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午后,暖阳室内,一条沙发,两个人。
你和我。
你在读一本不知所谓的书,几欲拜见周公,我忽然拿脚猛踹你的小腿,导致你扑腾一下坐起来,像溺水挣扎的猴子。
哈哈!其实我并无重要的事,只想跟你说说话。
你早知道我是话痨一个,不是吗?
第一句:草药,你还记得当年票选时的德艺双馨吗?
忘了告诉你,前不久的一次同学聚会上,小A借着酒劲儿跑到我面前说:“我真搞不懂,你当年那样的性格,是怎么跟草药勾搭在一起的?”我四下望了一圈,暗想幸好你有事没来,不然恐怕小A将很难完整地走出包间。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很多次,弄不明白压根不看言情剧的你怎么会跟当年酷爱《还珠格格》的我搞在一起,还一凑就是这么多年。而旁人不懂的是:为什么你这上蹿下跳的猴子,会甘愿多年坚守在同一棵树上。
你有那么多朋友。
而我,只有你。
可每当这个时候,我又坦然地面对旁人的疑惑,说:“因为我是德艺双馨。”
德艺双馨,这个外号是你给我取的。那年高一期末考试结束,班主任说上头给了一个市优秀干部的名额,要在你和我之间选一个。
那次获胜的人本该是你。投票结果出现的一刻,望着班主任青紫色的脸,我顾不得失败的痛苦,憋笑得差点儿出内伤:谁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明明已经决定将这个名额送给爸爸是副市长的我,还彰显什么民主意识,搞投票选举!真是咎由自取。
可下一秒我又笑不出来了,我听见老师说:“李药同学确实工作能力和态度都不错,可是她平日里有些不关心集体,所以我决定把这个名额给苏萌。”
她所谓的关心集体行为,在我看来只不过是学校分发过冬白菜时,我让爸爸派司机帮她搬回家罢了。她公布结果的时候整个教室都安静了,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而这时的你表情凝重地说:“对,老师你做得对。苏萌那可谓是德艺双馨。”说话间,手里还拿着这学期的期末成绩单,那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你和我的名次:你是全班第三,我是倒数第三。
全班哄堂大笑,我夺门而出,身后是班主任再也忍不住的咆哮。
我一口气跑到操场上,开始还翻出手机想找人揍你,可是翻来翻去我发现自己除了爹妈,一个人也找不到。这让我感觉特泄气,于是就那样坐着,看天由蓝色转成红色,又由红色转成紫色,这期间下课音乐响了两次吧?身边的人从少到多,又从多到少,可就没一个是主动跟我说话的,更别提上来搂着我脆弱的肩膀问:“苏萌你怎么了?”
你见过比我还不受人待见的校花吗?所谓美丽的,聪明的、家境优良的、众星捧月的……被我的身影一晃,统统成了浮云——我忽然想起校门前告示板上,我的照片和旁边“V中校园之星代表”的名头,心想:原来我得到的这个“校花”,其实就是一个笑话。
从前的我根本未曾想过这些,是你让我第一次看清了自己。
不得不说,那一刻我有些恨你。特别是看到瘦小黝黑的你,蹦蹦跳跳地走在陈子健身边。
第二句:草药,你还记得当年的飞车旅行记吗?
他看你的眼神亲切极了,根本不像平日里跟我说话那般拒人千里。不过即便如此,我依旧认定他不会爱你,除非他偏爱自己的祖先和远亲。
这么想并没能使我的情绪缓和,因为我知道他对貌若天仙的我也毫无意思。可看上去你们似乎很熟,这令我嫉妒。
我于是跑到陈子健面前,刨根问底地寻找你们的关系。开始他感觉莫名其妙,说“凭什么告诉你”,而后非常不耐烦,说“不干你的事”,第三次再见到我,扭头就跑,根本连停都不停。
你我在一班,陈子健在八班,隔了整个走廊的距离,这一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们三个纠结不清的关系,他们说苏萌可真够惨的,刚闹出票选的笑话又被人夺了男朋友。此话一出马上有人反对:“哪有的事,陈子健躲她还来不及……”
这话真被那人说着了。从那天开始我真的再也没在学校见过陈子健。于是假期来临,我借口上补习班,其实每天蹲在他家小区的十字路口,因为不知道他家的具体位置,所以只好期待能够巧遇,可一次也没有,我却遇到了跟他住在一个小区里的你。
你从一辆破旧的二八铁驴上跳下来,一脸惊讶地打量我:“咋地,钱包被人偷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懒得跟你计较,扭过头去装作无视,可我真是小瞧了你,你下一句话就正中要害:“哦,你等陈子健啊?”
