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预告]
在骆翘的生日宴上,碰巧遇到上次在餐厅错把尘埃当成小三,并且企图对尘埃行凶的玫红色炸弹,原来是魏星沉的表妹,名叫陈咪。真是不打不相识,很快大家就熟悉了。感情遇挫的骆翘,心情自然低落,在生日宴结束的时候,蒋鹏又出现了,他想和骆翘言归于好可是他又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一个现场版的琼瑶剧上演了……
[4]
魏星沉把顾盼送回家后,才转回来送我。
夜晚的公路上只有昏黄的路灯和它寂寞的影子,我打开车窗,有凉风缓缓进来,我靠在窗口,任风把头发吹得群魔乱舞。魏星沉不知道什么时候扭开了电台,电台里在播一组煽情的谈话节目,主持人问被访的女明星,你还记得他是怎么追你的吗?
女明星停顿了一下敷衍着笑,很老套啦。无非是写写情书。说完便不再说话,主持人看她不愿意深谈,也立刻聪明地转换了话题。
我理解女明星的不愿深谈,听说在她成名之前,曾放弃过很多东西,包括真爱。后来她大红大紫,成为亚洲天后,桃色绯闻也不间断,但当记者问起她那些绯闻时,她都一笑了之,不解释也不掩饰,不承认也不拒绝。
我却一直认为她必定懂得,繁华时的爱不过锦上添花,自己为成名放弃过的那段爱才是一方净土。所以,她不愿意将那些美好公布于众,就像我至今也不愿向任何人讲述那段关于我和林寻的往事,撇掉那些伤害和残忍,我把美丽的回忆当做我一生拥有的瑰宝偷偷珍藏在心底,像蚌壳藏着珍珠,茧蛹裹着蝴蝶。
当年,是我追林寻的。追一个循规蹈矩的优等生,其实是一件特辛苦的事。现在回想那时我真是豁得出去。除了每天费尽心思地在他家路边停留,从他教室门口擦过,装作和他在图书馆偶遇之外,还要忍受着校园里或多或少惊讶,唾弃,以及身边朋友幸灾乐祸的眼神,不过这些,也仅仅换来了林寻的多看几眼罢了。
真正让他青睐我的却是我偶然的“英雄事件”,某天放学,我在学校门口的报刊亭买水,突然不远处有一辆响着长笛的小轿车飞奔而来,所有人都及时让了路,但旁边有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却不知道,依旧摇摇摆摆地走自己的路,眼看着小轿车越来越近,我想也没想,飞速地扑上去把孩子拉了回来,就在我刚转身拉回来,小轿车与我擦肩而过,还带着一阵劲风,让我也不由自主地摇摆了一下。
在我看来这不算什么,无非是救一个小孩,而且没有任何伤痛地躲过一劫,而在路边的林寻看来却不一样,和他在一起后他才告诉我,尘埃,你是我见过最血性的一个人。
血性我倒担不起,不过我知道我的心不太坚硬。
追了林寻一个月都不见他有所表示,我承认连自诩铁骨的自己都有点气馁了。
所以最后索性冲到林寻面前说,算了,我不追你了,你以后自由了。
说完也不顾林寻会有什么表情,转身就像只骄傲的小孔雀似的离开了。
之后我就尽量避开有林寻的地方,以前是把他的行程当成自己每天背诵的课程表,之后当然明白哪里可以避开他,所以有那么几天,我是没有碰到他的。
我把追不到林寻的丧气都发泄在了篮球上,因为那时参加了学校的女篮,为了不伤筋动骨,偶尔打打替补。但那几天,我疯了似的打篮球,弄得队友都有些担心我。
特别是有几个玩得不错的男生特意找了个不训练的日子,喊我去体育室打牌,说是给我放松心情。我和一个打篮球的小姐妹就一起去了。
