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羡我们横行霸道,像一群无所畏惧的妖孽。
却又笑我们是被上帝抛弃的孩子,连没有幸福都不介意。
我们只是一群傻子,白昼时,手牵手走在旅途上假装快乐地歌唱。
午夜时,却醉生梦死在陌生人的怀抱。流离失所在孤单的街道。
我们纵情声色不过是以此为寄,我们坚强不过是彼此相欺。
其实妖孽也会受伤,妖孽也会彷徨。
只是他们习惯将风光表于人外,将眼泪埋葬午夜月光。
一
贱人!
我和骆翘正在左岸吃东西,一声尖锐的女高音平地而起,划破了餐厅的宁静。我抬起头寻找声源,看到门口的绿色吊篮下站着一个女生,绿上衣,红裤子,亚麻色的短发霹雳地竖在头顶,如果不是皮肤白,眉眼好,这么穿整个一“绿油油的红萝卜”。女生虽然有些微胖,却并不使人觉得笨拙,反而更显娇憨。
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我边欣赏美女杏目圆睁的怒容,边在心底哀怨。要说我二十多年唯一不满就是我不是天生美女,得益于后天修炼。所以我每次看到先天条件优越的美女都会爱恨交加。
骆翘显然也看到了霹雳美女,放下筷子和我八卦,有好戏看了,准是一捉奸的。
我表示赞同。当一个女人有当众撒泼的勇气时,不是被抛弃,就是遭遇背叛。特别是这种追到餐厅破口大骂的,估计肇事者就在这里。我咬着饮料吸管盯着美女看。
她喷火的眼睛像机关枪一样对整个餐厅进行了扫射,最后定格在我们这边的座位区,当她直身走过来时,骆翘对我朝身后桌使了个眼神,压低声音说,我琢磨着是这对儿。我微微转身朝后桌看去,刚刚还在亲密互喂东西吃的情侣,此刻正一脸紧张愕然。特别是伴随着霹雳美女一步步的逼近,身后桌女生更紧密地朝男生怀里靠了靠,脸上带着惧色。
我在心底替她默哀,这年头做什么不好,偏要做小三。难道一定要抢来的果实才方显珍贵吗?霹雳美女走近我们的桌边时,骆翘兴奋地转着手里的杯子,两眼放光地看着我,仿佛在说,好戏开始了。
我也看着霹雳美女屏息期待她对背叛者的处置,正在这时,行走中的美女却突然在我们桌边站定,然后像一个陀螺一样迅速地转身看着我,气吞山河地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朝我挥过来!
操,这是什么情况!我边惊异于霹雳美女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边抬起手臂应对突如其来的巴掌,这时对面的骆翘估计也看出状况不对,跟蛤蟆似的从位子上跳了起来,伸出手臂扑了过来,只听“啪”的一声,伴随着骆翘愤怒的声音响彻整个餐厅,操,你TMD哪里冒出来的妖怪?!
我抬头看清骆翘的手臂快一步地挡在了我伸出的手臂前,所以她替我挨了下,白皙的手臂上迅速泛起了红。看来这美女是鼓足全身力气,如果此刻她魔掌下不是骆翘的手,而是我的脸,那我相信此刻我一定会变成包子。我感激地看了骆翘一眼,不愧是好姐妹,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不过这不是我感恩戴德时候,我立刻像训练过的特种兵,迅速地站起身,声色俱厉地问,你做什么?
霹雳美女显然也没料到这状况,估计被我的起身和凶神恶煞的模样惊了一下,站在比她高的我和骆翘面前,刚刚霹雳的气势瞬间下滑了一半。
她脸色通红地指着我,语无伦次,你……你……你为什么……要抢我男朋友?!
说完,突然朝旁边的椅子上一蹲,“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望着她如山洪喷发一样的泪水,再对比她之前的女金刚气势,我崩溃地和骆翘面面相觑。
骆翘低声说,我以为是哪里冒出的妖怪,原来是你造的孽。你抢人男人就算了,招惹个这么难缠的主儿。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我这个人是滥情,可是我也有爱情道德的好不好,我从不做第三者!
