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蔡瑁率先发话:“昨日荆州侯赵忠还来催问,荆州军何时再次进兵巫溪山,剿灭张曼成?被我以江夏赵慈已兵至云梦,将攻宜城,不得不守为由,暂缓出兵。”
“若张曼成不接受招抚,必先兵发巫溪山。”主簿蒯良进言,“今朝廷催促荆州、南阳、益州等各郡出兵江夏,欲趁叛贼赵慈立足未稳,速战速决,一鼓而定。但若荆州兵出,张曼成势必从我背后用兵。”
“巫溪山地势险要,山陡路窄,加之张曼成數年经营,已是固若金汤,”从事张允摇头,“我荆州军数次征讨,虽重创黄巾余孽,但始终无法荡平。”
“外患乃小痒,内忧方是大患!”长史蒯越接话,“赵忠以平叛时限逾期为由,正欲弹劾使君,借此取而代之,坐实荆州侯,这才是当务之急。”
“内忧外患,荆州已是风雨飘摇。”刘表也有些头疼,“今赵慈叛军北控三关,占据安陆、应城与云梦。应城地处要冲,云梦地势平坦,皆可屯兵。此二地与安陆成掎角之势,进可攻、退可守,若再得张曼成相助,前后夹击,荆州岂能保全?”
“也不知张仲景、魏文长、邓伯苗三人办事得力否?”蒯越忧心中又怀着希望,“若能招抚张曼成,困局顿解。”
“是啊,如此既解荆州大军平叛江夏后顾之忧,又得一批能征善战之将士。”蒯良附和,“还堵了赵忠之口,搅了他的春秋大梦。”
正商议着,就听魏延、邓芝在书阁外求见刘表,刘表起身,手指门外:“军师,快,快迎二位将军。”
蔡瑁迎着魏延、邓芝进入书阁,忙问:“张医丞如何未归?莫非投了张曼成?”
“若如是,我与伯苗岂敢回见使君?”魏延对蔡瑁露出一丝讥笑,“张医丞不辱使命,张曼成愿意招抚!”
“什么?太好了!”刘表以手击案,喜出望外,“快,为文长、伯苗赐酒。”
蔡瑁也是松了口气:“我就说嘛,荆州大军将张曼成困在山中,早晚有撑不下去之时。”
“巫溪山坞壁严整,义军开荒种田,粮草充足,并无苦撑之相。”邓芝淡定应答,“张曼成深感使君意诚。加之,张医丞为义军控制住了瘟疫,得了人心。”
“好!我要重赏!”刘表露出笑意,“何时投诚?”
“只待刘使君一诺!”魏延拱手刘表,“神天使张曼成有言,若刘使君真心给百姓和投诚义军活路,那就诛杀义军仇人赵忠、苏章文。否则,将联手赵慈,宁可战死,绝不招抚!”
“什么?杀中常侍赵忠、天师苏章文?张曼成吃了豹子胆吧?”闻听张曼成提出的条件,军师蔡瑁腾地跳起身来,“这不是变本加厉地造反吗?”
“张曼成吃不吃豹子胆,胆子都很大。”蒯良倒是明理,“军师少安毋躁。”拱手刘表,“使君,相对于荆州而言,赵忠、苏章文二人无足轻重。今赵慈屯兵三地,成掎角之势,再加上安陆本就易守难攻,硬仗在前;而赵忠、苏章文急于巧取荆州,怀狼子野心于后,”见刘表有意听下去,“《孙子兵法》有言:为将者,当以做到智、信、仁、勇、严。将谋而胜,信义服众,仁者得心,勇武生势,严明生威。若固荆州,当以仁信招抚张曼成,以勇严力克江夏叛军,以智谋遏制赵忠、苏章文。”
“那赵忠、苏章文就没安好心,”从事张允是刘表外甥,颇受刘表私爱,说话也无遮拦,“我意借此时机,招抚义军,引狼驱虎,将他们赶回朝廷。”
“那无疑是纵虎归山!”长史蒯越因苏章文夺其族人的荆州宅邸而心怀不满,借机建言,“我闻,何大将军已与宫中内官势同水火,可借招抚张曼成之机,一举除去荆州隐患。”
“伯苗可有话说?”邓芝年轻,资历尚浅,往往不能畅所欲言,故而刘表又加了一句,“尽管说来!”