其实我当初加入篮球队是有隐情的,因为体育队有一个体育室,那个体育室很少有老师主任去管,因为体育队的大多是差生,所以就任其发展,经常有差生在里面聚众打牌抽烟,最重要的是里面有个懒人沙发,坐课堂上看小说实在太累,要躲避老师的监视,又要低着头,常常看完一本小说脖子都酸痛,所以我一直觊觎体育室的懒人沙发。后来在朋友的怂恿下,参加了体育队。体育室就成了我常驻之地。久而久之,就跟体育队的一伙男男女女混熟了。
因为我不太会打牌,所以玩了一会儿就没什么兴趣了,接了根朋友递的烟,叼着烟在旁边的懒人沙发上看小说。
正看得起劲时,体育室外面突然有人拍门,我以为是刚刚出去买零食的同学忘带钥匙了,低头拿着书继续看着走到门口,打开门,又继续低头看书转回去。
但我坐在懒人沙发上半天,也没听到有脚步声,室内刚刚还打牌打得正热闹的也突然不闹了,难道是巡逻老师?我惊异地抬起头朝门口望,顺势把手里的烟朝身后缩了缩。
但映入我眼帘的,竟然是几日不见的林寻……他靠在门栏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屋子,看到我抬头,抿了抿嘴,仿佛跟看到了苍蝇一样厌恶地瞥了我一眼说,陆尘埃,你出来下。
我摸不着头脑地看了看他,不知道他怎么出现在这里,我迷茫地丢下书跟着他到了门外。
说不定他是来羞辱我的,为了防止丢脸丢到姥姥家,我到门外后还立刻关上了门,防止屋内一群自从看到林寻就露出八卦眼神的妖孽。
但我站在门口半天,林寻都严肃地看着我不说一句话,最后我终于沉不住气疑问,你找我?
林寻皱了半天眉头,憋出一句话,你一个女孩子跟一群男生混在一起,还抽烟像什么样。
我……我抽烟关你什么事?我百思不得其解地问。
林寻仿佛被抓到什么把柄似的,瞬间有点恼羞成怒地转过头看别处。
哦……我恍然大悟地盯着林寻,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所以才管我?
说完我仰着头直视着林寻。林寻立刻像划清界限一样退后一步辩解,谁要喜欢你。
好,你等下。我转身推门钻进体育室,从某个哥们儿那里抢出他之前在体育室戏言要追女友的指环,举到林寻面前问,那你敢不敢戴,如果你喜欢我,戴上这个绿指环,它就会变成蓝色!
果然,林寻一副“你很无聊”的表情扫我了一眼。
怎么?不敢和我赌了吗?我握着指环进一步激将。其实在那一刻,我有点小小的紧张,因为林寻对任何事都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所以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喜欢我,还是我一瞬间的错觉。
但我依旧输人不输阵,定定地看着他。林寻下一秒的动作让我惊到了,他居然被我激到,利索地接过指环套在了中指上。
这个指环终于让我和林寻确定了恋爱关系。
每次我想到这个事为自己的小聪明偷偷乐和时,林寻就会轻蔑地扫我一眼说,瞎乐和什么,我一优等生能不明白那个指环能变色的原理吗,不过是给你一个台阶下,假装打赌打输了,被你追到好了。
往事回味尽时,看着玻璃窗上的自己嘴角弯弯地扬起,我突然有些悲从中来。想起曾听过的一首歌唱,旧爱的誓言像极了一巴掌,每当你记起一句就挨一个耳光。
[5]
第二天骆翘来找我时,我总算听她完整的说完昨晚她和蒋鹏的事。
蒋鹏要想和骆翘和好,并且说如果不和好,他可能要听从他爹的安排去相亲。
这不是威胁吗?我义愤填膺地问。
骆翘冷冷地说,是啊,我骆翘这辈子最讨厌人威胁,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他。
那他今天去相亲了吗?
他能不听他老子的话吗?骆翘嗤笑。
你跟段飞现在怎样?
