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尹志的事业蒸蒸日上。牌机房开业刚满一个月，就收回了投资成本，而且，很快在北海有了名气。
　　
　　一天凌晨两点多，正是客人赌兴正酣而工作人员极度疲惫的时候。尹志刚到小屋打个盹儿，就听见“啪啪”有人敲门。尹志一开门，就见六七个穿着统一黑衣无袖紧身汗衫的年轻人冲进来把他围住。为首一个个子不高但样子极凶狠的“光头”边打量他边问“你是经理？”
　　
　　“算是吧……各位大哥是打牌机吗？我马上安排！”尹志没弄清对方来路，决定先稳住他们。
　　
　　“你怎么安排？”有个瘦高个声音有些兴奋。但是就是这小子蹦出的这句话，马上让尹志心中有了底儿：这伙人不是靠“抢”的，靠“抢”的绝对只要现金，干一票就远走高飞。既然不是“抢”，他们就是有来路的，有来路的早晚能查到“底儿”；能查到“底儿”他们还能嚣张到什么程度？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各位大哥每人上1000分，赢了拿走，输了我也没法子。下次再来也是这规矩！”尹志的声音不卑不亢起来。
　　
　　“行！够哥们！”光头一拍尹志的肩，率先出去抢位置去了。几个人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生怕落后了找不到位置。
　　
　　尹志轻舒一口气。要是“抢”的，不但一、二十万保不住，他今天说的这些话也非得挨上一刀子！
　　
　　完事儿再查你们的底儿！尹志恨恨地想。
　　
　　第二天，尹志就从一个熟悉的牌机房老板那儿知道了这伙人的底细：一伙人全是刚退役的海军士兵。
　　
　　当时北海驻扎的部队以海军和武警部队为主，眼见大北海客商云集、灯红酒绿，别说是这些退了役的士兵，就是现役的，也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横行在北海的大街小巷。经常可以见到，兵仔们在屋仔村吃饭、在夜总会唱歌，那都是不给钱的；有的，则公然开始划分地盘、收保护费。据说，部队领导对这种兵仔违纪现象不闻不问、睁只眼闭只眼是有苦衷的：部队领导都是要转业到地方的，回过头，还要靠兄弟们帮衬啊！恶霸兵仔，成为北海特殊环境下的一颗社会毒瘤。
　　
　　知道了这伙人的底细，尹志开始盼着这伙人再次出现。他想让这伙人留下来，每天吃住在牌机房！有了这些人“看场子”，还怕有人捣乱吗？
　　
　　尹志和“光头”一伙人一拍即合：这些湖南兵正愁无地容身，又舍不得离开这花花北海，如今又有得吃住，又给发工资，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个个感激尹志，一口一个“老大”，把尹志喊得心中惬意。
　　
　　从此，尹志的场子就被湖南兵仔看了。按照尹志的要求，这些兵仔在场子安全状态下是无事可做的。只有在特殊情况下，如客人输急了破坏机器、打骂服务员等，他们才有事做。可这样的特殊情况，在这帮兵仔来后，一个月也难碰上两次。于是，经常在尹志的场子里见到兵仔躺在专门为他们配的躺椅上呼呼大睡。这也正是尹志要的结果。
　　
　　自有了这帮兵仔看场，尹志轻松了许多。往亚楠姐的住处去的越发勤了些。以往，两人碍于舆论，接触总是偷偷摸摸的，现在，尹志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而小秋也离开了，两人之间的心理障碍似乎扫清了。
　　
　　又是周六的夜晚。
　　
　　尹志来到吴亚楠的住处，敲了敲门，没有回音。他用吴亚楠送给他的钥匙打开门，果然不在家。尹志如在自己房中一样，打开音乐，点上一只亚楠的摩尔烟。还是不打电话吧，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每次来，都是在电话中约好，这次，钥匙第一次发挥了作用，给亚楠姐一个惊喜吧！
