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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救药”者说

时间:2023/11/9 作者: 杂文月刊 热度: 10479
秦泽忠

  因身残,毕业后找不到工作;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不允许开个诸如卖点儿针头线脑油盐酱醋之类的小卖部自谋生路,心情苦闷,就抽上了烟。还没挣钱,又多了个花钱的开销,吃饭尚靠父亲养活,哪有脸再张嘴要钱买烟?就捡烟屁股。那时人们生活普遍贫困,极少有人抽得起烟卷儿,都抽旱烟,捏一小撮烟沫放在二指宽的纸条上,卷成上粗下细的“喇叭筒”,抽到尾部,随手扔掉,便成了我寻觅捡拾的烟屁股。也知道寒碜,捡的时候两眼不停地向周边瞄,唯恐被人看到。自然,那做贼似地捡来的烟屁股里已没什么烟沫了,倘有,谁舍得扔?捡来二三十个烟屁股,剥出其中的“残渣余孽”凑在一起,也不够嘬三五口的。

  费尽周折,终于在街道工厂谋得份差事,可抽烟也已上了瘾,且已二十多岁,抽烟不必再偷偷摸摸,从此正式加入烟民队伍。虽然无需再捡烟屁股,毕竟收入太低,只能买最廉价的劣质旱烟;偶尔买盒1毛5的“握手”牌烟卷儿,那也是为了走亲访友时装门面。后来,知道了抽烟的害处,脑瓜子一热,把玻璃烟灰缸摔了,把平日舍不得抽、掖在兜儿留着装门面的烟卷儿用脚踩了碾了,把打火机撇了———戒烟!决心好下,烟瘾难耐!“戒”了不到三天,又抽上了。1996年中秋节的夜晚,受寒引发了肺气肿,医生警告我:必须戒烟!活命要紧,戒!为了考验自己的毅力,把烟和打火机就放在茶几上,天天面对着它们,愣是不抽!正为自己坚定的意志越来越自信的两个多月后的一天,有个朋友到我家串门,掏出一盒“中华”烟;早就听说“大中华”是名贵香烟,究竟有多香?自己抽了那么多年烟,还真没尝过,所以朋友让我时,心想就尝1支,也不至于把已戒了两个多月的烟瘾再勾起来吧?岂料就这一尝,烟瘾复发,毅力崩溃,前功尽弃,重又复吸。这才叫“好了伤疤忘了疼”呢!好在老天保佑,此后肺气肿没再复发,才苟活至今。

  闺女上初中时,极力反对我抽烟,不厌其烦地向我宣讲她所知道的那点儿吸烟的害处。挺大的人,老让晚辈开导,面子上过不去,于是把心一横,宣布戒烟。闺女不信,问:“真戒?您要再抽怎办?”一时冲动,我指天发誓:“再抽我就是dog!”为维护做父亲的脸面,闺女在家时,不论怎样犯烟瘾,我都强忍着,等她上学后再抽。可周六周日,就傻眼了,闺女有做不完的家庭作业无暇出屋,我不断提醒她:“该出去休息会儿了。”或找个打醋买盐的差事把她支出去,然后趁机到阳台猛抽几口;抽的时候还得警惕地向外瞄着,一旦发现闺女回来的身影,赶紧把烟掐灭。一个周末的晚饭后,我就开始犯烟瘾,可闺女守着电视机不挪窝儿。直到11点多,闺女才去睡觉。确认她睡着后,我迫不及待地跑到陽台去过烟瘾。孰料打火机没气了,任我摁得手指生疼愣是打不出火来。忽然,我灵机一动,厨房不是有煤气灶吗?不禁心花怒放,忙拧燃煤气灶,叼着烟卷儿俯身探头向灶眼儿那欢快跳动着的蓝色火苗凑去。只听“滋啦”一声响,冒出一股燎毛子味儿,我一激灵忙直起身,抬手向着灼痛的左眼眶揉去……第二天早晨,闺女奇怪地望着我问:“咦?爸,您左眼上的眉毛怎么啦?全曲里拐弯儿的。”我天生缺乏应变能力和虚构能力,只好吭吭哧哧地如实交待。闺女听罢,幸灾乐祸地坏笑道:“人家烫发,您烫眉,挺有创意。可惜手艺潮了点儿,效果也差了点儿,就跟《西游记》里的小妖儿似的!”我对着镜子一瞧,好家伙,满头白发,一脸褶子,再加上被燎过的眉毛,我还“小妖儿”呐?整个儿一个老妖!我曾把这尴尬一幕写成小品发在某报。

  上礼拜日,早已长大且出嫁了的闺女回家看望我时带来两条高级烟,想起她小时候对我抽烟的反对,我玩笑着问:“吸烟有害健康,你不想让老爹长寿哇?”她嘻嘻一笑道:“嗐,在这件事上,反正您已经不可救药了!”

  好嘛,吸烟不仅有害健康,敢情还有损我在孩子心目中的形象呐———都“不可救药”啦?得嘞,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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