你说他每天早上都要去体育馆打球,估计这时候应该会回来了。我顾不得去想你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心里已经翻江倒海:如果真的是那样,为什么我却一次都没有见到他?
“你等的地方不对,他从不走这个路口。”说着,你拍了下那破“驴”,“上来,我带你过去。”
我望着那除了铃不响其他地方都响的车,一言不发地跳了上去,后来你说就是那一瞬感觉我性格里还有点儿招人喜欢的地方,我一直没问你,那地方是叫“执迷不悔”吗?
你原想着把我送到目的地就回家,可没想到这时正赶上陈子健忽然出现,那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往我们这儿驶来,只是他的目光一遇到我,就像兔子一样撒得飞快。我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呆呆地叫了一声,你想也没想,带上我就冲了出去。
以前我不相信自行车能有这么快的速度,但你身上那件破旧的劣质夹克,用它的仿造标志清楚地告诉我们:impossible is nothing。
陈子健终于在你的淫威下屈服了,他几乎是口吐白沫地瘫倒在马路边的小树旁,翻着白眼指着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估计他是想骂你吧!因为那时就连我都感觉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你白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我,一言不发地走了,临走还拍了拍我的肩,就像很多很多年的朋友那样。
一直忘了告诉你,那刻我忽然想抱住你狠狠地哭一场,就算我们之前是势不两立的。
第三句:草药,你还记得当年那一袖口的鼻涕吗?
可说真的,当时我除了那么丁点儿的脆弱外,更多的是疑惑,我怀疑你做了这些,莫不是在坐山观虎斗,旁人看热闹。
特别是当陈子健义正词严地对我说“我跟你这辈子也只能是同学关系”的时候,我的想法里百分之二十是哭闹,哭闹未果就是用狠毒的言语辱骂你。
这辱骂持续了大半个星期,我每天站在你们那个老旧的小区里,跟枯枝上的乌鸦一起哇哇叫,这期间有几个貌似居委会的老太太来絮絮叨叨地说什么,我置若罔闻,她们也就没再纠缠。
至今想起这些,我只能偷偷暗笑:也许这世间再不会有人,像我这般胡搅蛮缠,可那时候的我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我一定会得到陈子健的爱,至于你——你只是这场美好爱情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的道具。
但也正是你这小小的道具,有天终于忍不住,在三层楼上向我扔下半个白菜帮,我捂着疼痛难忍的头抬眼看你,只见你皱着眉冲我摆手,示意我上去:“你再这么丢人就把你送精神病院去!”
我当然不会理你的好意,继续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幻想着在晕倒的瞬间陈王子会出现在我面前,说“你这又是何必”——可事实上,拉我起来、喂我温水的那个人,是你。
你瞪着我说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生,我当时冻僵
了,所以腾不出手打你,你看准了这点,拉住我背起来,抬到了你家里。我当时躺在你背上,昏昏沉沉地想:同样是女生,你我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唉,就凭你这膀子好力气,我就没法跟你彻底翻脸。
忘了在你家待了多久,我终于从冰冷中缓了过来,这时候眼泪也好像解冻了一般呼啦啦流了出来。刚开始我在你这情敌面前表现得还有些拘谨。可你说了一句话让我全盘土崩瓦解,你说:“想哭就哭吧,你还有啥丢人的事没做过啊。”
想想也是,我于是靠在你的肩膀上痛哭流涕,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你妈新给你打的毛衣。上一件穿破了才舍得将它从柜子深处拿出来,这是第一天上身,却被我蹭了整整一袖口的鼻涕。
其实我在哭泣的时候还在玩心眼,我想你这胜利者总该像电视里那些坏女人一样。趾高气扬地数落我一顿,同时将你的心机和对陈子健的纠缠做个大揭底,这样一来我好知己知彼,也算是能为后来的大反攻做个准备。
可这一次,我失策得厉害,因为我遇到的人是你。一贯沉默不语,或哈哈大笑敷衍了事的你。
一个我在言情剧里从未遇到的那种女孩儿。就是你。
第四句:草药,你还记得当年那絮絮不绝却没得到回应的白痴吗?
