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九年春节
爆竹声。
送旧迎新的爆竹声,把我从睡眠中惊醒。
零点,整个城市沉浸在狂欢的海洋中。
漫天缤纷的流光,漫天飞舞的彩纸,漫天弥散的硝烟,分明报道着新春佳节的到来。
时光哦,你是有情还是无情?
你若有情,你为什么把我带到了四十岁的年龄,并且使我头上的白发初生,还将我从人生道路的抛物线的顶端推向下降的曲线中。
时光哦,你是有情还是无情?
昨晚躺在床上看电视,我为春节联欢晚会精湛的艺术表演而惊叹。
几则小品,几段相声,将我从忧郁的心境中拉出。
我大笑,女儿大笑,老婆大笑。
她们的笑声充满了由衷的欢乐之情。我的笑声却夹带着苦涩之味。
租住在他人的房子里心情郁闷。
我是带着无可名状的哀愁度过大年三十的。
我喝酒,不停的喝酒。我要用酒精麻醉自己的神经。我不愿在无可名状的哀愁中清醒。
酒后我睡了。我要作个好梦,我要梦见我的欢乐,我的住房。
可我总睡不着。春节联欢晚会精湛的艺术表演将我从忧郁的心境中拉出。我大笑,充满着苦涩之味的大笑。
但我毕竟睡着了。没有梦见到我的欢乐,也没有梦见到我的住房。
零点,连成一片的爆竹声却将我从睡眠中惊醒。
我不放鞭炮。租住在他人的房子里心情郁闷。
我要把春节未放的鞭炮在乔迁新居时加几倍地鸣放。
可我总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又覆来翻去地想。胡思乱想。
鸡啼了,扰了我的睡眠。这报晓的公鸡为什么没有成为赵公元帅的祭品?
鸡又啼了。头痛、乏力、神情恍惚。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似乎又很清醒,听得到周围的动静。
正月初一到普陀山拜菩萨是老婆新订的规矩。况且昨天与阿强约定了同去的,非去不可了。但我乏力、头痛、神情恍惚。只得无可奈何地上路。拜菩萨心要诚嘛。
八点半坐船到了普陀山,九点钟到了普济寺。
先拜弥勒,再拜菩萨。两元钱的渡轮费及一个上午的时间,为的就是在观音娘娘座前叩一个头。
老婆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祈求什么。
我叩头,女儿叩头,同去的阿强也叩头。
我叩头时祈祷的是身体健康和早日离开租住的房屋。不知道阿强祈求的是什么。
老婆一直跪着,拜了又拜。我想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定被她的诚意所感动。
老婆拜菩萨拜出了“瘾头”。普济寺拜好了还要到佛顶山去拜。我提醒她:观世音菩萨只有一个,况且有千手千眼,即使不去佛顶山,菩萨也感受到了她的诚意。
我的俏皮话产生了效果,我们旋即往家返。到码头时上午末班轮渡船刚刚开走。要等到下午才有船。正在烦恼,恰有便船要回沈家门,搭了便船回来。真是好兆头。
中午喝酒到爽,酒后大睡。去除了一天一夜的疲劳。
夜饭在亲戚家吃的。饭后麻将。亲戚家来了客人,我们乘机回家。
我年已经四十岁,前途已经黑暗。
我希望改变我的生活。阅读和写作,或许是我在黑暗中的灯光,能给精神以寄托。
夜色已经深沉,空气中听不到爆竹声了。
夜,死一般的沉寂。
我要解脱我的哀愁,使精神轻松。我要在死一般沉寂的黑暗中找到光明。
睡吧,睡眠中自有精神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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