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在半山上,视野开阔,风景秀丽。除了麦田,这里有别处少见的果园。种着樱桃(我们称车厘子那一种)、苹果、枇杷、覆盆子,也许还有别的,但果园围合起来我们并不能近前参观。
我们赶到的时候,那间临时搭建舞台的大房子已经满满堂堂,人们说说笑笑,孩子们奔走其间,氛围轻松而愉快。在屋外的过道上,第一个和老板贴面问候的是一位老人家,应该约莫有七八十的年纪,平常的短发,但掩盖不住她的美丽,五官精致,眼神和乐又热情。她告诉老板,昨夜为了最后一次排练今天要演出的小姑娘和小男孩,差不多三点才睡,今天又难免起了大早。老人不是抱怨,只是遇到亲切的人,随意的摆谈。人与人之间不正是这样微妙的建立了友爱么?后来另一位老人家见我们来得晚,在用眼睛寻找座位,立刻将我们带到最里面,就在舞台下方,给我们今天“演员”们预备下的休息的位置,安顿我们坐下。观看演出,这是绝佳之地呀!
老板为我引荐该教区的牧师,年纪或许和我们相仿,他伸手与我交握,十分有力,真的要感谢他的热忱。今天正是他们教区与农场合作的一次活动。今天到此来的,应该大都是基督教徒,像我这样单独找节目的不多,或许只我一个,因为连我的老板她也是虔诚的教徒,每个周日都是在教会礼拜度过的。
节目很快开始了!每个人都收到了歌单,其实今天的所有节目就是唱赞美诗。我一点也不厌烦。相反,我觉得他们唱得真好,虽然不是专业的演员,我想他们的表演用精彩来形容也并不相宜,因为他们站在舞台上,只是表现出了更高的热情,更为洪亮的声音,却并没有与台下两三百人产生距离。演唱和伴奏的基本都是农场主和牧师的家人。农场主弹吉他,他的太太演奏电子琴,另一个女孩敲击一种类似于鼓的乐器,乐器就被她坐着。他们不是歌星,他们没有做作的激昂低回,但他们唱得很好,他们唱得很开心,他们的歌声真美。我想,如果此时我们不是在近前,而是在远处的山谷,那随风飘来的歌声还会有更好的韵致吧。
据观察,这所大房子,应该是农场主家的柴屋。舞台的背景就搭在草垛的前方。这简朴的地方,也给人许多的亲切之感。
赞美诗唱毕,是农场主分享他的感受。感谢主,感谢他完全的接纳,感谢他无条件的爱。
我不是一个信徒,甚至如果谁要与我争论,我会不吝言辞维护我的无神论。但这基督的家庭,甚或这一个普遍信奉的国度,我的确看到一片祥和。他们彼此相处亲切,每个人的眼神都温和而友善,我也觉得是好的。至少在每个周日的这一天,他们彼此在这样一个家庭里,身体得到休息,灵魂得到倚靠,彼此付出关心得到慰籍,也是好的。他们的社会有另一种冷,但在基督的家里,大家暂得一些解脱。我觉得也是好的。
下午是孩子们的演出,就围在一个露天的空地上。虽都是邻家孩子,大的大小的小,但他们的表演也是十足认真的。女孩子们穿上了她们漂亮的民族服装,男孩们认真的准备了伐木的道具。使用的音乐也是富有欧洲乡野气息的欢快的曲子。他们还表演了耶稣在马槽中降生的故事,还有果子熟了,小鸟们跑来偷食的故事,伐木工人劳作累了就聚在一堆吃东西,喝酒歇息,这样的场面他们也表演得惟妙惟肖。孩子们永远是我们的天使,可爱至极。
与孩子一样可爱的还有老人。那位守在门外卖唱片的老人打扮得可真绅士,白衬衣,枣红色的马甲,戴一副墨镜,长得又那么无可挑剔,神色且顾自陶醉在他的音乐里。很荣幸征得他的同意为他留了影。女人们打扮的得体,色彩的瑰丽,体语的优雅就更不必说了。
是的,瑞士人十分平和,十二分优雅,这是我对他们整体的一些印象。远离战争,生活富足,文化深厚,环境优美,或许这些都为他们性格的形成贡献了力量。在这里,除了每天在我们上空奔腾的飞机轰鸣,就彻彻底底是个安静的国度了。在任何地方,你都听不见人声的喧哗,更别说吵闹,我们比较容易听见的声音是雨声的嘀嗒,啁啾的鸟鸣,水流的潺潺,间或有些孩子们在彼此邀约,可是你知道的,他们的声音,虽大一些,却恰恰是这静默的诗篇中最美的音符啊!
这一日过得很开心。他们的樱桃和草莓,我真没有吃过味道更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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