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编辑提醒,我都不知道我已经空了好几期专栏了。
我觉得很抱歉,虽然是客观原因导致,但作为作者,我仍然需要真诚地向你们说一声对不起。
前两个月我晃荡在印度,那个传说中亚洲最神奇的国家,那个传说中所有人都开了外挂的国家,那个我们对于它的认知仅仅停留在咖喱、飞饼、歌舞电影、一吹笛子就有蛇出来跳舞的国家。
在我踏上那片土地之前,我对它的认识也不过如此。
揣着七百美金,拖着那个极不合时宜的白色大箱子,我就那样毫无准备地奔赴了印度,从十一月到一月,从热带特有的高温天气到后来大雪封山,我经历了很多,以至于我回来之后,所有人都说,你好像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2011年10月27日我从昆明出境,到泰国清迈,半个月之后从曼谷飞到印度第三大城市加尔各答,接下来是一段我永生难忘的旅程,十四个城镇,无数个凌晨在月台上跟一大群印度人一起挤火车,吃了无数张远不如我们以为的“印度飞饼”的饼,写完厚厚一本日记,在那本日记里夹着好几张火车票,四片菩提树叶,路上认识的朋友给我的小卡片……
2012年1月14日晚上,我终于从印度首都新德里离境,飞回中国,夜航中看着地面上的灯火离我越来越远,月亮悬挂在头上,回家的路就在前方。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我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在飞机上我哽咽了,看起来似乎是因为这磨难重重的旅程终于结束了而感到高兴,但事实上那种情绪很复杂,我得把它一点一点掰碎了才看得清楚。
在新德里机场,离登机还有六个小时的时候,这种复杂的情绪就牢牢地抓住了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我茫然地看着天空,那一刻我觉得世界好大,随处可去,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世界好小,我其实根本无处可去。
我不敢跟任何一个朋友说出我内心最真实的感受:我不想回来。
不想回来,并不意味着外国的月亮比较圆,并不意味着我勇敢,事实上,正是因为懦弱。
不想回来,是因为又要回到每天睁开眼睛就能想到接下来的一天会发生什么事,和谁在一起,午饭吃什么,晚饭吃什么,他们会说什么话,说到什么话题的时候大家会附和着笑……
亲爱的,我真害怕。
就是因为害怕这样的生活,所以我总是拖着我的箱子跑得远远的。
就是因为害怕自己沉迷在这样的生活里渐渐忘了曾经坚守的,曾经追寻的,所以我总是告诫自己不要让自己过得太舒服。
只有安逸过,才知道安逸的滋味有多好。
也只有安逸过,才知道自己没法就这样甘于安逸。
在长沙落地的时候,正遇上今冬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洒下来,去接机的朋友看到我时有那么几秒钟没说话,他们大概是觉得我当时那个样子有点丢人。
我的头发很油,脸也很油,上身裹着个粗糙的墨绿色毯子,下身穿了四条阔腿裤,脚踝上套着两个抓绒袜套,脚上一双脏兮兮的帆布鞋。
他们说,快回去换身衣服吧,你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好像个神经病。
神经病的世界,正常人是没法理解的吧。
作为一个神经病,我是有我的骄傲的。
我就是想做那种把我的一辈子,过成别人的几辈子的人。
我就是想做那种在努力实现自己理想人生的路上,从来没有放弃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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