　　
　　尹志躺在沙发上，静静听着杨玉莹嗲声嗲气唱着一首歌：
　　
　　终于没有谁再问我
　　你的后来或者下落
　　以为还会发生什么
　　希望发生什么
　　证明我没有错
　　
　　这样决定不会有错
　　总算还是你要的结果
　　微笑在眼泪中颤抖
　　我拒绝去挽留
　　曾经有的感动
　　
　　爱过以后
　　我们也都自由
　　云安静的流过
　　无言而沉默
　　曾交会过的光芒
　　就此擦肩而过
　　你是你我是我
　　爱过以后
　　我终于都能懂
　　紧握住的双手
　　能留住什么
　　也许总是要失去之后
　　才能被感动
　　只因为曾那样
　　爱过
　　
　　吴亚楠的房间特有的女人气息每每让尹志从心底痴迷。他随手打开一扇衣柜，外排挂着一排粉的、紫的、黑的胸罩和底裤；里排挂着几件他已经熟悉的睡衣。他伸手牵过睡衣，闻了闻。
　　
　　关上衣柜，他又打开梳妆镜的抽屉。几个首饰盒整齐的摆着，有个是他买来送给亚楠姐的，是那个暗红色的木盒子，里面装着一串合浦廉州产的珍珠。尹志的目光停留在盒子的下面，那是一个笔记本，褐黑色，可能是日记本。他迟疑着，不知道是不是该拿出来看看。
　　
　　出于强烈的好奇心和两人之间既成事实的态度，尹志终于还是抽出了笔记本。这是一本吴亚楠年初以来的日记。尹志贪婪地、一目十行地翻看着。只是在有些关键处，才细细浏览……
　　
　　93年3月7日，晴
　　
　　我又看见了那个保安！我的心又开始抽搐起来！他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一凡！尽管我看见他一次就痛苦一次，可我还是忍不住一次次刺痛自己。我把名片给他，不知他会不会打电话给我。我感觉他会的。
　　
　　93年3月16日，晴
　　
　　那个保安果然来公司找我了。看着他我的心又在流血。郁一凡，我恨你！为了王小蓉你可以置十几年的感情于不顾，你对得起我吗？这么多年来，你还记不记得我为你做过几次流产？我没有了生育能力，都是你造成的！可这也成了你抛弃我的理由！我恨你！恨你！！恨你！！！
　　
　　93年4月17日，多云
　　
　　明天就要见到一凡了！一凡陪王国昕来参加开业典礼。渴望见到他，又怕见到他！一凡，你的楠楠会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的。一凡，回到我身边，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们可以一起离开公司，可以去海南创业！你就甘心这一生只依靠王国昕、做他的女婿？
　　
　　93年4月18日，阴
　　
　　郁一凡，接机时一句话也没有跟我说，是做给王国昕看的吧！吃饭时都不敢看我的眼睛！一说话就看王国昕的脸色。好吧，我不难为你了，是我吴亚楠命苦！
　　
　　93年7月9日，晴
　　
　　我失去了郁一凡，得到了尹志。我需要一个男人，一个像郁一凡一样的男人。尹志太年轻、太单纯了，不正像在学校时的一凡吗？我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回到了和一凡初恋的日子里。
　　
　　尹志看不下去了，胀头胀脑立了好一阵，把日记放回原处。他偷窥了亚楠姐的秘密！
　　
　　尹志锁好门，走到街上。一阵夜风吹来，清醒了一些。是该好好想一想了。
　　
　　尹志回想和亚楠姐的前前后后。亚楠姐曾经受到过感情上的挫折。郁一凡自己是见过的，夜总会开业时来过，猛地，就记起了郁一凡浑厚的男中音。难怪当初亚楠姐情绪那么低落和反常，恐怕，郁一凡是她这一生都无法释怀的人了。亚楠姐是为了报复郁一凡还是真心喜欢自己？恐怕两者都是！正如自己内心仍爱着小秋一样。
　　
　　尹志想到小秋，心中依旧一阵心痛。
　　
　　小秋可能已经回到老家了。有几次很想给她写信，想想还是算了。自己有何脸面？又何必增添她的痛苦和烦恼呢？出来不到一年，曾经相爱的人就分手了！曾经在内心深处发誓要好好保护和照顾小秋，现在，却连写封信的勇气也没有了。
