面的经过、对方的长相和年龄什么的,像在自言自语,最后好像有点不自信,忽然又沉默了。
虽然紫安为这件事很纠结,但细细在回家的路上还是独自兴奋很久。她最怕紫安因为鹭洋的事丧失对未来生活的信心,只是没想到紫安的另一春来得这么快,至少比她估计的快多了。细细这样乐观豁达的人,自然不会像紫安一样纠结斟酌,她才不去想什么异地、情伤、未来,她只想着,冬天过了,马上就是春天了呢。
那么她和江醉墨的春天,是不是也要来了?
36.世界还真是小
第二天早上,细细并没有出去跑线索,她得先把昨天那个新闻写出来。谁知,稿子才写了一半,主编叫她别写了,可怜这篇稿子还未出生就直接被毙掉了。
细细百思不得其解,这是社会版主编给的线索,现在,毙掉稿子的也是主编。她憋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主编,虽然稿子不能用了,但昨天打的的钱你得给我报了。”在金钱面前,细细如此没有节操。
也许是为了不要打击手下写稿的积极性,主编不但答应报销打的费,还给细细一个小专题写。
“最近不是盛传房地产价格波动么?作为我们市房地产业的龙头,BG集团老总李缘珍的态度很关键。你这篇稿子其他部分怎么写、写什么我不管,最重要的是你要把李总的态度和看法采到手。”
细细对什么房地产一点也不熟,主编说的十有八九她都听不懂,可细细就胜在心态好,她的工资全仰仗于一个月得多少稿分,赚什么钱不是赚呢。主编说要采访李缘珍,她就愣头青一样,准备了几个问题,第一个跑去BG集团采访。
总经理都是很忙的,这个会、那个论坛,细细等到几近晚上八点,秘书才出来说再过十分钟可以进去了。细细感叹,位置越高人越忙,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刚才看茶水间负责烧开水的小妹,人家五点半就准时下班了。正想着,她的手机开始振动,一看,是江醉墨。
“江医生,你好呀。”细细看看表,“你还没下班吧,我这边采访弄完就去接你啊。”
“我在报社门口。”
“可我不在报社,我在BG集团这儿采访呢。”好在这栋写字楼离报社并不远,细细想着采访完就赶回去,应该不会让江醉墨等太久。
那边沉默了许久,细细以为他挂了电话,刚要收起手机时,却听江醉墨说:“我去接你。”
“记者同志,你可以进去了。”细细捧着手机还在发呆时,总经理秘书低声提醒道,细细急忙蹑手蹑脚地进去了。巨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身材微微发福但是十分威严的中年女人,想必那就是李缘珍,她身后是她和本市领导握手的大照片,像镇邪一样,镇得细细这类小市民的心砰砰乱跳。
细细觉得,李缘珍很面善。自我介绍了一番,细细又觉得李总的眼神太过锐利,好像一眼就能看穿一切。她除了在小说男主眼睛里发现这种特异功能外,现实生活中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细细此时哪哪都觉得不舒服,好比自己就是一只小乌龟,被一块大石头压在山底,动都动不了。
因为采访也是帮助宣传公司形象,李缘珍格外配合,关键是细细这种欺软怕硬的小市民根本不敢问什么尖锐的问题,之前想好的什么“你们的房子凭什么这么贵”、“我要是买你们的房子能不能打个八折”,她一个没问。细细讪笑着,问的都是些临时想出来的一些中规中矩的问题。
答了几个问题后,李缘珍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结束了细细如坐针毡的采访。细细大松一口气,擦擦脑门上渗出的冷汗,像逃跑一样奔出了办公室。这栋楼离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细细慢慢走着,快到门口时,她一眼看见江醉墨的“纸老虎”等在那里,便一路小跑过去。
跑向江醉墨的过程,是那样的欢乐轻松。
也就在这时,李缘珍的专车从停车场开出来。也许是看见江醉墨的车停在门口,她让司机停一下,不料看见刚才采访她的记者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很熟稔似的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一屁股坐进去,随后,那辆车一拐,驶入车流中。
以李缘珍的性子,她当然不会有任何反应。她让司机继续开车,该去哪里去哪里。
37.看我不存够一千万!
细细一心想去吃那种烧烤路边摊,却不想江醉墨这里转那里转,最后在一家看上去很高端的蒙古烤肉招牌前停下了。细细看着菜单上的价位,愈发不敢将自己想吃烧烤路边摊的心愿说出来。
但她就如同她老妈说的,是个藏不住话的,看了没几页,就嚷出来:“这里吃一个烤羊腿的钱可以到夜市路边摊吃鸡鸭猪牛羊肉、青菜、臭豆腐串串到凌晨!”
“前提是,你确定自己吃到的真的是鸡鸭猪牛羊。”江醉墨看着另一本菜单,头也不抬,“老鼠比它们便宜多了。”
细细感觉一阵反胃,顿时丧失了坐在路边摊前吃串串喝啤酒的兴趣。
江醉墨用笔在单子上画着勾,上面有个“奶豆腐”:“你刚才说臭豆腐?”
