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默5岁。会用手指念说ONE,TWO,THREE,FORE,OK,耶。这是他离开之前教我说的最后一遍话。
第二天,幼儿园里见不到陈小默了。第三天,幼儿园里见不到陈小默了。
老师说陈小默回老家了。可是,我听到,陈小默的爷爷对她说:“他爸爸打死人了。要坐牢,我们先带他回老家了。”然后,就是陈小默的爷爷拿了钱走了。
陈小默喜欢管他爸爸叫爹爹。他总说,说的那么骄傲:“我爹爹教我,这是ONE,TWO,THREE,FORE,OK,耶!”舞弄着手指,一脸的认真。老师总是听到这里就笑眯眯地表扬他,然后,陈小默会说很多很多遍:“ONE,TWO,THREE,FORE,OK,耶!”
我是陈小默的好朋友,我叫马天悦。
我的奶奶从小把我带大,妈妈经常不回家。陈小默的爸爸经常在赌馆里打牌,也经常不回家。
因为我们都是孤单的小孩。所以,我喜欢和陈小默呆在一起,一起玩积木,一起吃午饭,有时候午饭吃不完,陈小默会偷偷趁老师不注意帮我吃掉。可是,陈小默却不见了。
我上了小学,上了中学。
遇到事情就哭的习惯还是没改掉。有一次,我在校广播听到了陈小默的名字。“全校通报批评陈小默同学,打架斗殴,严重违反校纪校规……”陈小默,这个十多年不提的名字,忽然出现在耳边,半晌我都游走在空气中,忽然地起身,陈小默……
这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是陈小默?我看着眼前的男生,疑惑地眨眼,咬嘴唇,指手画脚,他斜着眼睛看着我:“喂,你看完没有?”哭了,泪水掉下来了,即使不认得脸,声音我还是听得出来的,他肯定不是陈小默。“我靠,我不是陈小默。。。。”男孩子讽刺地笑。我打过去一拳头,闭着眼睛哭:“你为什么要叫陈小默。”害我失望,我咬牙切齿回到宿舍,本以为失而复得,可结果的颠覆,头重脚轻,趴在床上醒来,眼泪也没干透。
打饭的时间已经过了,我去楼下小卖部泡面。陈小默出现在我面前,给我一包纸巾。原来,我自己吃得面头大汗却不知道。“你为什么像个好人?”陈小默耸耸肩:“这叫透过现象看本质嘛。”我哼了一下,你以为你是陈小默。
往后的几天,陈小默经常有事没事出现在我身边。好像无处不在。
慢慢的,我会开口和陈小默说话了:“其实,你人还是好的。”陈小默:“哦”了一声,“为什么,你总是觉得人应该是2种人。”我低头说:“因为我不知道人除了好人和坏人可以有几种。也许太多,也许这样就足够。”陈小默问我:“为什么你在自己班级一直不和同学讲话,我差点以为你是哑巴。”我说:“我只和陈小默讲话。我不是哑巴,我也和同学讲话,只是话很少。”
陈小默问:“我是陈小默么?”他和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这样,我在中学有了第一个朋友。他是陈小默。
毕业了,陈小默考上了高中,我考上了中专。陈小默气呼呼地说:“不能和你一起去了。”那天我们班搞了一场散伙会,KTV里,我鼓足勇气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唱了一支歌。歌名就叫《友谊地久天长》,当时,我看到陈小默的眼睛,红了。
高中了,和陈小默的联系越来越少。转眼就高三。陈小默考上了天津一所职业院校。而我,没有参加高考。
陈小默走得越来越远。两个人的影子,也在这距离中,忽然就融化在一起。
陈小默走之前,对我说:“像阻止一个好人变坏一样,不阻止一个坏人变好。谢谢你,马天跃,因为你的陈小默,我也成了一个好人。”
我微笑着说:“这个世界,2种人,足足够。陈小默,你没有让我失望”
原来有种心理语言:回忆固然伤感,但等待可嘉。
陈小默,一直就在。“我知道,第一次见到你,就该知道。”“谢谢你的期待。”陈小默笑出泪:“ONE,TWO,THREE,FORE,OK,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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