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复旦毕业到纽约读研的第一年,为了省钱,我与朋友合租在史泰登岛上。这座小岛位于纽约下辖的海港之上,从远离纽约市中心的自由女神像向南,还要30分钟的船程,可以说是纽约最遥远的郊外,是个人烟稀少,连纽约本地人都没太听说过的地方。
每每向人介绍时,我总得打开谷歌地图给他们展示“我的小岛”究竟在哪儿,跟他们证明我真的住在纽约市。虽然住得远一点儿,可我绝对算是真真正正的“纽约客”。
我读研的纽约大学位于纽约市中心曼哈顿下城的黄金位置,我们学校的学生都知道租房有个黄金定律,就是你的住处到学校的距离与你租金的乘积几乎是个定值。简单来说,住得越远越便宜。所以我这个每天坐半小时轮渡,搭半小时地铁,再走上半小时上学的人,至今还没遇到过租房比我更便宜的学生。
便宜的租金,当然是有代价的,为了赶早上8点钟的课,我总要清晨6点半就冲出家门,一路小跑,到一个小山坡以外的码头赶船。我平时喜欢煮玉米做早餐,用筷子一插就冲出门去。大概是手里拿着“兵器”的缘故,每天赶船的路上,从来没有什么车辆行人敢挡我的路。
而每天晚上11点离开图书馆的时候,我竟然发现纽约有百年历史的地铁站里,老鼠比人还多。大概华尔街的精英们这个时候还在酒吧里狂欢,而那些墨西哥裔、非洲裔的大叔和我一样,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坐着轮渡赶回岛上。
夕阳西下,灯火迷离,笛声悠远。偶尔在甲板上眺望远方,海鸟都归去歇息了,只有自由女神像旁的灯塔忽明忽暗。有时会想,有一天我老了,想拍一部自传电影的话,就应该从这儿开始,在这个充满着“美国梦”仪式感的地方。
那段时间来回奔波确实很累,在船上歪着脑袋睡着是常有的事儿,甚至手中翻看的书什么时候落在了身下也没觉察,或者听着的视频课程空播了很长时间也没把我吵醒,经常船“嘭”的一声靠岸,我來不及擦一下嘴角流着的哈喇子,就抓起书包朝下船的方向挤。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的累,那一年,我一刻都不敢放松,觉得一旦放松就对不起自己最初的努力。就好像你花了三小时赶路去图书馆学习,然后你只在图书馆学习了两小时,你会觉得分外对不起路上耗费的那么长时间。于是,为了对得起赶路的时间,你会不自觉地在图书馆待上一整天。
这就是我初到纽约时的日常。
2
我喜欢把自己那时的劲头称作一种结构性的力量。在路上,身边的人都在奔波,你难免也会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打算。在图书馆,身边的人都在学习,你不得不让自己也开始汲取新的知识。
那段时间,我过得特别简单,每天只做一件事儿,就是把自己尽早扔出家门。只要在路上,无论多累,我总会不停地想办法让自己比昨天提高一点儿。而在家里,被窝就是青春的坟墓,你难免非常“自觉”地跳进里面,一睡就是一整天。
刚去纽约的那一年,每天三小时的往返途中,我从来没闲着。
我在路上看完、听完了十多本书,还关注了不少高质量的视频课程,从“罗辑思维”的课,到“混沌研习社”的课,再到“湖畔大学”的课,当然还有我最爱的TED公开课。我敢说我是付费知识行业最早的一拨消费者。
那时关注到的书籍和课程确实让我获益匪浅,比如在TED公开课中,我最喜欢的演讲来自加拿大的经济学教授拉里·史密斯。在他的演讲《为什么你不能成就伟大的事业》中,史密斯直率地罗列了人们为不能成就伟大事业而找出的种种理由——很多人往往把自己的不成功归咎于自己不够幸运,自己需要更多地照顾家庭,甚至自己不是疯子……然后,史密斯一一驳斥了这些理由,告诉大家,你之所以不能成就伟大事业,只是因为你没有为你的梦想努力。
3
“累吗?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这是我曾用过的一张手机屏保图片,当时我特别不敢让别人看到这句略显偏执的话。直到之后,在一周里,我在我身边发现了三个和我用一样屏保图片的所谓“学霸”。
听说这话是马云说的,我无从考证,也不完全赞同。我知道劳累一定不能是生活本身,我们的生活中除了劳累的工作和学习,一定还要有别的精彩等我们去享受,但不能不承认,在劳累的时候,你会有最大的收获、最快的成长。
这个世界上可以说有两种路,一种是上坡路,一种是下坡路。走上坡路时,你不得不低头弯腰,口喘粗气,让膝盖承受几倍于平时的压力。你得克服重力势能,吃力地向上攀爬。然而,你的视野会越来越宽、越来越广,每前进一步,你都会看到更美的景色。
走下坡路时,省劲舒服,轻松愉快,背后似乎有一只手在推着你向下,但你难免不由自主,力不从心。随着你逐渐下行,你的视界会逐渐狭窄,可观赏的景致也越来越少,直到你的天地一片灰暗。显然,当你觉得舒服的时候,你就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而在最难最累的时候,恰恰是你步步向上,成长最多的时候。
美国歌手凯莉·克莱森有首歌叫《Stronger》,里面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是——What didn’t kill you makes you stronger,我将其视作真理。如果还不至于累死,那些令你疲累的东西,一定会令你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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