或许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吸引了我的好奇。之后的日子里,我几乎每天都跑去你家,你爸妈每天早出晚归,似乎二十四小时不在家。我于是跟你窝在小小的卧室里,说心里话。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的我就像个装满大米的口袋忽然张开了口,没完没了地往外倾倒。你却在那些话语里写作业,看电视或者上网,从未对我说过的那些事做何评价,我对此当然不满,可每次发脾气你总是淡淡地说:“那你让我说什么?”
这让我有些泄气,但能有个人说话总是好的,我默默对自己说。
说起来很早以前,我也不是没有过伙伴的,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我跟她们玩得很开心,但随着爸爸的升迁,她们家长来我家拜访的次数增加,我们的关系似乎就起了变化:那些原本跟我吵吵闹闹的女孩儿渐渐少了,她们依旧跟我玩,但明显是在哄着我。这让我不高兴,脾气也越来越大,可越是这样,她们就离我越远,慢慢地——我只剩下我自己。
我把这些说给你听的时候,你出人意料地从书本中抬起头看了看我,然后嘿嘿一笑。
我以为你会说什么,可你什么也没说。
有时候我会情不自禁地做些无聊的事:比如跟你说起陈子健,想方设法地从你肚子里往外套话,探听你们的虚实。
你说起他的样子很平淡,根本不像是男女朋友,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直接问你是不是也喜欢他,你撇了撇嘴说:“别以为谁都像你好吧!”
真不懂你这个人,那么帅的陈子健就住在你的楼上,而你却仍旧这样淡定地生活着,我又说你该不是不喜欢男生吧?你这次撇了撇嘴,连话也不想再跟我说了。
新开学,我跟爸爸说要好好学习,于是成功地让班主任将你调给我做了同桌,我兴高采烈地坐在你身边,却不想这竟成了我们无形之中的距离。
那天上课,我欢乐地对你说:“以后我们就是同桌啦,有什么事儿多帮助我!”
说着,抬头看了看冲我干瞪眼的老师,窃窃地对你挥了挥手机:“上课的时候还是发短信吧,不然她肯定得跟我爸告状。”
你看了看我,不置可否。我以为你是在老师面前装相,慢慢地才发现,每次自习课的聊天你都对我不理不睬,加上你的朋友数量繁多,他们下了课就围过来,我根本没办法靠近你。后来想想也明白了:你讨厌我这样一个以“月神”形式出现的女人,野蛮、愚蠢、神经、爱滥用特权,特别这次的特权是对你。
所以我才会在你递给我那个破旧的日记本时,惊诧得连下巴都掉了下来,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再理我,却没想到翻来的是一页页密密麻麻的字。
你在本子首页的第一行就向我道歉,说你没有手机,所以不能跟我发短信,同时你也没有我那样的家境,所以必须好好学习。
在我的羞愧中,你接着写:对不起。但我仍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跟敏感的、文艺的、自闭的、清高的你,做一个知心的朋友。
你知道吗?看到你对我的评价,我的鼻子就酸了,更别说那后面的“知心的朋友”了。
第五句:草药,你还记得当年那个跟你扭打在一起的知心朋友吗?