　　
　　正想着，腰间的BB机响了。不是亚楠姐的，是牌机房打来的。会有什么事呢？他快步走到一家报亭回电话。
　　
　　“尹经理，你快回来吧！公安局的人把我们……”领班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
　　
　　“有几个人？”他急急问道。
　　
　　“有几十个人呐！”
　　
　　他的心“咯噔”一下！尹志明白自己回去也不会有多大用。他得马上联系亚楠姐，还有平常总去他那儿玩的肖警官。
　　
　　“亚楠姐，牌机房被公安给查了！好像不太对啊，好几十人呐！”
　　
　　“别急，我马上打电话给马副总，让他找王副局长！你在牌机房吗？”“我刚好出来。”“那你先别回去！”亚楠姐匆匆挂了电话。
　　
　　尹志又拨通了肖警官的电话，想了半天，没人应。“妈的，还说有事找他，关键时刻不接电话！”他恨恨地嘀咕着。
　　
　　尹志想象着牌机房的情形：几十个警察，加上一百多个客人，能容得下吗？不行，我得回去！要想办法保住收上来的十几万块钱！
　　
　　尹志向着豪城急急跑去……
　　
　　远远的，就看见豪城门前警灯闪烁，尹志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穿过横七竖八的警车，就往楼上跑。
　　
　　刚准备上楼，就被两个警察拦住了。
　　
　　“站住，楼上封了！”
　　
　　“我是经理！让我上去！”两个警察互相看了一眼，正犹豫着，尹志甩开警察，就上楼了。
　　
　　到了三楼，门关着。尹志“啪啪”使劲拍门！门被警察打开，尹志惊呆了：
　　
　　赌客们排成几排站着，黑压压的一大片！顺墙边整齐站着全副武装的警察，墙角面朝墙蹲着看场子的几个人，个个抱着头。地上面朝下趴着一个人，两只手背在屁股上，铐着手铐！仔细一看：是光头。领班和一群上分的服务员低着头站在吧台前。
　　
　　尹志一下意识到：自己不该回来！门口两个警察进来，和负责的警察说了几句，一个警察走过来：“你是经理？”“是的。”“叫什么名字？”“尹志。”
　　
　　“铐起来！”那个警察突然大喝一声。马上过来两个警察，给他戴上了手铐！
　　
　　尹志没有反抗的动作，他知道一切已经无济于事了。
　　
　　尹志当晚就被关进了北海第一看守。和他一起的，还有光头，关在隔壁。尹志是生平第一次进这种地方。监舍很简陋，是露天的，可以看见满天的星星。一边是铁栅栏，一边是高高的水泥墙。警察把他们关进来就走了。
　　
　　光头向尹志说着委屈：“刚开始上来两个条子，我刚好在门口，就拦住他们，推了其中一个家伙一下，没想到那小子上来就是一电棍！接着后面呼呼啦啦上来一大群！早知道那么多警察上来，我拦什么呀！”
　　
　　“你那是袭警。”尹志淡淡地说，然后不再理他。
　　
　　会被判刑吗？服务员应该已经告诉亚楠姐了吧！尹志靠墙蹲了下来。他几乎不敢相信今晚的事实。就在两三个小时前，他还在亚楠姐的闺房听音乐呐！
　　
　　好在赌客们都没有起哄闹事，不然，事情就更大了！尹志还在回想当时的情形，仍心有余悸。抄了吧台的现金后，赌客一个个被搜身，身上的赌资全都搜出来放在一个箱子里，搜完一个放走一个。有几个“鲸鱼”身上都带了上万元！
　　
　　夜深了。尹志睁着双眼蹲在那儿，耳朵听着蚊子嗡嗡的声音，一掌打死，手上血迹痕痕。三个蚊子一盘菜呀！
　　
　　就这么，尹志蹲到了天亮。
　　
　　上午，来了两个警察把光头带出去了。约摸有一个小时，又给带回来了，脸上青肿着，嘴角还淌着血。尹志心中一下紧张起来。
　　
　　这就是提审？
　　
　　“你，出来”警察打开门，对着仍蹲在那儿的尹志喊。
　　
　　他被带到一个小屋，里面除了两张破桌子和几把椅子，什么都没有。一会儿来了两个警察，一个手里拿着本子。
　　
　　“姓名？”
　　
　　“尹志。”
　　
　　“年龄？”
　　