可是看着美女一把鼻涕一把泪,以及周围像乱箭一样唾弃的眼神,我无奈地低下头问美女,喂,你男朋友是哪位?
美女抬起头看我,眼睛红红的像小白兔一样楚楚可怜,然后她哽咽地报出了一个我前所未闻的名字。
我无语凝噎!我说,美女,你打人也要找对情敌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说的名字主人!
美女不可置信地盯着我,坚定地说,不可能。你穿的衣服明明和她一样。
怪不得老公被人抢,连情敌长什么样都没弄明白,就冲上来打打杀杀。要搁以往,我准鄙夷这种愚蠢的行为,不过看女生又要泫然欲泣的表情,我没好气道,骗你有钱花啊。
这时,骆翘在背后低声说,陆尘埃,你唯一的优点就是敢作敢当,姐无条件相信你。
我还没来得及自恋地回她一句,骆翘突然从背后搂住我的腰走上前,大声对美女说,她骗你干什么!她是我女朋友!
说完,她转头体贴地问我,宝贝,你没吓到吧?
……
我是没被霹雳美女吓到,倒是真的被她吓到了。本来这场闹剧已经吸引了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就连保安都在旁边跃跃欲试,但骆翘的话迅速让所有人呆若木鸡。看着她狡黠地冲我眨眼笑,我恨不得当场自刎,但鉴于这也未必不是尽早脱身的一个好办法,我便装柔弱地朝她靠了靠,嗲声说,没什么啦,她也很可怜啦。未了,我又拖长声音加了一句,老公……我们走吧。
骆翘狠力掐了我的肩膀一下说,你去死吧。
我弯起嘴角笑了起来。在旁人眼里,我们一副打情骂俏的模样。
直到我靠着骆翘的肩坐上车后,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以后都不会在这个餐厅出现了……
骆翘在副驾驶座上幸灾乐祸,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就是你滥情的报应。
我不服,我一不偷,二不抢,谈个恋爱也犯法啊。
你是谈恋爱?陆尘埃,你别说笑了,骆翘奚落我,你是玩弄爱情,玩弄世间美少年。
我没有回她,她手机响了,看完短信后便无精打采地瘫在椅背上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转过头一本正经地问我,你相信真爱吗?相信有一个人会在茫茫人海中将你救赎吗?
夏日的窗外,阳光从绿叶缝里穿透进来,星星点点的光亮,透过车的窗子,弥漫在骆翘的脸上,她眼睑下有浓重的黑眼圈,在我印象里,骆翘一直是活力四射的模样,因为她是射手座,与生俱来带着不安定的因素,她很少有这样疲于辩驳的时候。
我转头看着窗外,香樟树大片大片的绿叶簇拥着这炎热的夏天,这是我在这个城市最喜欢的一条路。我记得那一年,我也曾站在这条路上,看着被风吹得哗啦呼啦响的香樟树迷茫的问自己,你相信真爱吗?相信有一个人会在茫茫人海中将你救赎吗?
彼时,我内心惶恐不安,将一个少年怀揣心底,像一个偷食糖果的小偷,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到底要不要,在一起。因为那时我坚定以为,他是我这漫长一生所遇的真爱,是我在茫茫人海寻觅的良缘。
可是到头来,我的嘴角牵起一丝冷笑。如果我还是当年的模样,未被伤害侵袭,未被忧伤腐蚀,未因背叛流离,未经现实的洪流磨难,那么或许如今我还会相信爱情,相信这场久远的春暖花开。
可是,那段能拧出水般潮湿的时光过去了。
真爱?那不过是饥饿时画出的饼,是身在沙漠想象出的绿洲,是幻想时的海市蜃楼。这两个字的存在,只是让舟车劳顿的人以为自己寻找到了美好,而亲身躬行后,便会明白,它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虚幻。
望着身边闭着眼睛的骆翘,我扬起嘴角,嘲讽地说,真爱?老了之后的下酒菜?