我这句话刚问出口,刚刚还冷静的骆翘突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说,昨晚到现在他还没跟我打电话,
早上发了短信让我记得吃饭。他要想分手,我会同意的。说到最后,骆翘低下头。
算了吧,你是巴不得他提分手,这样你就不用那么愧疚。我鄙视骆翘。
是啊,骆翘满不在乎地点起烟说,你真明白我。
但骆翘,段飞昨晚都没有提分手,我想,这个苦,他是铁定要一个人吞下。
唉,算了,看他怎么说吧。骆翘吸了几口烟站起来叹了口气后转换话题,你下午干吗去?
我知道骆翘不算特别喜欢段飞,只是因为她和蒋鹏分手,段飞刚好弥补上那个空位罢了。
不过看她一副想顺其自然发展,我也不便再说什么。谁的爱情不是一本糊涂账,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清了别人又怎样,我自己还不是稀里糊涂。
写稿。再不写下个月就可以去喝西北风了。我答。
那好吧,我约了我们几个朋友逛街,顺便去中介那里帮你看看房子。
好,亲,你对我真好。我肉麻地企图用甜言蜜语打动骆翘。
算了吧,骆翘一把推开我,不浪漫地说,姐是为了不想爬六楼这么高还要时刻惊悚罢了。说完她就提起包走人了。
我收拾了下吃过零食的桌子,走到卧室,抱着本子往床上躺。
卧室的窗帘一般是拉着的,因为我不太喜欢光,所以装窗帘时特地装了挡光帘。我打开笔记本想看会儿电影,为了写稿有灵感,去翻流行的偶像剧。
夏末秋初季节最容易犯困,找了部流行的韩剧还没看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去见周公了。
我不知道人生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但我知道人生最痛苦的事是五年如一日地梦到一个人。
我在梦里没有看到周公,却看到了林寻,他还是五年前的模样,明亮的眸子像暗夜的寒星,他穿着蓝色的校服教我打篮球,运球投篮,矫捷的动作一气呵成。
我问他,你怎么不参加篮球队啊?林寻扬了扬唇,打球只是为了放松,何必搞得那么专业。
我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套了个思想境界这么高的男人。
这就导致林寻把球传给我让我运球时,我又是一塌糊涂。
笨蛋。林寻无奈地叹气,是用手指运球,不要用手心。
哦。我听从林寻的话,用手指运球。林寻在旁边喊跑时,我带球大步奔跑至篮筐,起步跳跃投球,球重重地砸在篮板上,伴随着林寻一句“笨蛋,又用蛮力”,我笑嘻嘻地跳起来去接篮板球。
啊……我的手指刚碰到球,因为用力过猛,球反弹力度很强。
我没接到球,手指也一阵剧痛,我惊呼一声蹲下了身。
怎么了尘埃怎么了?林寻从远处担心地跑上来扶着我问,砸到哪里了?
