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普普通通的淡水鱼
有一天
灵光一闪
想要做一个旅行
去看看海
去试试冰
就这么想着
莽莽撞撞的动身
前往
怀着莫名的梦想
揣着思念的悲伤
就这么游出了小小的塘
不知道泛白的流
吞噬了多少无畏的命
也就不懂得
怎样避免沉痛的伤
一路上游
哪怕闪闪的鳞片
消失了往日的光芒
想去看看海
想去看看冰
那是怎样的蔚蓝沉静
那是怎样的透彻飞扬
挣扎躲过厚实的熊掌
急速避开尖利的鸟喙
驾着波浪
吞着泥沙
哪怕早已疲惫
哪怕思念膨胀
就想看那么一眼
什么是海
什么是冰
就算是不辜负
这连日的奔忙
咸腥的水滞它息
翻腾的浪劈它回
若不是遇上那么一只
丑陋的濒死的鱼
恐怕它都不知
那暴躁的家伙就是海
一点也不沉静
一定也不蔚蓝
但很强壮
它想
这也是好的
至少见到了它
濒死感迫使它懂得绕道
但还不足以泯灭它那小小的向往
看过了海
它愈加渴望冰
它真的可以焕出虹彩
它真的如传言中那般剔透
真想看看它，真想……
于是
这偶尔的打击
竟燃起了这个快要磨灭的愿望
又有了动力
就又没了顾忌
它
这渐渐老去的
一条普普通通的淡水鱼
此刻仿佛全身充满了活力
但它毕竟老了
冰冷的水浸酥了它坚硬的骨
湍急的流麻痹了它敏感的肉
它一日一日的游去
直到连腮都拒绝呼吸
没有知觉
上游
只有上游
眼前晃过炫彩的光芒
可惜它再难顾盼
就这么一条
普普通通的淡水鱼
它曾在我掬水时
疲惫又激动地诉说
然后
又匆匆游过
只留下一尾银灰
如果你也能有幸
充当它短暂的伴侣
你就一定能够体会
我对它的想念
以及
那相似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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