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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地方活着(组诗)

时间:2023/11/9 作者: 边疆文学 热度: 16978
张富春

小地名

我生活的地方

  有许多小地名

  小石岩 小麦地 小水井

  它们和我一样

  弱小而卑微

  它们像我的孩子

  也是我的神灵

  离乡那年

  我的心被开了一个

  小小的口子

  而今

  想起那些小地名

  胸口就会隐隐作痛

小云盘

孩子们长大后

  小云盘更小了

  出走的人

  走了

  留守的人

  空有一双翅膀

  天空依旧高远

  他们已经无法飞翔

  八十多户人家

  冒着炊烟的

  只有五十来户了

  村长点名的时候

  在外出户的名字上

  划了个大圆

  仿佛为丢失的牛羊盖个圈

  他画圈的时候

  面色晦暗

  我看见

  小云盘

  一次次小下来

野佛寺

野佛寺已无寺

  远方来的人

  手持蜡条

  小心翼翼地跪在瓦砾上

  倾听风和野草说话

  来世和今生都要祝福

  微小的烛光

  燃烧了一片空旷的原野

洗马湖

年代很久了

  马匹已经很难遇见

  失去了牧事农桑

  洗马湖像一只盛大的空碗

  将天空托举在普洱城边

  偌大的一面镜子

  照射着失地的农人

  他们身披富贵荣华

  在暮色中寻找故乡

信房

邮差早就不来了

  人们在信房后面

  加了两个字

  冬天路过信房水库

  湖心有几株枯树

  它们皱着眉头

  向天空诉苦

  森林留下来了

  蘑菇和微小的野兽

  留下来了

  它们和我一样

  在等一封

  迟迟不到的情书

大垭口

大垭口什么都缺

  风很多

  一年四季的酒

  刮进胃馕

  刮进澜沧江大峡谷

  路过大垭口

  我常常听到老扎喃喃自语

  那个拐走他老婆的篾匠

  被他骂了万千次

  悖时的

  天收的

  生长在乡村的恶毒的词

  都被他用过了

  大垭口一直只刮进风来

  春天的时候

  我再次路过

  蒿草之下

  老扎还在与风喋喋不休

渡槽

我曾打着火把

  行走在薄如刀背的渡槽边上

  对岸的学校在黑暗中

  背后的佛寺在黑暗中

  黑暗那么大

  我无法安放小小的脚掌

  多少年了

  想起超度就心惊胆战

只有树叶哗啦哗啦的响

樱花都开了

  我一个字也没有写下

  唢呐劲吹着村庄

  洁白的稿纸

  又独守了一季空房

  不会有雪落下了

  在南方

  冬天是流不出眼泪的剩男

  只有树叶哗啦哗啦的响

慈悲

太阳将天空让给月亮的那个夜晚

  我们一群人和一杯酒对话

  酒酣耳热之后

  这些手捏文字的人

  彼此交换了微信和故乡

  暗号对上了

  诗人子空与文青和向东

  他们都来自丽江

  来自雪山脚下的世外桃源

  多少年了,他们胸怀白雪

  在异乡闯荡

  四方街上泛着清波的流水

  东巴古经里一世的辽阔

  他们都已拱手相让

  酒后的许多精彩我已不再记得

  他们深藏的慈悲

  仿佛有光

隔界山

左边是桃子村

  右边是大田头

  白云们由此上上下下

  澜沧江北来南往

  隔界山无界

  那里的鸡犬常常与天嘶吼

  那里的山歌可以同神对唱

  那一夜

  我在隔界山喝酒

  不请自来的

  有一枚形单影只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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