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唤声引出来邻里的大姐,她拎着个手电筒。轻车熟路走到我身边,支开我并对我说:“我来”。她到我刚站的地方,左手挑开门上的布,右手打开手电筒往屋里头照了照。果真,老叔还真就被她照醒了。利索地起了床,大步过来开门。
看了我,叫着我的小名,开心地把我叫进屋,邻居大姐不加修饰地跟进来指着我,扯着大嗓门吼:“啊叔,她是谁?”
“我孙女”
“你啥孙?我咋不 认识。”
“我侄子啊吉的女儿。”
远亲不如近邻,妈说老叔的邻居都很热心。村里停水帮他提水,停电把他叫到家里去吃饭。所以我爸妈每次来总会给邻居们带点手信。
最喜欢看这些朴实面孔,见了心里特别舒服。
老叔从热水壶帮我倒了一碗水,倒完水可能想家里有冲剂,又把刚给我剩的水倒掉,去柜子里找了包冲剂。重新冲了碗水给我。我喝水时,他神色喜悦地去搜他的箱底,像拿宝贝一样拿出一个铁罐装的茶。对我说:“你爸他们这个星期没来,你帮我把这个拿给他”。妈跟我说过老叔总会把他自己觉得很好的东西藏起来,然后高兴得像小朋友一样送给我家。
老叔一个人住,房子挺大,有两间。收拾得很干净。家什简单,除了睡觉的床,就是这只有两个坐位的老式沙发。还有一个工作台,偶尔帮人印刷一些纸钱。见我在看工作台,他马上刷了几张演示给我看。说:"我是这样子刷的。”
我说浆糊味太重,叫他合力把台子帮到隔间去。他二话没说就尊从了我的意见。但听说,我一走,他又把台子帮回原位,原因是他在屋里工作时可以看到门口。
其实他也有过一个老婆,只是因为他穷,没什么本事,年轻时长相也很差。人还特别老实,总是被欺负的对象,村里还流传他:有一次生病,从医生那领了大蜡丸包装的药回来吃,结果他把蜡壳吃掉,中间的药丸扔了。是真是假,无从考究。可能就是因为这些,所以他老婆在很年轻时就带着孩子离开他。
年轻时他去过大山里帮忙摘茶,后来一直在善堂里打杂。在善堂的十几二十个年头里,他收留了成百上千个弃婴。他说有一段时间:几乎每天清早起床,善堂的门口都会放着哇哇大哭的弃婴,他就会抱回善堂,好生喂养。再联系有意向要小孩的人家过来领养。记得有一次去善堂看他,他的住所就放着好几个奶瓶。 他很会哄小孩,妈生弟弟时,我们娘俩在老家跟祖母一块住。除了友善热情的邻居。我们家极少有客人。只有老叔几乎天天过来看祖母(老叔的娘),他就会抱会弟弟逗得弟弟咯咯笑。
这憨厚的老人。他非常孝顺。祖母在时,他只有要空就会找他的母亲,把他在外头遇到的事物一五一十告诉老人家。其实这也是被别人拿来笑话的话柄,说他一把年纪还离不开娘,天天娘娘叫。像极了女人。但他一直乐此不疲。直到祖母离开。
老叔排小,加上他一直是单身的原因,祖母对他确实是特别关心与偏爱。也许他充分享受着母亲浓浓的爱。所以他这一生虽极其卑微,受尽挫折。但他从不厌世、不抱怨,他的两个哥哥都很帅气、事业风光。但他从不会在哥哥们的光环下自悲消极。 相反,从我懂事起。他一直都是很乐观,从来都是很快乐。
或许是因为他的好性格,好心态,加上他做了很多善事,念了好多经文。 所以到老来,身体非常健康,长相也更好看起来。他的侄子侄女们一直都关顾着他,他的孩子也开始回来照顾他。他的邻居都喜欢他。
他一如既往地快乐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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