日记本里的文字我没来得及仔细读完,就与你扭打在了一起。
是我先出手。
那天自习课你主动跟我说话,问我是不是与陈子健周末有约,我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个大概,最后你烦了,撇下一句:“你还真是贱。”
于是那个耳光响亮地出现在安静的教室里,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你我之间,你愣住,呆呆地看着我,直到我甩手往门外跑的一瞬才回过神来。
我的胳膊折了,因为你狠命的一拉。这就是你我博弈的结局,其实你应该进攻的地方是我的头,以你的臂力,估计我会晕上十几天,或者……顿时清醒。
可你没有,所以我擎着包裹沉重石膏的胳膊,甜滋滋地与陈子健行走在人群中,我们没有牵手,因为我跟他之间总有很宽的距离,他低着头自顾自地往前走,我以为陈子健舍不得看到我这副痛苦模样,心里难过,所以一个劲地说笑话给他,大冷的天,我的呼吸被冻成一个个心形的哈气。
百无聊赖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我们终于在一个小茶吧坐下,他依旧垂头丧气,根本不像得到爱的少年,我慢慢也没了话题,温暖的空气慢慢变得冰冷,我手足无措地看向窗外,竟看到了立在雪地里的你。
不知你跟了我们多久,你鼻尖发红,脸色也不太好,茶吧外的小路灯昏黄地打在你的肩膀上,形成一个寂寥的剪影。
嗬!那一刻我忽然觉得终于看穿了你,这个全世界最大的骗子,这让我刚刚摊开的手又忽然猛烈握拳,恰逢陈子健抬起头来,我见有机可乘,便故作姿态地凑了过去,给他的额头一个轻轻的吻,他呆了一下,笑了,接着……是那天的happy ending。
说来很奇怪,他主动的接吻并没让我感到欢乐,我用余光看到你扭头离去,一时间心头竟翻江倒海,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后来我在你站立过的地方,那深陷的脚印旁边的灯杆上,看到你贴的小字条,那上面只有一行字:看见你是真的快乐,我就放心了。
当时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这真浑蛋不是吗?那么缺心眼的我还开玩笑地跟陈子健说:“想不到猴子还是个典型的圣母。”
他的脸色暗了一下,尴尬地笑笑,什么也没说。
第六句:草药,你还记得当年那错综复杂又荒诞不经的流言吗?
其实仔细想想,跟陈子健在一起的那段时光里,我真的快乐过吗?
我和他除了上课和回家睡觉。其余的时间都聚在一起,可那滋味就像短暂的晚自修下课,在没人肯去的黑暗的操场上,他的手从我的毛衫衣领处插进去,冰凉而又奇痒。
有时候我回头悄悄地瞧他的脸,那双紧闭的双眼告诉我:也许我只是某种工具。
就像当初,我喊破喉咙也要辱骂的那个无辜的你。
有天我终于忍不住对他说:“很冷。”他怔了一下,将手拿了出来,随即说那你回去吧。
我静静地看着他:“除了这个,难道我们就无话可说吗?”
他想也没想,转身默不做声地往回走,我呆立在原处,
心碎一地。
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
原本我不想说的,可那天后半节晚自修,我还是没能忍住泪水,伏案而泣。
我哭的声音有点儿大,吵得身边所有同学都有了意见。这时你拉过我的胳膊说:“跟我出去。”我怕刚恢复的手臂再出问题,只得勉强答应你。
你听我说完自己的遭遇后只微微皱了下眉,然后甩了一句:“告诉过你不要理他,这完全是你活该。”
我气急大叫:“你不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你哼笑着:“现在还这么说?”接着又像往常那样拍了拍我的肩膀,“都过去了,以后别那么傻就是。”
明知道他只是玩弄女孩儿的烂泥,还要奋不顾身地猛扎下去。
我从没想过一向与陈子健称兄道弟的你会这样评论他,更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件事跟他大打出手。你后来笑对我说,为你打架的后果对英俊的陈子健来说有些太过严重:他失去了挺拔的鼻子,从此无法再有罗马青年般好看的轮廓,也就失去了再去祸害少女的本钱。
而你却一句也没提那件事对你的影响,陈子健的爸爸是我们高中的校长,爱子痛失美颜,当爹的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他不念你们多年的邻里之情,一定要将你开除才算完。
当然,学校最后对你的处理还是不了了之,是我恳求爸爸出面,对校长实施压力,他没有办法,但还是勒令你马上转学。
你一时间找不到借读的学校,又是我爸爸帮了你的忙,你后来几次提起这些,想要对我说感谢的话都让我搪塞过去,甚至你父母说想来我家拜访也被我回避——这让爸爸对你产生了误解,很久以来他都说你和你家人不通情理。
其实他哪里知道,不通情理的是他自己的女儿——做尽丢人事却让他人背黑锅的脑残少女。
你转走的那段时间,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你倾慕同桌的我,所以迁怒陈子健,才闹出这样荒唐的事来。
这样的传言让我在校园里风声鹤唳,连当初偶尔出现的搭讪少年这时都避之不及,恢复独来独往的我有更多的时候来想你,而你,也有事没事就来校门口找我,我们之间真的变得十足亲密,他人看我们的时候笑里深藏含义,可我却有些忐忑。
因为我搞不明白:你这样大而化之的人,忽而萌生出这般热烈的友谊,是不是只为了偿还我爸爸救命之恩的情谊。
第七句:草药,你还记得当年那头满脑袋乱发的嚣张猴子吗?