二
我把骆翘丢到她和她新欢段飞的约会地点,才又慢悠悠地开着车去蜉蝣。
我是一个自由撰稿人,供稿一些杂志社换取收入维持生活。另一个身份,是蜉蝣的兼职歌手,每晚七点到凌晨两点准时到蜉蝣报到。
骆翘经常哀叹艳羡我的工作,因为她觉得写作和唱歌是这世上最美好最浪漫最……装逼的职业。不像她,是个护士,每天面对的是伤口,呼吸的是阿司匹林,看到的是一张张忧愁的脸。我跟她建议可以辞了工作唱歌,她意兴阑珊地说,算了吧,我爹要知道我有这想法,一准让我哭得很有节奏感。
在平时人烟稀少的城南路,我随着电台哼着奶茶的老歌“一个人的成全,好过三个人的纠缠”,这个世界上的情歌真奇怪,每首都打着治愈系的招牌,可是反而越听越伤感。越听越能幻想出自己的伟大,以为放弃是一件多惊天动地的事。其实放弃不过是让人家身边旧人换新人,笑得春风得意,你却只能躲在被窝里黯然哭泣,边抓住曾经的甜蜜缅怀自己可怜微薄的爱情,边觉得这是道暗伤,势必跟随自己一辈子。我觉得所有打着放弃招牌的人都是装逼。
我从不和人讨论爱情,因为每次我一发表这些意见,顾盼就会说我是个愤青。顾盼是个屡败屡战的战神,谈了几场恋爱无疾而终后,依然坚定不移地徘徊在爱情的康庄大道上。
我正想着要不要给顾盼打个电话,问她最近不见鬼影的是不是谈恋爱了。
车身却突然猛烈一震,我还没来得及朝手机伸手,就一头朝方向盘栽去。
不知道今天是撞了哪门子的邪,先是被人当成小三抓现场,现在“小老公”又莫名其妙被人追尾。我暴怒地推开车门,一辆银灰色尼桑停在“小老公”身后,我站在车尾检查保险杠有轻微的擦痕,虽然并不严重,却足以点燃我的怒火。
尼桑的主人下车,是一个穿衬衫西裤看起来像都市小精英的男人,他从车里走出来后,皱着精致的眉头查看,跟我撞了他的车似的。我翻着白眼瞪他,你这人怎么开车的!出门不带眼睛的吧!你以为这是在玩碰碰车啊!撞车算什么能耐,有能耐你去撞飞机啊!把美国间谍机撞下来几台才算你牛逼……
小姐……我正骂得意犹未尽时,西装男突然转过脸抱着双肩打断我,请问你需要多少钱赔偿?
多少钱赔偿?我瞪大眼睛看他,连道歉都不懂,先问赔偿。不过我也不是他妈,关键时刻不需要念“三字经”,教他个人礼仪。如果少句道歉能多点赔偿,何乐不为?我心里盘算了下,送去修的话大概要几百块钱。男人仿佛很焦急,一直神情不耐地扭头看过往的车辆,最后我干脆地说,你给个三千吧,现金。
精英男开口,两千。
成,前面有银行。
我坐在“小老公”里数着钱乐和,金钱永远都是精神伤害的唯一慰藉。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电视上总在播千变万化的讹诈手段警告市民谨慎行驶,不劳而获的感觉真是容易上瘾,特别是碰到这样的冤大头,就是委屈了我的“小老公”。不过放心,我会立刻让你恢复原貌。我愉悦地拍着方向盘对自己的座驾保证。
我把车停在了修车店后,才慢悠悠地朝不远处的蜉蝣走去。
这个时间点到蜉蝣不早不晚,酒吧街还处于黄昏的余温里,在蜉蝣门前的凳子上抽几根烟,天色就会暗下来。这个城市的红男绿女便会潮水般朝这个角落里涌。
我刚在蜉蝣门口的凳子上坐下,陈总和娜姐抱着儿子虎虎从里面走了出来。陈总是蜉蝣的老板,他看到我后把虎虎交给娜姐,娜姐带着虎虎去旁边的广场和别的小孩子做游戏了,陈总在凳子上坐下身,笑眯眯地问道,你的“小老公”呢。
别提了,我划了根火柴点烟,路上被人撞了下,送去修车店了。
你人有没有怎么样?陈总立刻紧张地上下打量我。
