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木下来的时候,看到罗伟下车向她走过来。他牵起她的手,“听到你的广播了,才想起来这些天太忙,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
城木握着他的手,“三天。”
他转过来,严肃的说,“我觉得比三年还久。”
城木笑了,“甜言蜜语。”
他打开车门,“肺腑之言。”
他发动车子,依旧握着城木的手,城木便用两只手回握他,把玩着他的手,“你这里怎么有个伤疤?”
罗伟用那只手抓住她的两只手,“不小心。”
曾经城木问他,“我们不是热恋吗,为什么倒像是老夫老妻似的?”城木看着他,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不是说有前世和来世的么,大概前世我们就已经如此了,这辈子就是续曲。”罗伟轻笑。
城木瞪他,“原以为你是个不言苟笑的,现发现你是个情场老手!”
罗伟一笑无辜,“我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信你我就是傻子。”
“不信才是。”
吃过夜宵,已经是第二天了。城木对罗伟说,“早上好!”然后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困了。罗伟笑着把她散落在前面的头发拢到耳后。“困了我就送你回去吧。”冬天的夜晚,说话的时候会冒着一阵阵的白气,城木看他说话的时候,有一时间突然像看不清他了,不过雾很快就散了,他棱角分明的脸便悦然在她前面了。
城木在车上就歪歪地睡着了,罗伟看着她的睡颜,突然有一阵的心慌,他问自己,能一直这样下去吗?
下车的时候,城木迷迷糊糊看着罗伟,“你怎么一点都不困啊,是不是平常夜生活特别丰富啊?”罗伟轻轻拍她头,“好了,快上去吧,好好睡一觉。”城木看着他暖暖的笑脸,想起以前这个时候,也有个人会拍着她的头,但是说的是,“傻丫头,别闹了。”
罗伟看着她上去,看到她房间的灯亮了才转身离开。地上有些许落叶,在他的脚底下发出低低地崩裂声,把这个夜更显得安静。罗伟想起,冬天的夜晚,似乎是要冷清些。
“快,把早餐吃了!”城木“惊悚”地看着忙忙碌碌的施落雁,她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不对劲。她看着落雁,木然的吃着东西,突然想起来了,“落雁,你怎么起来这早啊,你怎么了啦?”然后伸出手去摸施落雁的额头,“是不是病了?”
落雁一把打开她的手,“你才有病!”落雁转过身端出来一个色香味俱全的荷包蛋。她坐在城木的对面,“木儿,我跟你商量个事儿,行不?”
城木用筷子恨恨地戳那个蛋,“估计不是商量了吧,您现在直接吩咐。”城木头也不抬,对着那蛋也没下嘴。
“木儿,我想回一趟A市。”
“什么时候?”
“早晨十点的飞机。”
城木放下筷子,转身走进卧室。落雁赶忙拉住她,“别生气,我是想跟你商量来着,可是你昨晚上不是不在么。”
城木停下,看着她,过了会儿,她说,“现在快九点了,走吧,我去送你。”
城木看着落雁进去的背影,还是跑过去抱了她一下,“等你回来。”
落雁大笑,“你确定你不是T?”
城木无语,“就算是也不能和你一起!”
落雁拍拍她的肩,“好了,一个星期就回来了。”
城木一直看着她走进去检票,她不喜欢送人,因为一个人回家的时候会有些难受。她在想,落雁在A城的那几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施落雁这个王八蛋一个字也不说!自己倒好,所有秘密都和她共享了,下次回来一定要好好审她。
城木出了机场,想了想,也不想去咖啡店了,她想,我也要放松放松!
她乘了一辆公交车,去这个城市的最边缘爬山。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城木接到城磊的电话,只是关心下她这个姐姐怎么这么个点还没有上班,是不是有什么事。城木还是小小的被感动了,有人关心的感觉是很不错的。
她只买了一瓶水,走着砌好的阶梯,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她和落雁来过这个地方一次,那是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和落雁一起,当时她想到那个庙里的姻缘树上挂根红绳,但是让落雁这个万恶的女人硬是给托走了,不让挂!!!如果挂上了,是不是就能早点遇上罗伟了呢,呵呵。城木突然想到了罗伟。
罗伟,他现在在干什么呢,是不是也在想我?城木想着就笑了,她拿出手机,“罗伟!”其实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想他。他的信息马上就回过来了。“到!”城木又笑了。
城木还想给他回点什么的,他的电话就过来了,他是不喜发信息的。“喂,”城木笑咪咪的接。
“我想你。”电话声音传过来。
“我也是。”城木抬头看看阳光。
“我是帮你说的。”他在那边笑道。
“嗯,我是想你了。”城木低低地说。
“怎么了吗?你在哪儿?”他有点心急的问。
“你听到风声了吗?”城木问。
“我在你咖啡店门口。”他答非所问。
“嗯,我在山顶。”城木说。
“一个人?”
“嗯。”
“等我,我马上到。”说完便挂了电话。城木想说,我还没有告诉你是哪个山呢!