我眼泪汪汪地捂着手指不给他看,林寻虽然焦急,却依旧动作轻柔地掰开我的手。
五年前的我还有点婴儿肥,伸出手总会自卑,觉得自己的手指不够纤细,所以喜欢留长指甲,虽然在进球队时已经被警告过,但因为是打替补,所以我总抱着侥幸心理,不肯剪。
没想到最后却被这一球砸断了中指的指甲,整个手指也被篮球砸得肿得像根萝卜。
林寻心疼地捧着我的手问,疼不疼啊,笨蛋。
疼,疼……我从梦里辗转醒来,捂着胸口。看着周围熟悉的物件,醒悟过来自己身在何方。
我伸出手指看,好好的,比五年前纤细了,涂了护甲油,也光亮如斯。可是,我的心口却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
噩梦痛苦,美梦却双重痛苦。噩梦之后面对的不过是清醒,而美梦醒来却会不舍和遗憾。
多年前,手指疼,我可以骗林寻说你帮我吹吹就不疼了。
而多年后,划在心上的伤口,却久久不能愈合。如一道隐患,如影随形,时时复发。
我起身走到客厅,泡了一杯茶,在阳台的摇椅上疲惫躺下,看了窗外的绿树白花。
我时常想起过往的美好,却也难以忘怀曾经的难堪。当初有多快乐,如今便有多难熬。
我闭上眼,林寻最后约我的那一幕便浮现在眼前。
我以为他原谅了我,回心转意,所以满心欢喜地去赴约,没想到等待自己的是一场羞辱,是李雅娴挽着他手臂向我示威。
我不惧怕羞辱,也不在乎羞辱,但我在乎,羞辱我的那个人,是他。
并且后来我也得知,对我的羞辱是李雅娴跟他和好的唯一条件。
如果他不爱我,我愿意放手还他自由。但我没想过,他寻找幸福的路需要踩在我的自尊上。
我倾尽所有,换来的却是一无所有。
不知道是不是茶喝多了,茶水就会从眼里流出来。我擦了下眼睛,窗外的葱绿有些朦胧。
骆翘曾问过我,尘埃,告别从前的生活,失去从前的朋友你寂寞吗?
记得那时我一直沉默。但是此刻我多想回答她,骆翘,我寂寞。我时常觉得自己像一只背负房子的蜗牛,背负了一些沉甸甸的时光,慢慢爬行在赤道边,从经线爬到纬线,从北极爬行到南极,我想找个适合自己的地方把房子卸下来,忘却一些事,放下一些人。可是到最后,我走来走去,发现自己其实依然在原地。
我泡的绿茶冰凉时,门铃响了。
茶凉了,回忆也凉了,我看了一眼窗外的绿树白花,站起身去开门。
骆翘一进门就把高跟鞋甩掉,赤脚奔到沙发边躺下,气喘吁吁地说,累死老娘了!五楼真不是人爬的。
我看着她手里的大包小包惊叹,你买这么多干吗?囤货过冬啊?
切,骆翘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我只逛了一个商场,还没去新世界呢。
我扫了一眼袋子上的LOGO,真是不奢侈就不是骆翘了。我给她倒了杯水压惊,她喝了口水,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从沙发上弹起来说,你知道我今天见谁了吗?
魏星沉?看着最近骆翘撮合我跟魏星沉劲头,我猜测道。
不是,陈咪!
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哦,就是差点给我一巴掌,喜欢魏星沉,跟着顾盼做事的90后女生。
是啊,她开了一辆红色宝马三系。
顾盼说过她家境很好,就算她开个法拉利我都不觉得有什么稀奇。我撇嘴。
最重要的是!她挽着一个可以当她爹的老男人走进华天酒店!骆翘激动地说,我觉得她应该不是家境好,而是包养她的那个金主好!看着骆翘激动得手舞足蹈,我白她了一眼,你替我去写小说吧。
骆翘喝了口水笑,我要能写小说我爹就不用这么惆怅了。啊,对了……你的房子我帮你找到了,在江南小区,二楼,真TMD好地势,明天去看房就赶紧搬吧。
我想起下午的噩梦,边赞叹骆翘的雷厉风行,边利索地答应。
晚上和骆翘吃了个饭,她就去上班了,我回家把稿子写完,十点的时候开车去了蜉蝣。像往常一样唱了几首歌,泡了一会儿,再开车回家。
很多人羡慕我的逍遥,其实我有时挺想为自己找份工作,朝九晚五,有个爱人,朝夕相处。不过我也知道这对我来说有点困难。所以还是这么懒散着。