你以为现在坐你旁边的是鬼啊。我开玩笑道,放心吧,我没事,就是我“小老公”受了点轻伤。
陈总看我安然无恙,开始念叨我,你这脾气就不能开车,你看人家小姑娘多聪明,直接找个有车的男朋友,又有车又有司机的。不过话说回来了,你是要正经谈个恋爱,出个什么事身边总会有人照顾……
我真的特怕听到陈总像我妈一样苦口婆心地谈论我终生大事,我无奈望天想逃跑,虽然我知道很多人,比方陈总和骆翘都是为我好,但是好像我还离“剩女”的年龄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他们却一个一个比我急,一副我不正经谈恋爱的样子。其实除了换男朋友快一点,我真不明白我哪点和别的姑娘有什么不一样。
陈总看我一副焦灼望天的模样,无奈地摇头笑道,算了算了,不说你了,说你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你跟骆翘一个比一个喜欢受罪。我牙尖嘴利地回他。陈总笑了,站起身拍着我的肩膀,尘埃啊,反正,你一定要记得,谈恋爱是一件快乐的事,而不是为了打发寂寞。说完,他就慢悠悠地去广场找娜姐和虎虎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感慨,如果攀比的话,陈总一定是中年男人的典范,虽然他的身材也略发福,但气质真的像一个艺术家。曾听陈总谈起过他和娜姐的往事,两个不受家人祝福的小青年私奔到望城,白手起家辛苦多年,攒钱开了一家蜉蝣,在望城站稳脚,终于得到家人同意,然后结婚生子,相濡以沫。
我们这圈人基本都不太相信爱情,但看到陈总和娜姐,马上一半以上的人就信了。
只是,这世上,能像陈总和娜姐这样私订终身的,除了勇气,还要运气。太多的私奔无疾而终,太多的爱情有花无果。年轻的时候我们没有经历过太多的变故,意志往往容易被旁人动摇。有时两个人再怎么深爱,以身相许,到最后都抵不过时间的分崩离析。
当初来找陈总,死皮赖脸地哀求他希望在蜉蝣做一个歌手,本意是为了写小说找点素材。可是在这里待得越久,反而越容易对感情这种东西失望。
这片声色犬马的沃土,有人一掷千金为了寻求刺激,有人将温香软玉拥入怀里以此为寄,有人醉生梦死企图脱离尘世,有人赤身裸体纠缠一起。却唯独没有人会谈爱情这个东西。因为迷离的灯光下,没有纯洁,珍贵,忠贞,虔诚。只有若即若离的挑逗,猥琐龌龊的奸诈,唾手可得的欲望,不眠不休的贪婪,人性和道德早已消弭在色彩斑斓的霓虹灯下。
三
每逢一个人时,我经常沉浸在一个人的愤世嫉俗思考里。
如果不是顾盼的电话打断我的思绪,我琢磨着我又要在内心抨击半天这社会。
顾盼问我在干什么。我说这个点能干什么,还不是在蜉蝣待着。
然后开始跟顾盼东拉西扯,她说最近除了录节目,还跑外主持了个车展,部门又来了个90后小美女,后台特硬,分在她手下,整天寸步不离地黏着她。整个人累得跟散了架。
顾盼在望城的电视台工作,是一个新闻节目的主持人。每天报道一些疏通灌溉,米面种子,交通堵塞,邻家夫妻柴米油盐的新闻。
对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生来说,这样日日荧屏的工作很不锚。只是人人都看得到表面的光鲜,却不知道这背后的落寞。顾盼熬夜背稿子,我熬夜写稿,都属家常便饭。
听说顾盼以前在学校时感情风生水起,对男朋友,也是个月月更新换代的主儿。因为长得漂亮,所以特肆无忌惮。