“我看过了,这里没有,只有奶豆腐。”细细忘记了老鼠肉,又开始眉飞色舞,“我知道一家臭豆腐非常好吃,那个酱又香又辣,豆腐炸得外焦里嫩,没骗你嘿,外面黑黑脆脆的,咬开,哇!里面那个嫩啊,嫩得就像……像什么呢……呃……”
江醉墨本来低头在手机屏幕上按着什么,听她这么一说,眼一抬,看了看她满足的深情。
“反正就是嫩。”她一时想不出形容词,咽了口口水,消停下来,但还沉浸在臭豆腐的幻想中。这时,江醉墨移开目光,将手机往她眼前一推,只见屏幕上赫然出现一则新闻——
接群众举报,X省X市工商局、公安局、卫生局、食安办联合捣毁一加工臭豆腐黑窝点,成千上万块臭豆腐在公厕中加工制作。据悉,为增加臭味,黑窝点工人将豆腐泡在公厕坑内。勘察当中,几名执法人员当场呕吐不止。
细细痛苦地捂着嘴,默默地把手机推回去给江醉墨,在奶豆腐上打一个钩,以表自己跟臭豆腐彻底决裂的决心。
第一个上来的是烤羊腿,细细食指大动,毫无吃相,抓了一块就啃,啃得满脸满手的油花。在她看来,像江醉墨吃东西那样吃得那么淡定优雅,是对美食的亵渎。狼吞虎咽,才是品尝美食的最终奥义。
因为老板就是内蒙古人,这家的蒙古菜做得很正宗。既然正宗,就难免一些人吃不惯里面的一些东西。细细就吃不惯奶豆腐,也喝不惯蒙古奶茶。于是她习惯性地把自己点的那份奶豆腐和奶茶往江醉墨跟前一推:“都给你吃。”
上次她错点鸡屁股的时候也这么干。
江醉墨置之不理。
“我都没动过!浪费可耻!”细细又开始她那套“不要浪费食物”的理论。
江醉墨强硬地把东西原封不动地推回去。细细瞪了他一眼,发现他吃不惯卓资山熏鸡,动了一口后,再也没下过筷子。她按兵不动,继续吃其他东西,同样不去碰熏鸡。
黑呢子外套搭在椅背,此时江醉墨一套烟灰色修身西装,领带未系,随性间不失清俊,无论是握筷、端碗碟还是取用食物,都中规中矩,看来从小就受过良好的教育。一个男人的气质,恰是体现在这种不经意的小细节上。狼吞虎咽的细细时不时抬眼偷看他一下,觉得能跟这样一个人同桌吃饭,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别看了,我不会抢你的。”
被抓包的细细有点尴尬,自己想了个话题搭讪:“怎么样才能再到你那边住院?”
“你的病情还是去我院怀宁区分院比较合适。”
“哈?那里是干吗的?”
“精神病专科。”
“呜呜呜,太残忍了……我只是想名正言顺地去找你呀。”细细失望地撇撇嘴,“增加点见面机会,你经常看见我,心里才能有我的位置。”
江醉墨抬眼打量她,发现她是那样殷切地盯着自己看。半晌,他移开目光:“恐怕装不下。”
“心装不下我就用胃装!胃里装不下就用大肠!”细细虎着脸,抓起一块羊腿凶狠地咬下一片肉。
“我做不到。”
“怎么做不到了……”细细不满。
“我……”江醉墨顿了一下,“不太擅长分尸。”
噗……
等他们俩点的东西快吃完时,桌上就剩下一盘卓资山熏鸡、一小碟奶豆腐和一碗奶茶好似动都没动过。
“你不吃熏鸡?”细细指着其中一盘,明知故问。
“嗯。”
“那我全吃了哈?”
“好。”
细细使出暗藏已久的终极花招,把奶豆腐和奶茶又推向他:“要不这样吧,我们交换。”
江醉墨冷笑一声,置之不理。
细细一边瞪他,一边拿筷子往嘴里塞鸡肉,最后一鼓作气,大吃了几口奶豆腐和奶茶,最后虚脱地捂着发胀的肚子靠在椅背上。
这时,江醉墨才用下巴指了一下细细身后,她艰难地转身看去,只见那边写着温馨小提示:“本店特色食物可提供小样试吃,若您吃不惯,已经点单的餐点可以退哦。”
“你一早就看见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不是你一直期盼的吗?”
“我期盼什么了?”
“暴饮暴食导致消化不良而住院。”
江醉墨你太狠了啊……细细翻了个白眼,发现江醉墨正经又不苟言笑模样的背后,其实藏着一个异常邪恶的灵魂。
休息了半小时后,细细忽然站起来,拿起桌上夹好的一张小票,大义凛然道:“我来结账!”——胡细细自然而然地认为,她约的江醉墨,就该她付账。
江醉墨不以为意,把外套搭在手臂上,跟着她去了门口的收银台。细细听完服务员报出的价格,黑着脸想,这么贵,还不如去夜市路边摊吃老鼠肉!这些钱,能买多少只老鼠呀……她颤抖地将爪子伸进包里掏钱包,眼角还挂着心疼的泪花,追男神太不容易了,简直劳民伤财。
跟所有小说的男主角一样,江醉墨用修长的两根手指夹着一张信用卡,越过细细,直接递到了收银小姐的手中,还颇为宠溺地拍拍细细的肩膀。
细细只见收银小姐马上用一种嫌弃又妒忌的目光瞟了她几眼,摁刷卡器按钮的手都格外用力,好像把键盘当成细细的眼睛,拼命戳戳戳。
【下期预告】细细被江醉墨送回报馆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让她的脸看起来惨不忍睹,却又惨不忍睹得很开心?李缘珍跟儿子江醉墨提起胡细细时,江醉墨为何冷了脸?男神啊男神,你的心思好难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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