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熟睡的人太多。像我一样流离与思维,流离与发现的人或许也有好多好多。往往,很多东西,只有当你在一个悄然无声的环境中之时,才能细细品味,才能一一记录。凌晨两点,这城市依旧有出租车的灯光,有高楼上迟迟不灭的微光。就在这样的夜里,我开始了和这个城市的第一次谈话。
我是一个二十几年内一直生活在甘肃的人,二十几年从未走出过那土地,也没有做过火车。第一次,在西北最炎热的季节,我怀着因晚到而引发的紧张心情匆匆忙忙踏上了火车。那天下午,我和表妹是最后到检票处的,由于包太重,两个人胳膊上肋出一道一道的血痕。等找到座位,才发现座位已被人换掉。换了几个人,终于把表妹换到对面坐下时我发现旁边坐的姑娘好有特色。她们说话好像有一窝蜂在那,唯有音调。刚琢磨着换座位用英语怎么说,表妹却提醒我那是维族人。情绪稳定之后发现火车上谁到的早谁就有可能靠近窗户。
坐上火车之前我以为火车行驶起来会像光一样一闪而过,可当窗外的风景真真切切从眼中流失时,多多少少是有些失望。座位不是靠窗户的,加上身边的维族女孩老喜欢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更大程度上,外面的风景成了一种自以为是的幻想。姐说,你路过河西走廊时会有好多的感触。我问大概什么时候路过,她突然说是黑夜,什么也看不见。大笑之余,觉得确实感触不少。
凝视触摸不到的窗户,我在想,如果这次坐的是靠窗的位置,那么我大概就不会体会到对于一个旅行者,渴望一扇窗户的心情竟会如同饥饿者希望得到面包,如同炎热者幻想一片绿荫。
甘肃是一个多山的地方。从小习惯了阻挡的风景,看不见的神秘,路途上一望无际的平坦竟让我迷茫了起来。听惯了山以为的世界,看惯了山的萦绕与层层叠叠的神秘,觉得有了阻隔,才会有下一站风景如何的期待。总之,山给人的是神秘,是期待,是预料不到的新奇。平原是一望无垠,是同一高度的领略,是边走边看的随心。鉴于此,或许才有了山里人与平原人在性格上的差别。一个豪爽,一个恬淡……
火车上的人千姿百态,有座位的无忧,站票的旅客左顾右盼,急切希望自己会在某一个角落发现空座位。好不容易发现了,刚坐稳,却听见主人来了,一句话不说提起包又接着寻找新的希望。之前听同学说起过火车厕所旁是一个备受亲睐的地方,可万万没有想到会让我望而却步。黑压压的人头,黑压压的成年男人头,不知为何,发自心底的恐惧让我坐卧不宁,不敢喝水,不敢上厕所。无奈之下光顾了一次厕所,出来竟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刚自言自语说:“我是从哪边来的?”,不料一名男子不假思索指着说我是从右边。顺着他的方向我走了过去,越走越陌生,直到走到头也没有找到座位。我心底开始慌了,深怕被人骗了。咬着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又走到厕所旁,准备向另一个车厢走,那名男子笑眯眯问,给你指错了吗?我赶紧应承着冲向了熟悉的座位。身处陌生的环境,信谁,不信谁,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无论主动帮助你的人时好时坏,多一个心眼,多一份戒备,是出门人的常识。
火车一分不差地进站了,我最后一个走出车厢。跟着人流,顺利地来到了乌鲁木齐车站外,来不及欣赏,我便赶到去克拉玛依的车站。又是四个小时的旅程,刚坐上车,原本想看一下这个城市,不料还没出城我就已经睡着了。
到达克拉玛依已是下午七点半,这里却依旧是太阳高照。两个小时的时差,对于此时的我是完全能够接受的。这是一个干净得超乎想象的城市。一天之内喜欢上一座城市不是传说,是真实。这里车少人少,免费公测漂亮得像宫殿,进去之后洗手液、手纸应有尽有,而且到处干净得一尘不染。我们探讨为何城市和城市的差别会这么大,结论是市民的素质。是的,你在克拉玛依的大街上很难发现清洁工,垃圾箱的数量也并不比其他城市多,可是大街上或者其他地方就是最直接的美,没有丝毫玷污。
姐说这是一座人性化的城市,这里的人上班迟,下班早,一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娱乐。早上十点半出门,你会发现很多店门都关着,下午五点多已经就关门了。这里的人生活得轻轻松松,却又富有。广场上有数量庞大、各式各样的喷泉,有儿童的沙滩。每天晚上,小至几个月,大至七八岁的儿童由家人带到沙滩,随心所欲地玩沙子。他们每人都有各自专门的装沙工具,有的是汽车,有的是铲子、勺子等等,晚到夜色降临时又都满足地回去了。
有一天晚上我和姐坐在沙滩旁的椅子上看孩子们玩,突然一个只有四五个月大的小孩好像要撒尿,他妈妈立马抱着他到草坪上,办完手续草坪上留下了一大块痕迹,有手纸,还有别的附加品。随后他妈妈抱着他又到沙滩上去了,我告诉姐这女的素质真差。刚说着,只见那女人把孩子放在沙滩上后自己拿了卫生纸径直走了过来,蹲在她孩子的遗留品旁,专心致志地一点一点用纸包了起来扔到了垃圾箱。或多或少,这是一个城市人的缩影,是一个城市文明的象征。
这夜,继续着它的沉静,它的节奏。我的思维,也随着它的不凡而转动。我想,之所以有如此大的触动,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我不属于这个城市。如果属于了,我就会习以为常,我就会顺其自然,就不会以一个暂居者的身份去看待了。城市,有了比较才知道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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