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失踪不仅使组委会头头脑脑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广播喇叭更是声声急、字字催:“普钦可夫,请马上去领奖台!”
实际上,普钦可夫安然无恙、毫发无损。他正躲在一个谁也发现不了的角落里与他的妈妈通电话:“妈妈,赢了,赢了,得了冠军,打破了纪录!”
“看见了!听见了!电视机开着呢,评论员的声音大着呢。广播里正喊着你的名字,快,快!领奖去!”千里之外的妈妈柳莎无比高兴、无比激动,她的嘴巴大大地张着,双眼一动不动,一副喜极欲泣的样子。
这也难怪,对于一个双眼曾患恶性黑色毒瘤的人来说,能够逃脱无边黑暗的厄运,迎来鲜花如海、光明灿烂的世界,这全靠妈妈柳莎的眼睛和医生巴甫琴科的妙手回春。
八年前,10岁的普钦可夫被确诊双眼患上恶性黑色毒瘤。几十所医院、几百名大夫像串通好了似的,众口一词:做眼球摘除术!不然的话,快则三月,慢则半年……
命运如此残酷,天真活泼的儿童就得面对要么死亡、要么黑暗的选择。这选择沉甸甸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最后他们决定:两害相权取其轻。
决定一经作出,柳莎变卖财物,仅仅两天,她一股脑儿地把汽车、钻戒和满头金发换成了现金。她卖得那样果断、那样坚决,她要让儿子在手术前看中国的万里长城、埃及的金字塔、美国的大峡谷、法国的凯旋门……
愉快的旅程却不得不在中国长城的烽火台上戛然而止,因为柳莎随身听的声波有力地撞击她的耳膜:眼科专家巴甫琴科已发明了视神经诱导接合剂,使移植眼球的梦想变成了现实,且一只盲犬已重见天日。
柳莎母子分秒必争、日夜兼程,很快就来到巴甫琴科面前,要求马上手术:把母亲的一只眼球移植给儿子。
巴甫琴科看着柳莎的眼睛,那是一对世界上最漂亮、最湛蓝、最纯洁的眼睛。
“眼球移植还从来没有在人身上试验过。”巴甫琴科说。
“总得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大夫,把我的一只眼球移植给我的儿子,我和儿子就都有一个光明的世界。大夫,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光明的世界,合算,合算。求您了。”柳莎说。
尽管柳莎的眼球和普钦可夫的眼眶配合得天衣无缝,尽管巴甫琴科努力努力再努力,人类史上第一次眼球移植手术还是失败了,世界上徒添了两只义眼。
柳莎要进行第二次眼球移植:把她的第二个眼球移植给普钦可夫。于是,就有了一场艰难的对话。
“你是否知道最可能的结果?”巴甫琴科问。
“知道。”柳莎回答得很干脆。
“你坠入黑暗,你儿子也见不到光明呢?”
“知道,我做好了一切准备,能接受最坏的结果,能忍受一切痛苦。”
面对这样的母亲,巴甫琴科沉着冷静地做了第二例眼球移植手术。
功夫不负有心人,手术成功了!
柳莎和普钦可夫出院的那天清晨,天特别蓝,风特别暖,太阳和月亮都赶来看人间最动人的一幕:柳莎背着她的儿子,儿子闪着明亮湛蓝的右眼,发着“走、停、左拐、右转”的口令,母亲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一直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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