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来,台湾清粥小菜、虱目鱼丸汤、永和豆浆烧饼油条,偏于“暖”,暖心暖胃就可,刺激不大。
旅游在外,才悠闲地吃早餐。
在日本,大部分面包店就是早餐店,六点半至七点开门,先传出阵阵诱惑至极的小麦特有芳香,各人随意挑拣新鲜出炉面包,再加一杯饮品,在店内一角享用,为一日之始做好准备。
百货公司地库和食品超市(如阪神)有发芽玄米便当、八爪鱼丸子和煎饼、寿司……大阪梅田区的面包店我都熟悉,而且知道啥是“镇店之宝”。常去阪急三番街Cookhouse,那儿的牛角包格外香酥可口,外层蜜糖焦脆,胜过任何馅儿,一出炉即被抢购一空。每月推出配合季节时令新设计,叫人惊喜,例如本月有天然酵母栗子蛋糕、紫芋包、蛋沙拉十谷三明治、生火腿杨花小萝卜沙拉、三芝(三款芝士)包。
每次回来都怀念丝袜奶茶,间中恢复港式早餐。平日迟起没怎么收过免费报纸,清晨地铁站快餐店附近,左一份右一份的递来,掀掀也不错,看上几份日报,实在太多了,看不完。
这天排队时,店员问:“要不要加黑松露菌?”“啊?什么?”“加四元,有黑松露菌配炒蛋。”
——深秋,此珍菌当造。我在酒店“豪”过,黑(或白)松露炒蛋加多士加咖啡,那早餐是180美元。如今你告诉我是四元?试问能有什么?
俄罗斯富豪,英超车路士班主阿巴莫域治,在纽约吃一顿,不外松露牛扒红酒,就花了52221美元(四十万港币)。世上贫富悬殊各有各的命运,本城升斗小市民多付四元扮“叹”松露,已心满意足——香港就是这样可爱!
我在香港最避之则吉的早餐是茄汁豆。英国一项研究报告,推算出复杂的“舒适食物”方程式,以豆多士最能勾起愉快童年回忆安抚人心。
圣诞新年快到了,冰岛“雪上加霜”。已在环球金融海啸中濒临破产,冰岛货币克朗大贬值,过往人们遨游冰川火山泡温泉,消费惊人,如今已沦为“抵玩”,实在令人唏嘘。
更唏嘘的,因货币贬值,入口食品和原材料价急升,生意难做,财雄势大的麦当劳近五十港币卖一个包也回不了本,站不住脚,宣布全线结业。
忽然想起冰岛的哀伤,虽未致“唇亡齿寒”,但亦有“身在麦中不知麦”的感悟。
麦记不算“福”,吃得起吃得上却不选它是我们的自由。不过,假如,万一,某天连麦记也失去了,日子怎么过?这不是一雨成秋而是一击即溃。意味着险恶与灰败,是饥寒交迫岁月的揭幕礼。
一念至此,便到麦记来客早餐吧。有烘面包、炒蛋、猪柳、炸薯饼、牛油、果酱、热香饼、扭扭螺蛳粉、汉堡包可供挑选——最寻常的日子,最沉闷的选择,最普及的分店,最平凡的食物……
记得朋友重病卧床,她晚晚都不敢熟睡,生怕入梦之后再也醒不过来。她道:
“每天清早一觉醒来,睁开眼睛,蓝天白云,红日高照,啊,我尚在人间,生命多美好!来一客早餐……”
小心翼翼珍惜每个早晨每客早餐,带着乐观欢快的微笑“倒数”。
她撑了好一阵。
后来与世长辞。
无论如何,我们感恩,并且知足。活着,真好。但谁不是“倒数”?
心头一酸。吃一客早餐,吃出诸般感慨,始料不及。
唯有倒头大睡,以解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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