不过后来,她遇到了克星安慕楚。所以,如今也是一情场失意的人。到现在我都不太明白,顾盼怎么就在安慕楚这里栽了跟头,安慕楚一不帅,二没钱,充其量就是一文艺青年。
不过泡在蜉蝣里的恐怕都是文艺青年。这两年,文艺青年好像是一个很时髦的词。
骆翘曾问我什么是文艺青年。
对于这个高深的词,我也不太理解。但据说别人口里我也有文艺范儿。所以我身体力行的甩出三个字,装逼呗。
骆翘说,作家的解释就是犀利。
我让她闭嘴。我最讨厌被称呼为作家,这年头,能写个QQ空间日志,QQ好友印象,准被人称之为才女。能写个诗歌体,散文体这种意识流看不懂的就会被供奉为作家,脱个衣服露个香肩把生殖器描写在文字里的叫做身体作家,长相过得去,到处贴艺术照的是美女作家。
有段时间,我注册了个博客,到处瞎逛,不管十二岁少女还是四十二岁家庭主妇,但凡能敲个键盘的,都会在博客里写,今晚要写稿,文字已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吓得我只敢在博客里说每天像猪一样吃喝拉撒的生活。在这个作家爆炸的时代,我觉得叫我流氓都没那么糟蹋我。更何况,我就是一写爱情小说的,被叫作家,我着实惶恐。
顾盼问我,最近的男朋友是哪位。我说,刚甩了一个,感情空窗期。
顾盼说,那挺难得。
我说,你呢,人安慕楚牵着艾尔蓝的小手每晚在蜉蝣晃荡的我都看腻了,你什么时候带个男人来洗下眼球?
顾盼说,不急,姐现在的原则是宁缺毋滥。
最后,顾盼交代了周末刚好是骆翘生日,到时一起聚下,就收线了。我也站起身,朝蜉蝣走去。
我们都是爱情里的战士,在每一场烽烟战火里所向披靡,即使是手无寸铁而投降,也要姿态漂亮。
十点多的时候,骆翘回来了。她说,段飞送她回来的,她跟段飞磨了半天,才允许她在蜉蝣待着。段飞认为,蜉蝣这地我们再熟,但来的客人都是陌生的,像骆翘这种经常惹出幺蛾子的人,大晚上的还是不要出入这种地方。
段飞对骆翘的关怀溢于言表。所以我经常开导骆翘,男人还是要经常换,如果他们只是一开始有耐心对你好,那你每次都享受了开始,那感觉多好,好像每段都是初恋。
骆翘说,陆尘埃,姐本以为自己已经够花心了,但遇上你之后,姐觉得自己是小巫见大巫。
我懒得理她,去调酒师小五那里玩了,骆翘自己蹦到台子上跳舞去了。
一般十二点前,蜉蝣跟其他酒吧一样,热闹喧嚣,群魔乱舞,没我什么事。十二点过后,蜉蝣更像一个茶馆,静谧文艺,这时我就会上去唱几首应景的慢节奏老歌,我挺喜欢蜉蝣十二点后的气氛,像脱了水晶鞋的灰姑娘,不华丽,却别有韵味。
但对于骆翘这个自称十五岁的美少女,她还是喜欢之前的激昂。
她说来酒吧玩的就是心跳,玩的就是刺激。
所以她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十二点过后,蜉蝣依旧经常爆满,竟然还有人会专程来听我唱歌。我对她的打击早已免疫,我说,那是因为我漂亮。
骆翘说不出话。
我跟骆翘说了下顾盼说周末聚下的事情,骆翘笑逐颜开,你们准备偷偷为我安排生日会啊,别费心了,姐早安排过了。
我说,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们是准备去吃垮你。
蜉蝣里到处都是为爱买醉的人,我觉得为爱买醉是一件特蠢的事,因为痛苦过后还是痛苦。不过一个是心灵,一个是身体。骆翘说那是因为我不懂爱,我撇嘴,我谈恋爱时,你还在和人玩过家家呢。
只是我过了那个喝果汁的年龄,也不再拿买醉当做忧伤的标志。