城木找个块石头坐了下来,等他。山顶的风是有些大的,加上是冬天的缘故,放目望去,是一片淡淡地黄色,只是阶梯的两旁是种着长青树,两条弯弯曲曲的绿色。城木紧了紧衣服,找个舒服的姿势看着远方。
罗伟气喘嘘嘘跑上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子的城木,就像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只是这一次她是扬着脸,轻轻的抱着自己的胳膊,柔和的眉眼挂着淡淡地笑。
罗伟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她,城木闻着充满鼻尖的味道,“你来了。”罗伟轻轻“嗯”了一声,“冷吗?”
城木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说,“落雁回A城了,”她握住罗伟抱着她的手,“她什么都没跟我说,她就回去了。”罗伟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只有抱紧她。忽又听她说道,“她和我来这里的时候,我知道,她是被家里赶出来的,”顿了顿,她转过头去,看着罗伟,“是赶出来的。”
罗伟紧了紧抱她的手,“放心,没事的,落雁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
城木点点头。
他们下山的时候,一起去了那个庙里,城木还是想去那个姻缘树上挂根红绳,但是被罗伟拦住了不让去,他说,你都有我了还去挂红绳,想出墙还是怎么滴!?城木不以为然,那我就挂我们的,希望我们到白头。罗伟说,那就更不用挂树上了,直接系我手上不就行了,然后你手上也系一根。城木捶他,那是拜堂,你个没正行的!罗伟抓住她的手,那就拜堂!
城木突然严肃地转过去,问他,“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罗伟好兴致地说,“是!”
“那你觉不觉得特俗?”
“本来就是!”
城木微微挑眉,“哼!俗你也喜欢上我了。”
没想到罗伟抱了她,在她耳边说道,“那天见你的时候,就感觉自己似乎是以前就认识你了的,感觉突然就变的特别的美好,记得你那天头发还有点湿湿的,一件白色的长外衣;我也见过别人这样穿过,但是怎么也不及你好看。”他顿了顿,把头在她颈边蹭了蹭,“你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我看了你好久,你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你知道吗,当时我就想,要是有这么个姑娘是等我的,那该有多好!”他握住城木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还好你等的是落雁,要是出来的是个男的,我的心就碎成一粒粒的了!”
城木眨了眨眼,“罗伟,你为什么总是把情话说的一本正经的,这样很容易让人缴械投降的!”
罗伟摸着她细白的脸,“木木,为什么不信我说的是真的呢?”
城木低下头,“我怕,”她说,“我怕当真了之后,发现其实是一场玩笑。”
罗伟在一瞬间有些挫败,这些天的真心,在她那里,只还是一场玩笑,他捧着自己的心奉上,而她还是没有为他打开那扇门,而他,在门外。
“木木,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他扶起城木的脸,盯着她的眼睛。
城木低下头去,他对她的好,她又如何不知呢。只是,自己依旧存在的恐惧是出于哪里她自己也不尽然知道,落雁曾说她是不自爱,总是轻易地把自己双手奉上,可是在她自己眼里,这些年,她已经学会了“自爱”,过度的“自爱”--不曾打开保护自己的层层蚕茧。这么些年,她努力不让任何人,事,走到心里去,虽可笑,但是除此之外还能怎样呢,是自己不敢,还是一如既住的害怕呢?
罗伟顺着她的头发,“木木,为何如此不信你自己?”城木愣了一下,他是懂的,她不是不信他,只是不信自己。她定定的看着她,线条分明的轮廓,坚挺的鼻梁,不是那种明朗的帅气,却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可忽视的气场。
“落雁说你五年来,没有让任何一个人走进你心里,你一直还在原地;”他摸摸她并不浓厚的眉,“你是还是等他吗?”
城木蓦地一慌,推他一把,“我没有!”想想自己反应强烈了些,复又摸摸头,“罗伟,我真的没有!”她用力握住罗伟的手,仿佛松一点他就会离开似的。
罗伟愣了愣,从来没有人这么清晰的叫过他的名字,他知道城木这一刻想要的是什么 ,他回握她抓紧了的手,“木木,我知道!”
城木突然放开他的手,跑向崖边上,罗伟的惊呼声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就看到城木从脖子里拽出一条并不十分精致的项链,然后用力的扔出去,转过头,“那是我还留着的唯一东西。”罗伟说不激动是假的,那一刻,他懂她的情。跑过去一把抱住她,天气挺好的,真的挺好的,他此刻终于踏实的抱着怀里的这个女人。良久,感觉到怀里的人儿似乎抖了下,“怎么了?”他问。
只听到一个轻轻地声音,“我有点恐高。”完全没有带着鼻音。
罗伟笑出声,“刚才义薄云天地跑过去的是谁?!”拍拍她的脑袋,放开她。
“我,我,我那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城木红了脸。
他笑着牵起她的手,“我知道,我们回去。”
牵着的手,从山顶到山脚,还有前面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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