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俗话说:谷雨前后,种瓜点豆。
妻子叫温筠,丈夫叫杜伟。
妻子温筠把丈夫杜伟从老远的地方叫回来,叫他下种。谷雨节对他(她)们真的很重要,很有意义。
这是第几年了?她记不清楚了,但她记得每年谷雨节前后,她都要和丈夫单独在地里种下两沟西瓜,两畦黄瓜,还有两垅南瓜。她要的是田园的景致和风光,是田园的情调;他要的是生活的甘甜,以及那种回归自然的近乎自给自足的生活韵律。
过田园生活,她是欣赏的时候多,做得少;他按她的构思做得多。她顶多是“你挑水来,我浇园。”
这不,她几天来为他泡好西瓜籽,黄瓜籽 ,还有那南瓜籽。当三种瓜籽都撅嘴吐出一点线头一样的小牙牙,她就觉得做得很好了。今天,她知道他回来,但她还是在中午饭后就不见了。她没有那种“小别”的热切和盼望,她不至于说出电影《非诚勿扰》中“竖一指”那句经典的话——那事就那么有意思吗?但她绝对是那种被书净化了心志的人,是那种接近纯粹的人。这不好吗?脱俗啊。饮食男女多么没灵魂啊!她就是这样认为的。
中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志同道合才能默契。她的丈夫对他的近乎“超凡脱俗”是既认可又欣赏,甚至还有些崇拜。这就没有办法了,天生一对美鸳鸯。
这也许是作为80末和90前这类人中较为独特,较有个性的一类人吧。
来到家里,他会意她为种瓜给所准备好的一切。他担着水桶,拿起瓜铲,还有那在碗里盛着的,长出一点点毛芽的,白生生和黑亮亮的花籽,然后下地。
地在村西的大洼里,很远的。紧挨着那片小竹林。
叫他也叫她骄傲的就是他们精心经营种植的这片小竹林,她和他则习惯称”咱家的竹园“。
竹园是村里,也是四邻八村唯一的一片小竹林,它长得是那么的茂密、茂盛和葱绿。
在北方,人们习惯种植庄稼,即使种树也是些大路货,如杨树、柳树、榆树,种泡桐的就很少,在若大的洼口地里,要是愣种出一片竹子,那真是奇了。庄稼地里种竹子,这要是赶上60后那时的孩子们——那么多对一切渴求,还不早给砍没了。侥幸的是现在孩子少,又多是些小网虫,刚懂事就开始幼儿园,小学,中学的上,谁还有空到地里疯玩呢。
小竹林成了田野里的一景,成了他们的心园,精神上的小家园。
她从小就喜欢竹子,小时别说别的,就是买一方手帕也要竹子图案的。她对竹子情有独钟。这种情结也许是源于她对文学的一种热恋吧。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刘禹锡的《陋室铭》,柳宗元的《小石潭记》……还有很多脍炙人口的佳作,她都烂熟于心。
现在,她是作家呢。她是网络作家,也可以称做网络写手。虽然她大学毕业了,学的是什么自动化管理,但她迷恋的是文学创作。尽管这条路很拥挤,很苦,很不来钱,但她却乐此不疲。每当在电脑上敲起键盘码起字,她就有一种陶醉的感觉,当一篇作品草就,他简直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快感。她沉醉于创作中,可以忘掉忧愁和烦恼,好心情能持续好长时间。有时,她无意的写下去,可是写着写着就来灵感了,就有了好思路,就能成就一篇美文。她执着的就是这种创作,她在做她喜欢的文学梦。
她嫁给了他,但她还有他谁也没有沉溺于儿女情长,男欢女爱,他好像是为她而长大成人的。他注定是她的知音。也正因为这天生注定的情愫。他也特别尊重她的选择,他去外挣钱,用做家里的主要生活来源。在经济上,他也从不强求她。他甚至偏执的认为,女人是花,媳妇就是娶到家里来的盆景,媳妇是用来养着,用来宠着的,用来欣赏的。同时,他相信她是一个不平凡的人,一个有作为的人,需要的是时间,就像好的种子,需要的是季节。
所以,当他知道她爱竹,赏竹,以竹明志,甚至还要写竹歌竹时,有他提议单独用一块四亩的方地种植一片竹子就顺理成章了。
在他心里,虽然竹子给他带不来什么经济效益,但会给媳妇带来永久的好心情。这就足够了,就像晴雯撕扇子,只要你高兴,撕就是了。图的一种心情。她也知道,那片竹子是他为她的创作而建的小基地。她说:“竹林能陶冶情志,净化心灵,激发创作的灵感。”她还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他说:”还能说点深奥的不?这挂在嘴边的少儿必读你也对我说?!我是真的希望有一天,你能真正走进我们的共同竹园,走进那竹林深处……”她重复着,思索着,回味着:”走进竹林深处……这句话寓意很深啊!”
