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是当天身体不适,我估计12小时内可能要上八次厕所。而且,这一次升舱似乎还挺便宜,只要加三千多,就能躺到法国。总而言之,我开开心心升了个商务舱,捂着随时随地出状况的肚子,一路极其顺利地享受着各种不用排队的特权。直到在云层中,缓缓按下那个躺平按钮,内心并没有什么礼花般灿烂的感动,咦,好像也就这样嘛!
在空姐推着小车第一次提供饮料时,我要了一杯香槟。想象着《摘金奇缘》里女主角捧着香槟,直接走到了头等舱卧室。现代人最大的困扰就是,在电影里见过的世面实在太多了,以至于我发现我的香槟,是放在普通玻璃杯里送上来时,心中梦幻的泡沫立刻碎了一片。
现实不仅离电影远,离朋友圈也很远。之前有读者告诉我,坐头等舱,空姐会称小孩为小王子和小公主,一副不用体验民间疾苦的样子。所以我想象中,公务舱的孩子,应该至少也是些彬彬有礼、悄无声息的楷模吧。
我的前方和后方,分别坐着一家三口,跟我一样靠窗的是小孩,妈妈在旁边,爸爸在稍远的位置。中间时不时听到做母亲的唠叨老三篇:你把牛肉吃了,你的毯子要盖上来一点……当十几岁的小孩没怎么听话,而母亲陷入昏睡状态时,偶尔当爸爸的会站起来展示一下权威,一边指着小孩一边推醒老婆:叫她把毯子盖好!
天下老母亲都是一样的,哪分什么经济舱、公务舱?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公务舱我虽然没睡多久,12小时过得非常短暂,公务这个概念,让我拿着笔记本兢兢业业工作了一会。我有一个奋斗到40岁的公司中层朋友这么跟我说,他在哪都睡不着,但公务舱好歹可以干点活。
哥们竟然这么热爱工作?当时我十分不能理解。等我到了公務舱,经历短暂睡眠后打开笔记本,好像是个很自然的举动。
刚来到公务舱,看到这个雅致的私人空间,心驰神往,以后要能一直坐就好了,不仅自己坐,还要全家坐。于是情不自禁地,像魔鬼在后面抽鞭子似的,恨不得马上开始工作。
在维也纳时,我听到莫扎特的故事,据说莫扎特在维也纳有过三十多处住所。我们的领队德国人Jens,总是用手势比画着莫扎特挣钱和花钱的速度,高产如母猪,花钱如流水。死的时候欠了大笔的债,连葬礼费用都没有。
于是每次我说我晚上要工作的时候,德国人很爱开玩笑说:想想莫扎特。
要奋斗出一个精致体面,足够令人艳羡的人生,除了想想莫扎特,还要想想巴尔扎克,毛姆写巴尔扎克,“为了维持奢侈的生活,经常向朋友、出版商借钱。签署的借据总是延期,债台高筑的情况下,也不忘买买买。”
只要一拿到大笔稿费后,他“立刻搬进宽敞的别墅,大肆装修,并买来一辆轻便的马车加上两匹马。他极为热衷于布置房间,总是把他的房间装修得既富丽又庸俗。他还给自己雇上一个马夫,一个厨师和一个男仆,不仅给自己买衣服,还给马夫配上。”
虽然经常有人告诉我,由奢入俭难啊,经过奢华的享受后,你再也回不去了。不过我想了想莫扎特,又想了想巴尔扎克,回国的航班上,又坐上了经济舱。
虽然坐上的瞬间,又怀念起那张可以躺下来的床。但很快,艰苦朴素的基因立刻开始发挥强大的作用。这一回,感冒的我,顺利睡上了八个小时,虽然睡得脖子疼脚酸,但站起来走几步,立刻生龙活虎,脑子里没有惦记着要工作的心情,竟然如此放空,如此宝贵。所以,哪有什么由奢入俭难,谁不是切换自如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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