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里冷旧
1若有可能
我借一片秋叶
将自己掉入
马里冷旧的水里
干干净净的飘在日月之间
数着母亲眼里的星星
2
马吃着草
脚踩在马里冷旧的草甸上
头伸进了云里
我骑在马背上
一半似雨
一半似雾
3
那些倒了未朽的树
我喊为父亲
那些站立而孤单的树
我喊为爷爷
在马里冷旧
我找齐了鼓手家族的男人
4
那棵大树是被雷公劈了
才开始变得苍老的
那片山坡是被妖婆割过
才开始变得辽阔的
我枝上的花果是被鸟儿衔走
才开始枝繁叶茂的
这是在马里冷旧
一棵珙桐树告诉我森林里的秘密
5
马里冷旧的马
其实很孤独
和马里冷旧的树一样
在风雨之间
承受一道闪电
又一道闪电的黑白相间
在我靠近马里冷旧的马的时候
我忘记了人的语言
我用祖母教我击打木鼓的节奏
轻轻的敲击着马的头颅
那一刻
我看见马的眼神闪烁着佛光
那一刻我激动得想哭
6
在马里冷旧
我对那些老树说
别挣扎了，老了活着也累
不如干脆直接死去
你们死了 这片草地多了双明亮的眼睛
看天看地看那些吃饱没事干的人
7
从马里冷旧进入天域
黑白的马是向导
白马走在月亮的草甸
黑马走在火星的边缘
我只能远远跟在它们的后面
用我的唢呐一路去唤醒早在千年之前
就前往天域探险的祖先
倾听彝族老人诵读羊皮经书
在峨边我倾听彝族老人诵读羊皮经书这是阳光下云雨的聚集
是十万大山上的五万颗珙桐树的簇拥
我站在老人的前面倾听
老人是火塘
我沭浴老人的声音倾听温暖
我站在老人的侧面倾听
老人是大树
我沭浴老人的声音倾听山果炸裂岁月的交响
我倾听
我与老人保持着羊皮的距离
我不识羊皮下的文字
但我熟悉老人的厚唇
它们的每一次翕动
我都听到了生命宇宙之屋大门开与关的声音
我不懂老人吐出的每个经文的含义
但我读懂老人看字的眼神
读懂了我就明白等我老了
走到天堂门口的时候
不用神仙指点
我就知道应该往左或往右走
读懂了今生今世我就有上百条理由
恳请老人一遍又一遍的给我诵读彝族羊皮经书
一直听到他诵读经文的声音
汇流成河
黑竹沟的石头
黑竹沟除了有甘嫫阿妞凄美传说的故事外还有色彩斑斓的石头
这些石头从大山深处滚来
携带着甘嫫阿妞的问候
还有特克马鞍山的雷鸣狐狸山的祥云
我赤着脚踩进官料河去寻找与我有缘的石头
找着找着我就走进了神秘的黑竹沟云朵
去腑瞰那布满黑竹沟山岭的石头的精美纹路
倾听到彝族毕摩念诵牛皮经文的声音
找到了灵魂回归森林回归祖母歌谣里传唱的故土
让人缄默的地方
黑竹沟是一个让人走着走着便缄默的地方让人缄默那是因为我透过黑竹沟的树黑竹沟的
草甸
发现我的内心已经积淀许多雾霾
需要用黑竹沟的绿色清理
黑竹沟是一个让人走着走着便流泪的地方
让人流泪那是因为我透过黑竹沟的云黑竹沟的水
看见祖先走往天国的门
跟着祖先往前走一千米
就到了火星
再往前走一千米
祖先敲响了木星的鼓
再往前
祖先就不让我跟了
祖先说再往前就是宇宙的核心区了
这个核心区正对着黑竹沟的无人区
严禁使用人的眼神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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