十二点的时候,我选了几首莫文蔚的歌上去唱,莫文蔚的性感嗓音无人能敌。反正只要调对了,歌词对了,不会有人在乎我的声音到底比莫文蔚差多远。
鉴于骆翘在等我,而且陈总说凌晨可能有雨,让我唱一会儿就回去,所以唱了半个小时后,我便迫不及待,准备下台和骆翘一起回去。
蜉蝣的演艺台大概一米高的样子,演艺台的台阶在通往卫生间的路上,我每次下场都不会老老实实地走台阶,而是横冲直撞地直接从台子上蹦下来。
今晚也不例外,我放下话筒,就雷厉风行地冲到台子边,大步一跨,身体匀速下落。
但是就在我蹦下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不远处吧台边的骆翘冲我张牙舞爪地比画,我奇怪地看她花容失色地指着我旁边,眼角余光闪电般扫了过去,看到一个黑影从那里冲出来。
但人身体在跳起,落地的时间段,仅是几个秒速,所以我根本就无力转国。
闭上眼睛时我想,别TMD让我知道谁闹鬼似的冲出来,不然一定用硫酸泼他!
不过当我落地的那一刹那,我的脚腕已经疼得不知道去哪里找硫酸。身体呈现一个很诡异的倾斜度,手臂被人紧紧箍住,脚腕却因为身体失衡而崴到。钻心的疼痛蔓延了我的四肢躯体,我尖叫了一声,听到旁边的男子也闷哼了一声。我稳住另一只完好的脚,开始开骂身边的罪魁祸首,你TMD长眼睛出气的啊,走路那么急赶着投胎……但是当我边骂边抬头边看来人时,突然住口了。
白衬衫,西裤,皮鞋……虽然衬衫扣子敞开了几颗,已不复下午时的精英模样,还有酒气随着从他身上弥漫开来,但是……
来人本来龇牙咧嘴,看到我后,也暴躁起来,他说,你这个姑娘怎么回事!今天一天跟我过不去!
我气结,谁跟谁过不去,哪次不是你撞我!难道是我从天而降砸你吗?
不是吗?你好好一女生不走台阶,非要上蹿下跳干什么?!
我无语,真是一时糊涂,挖坑给自己跳。这时骆翘也已经赶过来,她说,你们两个抱在一起在干什么?
我看了下我和男人的动作,吓了一跳,因为男人扶着我的胳膊撑着我的身体,所以我整个人好像扑倒在他怀里,姿势暧昧得像苦情女和负心郎。我迅速推开他朝后退了一步,男人也触电似的立刻放手,但我忘记了自己脚已经被崴了,在我左脚刚着地时,又一阵钻心的疼麻痹了我的整条腿,再加上我推开男人太过用力,没找边缘的支撑物,一手触空,朝旁边倒去,幸好骆翘眼明手快地扶住我,焦急地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脚腕的疼痛让我头顶冒汗,我说,我脚腕崴到了。
骆翘把我扶到后台小房间里,打开灯蹲下身帮我检查,最后她肯定地吐出四个字,扭伤韧带。
扭伤韧带?我听到旁边精英男吸了口冷气,不可置信地问,不可能吧?
骆翘抬起头,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有什么不可能的,知道姐是干什么的吗?护士!
下期预告:
一天之内连续“撞”了两次之后,陆尘埃和骆翘认识了魏星沉。陆尘埃的脚被医生诊断确实是韧带拉伤,于是,她很自然地得到了魏星沉的电话。神通广大的骆翘特别热心地八卦了魏星沉的背景和情史,百般撮合他们两个,陆尘埃却对那个叫林寻的男生念念不忘。骆翘的生日,魏星沉主动来接行动不便的陆尘埃,在路上,居然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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