“适才诸位将军所言,皆是高论。”邓芝上前,淡然而谈,“尽快招抚张曼成部,以其老弱兵士就地屯田,安其士心;而后,择其精锐,驻守宜城,以挫赵慈叛军锋芒。至于荆州内患,当以霹雳手段,廓清妖氛。”最后,邓芝又说一句令刘表心动的话,“以赵忠、苏章文二人性命而得精兵万人、百姓数万,又省去钱粮无数。即使呈报朝廷,也必为陛下所允。”
“末将愿领本部兵马前去捉拿赵忠和苏章文,由使君发落。”魏延拱手请令,“时不我待!”
“万一走漏风声,必为恶虎所伤!”蒯越附和,“主公三思!”
“哈哈哈,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刘表终于开心大笑,“实不相瞒,我已得大将军手谕,不可纵赵忠、苏章文回朝。”见众人皆有此心,这才下令,着张允、邓芝携三千荆州精兵暗中包围赵忠、苏章文及所率羽林军驻地,以见机行事。
得到魏延、邓芝自荆州传来的消息,张曼成起初不敢相信,经张仲景开解,这才打消疑虑。旋即安顿好数千老弱军士和不愿投诚的兵士就地屯田,只率两千精锐军士往荆州城进发……
刘表带领蔡瑁、蒯越、蒯良、魏延、刘忘之等属吏,由五千荆州军卫护,在荆州城外搭建高台,接受张曼成部投诚。
见张仲景亲自为张曼成牵马,走在前面,刘表不由点头:“若无仁者,安能伏魔?”
张曼成骑马来到投诚台前下马,对着刘表单膝跪地,双手托着宝刀举过头顶:“使君仁义,曼成及部属甘愿招抚,请使君罚罪!”
“起来,快起来!”刘表接过宝刀,笑着扶起张曼成,“神天使迷途知返,又率众将士前来投诚,已是大功一件!我已上表朝廷,任你为荆州郎将、宜城令!”
“曼成不求封赏,只求刘使君对放下刀枪之太平道众,既往不咎,不行杀戮。”
“尽可放心!”刘表对着投诚军士高声道,“你们放下刀枪就是荆州子民、大汉子民!”
“使君!使君!使君!”义军高喊三声,以示臣服。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让刘表有些激动,他一手拉着张曼成,一手拉着张仲景走向高台。扫一眼张曼成队伍,略有惊异:“张将军,你数万人马怎么只剩下两千人?”
张曼成朗声回应:“刘使君,我这两千人马皆是精锐,看似两千,实则两万。”
刘表笑着:“久闻张将军带兵以一当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将军,不打不相识!”蔡瑁看着张曼成,痛恨之心藏在似笑非笑里,“今后,你我是一家人了,不可再行逆事。”
张曼成拱手蔡瑁:“以前多有得罪,还望蔡军师多多担待。”
蔡瑁潦草地拱了拱手,哼了一声:“知了!”然后引着张曼成与荆州文武官吏见面。
刘表这才想起张仲景:“张医丞,你立下如此功勋,我必上报朝廷,给予厚赐。”
“仲景不求厚赐,只求使君行仁爱、少杀戮!”张仲景表情平静,“让荆州百姓安居乐业,好好活下去。”
“这是自然!”刘表待张曼成与诸人见礼毕,朗声道,“张将军,随我入城,为你和兄弟们接风洗尘。”
张曼成勒马,拱手刘表:“使君,不知赵忠、苏章文人头何在?”
“知道张将军会有此问。”刘表淡笑,“放心,我已派张允、邓芝两位将军率三千精锐军士,将他们围困在内城,等候发落!”
“我相信朝廷,更相信使君!”张曼成盯着刘表,见其不似有诈,这才向后招手,“众兄弟,随我进城!”
荆州府邸,烛火辉煌。刘表设宴,居中而坐,张曼成、张仲景分坐左右两侧,其余投诚将校与蔡瑁、蒯良、蒯越、刘琮、魏延、李丰等分两列对坐。
“天佑大漢,天佑荆州!”刘表兴致极高,举杯致意,“本使君今日设宴,为张将军及诸兄弟接风洗尘。从此以后,我等可共享太平!来,大家共饮一杯!”
“共享太平?”见诸人饮酒毕,军师蔡瑁起身,“江夏赵慈盘踞三城,又派其先锋大将程颂引五千叛军出兵宜城,兵锋甚锐。何来太平?”
