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全庆

　　

　　南宋时期，宋金之间常有战事。这天，在宋金交界的小城，万家贴出一张招亲告示。万家据说是从京城搬来的大户人家，可在京城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来这样一个战乱小城，偏偏又在这里为女儿招亲？那条件更是奇怪：应征者只需要带着葛粉去，多少不限。

　　葛青是这小城里的一个年轻人，他想，自己家里太穷，即使去了肯定也不会被选中。但母亲一直劝他去试试，葛青就带了一篮自家做的葛粉，这是他从小吃到大的东西。

　　葛青到万家时，前面已经排了很多人，每个人都带着大量葛粉，有让人挑来的，更有马车拉来的。只有葛青仅仅带了一篮子来。

　　应招的人逐个被请进去，又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出来。外面的人问：“万小姐到底有多漂亮呀？”出来的人说：“根本没见着。只让我把葛粉留下，我又不是来卖葛粉的，这不是耍人吗？”

　　葛青把篮子放在那个老人面前，老人拿起篮子反复地看。那篮子如果说有特别之处的话，就是提手上刻着一只鸟，这是葛青娘的习惯。南山上二十几户人家，都会编篮子，娘怕弄混了，就刻上一只鸟。

　　老人问：“这篮子是从哪儿买的？”

　　葛青说：“我娘編的。”

　　老人点点头，说：“我一直在等你。”

　　十五年前，老人还是个壮年的男人，他独自游历南山。正午的阳光像毒蛇一样咬人，男人渐渐觉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莫非中了暑，抑或中了瘴气？男人预感到不好，看到远处有户人家，但他没能走到那户人家，就昏倒了。

　　醒来后，男人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旧床上，一翻身，床就吱吱呀呀地响；再看那屋，低矮、潮湿，简陋不堪。一个妇人牵着个两三岁的男孩进来，妇人调了一碗葛粉，端给男人。男人从未见过葛粉，只觉得滑滑的，有一股清香之气。妇人说：“这东西好，就是它救了你。”妇人说没粮食了就吃葛粉，再没吃的了，邻居会接济他们孤儿寡母。可大家都穷，常常饿肚子。

　　男人的身体好了，准备离开。妇人用一个篮子装了几包葛粉，让他带着。男人不忍，妇人说：“天热，带上葛粉，可以防中暑。”男人拗不过，只好带上。那个篮子上就刻着一只鸟。男人说：“我一定会回来报答你的。”

　　葛青听完，问：“这么说，你是专门来报答我娘的？”老人微笑不语。

　　当老人宣布葛青成为他的女婿时，众人一阵骚乱。老人又宣布，为了表示感谢，所有人带来的葛粉，万家都高价买下。

　　葛青与万小姐成亲的前三天，宋军与金兵在北山打了一仗。南山、北山都是当地人的叫法，因为它们分别位于小城的南北。北山有瘴气，人们轻易不敢进去。宋军诈败，把金兵引进北山。金兵中了瘴气之毒，死的死，昏的昏，被宋军全歼了。

　　葛青很奇怪，宋军为什么没中瘴气？

　　“因为宋军将士提前服了葛粉，葛粉可解瘴气之毒。”老人说，“我买下的那些葛粉全都悄悄送给了宋军。”

　　葛青还是疑惑，宋军需要葛粉，可以以官家的名义采购呀，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因为金国的奸细无处不在，”老人解释说，“如果宋军大规模购买葛粉，一定会引起金兵的怀疑，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中计了。”

　　“这么说，所谓的招亲只是一个幌子……如果你反悔了，我可以退亲。”葛青说。

　　老人笑着说：“不，我相信你娘教出的孩子不会差。”

　　（推荐者：小言）

　　（发稿编辑：王琦）

　　（题图：孙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