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坚

　　

　　小凯特别喜欢看荒野生存类的节目，看着看着，他也想去体验一把。暑假到了，小凯便和几个户外迷约好，准备去锥子山探索一番。锥子山未经开发，不光没有直达的公路，周围又都是悬崖险滩，听说还有野兽出没。

　　这个想法立刻遭到妈妈的强烈反对，她把小凯准备好的装备一股脑儿地锁进了柜子，小凯便以绝食来表示抗争。

　　见小凯真不吃饭，妈妈劝道：“小凯，听话。你不是专业探险家，不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小凯争辩道：“电视节目里的那些人虽然受过训练，但也不是专业出身，只要做好规划和准备，不会有事的。”他指了指柜子，继续说：“我装备都准备好了，有野战军刀、防风打火机、定位仪等等，我看了好几年荒野生存类节目，该注意的地方我都会留意的。”

　　妈妈问：“那你吃什么？”

　　小凱得意地说：“野果、野兔呗，实在不行就来个炭烤昆虫，节目里的探险家都是这么吃的！”

　　“我的傻儿子，那是在拍节目啊！你怎么知道节目背后的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呢？”

　　“我不管，你不同意，我就绝食到底！”小凯是铁了心了。

　　妈妈见状，便说：“行吧，我同意了，你可以吃饭了吗？”

　　“真的？”

　　妈妈打开柜子，拿出装备，说：“真的，不过妈妈还是不相信你的生存能力，所以我和你舅舅联系过了，明天接你去林场。”小凯迟疑地看着妈妈，妈妈继续说：“你舅舅在那里当护林员，先让他带着你实地试炼一下，行吗？”

　　小凯开心地叫道：“好呀！”

　　第二天，舅舅便将小凯接到了林场。望着眼前茂密的森林，小凯激动坏了，他背起装备就要往里冲，舅舅阻拦道：“这么冒冒失失地冲进去，你不怕喂了野狼？”

　　小凯愣了，自己确实只顾着激动，忘了探险前的预备工作。他赶紧从包里拿出野战军刀，又扯了块尼龙布缠住脖子，自语道：“小刀可以对付野兽，尼龙布厚实且韧性大，可以防虫，还能抵挡野兽撕咬。嗯，节目里就是这样说的。”

　　舅舅听了，笑道：“小凯啊，这么小的刀，连野猫都防不住啊！还有，谁跟你说脖子上要围尼龙布的？你知道野狼的咬合力有多大吗？它是咬不烂尼龙布，但一口下去，足以咬断你的颈椎！”这话让小凯倒吸一口凉气，不知如何是好。舅舅又说：“你妈跟我说了，你先抛开节目里的那些生存技巧，在我的林场，这些都不好使。接下来，一切听我的，明白了吗？”

　　小凯点了点头，但还是紧紧握着手里的小刀，不太服气地跟着舅舅向林子里走去。

　　一会儿，舅舅指着一棵树的树干说：“在森林里，辨识方向很重要，如果有指南针最好，没有的话，要看树干上的苔藓。苔藓喜阴，长苔藓的一面即背向太阳。我们在北半球，太阳的位置偏南，因此苔藓所处的位置是北方。”舅舅一边摸着树干上的苔藓，一边指向前方，说：“纬度越高，气温越低，植被分布多以针叶林为主，我们可以通过植被的分布来判定所处的位置或海拔……”

　　

　　小凯一惊，平常在节目里只看到过如何过滤饮用水、安营扎寨等基本生活常识，这么专业的位置辨认技巧，还真没见过。这下小凯放下了先前的傲慢，他默默地收好小刀，小心地跟在舅舅身后。

　　接下来，舅舅从灌木丛里摘了几片树叶，放在手心里用力揉成烂泥，然后把汁水涂在脖子和手背处。小凯也学着摘了几片叶子，放在脖子上擦了擦，谁知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呛得他直犯恶心。舅舅见了，摆摆手说：“你弄错了，这叫臭根草，需要先碾碎，然后再涂抹，它的味道就没这么冲了。”舅舅又帮小凯搓了一些汁水，继续说道：“臭根草有消炎驱虫的功效，但必须得和空气充分接触，就像大蒜中的大蒜素，要把蒜切开捣碎，才能发挥大蒜素杀菌的功效，懂了吗？”

