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龙摩爷圣地
脚步踩下去很轻
说话声音也很轻
哦,不,我并没有言语
这是供奉众神的地方
我不能发出声音来
是蚂蚁在牛头山上赶街时
交头接耳的声音
它们在谈论古老而
悠远的佤部落祭祀仪式
2
佤族祭龙摩爷
从最初的猎杀络腮胡男子
到1958年的牛头代替人头
佤部落用独特的祭拜仪式来
祈求神灵庇护
山寨平安
神山的泉水被称为圣水
用芭蕉叶捧起喝一口
清冽甘甜
据说喝了能得到神灵的护佑
3
山谷里,古蔓藤缠绕
三千多个牛头上青苔遍布
牛头是绿的,石头是绿的
古树的枯枝也是绿的
每一片叶子,每一棵小草
蜘蛛,蝴蝶等各种小昆虫
都经过神的洗礼
充满了力量与神秘
屏住呼吸
能听到摩巴的咒语在山谷回荡
4
这么多的牛的魂魄挤在一起
只有山足够大,才能容纳
每一个牛头的眼睛都被时光带走
剩下两个空洞,但仍然有神,气势未减
也许摩巴的意念还在
牛的尊严还在,能上龙摩爷的祭台
牛的一生注定与众不同
牛的死亡是有出处的
而人却没有
5
顺着挂在山上的牛头行走
一路向上,想找到水源
找到龙摩爷的根部
可这是一座比死亡更幽深的山谷
寻找只是徒劳
我是如此接近
却又感到如此遥远
与神的距离
似乎触手可及
又好像飘渺无边
有人从山下跑来找我
担心我会消失在此山中
其实,他们的想法大可不必
这是一座人神共居的佤山
干净的灵魂是不会被伤害的
6
一头牛
在镖牛场
被净身,洗礼
吃了巴猜给的
最后一根草
带着佤族人民的祈愿
走向龙摩爷
一头牛的死亡
换来山寨平安,
人丁兴旺五谷丰登
牛,是佤族人民的神
7
新米,茶叶,芭蕉,
甘蔗,冬瓜,公鸡等
带着同样的重托
走向龙摩爷
这是神灵庇佑下
阿佤人的劳动所得
带着这些收获
如信徒般虔诚,
一路步行到龙摩爷圣地
敬奉,既是祈愿
也是还愿
祭祀仪式后的新米和茶
分给上山的每个族人带回家
这是经过洗礼的,
也是巴猜与众神对话后
的信物,派发出的是
新希望,新福祉
辟邪免灾,护佑山寨
8
“司岗里”走出来的阿佤人
脚踩厚土,头顶祥云
用双手创造
一个直过民族的奇迹
敬畏自然,相信万物有灵
大地是胞衣,
对每一寸土地饱含深情
9
一个把命交给大地的民族
宛如一颗种子埋进黑土
一个把灵魂寄托于万物的民族
宛如一部厚重史诗
信念与日月同辉
历史与图腾共存
10
佤山是一座无形的庙宇
龙潭是庙门,
“人类童年”的阿佤人
在这里繁衍生息
在世代劳作中收获希望
从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
旧社会,沿着党的光辉
健步前行,山寨翻天覆地变化着
有房就有路,有路就有车
从前的茅草房没了
楼房如春笋般拔地而起
无论是佤山的路
还是佤山的人
都似佤山的矿产
闪闪发光
注:佤山,即云南省西盟佤族自治县,同时也是《阿佤人民唱新歌》的诞生地。
“龙摩爷”是佤语的译音,“龙”是神山、圣林、圣地之意,“摩”是神灵,“爷”是仙灵,“摩爷”是“众神仙灵”的意思,“龙摩爷”就是人们向“众神仙灵”祈福求安的圣灵之地。
“巴师保”和“巴猜”是能与神对话的能人,是佤族寨子里有特异功能的人,他能与天神、地神、雷神、风神、水神、树神、草神、门神等万物对话、见面,也能与死鬼、死神及其它鬼魂通话、见面。
国门- 大黑山
1
娜妥坝,
稻穗金黄,野果飘香
我看见比山更高的边防战士
比大山雄伟的钢铁之躯
他们是和平的基石
疆土的守护神
缅甸孩子带着红领巾
说着流利的中文
跨过大黑山边检站
到国门小学读书
是走读的小小留学生
孩子们潜意识里,更认为
自己就是中国人
2
娜妥坝是西盟县
国门第一寨
河那边是缅甸
河这边是中国
国有界,爱无界
中缅孩子
在学校的待遇同等
娜妥,天近,云白
街像一把梯子直抵云霄
一直往上走可以摘下云朵
蹦得足够高,头能碰到天
3
在马散,沉默的水牛
低头啃食着草坪
比水牛更沉默的是
蓝天下高举的人头桩
也许谁也想不到吧
有一天桩会沦为纪念品
供游人指指点点
从原始社会到新中国成立前
人头桩可是阿佤人的“守护神”
4
茅草屋体验馆
是一个可以让生活
回到过去的地方
火塘边,
黑皮肤的佤族女人
在做佤族稀饭
岩英肤色黝黑而细腻
总会让人想多看几眼
犹如黑夜里走过的漂亮姑娘
黑并不会遮挡她的美
5
马散新农村建设的房子
让草房时代一去不复返
现代化建筑的屋顶上
挂着铝合金草
让曾经弱不禁风的生活
充满了铁的韧性
6
岩英的儿子
赤脚走过青草地
他的皮肤比妈妈更黑
比皮肤更黑的是小脸上的余怒
妈妈喊吃饭的声音
吓跑了水里就要钩的鱼
于一个几岁的孩子而言
吃饭远没有
水里游来游去的鱼重要
7
岩英的弟弟熙哲
是典型的佤山汉子
黑皮肤黑衣服,身上散发着
佤山人特有的气质
他参加过鲁甸救灾,越战老区排雷
背过战友的尸首,扛过灾民的骸骨
说到牺牲的战友,他喉结打颤
嘴唇发抖,熙哲摁下翻涌的胸口
却没能捂住泛红的双眼
8
岩英带领全村女人织布
绚烂多彩的传统饰品
带着佤山去远行
《民族文学》编辑、
青年作家石彦伟买了两条围巾
作为给母亲的云南礼物
我想,当石妈妈收到围巾时
同时也握住了来自佤山的
阳光,雨露和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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