在小区停好车后,看到车边趴了一条白色的小狗,这么晚了,它机灵地盯着我看,我跟他说话,它也不躲闪,我问它,你饿了吗。它就真的呜呜地叫了两声。
我冲它招手,跟我来。它竟然听话地跟着我走。
我在小区门口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几根香肠和一瓶水,跟老板要了个一次性杯子。
坐在便利店门口的凳子上开始喂小狗,它确实饿了,吃得狼吞虎咽,我给它倒了一杯水放旁边,剩下的水拿在手里喝。眼前空旷的大街上,偶尔有几辆车急速行驶过去,昏黄的路灯下,有些未打烊的店,夜宵摊零零落落。空气
里有些徐徐的凉风,吹得人很精神。
那一年,因为我救了路边的小孩,林寻给了我青眼。
所以,从那以后,基本我看到有什么能顺手帮助的,都会去做。我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也非多管闲事,只是我这么做的时候,会觉得,林寻爱这样的女生。
不过,最终还是不爱了啊。我扬起嘴角,淡漠地笑。
旁边的小狗好像感知我的心情似的,抬起头跑到我脚边蹭了两下,呜呜地叫了两声,才又开始继续去啃香肠了。
[6]
第二天,我还没起床,电话就响个不停。我接起来,是骆翘,她说,快开门,老娘来帮你搬家了。我抬头看了下墙上的钟表,才九点。
我边起床问她不睡觉吗,边去给她开门。她进门看起来神采奕奕的,她说昨晚值夜班睡了一会儿,现在也睡不着,所以索性帮我搬家好了。
我说,那也吃点东西吧。她举起手里的早餐说,我帮你准备好了。
我无语。于是最后我连房也没看,就开始收拾东西。
骆翘说她帮我看好了,房子很好,两室一厅,特别干净,房租也便宜,刚刚来的路上,她也帮我抄了搬家公司的电话。
我……
我从没想过搬家会这么快,快得……到中午的时候就全部搞定了。
新房子确实很好,干净,采光度也好,我说,你哪里找的这么好又这么实惠的房。
骆翘说,一个朋友介绍的。
哦,那我们去吃中饭吧……
我要累死了,骆翘往沙发上一躺,叫外卖吧,我不行了。
我只得无奈地叫了外卖。我觉得我们每天过的就是猪一样的生活,最起码在别人眼里是无忧无虑的。
吃完外卖后,骆翘翻了翻手机,沉默了一会儿。
我说,段飞没打的电话吗。
她嗯了一声,就又活跃起来,伸着懒腰踢我,快给姐去铺床,姐要累死了,要在你这里睡一觉。
我鄙视地看了看她,可是谁让她给我找了房子呢,吃水不忘打井人,我只得跟个丫鬟似的去给她铺床了。
骆翘猪一样地躺床上睡后,我开始跑到客厅溜达,顺便收拾房间。
房子干净得都不需要我打扫,只需要摆放物件就可以了,阳台上还种有一些花花草草,骆翘说,房东没什么条件,就是叮嘱要照顾好这些花花草草。我看了看房子,估计房东大概是中年夫妇,房子装修得也很有雅致,家电齐全。
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我收拾了整理出的垃圾放到门外,边丢垃圾边思考晚上是叫外卖还是叫骆翘一起下楼吃饭,刚丢完垃圾,就听到有人从楼下蹦蹦跳跳走上来。
我还没来得及关门,扫了一眼楼梯口,犹遭雷劈地石化在原地。来人看到我时也一脸惊异。陈咪?!
我不会是和陈咪住一栋楼吧?!陈咪显然也愣住了,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门口问,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口气有些微微的敌意,倒不像惊奇。我也声色如常地回,刚搬过来。
搬过来?陈咪提高声音。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陈咪摇头,抓着包快步朝楼上走,我关上门,去叫骆翘吃饭。不出门都能碰到陈咪,真邪门。
我把这个事跟骆翘说了下,骆翘本身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听了这事后眼跟x光片一样朝我射来激动地问,她还有跟你说什么没?