　　小凯“嗯”了一声，两人便继续向前走。转眼半天过去，小凯的肚子“咕咕”叫起来，舅舅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拿出干粮和水递给小凯，却被他一把推开了。小凯说：“说好的荒野求生，食物也必须从野外获得！”

　　“还挺犟，没问题，我带你去品尝这里的特色野果吧！”说完，舅舅带小凯来到一片矮树丛旁。小凯眼尖，立刻发现了树枝上红彤彤的浆果，他开心地摘下来，说：“我好像在节目里见过有人吃类似的果子……”话音未落，舅舅已打落他手里的浆果，说：“这个有毒，不能吃！”小凯有点不知所措，舅舅指着地上的一个洞穴，说：“这是野豚鼠的洞，野豚鼠会把家建在有毒浆果的树丛下。这种浆果汁有腐蚀性，会引发剧痛，这就能避免天敌侵犯，而野豚鼠身形小巧，可以自由地穿梭其中。”说完，舅舅砍了一根树枝，从旁边的树上打下了另一种野果，说：“这个可以吃，果子上有松鼠啃过的痕迹。”

　　小凯对舅舅佩服得五体投地，说：“舅舅，为什么这些和我在电视节目上看的都不一样？”

　　舅舅啃了口野果，笑道：“那些是电视节目，和真实的荒野生存肯定不一样，毕竟他们要保证嘉宾的安全啊！而真正的野外，环境瞬息万变，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小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啃了一口手里的野果，然后又从舅舅的包里拿出一些干粮吃了起来。

　　舅舅见了，问：“怎么？你不是坚持要野外搜寻食物的吗？”

　　小凯笑了：“其实我也听说了，有些电视节目里的探险家，镜头前吃昆虫，镜头后也要吃点面包的。”舅舅也笑了，他站起身，说：“你原地休息一下，我去前方探探路。”说完，他便消失在林子里。

　　等小凯吃完，舅舅也回来了，两人背起行囊，继续向前走去。

　　很快，两人来到一片灌木丛里，这里的杂草叶有半人高，走进去很容易迷失方向。小凯跟在舅舅身后，慢慢向前挪动。这时，舅舅指着一片杂草叶说：“你看，小凯。”小凯盯了半天也没发现异常，舅舅又说：“注意看这片杂草叶，如果是杂乱地倒在地上，就是野兽走过的痕迹；如果是有序地向着一个方向倾斜，就是人走过的痕迹。左边这团杂乱的野草，从倒伏的面积看，应该是野猪留下的痕迹。”

　　小凯听了，恍然大悟道：“这么说，如果我们朝左边走，很有可能走进野猪的巢穴，会有危险？”

　　“不错，你小子一点就通。”

　　小凯得意起来，接着他又注意到新情况——那是一丛杂草，长长的叶子被打成卷，系成了结。动物不会打结，唯一的可能，就是人为操作。小凯曾在节目里看到过，有探险家无意中发现周围所有的藤条都被编成了麻花状，这意味着附近有人类生活。而眼前这些打成结的杂草，同样是有人类活动的迹象。有人就代表有村落，而找到村落，就算荒野生存成功了！想到这，小凯兴奋起来，他忘了舅舅的嘱咐，向前跑去，只听“哎呀”一声，随即传来小凯呼救的声音：“舅舅，快来救我！”

　　“怎么啦？”舅舅站在一边，强忍住笑容，坏坏地看着小凯。

　　小凯绝望地说：“谁在这里拉了一泡屎，我陷到屎坑里啦！”

　　“这是今天最后一个重点内容。”舅舅笑着解释，“在野外如果突然想如厕，切记不可随地蹲下来。看这些草叶，上面长满了密密的绒毛，边缘也有锋利的锯齿，扎到屁股可就痛不欲生啦！”

　　舅舅一边说，一边把草叶打成结：“只有把它们都打成结，才能安心如厕。我刚才探路时在这里方便了一下，咋这么巧被你踩到了呢？”

　　（发稿编辑：曹晴雯）

　　（题图、插图：陶? 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