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我的“图库”中,妈妈的手是粗糙的。粗糙的拇指食指还有中指有裂纹,纹线还是略带浅黑色的。
对母亲的记忆有很多,但独独忘不了的,是母亲的双手,它就像火盆中最高的那簇火苗,时不时就会冒出来,舔舐我的心尖,撩拨我的心弦。我愿被使魔法,被喷洒魔水,搀扶母亲穿越时空,来到从前。
妈妈早早的起炕,下地。刚要抱柴生火,一下子想起昨晚给我洗的袜子还没有补,又赶紧爬上炕。
在炕头上,她掀起炕席拿出一张折叠着的报纸,报纸里面夹着的就是我过冬的穿破了底的袜子。
经过一夜“炕温亲和力”的挤压烙贴,袜子已经被焐干了。
妈妈从被搁子中找出较小的木质袜板子,把袜子套在袜板子上,将袜筒整个撑起来,先是用针给窟窿连线,就像中学生做语文题—将相关的词组连线一样,将破边用长线绷起,假性恢复原状。然后,照着破的窟窿大小,选择一块颜色相近大小差不离的布头,一针一针补上去。如此这样下来,一双破旧的袜子就又能穿了。
因为厚实了,也就更暖和了;
因为更有型了,也就更容易穿了;
因为穿上袜子,也就恢复了平时欢蹦乱跳的快乐。
我就纳闷了,儿时,我竟然对这补过,甚至再补过的袜子情有独钟,一点也不嫌弃。
这缝补的时间,我是要需等待的,于是便把双脚伸进炕头的被摞下面,或在炕头上坐着,把脚用小褥子盖上。
因为等待,被困在一处,不能撒脚乱跑疯玩,便对母亲多了几句怨言:“娘啊,昨天晚上咋不给补好呢?!” 要不就是:“破得不厉害,怎老是补啊?!”
母亲的回话通常是这样:“昨天晚上补?刚洗过,没干,怎么补?”接下来就是:“一天起来,脚跟长嘴一样,吃袜子!天天疯,糟蹋东西。!”
当我的脚丫因一时缺乏足够的运动量而放慢热的传导,或许因我的多动而没有将小脚丫盖好,保温,以至于两个脚丫已经被冻得有些泛红的时候,妈妈适时的把袜子补好了。
妈妈将补好的袜子,用两个拇指和食指一下两下挽着,撑起来,套在我的一只脚上,穿好,再把另一只脚的袜子也穿好抻舒服。紧接着,啪的拍一下,似嫌不耐烦的说道:“行啦!滚蛋!”
我这时一般是笑着,一跃而起,那感觉是舒服的兴奋的。
妈妈劳作的手的热度和我小脚丫的温度有着很大的差异,那感觉是那样的深,那样的明显。
妈妈的手温通过我的脚丫传遍我的全身,那是幸福的,那是来自于母亲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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