那些话我一直不敢问你,因为在那段岁月里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我怕面对真相,会连你也一并失去。
所以我们就一直保持着那种表面看起来很融洽的闺密关系,后来读了大学,我跟你通电话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更多的时候我压根不打电话给你,因为你在大学里同样伙伴云集,而且我觉得这么久,你该报的恩也报完了,我何必再去自讨没趣。
直到有天我回到家,无聊地收拾屋子,不经意地翻到你当初送给我的那本日记,我从那里看到了你眼中的陈子健,我,和你自己。
你说小时候的你根本不是这样的,虽然也瘦小得像只猴子,但那时的你是胆怯的,弱小的,只懂得凡事躲在姐姐的身后。
是的,你有个很漂亮又能干的姐姐,什么坏事她都能帮你解决,什么好事都能第一个想到你。
可就是这样的姐姐,却没能解决自己的烦恼。她爱上了一个人,然后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跟着他走了。她走的那天对你说:“李药,要懂得争取自己的幸福,没有姐姐的时候什么事都要靠自己了。知道吗?”
你当然知道,可那时的你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也许当时的姐姐把幸福的含义理解错了,因为后来家里人费劲千辛万苦把她找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是个只能两眼发直、坐在地上傻笑的疯子。
谁也不清楚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但你知道故事的结局:这样的姐姐只能住在遥远的精神病院里,爸爸妈妈因此每天要工作到很晚,一家人的欢笑也消失于忽然之间。
你说你想过去找那个人算账,可茫茫世间,到哪里去找呢?这个世界这样的事每天都在上演,所以当你看到我痴迷地站在寒冷的世界里,企图得到一点儿陈子健的爱,那一刻,你忽然就很想紧紧地抱住我——你怕一松手,我就飞向深渊,连哭的声音也发出不来。
毕竟你太了解陈子健,他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他一丁点儿的心思都瞒不过你,你说他并不是个坏人,只是太自私太年轻,太率性地想让自己快乐,压根不顾他人的死活。
我知道你这句话说得有些过火,但心是好的。
你说你早就跟陈子健谈起过我,反复叫他跟我说清楚可是未果,你叫我不要怨你多事,也不要误会你是情敌,毕竟这世界的存在很少有浪漫满屋,多数都是战争与和平。
我知道你这比喻很不恰当,但意思是对的。
嗬!写了这么多,你终于有说起我,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啊!
你说:“你要再这么脑残,我真要会早生白发了。我家没这先例,真的。”
看完这些,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跑到速递公司,将一头玩具猴子邮给你。
那是高考结束后的一天,我们俩一起逛夜市时偶然看到的玩偶,我看了一眼就觉得它很像你,但你拒绝承认。
后来我将它买了下来,带在身边,却一直没有告诉你。
呵!如果我说了这些你一定会大叫:事情过去这么久,还要拎出来絮叨,苏萌你这人真是太烦!
所以我只是看你仰面朝天地睡着,一个人坐在阳光里静静地笑。
编辑:蓝朵朵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