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正在新罕布夏州的湖边避暑小屋里度假。在7月下旬的某天下午,我坐在院子里看书。那天天气很晴朗,温度很低,湖水不时地轻拍着岸边。我听到亨利特有的短而尖锐的叫声,进屋查看,发现它窝在卧室的窗台上,非常专注地凝视着我。我觉得非常奇怪,因为亨利从来不曾跑到那个窗台上坐着,而且那个时间它也从来不曾醒着,都是在睡午觉。它又对着我叫了好几声,但我只喊了它一声后就又回去看书。它还是持续地在喊叫着,这时我发现我的右手和右腿有种怪异的麻木感,我想活动一下就好了,于是决定去游个几圈。湖水确实管用,那种麻木感消失了。
但是事情还是很不对劲——这点亨利十分清楚。那天傍晚,它一直在我脚边绕来绕去。当晚,它不寻常地睡在我头左侧的枕头上,它从来没睡在这个地方过的,而是通常睡在我的身体旁边,比路则是躺在我的脚踝上。那天半夜我醒过来好几次,感到非常不舒服:又晕眩又反胃,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我疑惑地想着,我该不会得了什么肠炎而闹胃疼吧?
到了早上我醒来后,晕眩感已经消失,但麻木感又出现了。这时亨利一直用头撞我的肩膀。当我准备起身要站起来时,我竟跌倒在地上,但我还是能够再站起来很正常地走路。现在,亨利用一种十分哀恸的声音大声嚎叫着,一直用这样尖锐的声音叫个不停,最后我终于领悟它想传达的讯息了:有件事情出了很严重的差错!我了解到自己一定得去医院一趟才行。
然后,我做了一个有史以来最愚蠢的决定:我不想让我丈夫担心,所以我决定不吵醒他,自己开车到医院去看急诊——用我那台手排档的休旅车,开了整整25公里远。奇迹似地,我一路上都没发生任何意外。经过一连串的检查,三个小时之后,我才知道亨利前一天感觉到或闻到的不寻常状况,竟是因为我在过去24小时内有着渐进式的脑中风。
当我用有些不正确的发音和顺序颠倒的句子告诉他们亨利给我的警告,并说:“它……救了……我想是……救了我的生命……”病床旁医治我的那些医师听了都十分感动。
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它们仍跟平常一样展现它们对我的爱意:比路会翻过身来,给我看它漂亮的小肚肚;而亨利则会一边展示它那短而尖锐的叫声,一边跳到我的膝上凝视着我。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有时会这样问它,但我得到的答案永远只是它低沉震动的呼噜声。不过这一点儿也不打紧。当我们看进彼此的眼睛深处,我们之间人与猫的差异就会消失不见。我们会这样坐着一直凝视着对方,再也不是一只猫与一个女人,而是单纯的两条生命,会为对方奋力做到这世上的任何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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