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写文章题目很重要,我现在是深以为然的。倘使找到一个好的标题,立马就能吸引别人的眼球,于是也就有了能让人看下去的希望。但吸引眼球不一定就要“好”,怪也是可以的,弄个稀奇古怪的上去,先拉住看客的眼球、也获起了那个让人看下去的希望。为此,我近来也是渐渐有些沾染上这“搞怪党”的习气了。
关于这个题目,我想有必要来解释一下。它的意思并不是释迦牟尼自己在猜想着什么,而我所要写的大抵也不是他所猜想过的东西。当然,释迦牟尼在求道的多年中,在建成他的浩繁精深的能解脱生死的“思想体系”的过程中,猜想过的东西肯定是无量多的,但我想,他未必就猜想过我现在所在想着的问题。所以,这个题目其实是“对于释迦牟尼佛的一些猜想”,再说具体一点,是“对于跟释迦牟尼的思想体系有关的问题的一些猜想”,但为了简便以及吸引眼球计,就写成了《释迦牟尼猜想》。
我给这几篇东西的定性是“散文系列”,其实我到现在连散文应该写成什么模样也不很清楚,至于写了出来能不能算散文,现在是不知道。前一些时候有位好心的朋友来“约稿”,说是要出一本名字叫做《中国当代文集》的书,问我有没有兴趣。我一开始当然是兴奋的,因为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机会,而且,单从这书的名目来看,似乎还有些“大”。于是就跟他聊了起来,起先的一些恭维话,那是必不可少的,恭维了一通之后,他就给我一个网址,教我去看一篇东西。这东西写的意思,大略就是说写散文是一定有轨范的。于是那里面就出示了一个模子,说是一篇散文一定要分成几个特定的部分,总共最多不能超过多少的字数,一定要怎样开头,怎样铺排,又怎样结尾,才能算得一篇不错的散文。
我看完之后,第一个感觉就是现代的八股文,虽则它里面所分出的股数不到八股,但它就是活生生的 “现代八股文”。
之后,他又给了我地址,让去看根据他们的特定模子改过的“范文”。经过改前改后的一比较,我才真正体会了当年的对于鲁迅他们的文章乱删乱扣的酷吏昏吏们的厉害,而这样的事情现在还在上演着。一篇好好的东西,被所谓的“指导老师”大删一通之后,不但文章毫没有了先前的感情,好几个地方前后都连接不上,是给硬生生的直接把一些文字抽掉了。这样的东西,还美其名曰“给留学生了解中国文化的指导书”,假使他们真有出这样一本书的能耐,我想,这一定会给中国抹黑的,虽则中国本身也实在“黑”得不行,但它一方面还会给爱好文字的人脸上抹黑。
我的东西或许水平真的很不够,但我绝不会去趟这摊浑水;而他们所标榜出来的“范文”,也决定不能算作散文。
再回到散文这个体裁上面,照我的意思,虽然是写释迦牟尼这样的伟人、以及伟人的“思想体系”,但既然定位为散文,那这些文字也是不会很严肃,当然也不能多有求证,还不能为了求证而很严谨的“引经据典”,在能说清楚我的意思、以及前后能连贯的基础上,行文尽量随意一些,最好还夹些诙谐词句,这也就是鲁迅所说的“大可以随便些”了。
本来,“释迦牟尼”这名号,是很有些伟大而庄重的,而且许多事情沾上宗教之后就有些说不清,究竟这是关于“信仰”的问题,为了来给我的不严肃也不严谨开脱,所以就用了一个“猜想”。我很喜欢鲁迅的《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似的风格,虽则这是鲁迅的一篇学术论文,但文字确也不很严肃,求证也不太严谨(最起码没有逐句逐段的引据经典),间或还很有些夸张的风趣话,在我看来,这样应该就可以算是好的散文了。
但凡一个人“成佛作祖”之后,就是连他的出生都会变得异样起来,像“白象入腹”之类,总之是异兆连连。所以,后世的关于佛陀的资料,可以当真的着实不多。这也有些像鲁迅的写《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的情况,在这文章里,鲁迅开篇就说:“中国文学史,研究起来,可真不容易,研究古的,恨材料太少,研究今的,材料又太多。”可是我要说,倘是去研究成佛作祖的人物,那么材料就是不但多而且假,太假。