“大汉有良医有贤臣,今日更有智勇无敌之张将军投诚,何愁江夏赵慈叛军来袭?”荆州主簿蒯良淡笑,“程颂虽有万夫不当之勇,不过一莽夫而已!主公当年入荆州时,正值江南宗贼大盛,又有袁术阻兵,仍不为所惧,单马入城。而后招诱有方,威怀兼洽,令境内贼党豪强皆为所用,使荆州万里肃清,群民悦服。而今,主公领荆楚数千里之地,何惧叛军?”
张曼成心里清楚,这是刘表有意试探自己是否真心接受招抚。若带属下兄弟与赵慈叛军角逐宜城,也自然令刘表和荆州属吏放心。张曼成也不推辞,起身拱手刘表:“末将愿带属下前往宜城拒敌。”
“噢,曼成如此,吾心甚慰!”刘表惊讶地赞许,“赵慈叛军正星夜赶往宜城,欲图江陵、襄阳。宜城居汉水之畔,大洪山、荆山之间,乃攻守要地,江陵、襄阳之门户,不容有失。”拱手张曼成,“按说,应让你和兄弟们歇息数月,无奈军情紧急!”
“张某投诚主公,得主公信赖。然寸功未立,何以服众?”张曼成果然义气,拱手道,“请主公放心,末将誓平叛军,定让宜城百姓安居乐业。”
“好!”刘表有些激动,手举中雅酒盏敬于张曼成,“我敬张将军一盏,祝张将军早日凯旋!”
张曼成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我愿随张将军去会会程颂!”魏延听蒯良说程颂有万夫不当之勇,不服气,“看他武艺如何。”
“也好,由魏将军鼎力襄助张将军,叛军必败!”刘表听说魏延早年曾与张曼成有旧怨,由魏延随张曼成去宜城,也算监视。毕竟,张曼成和部下刚刚投诚,也不能完全放心,“魏将军再引精兵五百,可随张将军先行开拔!”
“我愿随张将军前去宜城。”张仲景上前,“打仗必然会有伤亡,我身为荆州医丞,责无旁贷。”
“仲景已是荆州医令了,再加你徒弟李丰为医丞。”见张仲景疑惑,刘表笑着解释,“沈医令上了辞呈,说是年事已高,不堪奔走,要专心整理药方,就推荐你为荆州医令,李丰为医丞。我与诸人商议,也就允了。”
张仲景回到荆州,本应马上去看望沈晆父女,然分身无术,只能以书信问候。前几日收到沈晆回书,知其想法,却不知沈晆已上了辞呈。在这关键之时,张仲景也不过多推辞:“仲景会尽全力,以不负沈医令器重、使君抬爱!”
“好!我让府库多备些药草支应。”见张仲景爽快接受任职,刘表满意地点头,又招呼荆州主簿蒯良、从事刘忘之、行军参谋杨翔,“蒯主簿,加你为督军,带领刘从事、杨参谋和三千荆州精兵,多带弓弩、器械、粮草,以为后援。”
张曼成深知蒯良之能,此人乃宜城豪族世家,精通天文,极善相马,颇负谋略。刘表初至荆州时,曾建言刘表,仁义与权谋并用。以怀柔之术为刘表平定荆襄八郡立下汗马功劳。刘表曾评议蒯良有“雍季之论”。让此人为督军,亦有监视自己之意,也足见刘表深谋远虑。
“唯蒯主簿马首是瞻!”张曼成淡笑拱手,“末将这就略整兵马刀枪,和张医令、魏将军先行开拔!”
“如此甚好!我为张将军饯行。”刘表示意蔡瑁去换酒樽,“酒壮英雄胆。我有三个酒器,分别为伯雅、中雅、季雅,各容美酒五六七升,又设大针于杖端,有醉酒寝地者,以劖刺验其醒醉。”
“使君豪迈!”张曼成和投诚将校都是历经百战之人,区区水酒岂在话下?然毕竟初入荆州府衙,仇人赵忠、苏章文尚无讯息,又大战在即,心有余悸,“待我等凯旋,再开怀畅饮如何?”
