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遥望到走近,从走近到接触,从接触到投入哲学,这一路我化了几年的功夫,到得现在,我揭开了哲学那层面纱了么?我想,并没有的,我不过透过这薄薄的纱巾,看到了些若隐若显的东西。要真正走进哲学,那会是一条需要用一生去走的路,是一个需要用一生去追随的理想,是一本即便用去一生的时间也读不完的书。我想,它永远会在我的面前保留着它的那份神秘。
但至少,我现在知道了它在我心中的走向,也明确了我所应该追随的路径。
这方向的终点,或者说这方向的没有终点的终点,就是我心中的理想之境。
哲学的领域非常之广大,也是极其的纷繁复杂,甚至于经过两千余年的岁月,经过无数位大师的孜孜不倦的研究追问,到现在也还没有一个公同承认的统一的“定义”。倘要追究这原因,是哲学离我们太高远了,而我们根本无法企及么?是它本身就是一个不可认识的对象么?我想,都不是的,倒是它离我们太近,近到我们其实也身处于它的胸怀当中。它就是既在我们周身四围又在我们心灵里面的上帝。有谁可以给自己心中的上帝定义的么?
其实,这哲学根本不需要一个公同认可的唯一合理的“定义”,倒不是给不给得出的问题,而是我们不需要。我们对它所应该抱有的态度,是倾尽我们的一生,去建立它,去完善它,去体悟它。他就是我们这些一生都追随着理想者的总结,是我们一生的知与行所凝结出来的东西,这样的“东西”,需要每个人都一样么?需要别人去给它下一个“一成不变”的“大一统”的“定义”么?我个人以为,是断然不需要的。
但是,我们确需要一个正确的方向,一个正当的理想,一个可以有望达到的理想之境。
因为我对自己的个人哲学的定义是:就是让我们看清世界,再以此设定可望的理想之境、并带领我们走向我们的理想之境的理论体系。这样看来,我的哲学的方向所指着的,就是这个理想之境了。但这又是个怎样的地方呢?
这是一个几千年前就有人在设想着的地方,我们可以称它为“大同世界”,这“大同世界”又是怎样的呢?《礼记•礼运》大同篇有言:“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我们也同样可以称它为“共产主义社会”,或者别的符合一切人的最大利益、满足一切人的最大自由的社会形式。倘使你要问这样的理想“现实”么?那么,我会告诉你,这就是我的哲学体系所要论证的问题,并且,我还要得出达到这一理想之境的方法来。而同时,这也是一个关乎信仰的问题,不是一般人口中的“现实么”所能说清楚的。
现在回望过去,人类给自己设立这样的一个理想之境,是经过的多少代人的理想与信念的累积呵!我先前从迷茫之中寻出这个方向,也是很经历了些曲折与坎坷的,但我却觉得了自己莫大的幸运,因为,借着无数巨人的肩膀,我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最先,这理想是鲁迅先生传给我的。他年轻时候弃医从文,从救死扶伤的理想,转到想要疗救国人精神上的疾病,而归结起来,就是最后的要“立人”。他的实践,就是“背负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自由的地方去,从此合理的度日,幸福的做人。”先前有朋友让我归纳鲁迅对我的影响,我的回复是:他把我从混混噩噩的无聊赖拉到理想中来了。
先生的方向是不错的,他说“人立而后凡事举”,我深以为然,于是此后就一门心思去探求“人的本性”。很费了几年的功夫,最后所得到的结论,却只是一个“为了更好的生存”。我有些不满于它的太过简便,而且这所谓的“好”也没有一个定向,为此,我把它分成了三段,不单有对过去以至现在的查看,还有对于往后的预设。预设这东西,可以放在这样的地方么?我想,还是可以的,这一方面也就充当了信仰的功能,而我们的人性,也确需要这样一个向好想信仰的。这就是我的“本性三部曲”的来由了。
我的所谓的“本性三部曲”,是沿着“为着更好的生存”这条主线,而把这“好”导向了自由的。把它们编排起来就是:《更安稳的生存》——《更快乐的生存》——《更自由的生存》。而我为什么又要在这里亮出这个所谓的三部曲呢?还是鲁迅那句话,一切“以人为本”,“人立而后凡事举”。所以,我们本性的导向很重要。
在这里,我就不再来展开这个三部曲了,因为此后还有专门的四篇东西去论述,我也还要留些东西到那里去写呢。我要说明的是,我的人性论里面,对于我们的人性有个预设,一个信仰,就是它终归会走向自由,也就是说,我们的本性终归会演进成“为了更自由的生存”。而我们就依托着这本性,去向我们的理想之境,去向也是以实现每个人的最大的自由为终点的理想之境。
以一个本性会向着自由演进的预设,来做我的达到理想之境的先决条件,这似乎是把理想建立在了虚幻之上,但是,我相信,我们是需要这样的一种信仰的。我们现在许多的觉醒的人(没有觉醒的尚且不说),所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在现实之前的迷茫、无奈甚至绝望。我们需要这样的一个向好、向善、向着自由的对于本性的预设。而我们的以自由为标志或者终点的理想之境的达成的可能,也正仰赖着我们的这个本性的预设,仰赖着我们的这个信仰。
所以,更确切的说,我的个人哲学的方向,是指向着自由的。
这是一个看不到方向的方向,是一个存在于我们心灵的方向,但我又深信于这个方向,一定能够指引我们达到那理想之境。
肖 复
9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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