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爱笑,尽管有时候通宵未睡,他依然会笑得不那么疲惫。个子好高啊,几乎两米吧。如果我站到他的近前,我几乎就不见了。高大还不止,还挺帅气的。一张圆脸,大大的眼睛,卷卷的黑发,间或掺杂了不少的白发。嘴唇、牙齿、胡须都是搭配得很完美的。身材跟气质,都算使人赏心悦目。我曾打趣他:在你的国家,你是顶帅的男孩吧?他说是的。我也知道,他在国内工作也很棒。
他是一名导游,英语十分流利。这在埃塞,应该是不错的技能吧。他总是带领国际旅行团队,在他的国家最美丽的地方穿梭。也便是三五年前,他带队的那一次,让他此生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我能在瑞士遇到他,能成为他信赖的中国医生,也是基于了这样的缘分。所以人说,你遇见了你遇见的人,那都是了不起的际遇!时空流转,世上人有千千万万,你们没有错过,却不期而遇,了不起呃!感恩呃!
在他带队的那个旅行团,潜藏了一个终究要属于他的女人。女人来自瑞士,比她还年长几岁。但风韵如何,我并不知,因为至今我也没得亲见。不过埃塞说,是很美的。不知是谁被谁吸引,一天下来,两天下来,他们渐渐无话不谈。在那次旅行结束前,他们都忍不住向对方坦明:“I love you!”他们堕入情网,女人便没有回来。他们结了婚,女人与埃塞在埃塞生活了整整两年。经过如何,我们就不得而知啦!
但比起瑞士的富庶和美好的自然,埃塞自然不会成为女人久居之地。尽管埃塞讲,她也是那么喜爱他的国家。他们终归回到瑞士。
但来到瑞士,彼此的地位摇身一变。在埃塞,埃塞照顾女人,在这里,女人却几乎成了埃塞的母亲,教他德语,并且给他报补习班,报驾校班,让他可以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挣钱养家,也全部被女人承担下来。生活是锅碗瓢盆交响曲,中国人总是可以很智慧的总结人生,埃塞的女人,自然很快顶不住这样的压力和委屈。她难免生气和抱怨。
但几年下来,埃塞也并不能真正的找到属于自己的工作和事业。欧洲的国家可不缺乏英语人才。曾经辉辉煌煌,现在却英雄无用武之地。女人的委屈容易博得同情,但埃塞的苦闷却鲜有人知。
但导游的内心世界,自来就是打开的。虽然没有工作,埃塞却在去教会,或者通过女人安排的会面等等各种途径交到了许多朋友。他依然快乐!他自来就是快乐的,无论生活境遇怎样,他都会有自己的快乐。非洲人大抵不像中国人那样惯常焦灼,总是忧愁着怎么怎么生活才可以更好。当然,女人没有使大家流落街头,也是对他快乐的支撑。但他无视家庭责任而自我乐着,终归在家里掀起冷战。他的做法是错时生活。他夜里看书、看电影、听音乐,时常至凌晨。女人是睡觉,第二日早早的外出。所以彼此碰面闲扯的时间必然减少。
但埃塞并不那么真的没心没肺,我说过,或者我相信,在埃塞国内,他一定是很优秀的。所以今天的生活,他的苦闷是很深的。只不过他不要在人前流露而已。他总是宁愿把快乐传递给大家。但终有一天,他亦无可忍受,他说:“I am sure angry this time!”哎,可怜的孩子,他得到什么境地才会甩出这么一句来呢。
异国他乡的日子,对每一个求存的人来说,都是可怕的。昆德拉曾比喻,这好比此人走上了钢丝,钢丝下面,又是深渊深不可测,或者是那满布的荆棘、尖刺,没有家人朋友给你温暖,也无法动用自己的语言来为自己辩解!我的最初,也是同样的艰难。不知流了几条河的眼泪,不知伤过多少次心。在那段时间里,埃塞常来。我的英语自然蹩脚,但在他的面前我敢于斗着胆子胡讲一气。对了,他几乎是使我告别“聋哑生活”的第一人。之前,我总是不能开口,自然也听不懂其余病患的德语。所以,突然巧令辞色(至少在病患面前,我一直是有很多很亲切的话可讲的)的这样一个我,被蒙了耳,锁了喉,好不难过的。
但就像埃塞说的,埃塞的现任总统在北大求学近十年,他很中国,中塞友谊的确十分牢固,所以我们也是好朋友。他真是不吝赞词,对我。最美的一句是:“All of you is good!”那一个美丽的句子,让我心里臭美了好几日。
或许这种相互的鼓励和信任,使我们彼此做了心里的好朋友。
五月份时,埃塞终于给我们一个好消息。他已经被苏黎世机场录用了,从六月一日开始正式上班。哇,我们不剃比吃了蜜还甜,很为他高兴!但此后,他来得少了。噩梦连连、皮肤瘙痒的症状也早已消失。
有一日在下公交之前,突然见了他。好兴奋哦我们都。“How are you””Hao are you”我们都热切的问个不停。下车后,他突然伸手揽过我的腰去,并且向他另一个黑人朋友得意的介绍他的中国医生,中国妹妹!在他的臂弯里,我有些不自在,但感觉他的臂膀真的好像一个巨人一样,彻底的把我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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