其实,他说过也就忘了。每年谷雨季节,叫他最为得意的就是看竹长。竹子能在一夜之间刷的冒出好多竹牙,像毛笔头,又像标枪头,也像子弹头,那长势,那劲头,那气势,那活力,那灵气,那速度……真叫一个惊讶!
面对竹园,面对棵棵新竹,他有一种对大自然的依赖感,他有一种婴儿扑倒母亲怀里嬉戏的快乐感。
今天,面对这片竹园,他还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和冲动。他有一种奔向快乐的预感。他突然觉得里面充满了对他的诱惑。他先顾不得种瓜,他径直走了进去。
预感变成了令人惊讶的现实,当他走进竹园中央,眼前竟出现一个小屋,就像瓜棚。
竹子是不落叶的,竹子开花要60年一次,所以竹子是长寿的,这样,妻子在竹园中央,在不被人知晓的情况下,就有足够的时间来雕琢这间小屋了。说是小屋,其实就是一个小瓜棚,或叫小窝棚,但它别致精到,其空间完全容能下两个人对酌交谈。最好玩的是而这间小窝棚是悬空的,除四个用于交叉支撑的桩檩外,其四面的棚体完全用竹子搭就,正面是能卷起的帘门。棚的全貌掩映在茂密的竹叶中,增加了它的保密性和安全性,不进来是看不见的。
他走进这竹制的窝棚,就见自己的妻子棚中端坐。她伏在一台手提电脑上,忘我的敲击着,写作者。他知道她现在是一家网站的签约写手,虽然她能按照网编的命题和要求,一天不落的写一章言情连载小说,但她更钟情于自己对大自然的放歌,她常能将一点点的见闻和感受,哪怕是大自然的一片枝芽,一朵花,一滴露珠,她都能写的新鲜别致,构思成一篇精美的散文。她的散文集《布谷 谷雨 布谷》就要集册成书。
他轻轻的凑了过去,电脑上敲击出来的字进入他的眼帘,就见:
谷雨的雨,珍贵,晶莹!
谷雨的风,轻柔,多情!
谷雨的天空,蔚蓝,纯净!
谷雨的大地,繁忙,百物竞生!
他没见到题目,也不知这是序是跋,还是这部散文集的“高潮”篇章,但是,他感觉这是极美的文字。他是她的忠实读者、粉丝,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在网上,他是她的督导员,是她创作的动力源。
当然,她知道他的到来。他们共同,不约而同,走进了这竹园深处。这是他们的又一个家,尽管小,但它足以荡漾起他们共同的爱,它就像一叶小舟在竹海里摇啊摇,飘啊飘 ,它热情地亲吻着那迎面而来的层层叠起的浪花。
她沉醉在不容打扰的创作中,他静静的等待着,当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有些累了;也就在这时,她从键盘上抬起头来,愉快的说道:“OK啦!"
……
当他们从竹林里,在那温馨浪漫的小竹屋出来,他们还有一项季节性的任务:把那瓜籽一一种下。
当他用瓜铲扒开沟,浇上水,水渗下。
当她将那西瓜籽种下。
当她将那黄瓜籽种下。
当她将那南瓜籽种下。
当他再一一把土覆上。
他们觉得,他们即将收获的会很多,那不仅仅是黄瓜,西瓜和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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