没啊,怎么了?我奇怪地看着骆翘,怎么她跟陈咪都这么诡异。
没,哈哈……骆翘打哈哈地说,今晚吃什么。
肚子饿的我疲于和她争论,抓起衣服,拖着她一起下楼寻吃的了。
在争辩到底吃炒菜还是吃快餐吃西餐后,我们把晚饭敲定在蜉蝣附近一家新开的烤肉店。
对于我们这种无肉不欢的人来说,最适合的选择莫过于此。
烤肉店真不错,肥牛肥羊鸡翅扇贝生蚝,吃得我们嘴角流油,最后从烤肉店出来,肚子都是浑圆的,恨不得把牛仔裤的扣子撑开,我和骆翘嘻嘻哈哈地说着八卦朝酒吧街晃荡去。
走到一所酒店门口,看到一个精瘦的男子西装革履地正朝酒店走,在我听骆翘的笑话笑着望向他方向的那一刻,他仿佛也心灵感应般,朝我望来,我的眼睛在他脸上聚焦了一瞬,只是一瞬,我的脖子就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久久不能呼吸,我条件反射地用力抓住骆翘的手,骆翘疑惑地朝我看来,我漠视着前方迈着虚浮的脚步镇定地与男子擦肩而过。
男子也愣了一瞬,但在骆翘刚开口问“尘埃,你怎么了”时,男子声音也从背后响起,他不可置信地叫,尘埃?陆尘埃?!
我抓住骆翘慌乱地往前走,可男子好像更加确定自己没看错一样,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句,尘埃姐……
我不得不停下身,慢慢地转过头,对着熟悉的面孔假装惊喜,却面不改色地惊呼,陈烁?
陈烁笑呵呵地跑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天啊!我就知道是你!尘埃姐,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你剪短头发了,幸好脸倒没怎么变!
我也撕扯着嘴角变换笑容,是啊,好巧啊。退后一步看此刻看起来风流倜傥的陈烁说,你倒变了好多,我都认不出来了,现在是商业显贵啊。
陈烁低下头腼腆地笑,什么显贵。转而看向我,你不会这几年都待在望城吧?
身边的骆翘第一次做不明状况的围观群众,有些急得抓耳挠腮,扯着我说,喂,这是谁?
陈烁忽然发现我身边还有一个人,并且还是个美女,立刻转过头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尘埃的朋友。
微笑,伸手,动作自然得像经过培训一样。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他看到女孩都不敢直眼睛,羞涩得说不出话。时光真是一双神奇的手。
陈烁转身看着我,尘埃姐,有没有时间……
啊?我立刻转身用眼神撺掇着骆翘快带我走,但聪明伶俐的骆翘却说,尘埃!你们好久没见,你去陪朋友坐坐吧,我先走好了!
面对“善解人意”的骆翘,最后我只能和陈烁找了个旁边的咖啡厅去坐。
陈烁是我高中三年的护花使者,更确切地说,我是他的护花使者。
因为他营养不良,所以十六七岁时特别瘦弱,好像全身没什么肉,只有骨头,而且又自卑,所以经常被人欺负,我实在看不惯一个男生眼里会含泪,所以在他第无数次受欺负时,我跟人宣称,陈烁是我弟弟。
我并不是绿城高中的狠角色,但人缘还算宽广,所以大家还是卖我一个面子。
年少的陈烁因为自己再也不用受欺负而对我崇拜起来,每天鞍前马后的比男朋友都关心着我。林寻家管得严,我跟林寻谈恋爱,他就是最好的挡箭牌。不过他身上阴柔气质太重,有一段时间他和林寻同进同出,弄得有些年轻老师都暗自揣测了。
点了咖啡后,我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大街,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陈烁开口,尘埃姐,高中后你一直在望城吗?