写这一个“散文系列”,我是准备来对佛陀的“思想体系”作一个“大略的查探”,但查探只是动作,查探的结果才是我的目的。就是想弄清楚佛陀的一整套的“思想体系”是怎样,再看看对我的建立自己的体系有些怎样的启发。
现在我是有些知道了,但凡写出来成了文章的思想,它一定是“有为”的。即便如老庄一般的劝人无为的体系,它其实也是有为的,否则,它就不会被写出来给人看。据鲁迅的意思,文章也是人事,既有文章,就可以知道于世事未能忘情。譬如墨子兼爱,杨子为我。墨子当然要著书;杨子就一定不著,这才是“为我”。因为若做出书来给别人看,便变成“为人”了。真正的“无为”,是自己打定这主意即可,说都不必说与人听的。或许老庄他们其实是想“无为而为”,因为他们的“为”或“治”,要靠人们的“无为”来达到,所以就尽心的来劝人们“无为”,以使达到他们的“无为而为”的目的。当然,他们当劝时候,也要装出一副超然的模样,好像他们真的就是“无为党”一样。
佛陀的“思想体系”当然也是“有为”的,虽然最后要“出世”,但能“出世”的前提是此世要精进修行,断灭贪嗔痴三毒以至无明、有业,甚而至于消灭生。其终极目的是要超脱生死而进入涅槃的彼岸,说简单一点就是“离苦得乐”,不单佛陀自己要超脱,更还要带着众生一起去超脱。但我总觉得这个有些玄虚,不如佛陀的其他说法譬如“缘起性空”之类的来得实在些。
本来,佛陀在证得无上正等正觉之后,就准备要进入“涅槃”的,因为他的十二因缘法就证出死的原因就是生,倘要灭死,就先要不生,那就是进入涅槃。然而,就在佛陀准备涅槃之时,有天神却来阻劝,说是“世尊过去为众生故,因而久住尘世,至于舍弃头、身、眼等来布施,受种种苦,以广修功德,至今才成就无上道。而今成道后,却默不说法,众生沦于漫漫长夜,溺于无明黑暗之中,仅凭他们一己之力,极难脱离这黑暗苦海。但总还有过去世时,亲近善良,种各样功德根基,全可以听受大法,得至高无上菩提大道者。只望世尊为此善生,用大慈悲力、高妙佛法给以开导,使脱离苦海,抵达智慧彼岸” 。
我想,凭着佛陀的境界,是应该听不到天神的劝请的,因为他把一切都消灭掉,已然不会起心动念。连“我相”都没有了,哪里还有什么天神啊、众生啊、苦海啊、菩提大道之类的东西。此时的佛陀,就应该使周身发大光辉,灿灿如日月之明,之后倏忽的就不见,至多丢下一句玩笑的“拜拜”,此后就进入(这里说进入也是错,涅槃是“无境之境”, 是“不生、不长的非缘生法” 并无来、去、进、出这些概念的。)涅槃去了。
然而佛陀却不单听到天神的劝请,而且还将自己的担心向他说了:“我早有意要为一切众生转于法轮,但得到的道法实在太微妙、太深奥,极难了解、极难懂得,我怕他们因为不懂,反而横加诽谤,从而使他们堕入地狱,因此才默然不拟说法而已。”而这就更可以证明佛法是“有为法”了。
最后世尊为此思考七天,最终决定,为天下众生说法,要用大慈悲心愿使众生脱离苦海,从而到达极乐世界的彼岸。
看来世尊自己的执著还是不浅的。我以为,佛陀其实一开始就抱着一个大理想的,就是去到离苦得乐的“涅槃之境”,此后,他以“四圣谛”为最高指导思想,来教导众生离苦得乐之法。他以住世间之身,宣出世间法,教众生行世间之事,得大果报,以使改投六道,甚而至于出世间而进入涅槃。
也可能是,佛陀有出世间法,却无出世间心,他还要“普度众生”。但到底怎样呢?我还没怎么猜想清楚。总之,我的头脑是很有些凌乱,还弄不清他到底是怎样修行教化的,也弄不清楚他的体系整体是个什么模样。所以,我想去看一看,甚而至于要去捡拾一些于我有用的东西出来。
肖 复
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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