　　“……”
　　
　　问了半天话，都是基本情况。一个说：“行了，拘留15天，30万罚款！你打电话叫人缴罚款吧！”说完，从桌子下面拿出一部电话。
　　
　　就这样？不打我？不开庭审判？尹志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打通了亚楠姐的手机，他把情况向她说了。吴亚楠沉默了一会儿，告诉他：缴纳30万元罚款，要向总部汇报才行，让他不要着急。尹志颓然坐在椅子上。
　　
　　牌机房经营了三个月零十天，除去成本，至少向公司缴纳了100万元的利润，关键公司肯不肯救他！营业执照上法人代表是他尹志呀！
　　
　　尹志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之中。30万！他开始对亚楠姐能不能救他产生怀疑。
　　
　　“尹志，有人来看你了！”
　　
　　尹志一骨碌爬起来，亚楠姐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妥了？一看，铁门外却站着一个并不认识的女孩儿。女孩儿长得很白净，穿着也很时尚，吊肩连衣裙，脚上一双很流行的松糕鞋，显得个子很高。手里提着饭盒。
　　
　　“是谁让你来的？是吴总吗？”尹志急切地问。
　　
　　女孩儿轻蔑地撇撇嘴，用一种怪怪的眼神斜着打量着他，慢条斯理地说“哪个吴总呀？不认识。”
　　
　　尹志心中一凉：肯定是找错人了。
　　
　　女孩却把饭盒放下“赶快吃，我还有事呐！”。话里明显透着不耐烦。
　　
　　看来真是给我送饭的！可能是我的朋友知道我进来了，委托别人给我送的饭。从进来到现在，尹志是米水未进、饥肠辘辘，管他是谁送的，吃了再说！
　　
　　15天，每天都是这个女孩送饭。
　　
　　尹志等了一天，没有等到亚楠姐的电话。
　　
　　天又黑了，他闻到了自己身上难闻的味道，蚊子也闻到了，成群结队的开始攻击他。你们就咬吧！尹志干脆不去理会，任蚊子在他头上盘旋，在他裸露的胳膊上、脖子上停留。
　　
　　又一个难熬的夜过去了，尹志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已经第三天了，亚楠姐怎么还是没有消息呀？警察又来提审了，尹志明显感到警察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一进审讯室，就问罚款什么时候拿来。尹志提出打个电话，警察同意了。
　　
　　电话通了，好久没人接。尹志烦躁地等着亚楠姐的声音。终于接电话了。
　　
　　“尹志，你听我说，总部不同意……我再想想办法！你不要着急，我问过了，只要在15天内凑够罚款，就可以放你出来……我找了市领导了，说这次查赌是一次大行动。”亚楠姐一向伶俐的口才这会儿怎么也伶俐不起来了。
　　
　　尹志不等她说完，黯然挂断了电话。听天由命吧！
　　
　　中午，送饭的女孩儿又按时来了。不管尹志怎么问，女孩儿就是不说是谁让她送的饭。尹志说；“如果我被判了刑，你还来送饭吗？”“真的要判刑吗？”女孩儿睁大了眼睛。“可能吧。”尹志沉默了。女孩儿转身走了，尹志知道她肯定马上报信去了。
　　
　　其实，他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了。
　　
　　牌机房被封、尹志被抓进看守所，使吴亚楠陷入被动。出事当天总部就知道了此事。第二天，没等她汇报，董事长一个电话直接打到她的手机上“当初我就不赞成搞什么牌机！你说不会有问题，我相信你才力排众议，同意你搞。现在才几个月？还好，法人代表不是你的名字，更不是我！否则，对我们公司股票上市会造成多大影响你知道吗？刚才我和几个董事碰了一下：从现在起，你的工作暂时交给马副总负责。小吴啊小吴，我建议你还是回到总部，原来你在董事会办公室不是干得很好嘛！你和小郁的事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
