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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两茬邻居

时间:2023/11/9 作者: 神剑 热度: 15953
陆家桂

  我家住在小区的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门洞,在二楼。一楼,我们的贴邻,原来是一位已过世师政委的夫人,中学的退休教师,姓尹,是一位很有品位的文化人,她不但室内布置得很有书香味,就是院子里的外环境也搞得十分雅致宜人。正因为我们这栋房是在小区的最后一排,地盘有余地,所以一楼的院子特别大,有50多平方米,也所以,这位尹教授在院子里栽种了四季不断的花木果树。春天,攀墙的月季花,有紫红的、粉红的、淡黄的、净白的,布满了整堵院子围墙,五彩缤纷,很像是一幅油画的版面;花坛里迎春花探出手臂,似乎在迎接客人;墙角的斑竹,在风中摇曳,好不风流倜傥。夏初,枇杷树经历了近两个季度的劳累,结满了累累果实;进入盛夏,棕梠树叶比蒲扇还大;丝瓜棚上开满了小黄的花朵,还垂吊着一条条硕长的、嫩绿的丝瓜;秋季里桂花飘香,枫叶由绿泛红;初冬,山楂花绽开,在肥厚、深绿的树叶丛中,露出浓浓紫红色的花朵,就像红宝石嵌在深绿的丝绒里;隆冬,冰封雪飘,却又飘来了阵阵暗香浮动,纯净而沁人心脾的蜡梅花香。尹教师的院子,人见人爱,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小花园了。

  可岁月不饶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侍弄庭院,尹老师有点力不从心了。

  某日,传来消息,尹老师要搬家了。我怀疑,她舍得丢弃她的宝贝院子吗?

  好歹是老熟人了,我敲开了她的家门,直奔内室:“尹老师,你真的要搬家吗?”

  她点了点头,可表情上有点无可奈何。

  尹老师的丈夫早在十年前去世了,她只有个女儿定居在美国。女儿不放心妈妈独个儿生活,要妈去美国,尹老师不愿离开生她、养她、教育她成长的故国。这使做女儿的为难了,于是汇来一笔钱,托舅舅做妈的工作,要她搬迁到电梯房,以防备来日不能动弹时好有所方便。

  尹老师跟我说,为这事,她度过了几个不眠之夜,关键是舍不得这个她经营了多年的带院子的老宅。但反复思考,为晚年打算,又不得不接受对她来说是一个残酷事实:向现实妥协,搬迁新居。

  于是,这个宝贝院子随着主人的搬迁,也要易人了。

  尹老师要搬迁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传播开去。不少人看中这套房子,可一时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即使有人想要,却提出了分期付款的要求。就在这时,摆蔬菜摊子兼营鱼虾的老板,从他的常年客户尹老师的保姆那里得知了这一信息,由媬母牵线,摊主去看了房子。这里,提醒一下,我们千万别轻视了卖菜做小生意的人,其中有不少可是当代的富户哩。说话间摊主就看中了这套房子,而且当场拍板:一不还价,二愿一次性付清购房款。于是,签合同过户,速战速决,干脆、利落。

  从此,这套房子,这个院子改变了它的命运。

  摊主看中这套房子,也是为了有这么一个很大的院子。他看中这院子是别有打算的,可以堆放杂物,可以饲养家禽。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把心思花在原房主苦心经营的小花园上。

  摊主入住后,首先把院子改建了一下。在院子的围墙上开了个门,可以直通外面。然后把院子一分为二:一半做了停车场,老公去素菜市场批菜用的农用电瓶车、老婆骑的摩托车、女儿用的助力车、儿孙用的童车,除儿子开的小轿车外,所有车辆都停在了这里、好不洋洋大观。而另一半呢,除堆放装素菜用的塑料筐、盛鱼虾用的泡沫筐、高高的大缸等杂物外,余下的地盘成了个较宽广的饲养场。

  经这一折腾,院中再也没有原来陈列的什么假山石、盆景、座椅等诸物,第一年攀墙的月季花只开了往年的一半。第二年应付式地只开了几朵,而且就这几朵花也显得有点憔悴。迎春花在第二年就辞别了人间;蜡梅树只剩下枯丫残枝,只有生命力强的斑竹、棕榈树、桂花树,还屹立不动。新主人对它们心有不甘,刀砍斧锯,但收效甚微,斑竹今年砍了明春又长出了,而且像示威式地蹿得老高。桂花树锯掉了枝枝丫丫,可不久又长得茂茂盛盛,主人气不打一处来,拿它来个腰斩,剩下个光秃秃的光杆司令,想这下你可完了。但桂花树大概是从月亮中下凡的,有它的仙气,即使被腰斩,依旧挺立着,来春又长出了不少新枝,主人太不甘心了,请了几个帮手,连根挖掉,这下桂花树呜呼哀哉,命丧黄泉了。

  院子既然已划分为二,除停车场外,另一半也要物尽其用呀。于是,进入了新的“居民”,先是来了两只猫咪,猫是柔美的,迷呜一声叫,嗲声嗲气的,两只猫虽是一白一黑,倒也处得和和谐谐。不久又来了一只黑狗,它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一进场地就汪汪大叫,特别是当它看到老居民两只猫时,更是气势汹汹地追逐它们,吓得猫咪们东躲西藏,最后三蹿兩跳,窜上了围墙,黑狗蹲在地上,两眼直往上瞪,它能看清它们吗?这下猫咪得意了,弓起背,翘起尾巴,呜呜直吼,像是在奚落黑狗,“你能上来吗?”尽管如此,它们从此失掉了安乐窝,成了流浪猫。

  猫咪出走后,黑狗成了独霸,应该安心了,但它是一只野狗,走街串巷是它的习惯和喜爱,“狗走千里吃屎”,即使找不到骨头,吃屎也是乐意的,因为流浪是自由的。但一旦把它圈养起来,即使侍候它的是锦衣玉食,它也无法就范。因此它被带到新居后,就不断地汪汪大叫,白天叫,黑夜也叫,叫得邻居们没法安睡。于是小组长不断上门反映群众意见。初,摊主财大气粗地吼说“我买的房子我做主”,后来经组长多次做工作,主人不得不把黑狗放逐了。

  猫、狗养不成,要换个法儿饲养些其他活物。有理财头脑的摊主盘算着,如果让地盘空着,这不是生财之道,而自己是卖菜的,饲料不成问题。于是他让苏北老家送来好几只鹅公鸭婆,鹅公鸭婆进得院子,松了绑,自由了,拍拍翅膀,伸直颈项,于是鹅公曲项向天歌:“昂、昂-----”声音响亮,它们走路蹒跚,摇摇摆摆,煞是绅士风度。而鸭婆婆呢,比较邋遢,经它们在水盆里一呼噜,整盆水就成了泥浆。但鹅公鸭婆它们相处得很和谐,从不吵架、打架。后来又来了好几只鸡妈妈,母鸡擅下蛋,可为主人增财呀,于是,鹅公鸭婆只好让位,进入市场供人们美食了。母鸡一下蛋,就要报功,于是院子里“咯咯哒,咯咯哒”,鸣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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