嗯。我应声。
林总……不,林寻哥后来找过你。
找我干什么?我摆弄着手指兀自地笑,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烁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话,最后索性把自己的生活一股脑地跟我交代了一遍,末了像年少一样期期艾艾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是期待我的表扬。
可是当年那个胆怯的少年已经长成人中龙的模样了,其实有没我的表扬我想都不是一件重要的事了,可是我还是笑着肯定他,你做得真好。
陈烁看着我,大概是希望我说下自己近几年过的生活,我放下杯子淡淡地开口,在一个三流大学念了两年书,最后连毕业证都没拿,单枪匹马地闯入社会,刚开始会很辛苦,
但后来的日子就好过了。
我避重就轻地把这五年来的生活归根结底在这几句话里,陈烁却仿佛了解我似的说,你定是吃了很多苦吧。说这话是陈烁眼里有深深的怜悯和疼惜。
我知道这个朋友我没有认错,在年少四面楚歌之时,是一向怯弱的他不畏惧任何地站在我身旁。在我背井离乡之后,也是他每个月按时在我遗弃的QQ留言。在他城重逢叙旧之时,也是他,知我苦,怜我惊,情真意切。
可是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真正能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你万箭穿心,你痛不欲生,往往是你一个人的事,别人或许会为你同情,为你嗟叹,却永远不会知道你的伤口溃烂到什么程度。
我扬起笑颜岔开话题,陈烁,你这次来望城干吗?我岔开话题。
尘埃姐……陈烁张口,还想再说什么。
我阻止了他,陈烁,有些事真的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你知道当年我是怎么离开学校的。
陈烁默然地点头。抬起头笑着说,尘埃姐,不管如何,以后你一定要与我保持联系,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个找我,我就是倾尽家产都会帮你,你知道的……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陈烁今天。
陈烁的话让我有些动情,我原以为被社会浸染的这几年,他变了,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他依旧没变,依1日是当年那个纯真的小男孩。相信我,支持我,还愿意为我奋不顾身。
看着我笑,陈烁也开心起来,他说,对了,尘埃姐,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结婚?我愕然。
是啊,陈烁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我这个人本身没什么安全感,所以找到适合自己的人,就赶紧结婚算了。
啊?!我衷心地替陈烁高兴,惊喜地问,是哪个?我认识不?
你不认识,她是我后来工作认识的,对我很好,跟她在一起,我觉得特别安心,你离开后,她是对我最好的人。
陈烁提起他的未婚妻,脸上就有特别知足的微笑。
后来我们又讲了下他未婚妻和我未知男朋友的事,就散了。
散前,陈烁跟我交换了电话,并一定要让我留一个确切的地址。他说要寄请帖给我。他并满脸期待地看着我,尘埃姐,我希望你那天能去。
我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笑着一一应下。
看着陈烁的身影越走越远,就像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难过地转身,我突然像被沙子迷了眼,眼睛竟然不知觉地泛起一层雾水。
我擦了下眼睛里的雾,转身向酒吧街走去,凉风吹的人很舒服,我却无缘由地打了个寒战,抱紧双臂,短信铃声响起,打开是陈烁发来的短信,你一直是我心里的女飞侠,天下无敌,所向披靡。可是现在看到你假装开心,我很难过。
[下期预告]
KTV的包厢里,那个抛弃顾盼的陈世美喝着闷酒,想必和新欢艾尔蓝感情遇挫了,后来听骆翘说,安慕楚和艾尔蓝分手了,原因是艾尔蓝给他戴了绿帽子,此时尘埃反倒同情起安慕楚来了。烟火事件总让尘埃想起林寻,想起自己年少时林寻为她报仇的那段深刻的记忆,如果年少的爱,幼稚天真,却又为何愿意为对方付出自己的生命?刚搬到新家不久的尘埃,在回到小区的时候,偶然碰到魏星沉在和他的“前女友”艾米纠缠,那个美女似乎怀孕了,嚷着不愿打胎,而魏星沉却决绝得头也不回地走了。尘埃目睹了这一慕,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那样邪恶无情,刚上楼,却又撞上他,原来他们竟然住在同一小区同一单元里,还是上下楼邻居,原来这个世界也可以巧到如此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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