　　
　　“王董，管牌机房的尹志被抓了，要缴30万罚款才能出来，不然会被判刑的……”
　　
　　没等她把话说完，电话那头就嚷嚷开了：“都是他惹出来的事！他自己扛去。”董事长的语气显得非常生气，“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吴亚楠愣了半天，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不可能指望公司来救尹志了。把工作交给老马，等于把财权交出了，不然，豁出去也要提30万的！把存折都拿出来，不够！唉！她颓然坐到沙发上，点上一支烟，陷入痛苦之中。
　　
　　尹志在看守所已经呆了10天了。由于精神上所受到的巨大折磨和生活上的尴尬，他几乎变了一个人：蓬头垢面、胡子拉楂，每天都争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天空。10天来，除了送饭的女孩儿——她告诉尹志她叫小丽，没有人来探望他。光头第3天就放出去了，他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而警察也对他失去了耐心，已经着手要将他移交法院处理了。
　　
　　他明白亚楠姐不来看他的原因。除非她已经可以救他了，否则她不会来的。
　　
　　小丽来了，用一张报纸包了两个馒头送了进来。尹志猜测到小丽的意思，果然是他出事第二天的《北海日报》！头版头条就是公安局摧毁市赌博业的重大新闻：
　　
　　本报记者许海鸥报道：昨夜至今日凌晨，我市公安局严密部署，出动大批警力，采取突击行动，一举摧毁我市赌博业。看来，出事的不光是他尹志，而是北海几十家牌机房。尹志突然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最起码，不是有人有意整他、举报他。
　　
　　小丽走后，他认认真真洗了一把脸，精神好多了。
　　
　　警察通知尹志下午没有交来罚款，他就要被移交法院处理了。是啊，第十五天了。他只盼望能早一点离开这个连监狱都不如的地方！尹志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没有人会用30万来换他的自由。他就像没听见一样，用小丽送来的一把女人用的木梳子，精心打扮着自己。
　　
　　吃完饭，和小丽愉快地聊了一会儿天。他没有再问小丽的职业，前几天问过，她很不高兴。他只知道小丽是湖南人。
　　
　　尹志本来并不是一个善谈的人，也许是觉得小丽文化素质不高，没有压力感，他的口才发挥的很好，带着自嘲和幽默。小丽认真地听他吹牛，用心观察着他。一时间，两人似乎都忘记了时间，直到警察催了，小丽才依依离去。
　　
　　下午，来了个警察，打开铁门，让尹志收拾自己的东西。哪有什么可以收拾的？只有那把木梳子，尹志还指望它陪他度过漫长的刑期呐！
　　
　　跟着警察，走过通道，走过刑讯室，走到一扇大门前。警察停下，转过身对尹志说：“记住这次教训，再也别干这行！你已经有案底了，知道吗？”
　　
　　“知道了。”
　　
　　警察打开大门下的小门。“走吧！”
　　
　　尹志一弯腰跨出门，却发现自己来到了大街上！门口车来车往，行人、自行车都在眼前晃动。没有警车在等自己。回头一看，那个警察正准备关门。
　　
　　“等等、等等。”尹志伸手挡住要关闭的小门。
　　
　　“怎么，还想进来？”警察不耐烦地说。
　　
　　“是谁给我交的罚款？”
　　
　　“今天中午一个女的交的。”
　　
　　话音刚落，“咣当”一声，那扇门已经对他永远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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