“使君,大战在即,还是留醉于凯旋!”张仲景拱手刘表,“使君莫若让我多带些美酒前往宜城,也好使受伤将士少些苦痛。”
“岂能不允?”刘表笑着应允,“府库尚存有口味适宜之稻酒、黍酒、秫酒、米酒、椒酒、柏酒、桂酒、菊酒、兰英酒、葡萄酒、甘蔗酒,还有一些口味暴烈之春醴、春酒、冬酿、秋酿、黄酒、白酒、甘酒、香酒,更有宜城醪、苍梧清、中山冬酿等好酒,张医令尽可调用。”
“多谢使君!”张仲景施礼,“但愿军士少些死伤,少些杀戮,早日凯旋。”
“要说谢,更该谢张医令。”刘琮上前,举杯张仲景,“救命之恩,没齿不忘!”
张仲景连忙还礼:“少公子,这是医者本分,无须在心!”
“张医令医德如此高尚,可谓圣人!”刘表笑着,“我要向朝廷再次为你请功!”
“使君若一定要为仲景请功,”张仲景正色道,“就允在下一请。”
刘表爽快道:“尽管说来!”
“张将军因我和魏将军、邓参谋尽言使君仁爱信义,方才率众来归。”张仲景扫视诸人,“今赵忠、苏章文尚且在荆州逍遥,恐归顺将士心中不安!”
刘表脸色一虎,看向蔡瑁:“为何还不动手?”
“赵忠、苏章文毕竟是朝廷命官,须得陛下旨意,方可杀之。不过,已得何大将军回复,不日圣旨即到。”蔡瑁看张曼成一眼,“赵忠、苏章文已被荆州军团团围住,插翅难飞!他们的人头由将军凯旋后去取,岂不快哉?!”
“亲刃仇敌乃人生快事!”张曼成起身拱手,“多谢蔡军师成全!”
“待张将军凯旋,就由你处置仇敌。”刘表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此等祸国殃民之徒,早该除之。”
“多谢主公美意!”张曼成心知,必克赵慈,方能报仇,只好拱手告辞,“我等这就告辞!明日兵发宜城。”
张仲景欲转身离去,被刘表劝住:“张医令且慢,朝中何大将军来信有一问:如何使女子奶汁旺盛?”
张仲景看了一眼刘表递过来的药方,淡笑道:“在宫中太医之药方上,再加一味大麦黄。”
见刘表有些不敢相信,张仲景保证:“使君放心,此方必能药到病除!”
“好!我这就安排快马将此药方送入宫中。”刘表拱手张仲景,“若有药效,必有封赏!”
张仲景、魏延随张曼成及众将校起身而去。
看着诸人远去的背影,蔡瑁笑了:“主公,此事你不怪我吧?”
“岂能怪你!”刘表嘉许,“德珪一箭双雕之计,妙!”
“虽圣旨传来,让我们杀赵忠、苏章文,但这张圣旨到底是大将军何进之意还是中常侍张让之意?”蔡瑁转着眼珠,“或者说是他们都在假传圣旨?”
“既有圣旨,倒不急着斩杀二贼。”蒯良淡定,“也好让张曼成尽力杀敌。”
“待宜城战事结束,再处置赵忠、苏章文不迟。”蒯越提醒,“只是那一千羽林军皆是虎贲之士,不好对付。”
蔡瑁献策:“到时候就交给张曼成,他属下皆是能征惯战之辈!”
“若此,这仗必是惨烈!”刘表看着蔡瑁,“到时,你还是要带三千人马跟着,免得出了差错!另外,务必保证张仲景安全,荆州不能没有他,琮儿也不能没有他!”
与此同时,赵忠、苏章文所在的荆州驿馆明堂内,也是烛火通明。
赵忠高坐,苏章文、袁林连同几个羽林军心腹校尉侧坐,宴饮正酣。由于驿馆外已被荆州军团团围住,他们竟然对荆州府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堂中,几个舞女正在起舞。几个校尉显然已经酒醉。
只有苏章文隐约感到不安,有一种独居山林、猛虎自背后无声逼近的感
觉。他不由俯身对赵忠提醒道:“义父切不可酒醉!数日前,刘表似乎下了决心要招抚张曼成。这些日子蔡瑁也以身体有恙,未能前来向你请安!”
“那有什么?还不是黄巾贼畏惧我雷霆之威?”赵忠满不在乎,“张曼成若投诚刘表,也省了我羽林军征伐之苦!至于蔡瑁,那就是一个有奶便是娘之徒!”
“切不可轻视!”苏章文有些不安,“若张曼成率众归附刘表,我等便无留在荆州之理!”
赵忠略一琢磨,放下杯盏:“张曼成若来归附,必要将其斩杀,不留后患。之后,将其部属纳入羽林军统辖,让刘表不敢妄举!”
“依此行事,事不宜迟!”苏章文起身,“义父,马上以圣上口谕,不,以诏书宣刘表!”
赵忠点头。其贴身内侍急忙拿出一卷空白诏书和笔墨。苏章文接过,文不加点,一挥而就,正要起身,就见一个身着夜行服的劲装道士从外面进来,对苏章文耳语。
苏章文陡然变色,先挥手斥去堂上舞女和几个酒醉校尉,如坐针毡,喘着粗气:“反了,反了!”
“扫兴!反谁?”赵忠不满地看苏章文一眼,“究竟有何变故?”
“怕你不悦!”苏章文面色狰狞,“荆州有变!”
赵忠以锥子般的目光刺向黑衣道士:“柳九,在这里无须装神弄鬼,尽管道来!”
“我刚从蔡军师处探知,”柳九脱下面巾,有些结巴,“张曼成投诚了!”
“这不正合陛下旨意吗?”赵忠冷笑,又看苏章文,“值得你们大惊小怪?”
“值得!”苏章文起身,拱手赵忠,“义父,你可知道他投诚条件是什么?杀你我,清君侧!”
晴天霹雳!赵忠一把扫去桌上杯盏,指着自己鼻子:“什么?杀我?杀陛下之母?”
“江夏兵变,刘表担心张曼成与赵慈勾连,夹击荆州,就把你我给卖了!”苏章文似笑非笑,“平叛要花钱,要花很多钱!混蛋陛下接到刘表奏折,翻脸不认其母!竟听了大将军何进之言,拿咱俩当钱使!”
“这……怎么可能?”赵忠愣了一下,不由大笑,继而大哭,“陛下,我为你出生入死,你不能这样对待老臣啊!”片刻后,凝了凝神:“难道张君侯、蹇常侍就忍心如此?”
“义父,今朝中局势大变。何贵人再生一子后,更是备受宠爱。其兄何进在朝中一言九鼎,连张君侯都不敢争锋。”苏章文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现在,你我连同羽林军都已被荆州军精锐团团围住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赵忠此时也逐渐冷静下来,“快,快想办法。”
羽林军郎将袁林战战兢兢起身,欲去,被苏章文喝住:“袁将军,你这是要去哪儿?你带着一千羽林军随赵常侍来荆州督战,今赵常侍有难,你能跑得了吗?”
“既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赵忠回过神来,“咱都坐下,仔细商议,天无绝人之路!”
“天无绝人之路!”苏章文冷冷地扫诸人一眼,“办法有一个,就是要花点儿钱!”
“唉,老夫也是命苦!前半辈子挣钱盖了私宅,被皇甫嵩告发,让陛下给没收了。这刚在荆州弄了点儿钱,恐怕又要打水漂了。”赵忠不免有些肉疼,看着苏章文,“除了花钱,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吗?”
“也有,带着一千羽林军从荆州大军中冲出去!”苏章文面带讥嘲,“外面只有张允、邓芝所率三千荆州精卒!”
“那我们还不被荆州军劲弩射成刺猬?”袁林苦笑,拱手,“还请苏天师别说笑了。”
“保命要紧!”赵忠咬了咬牙,“快说钱咋花?”
“荆州军师蔡瑁屡败于张曼成,自然心中有气。”苏章文这才舒口气,“他素来爱财,佞邪秽政,爱恶败俗,可为所用。”
“蔡瑁贪财无度,可用!”袁林也来了精神,“只要蔡瑁统辖的荆州大军不出手,末将必能保将军逃回京师。”
苏章文阴沉着脸:“逃回京师,大将军何进能容得下我们?还不是一樣得死?”
赵忠想了想:“那就杀了张曼成,带着他的人头回京。”
“这就对了!”苏章文点头,“我等替朝廷平定了荆州黄巾余孽,立下大功,看他如何治我们罪?”
“好!你二人这就随我悄悄地去蔡瑁府上打点。”赵忠一拍大腿,看着柳九,“也多亏蔡瑁笃信鬼神,信赖道长,让你能够在其府上走动。眼下,也只有这个心胸狭窄、贪财无德之小人能帮咱们!”
“哈哈哈—”苏章文忽然忍不住大笑,“荒谬!荒谬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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