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慎”字,《说文》上讲:“慎,谨也。”即“慎重”“谨慎”“忧虑”之义。所谓“慎独”,就是一个人独处时也能做到谨慎不苟。此语出自《礼记·中庸》:“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必慎其独也。”为什么古人要提倡“慎独”呢?因为这时无人监督,就有可能犯错甚至违法犯罪,所以有道德修养的人对待自己独处时的行为总是慎之又慎,能做到洁身自好,问心无愧。
东汉华阴人杨震,不仅博学明理,道德高尚,诸儒誉之为“关西孔子”,而且后来出来做官,廉洁自律,成为世人景仰的“慎独”典范。
《资治通鉴·卷四十九》记有一则“暮夜却金”的故事。原来杨震在出任荆州刺史期间,曾向朝庭举荐荆州贤才王密为官,使之当上了昌邑县令。数年后,杨震调任东莱郡(今山东莱州)太守,正巧途经昌邑县,王密不忘当年的知遇之恩,“夜怀金十斤”,上门拜谢说:“学生蒙恩师鼎力提携方有今日,区区薄礼,不成敬意,祈望恩师笑纳。”杨震正色道:“故人(杨震自称)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作为老朋友,我深知你的品德才举荐你出来做官,可你为什么不理解我的为人呢?)
王密见杨震不收,又劝道:“暮夜无知者。”言外之意,夜深人静,无人知晓,收下学生的这一点心意,也不会玷污您清白的官声,如此拒绝何苦呢?哪知杨震听罢,面带愠色地说:“你顶天而来,天知道;踏地而来,地知道;赠金于我,我知道你知道。既然是天知地知我知你知,怎么说没有人知道呢?”此言一出,顿使王密羞愧难当,只得尴尬地揣起黄金,向老师深深拜别。
这个故事里最为人称道的,不是杨震拒纳送上门来的钱财,而是他所持的“四知”说,———所谓“天知,地知,我知,子知”,怎不叫人敬畏呢?人总是要有所畏的,即敬畏自然、敬畏历史、敬畏人心,“畏则不敢肆而德以成,无畏则从其所欲而及于祸”(明吕坤《呻吟语》)。杨震正是用这“四知”来拷问自已的良心,不该拿的不拿,不该收的不收,慎独之下理所当然地要拒金于门外了。“震畏四知”的历史典故盖源于此,而慎独自省没有达到自觉境界的人,断不能做到这一点。
杨震之外,明代还有个叫曹鼎的人,年轻时任泰和典史(相当于现在的公检法干部)。据明人焦竑《玉堂丛语》记载,有一次,他在捕捉盗贼时,抓获了一名绝色女贼,因天色已晚,不及回县,两人便夜宿一破庙。不料这女贼屡以色相诱他,曹鼎“目之心动”,自觉快要挺不住了,就用纸片写上“曹鼎不可”四字,贴在墙上,用来警戒自己。但过了一会儿,又揭掉烧毁。一会儿再写,再烧掉,如是者十多次。一夜过去,那女贼不敢骚扰,终于“平安无事”。
历史上的这位曹鼎,官虽不大,却给后世留下了一段过“美人关”的佳话。不过平心而论,面对“可餐”的“秀色”,曹鼎不是没有心猿意马的时候,不然那纸条何以写了烧,烧了写呢?可以想见他当时内心反复斗争的情景———其“破心中贼”的激烈程度绝不亚于与盗贼兵刃相见。然而曹鼎终于保全了自己清白的名声,所缘者何?原来他懂得行所当行,止所当止,靠的是不断慎独才能“自制”,才能“自己战胜自己”,见色知止。
古人有言:“贵君子之有道,入暗室而不欺。”“暗室”原是指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这里借喻为秘不见人的场合。历史上的廉洁清正、品行端方之士,之所以能够在身处暗室即无人监督的时候也不欺人欺己,之所以见到唾手可得的声色货利而不生觊觎之心,不就是因为他们有慎独的君子之风吗?由此观之,“慎独”既是古人用以自律的一种修养方法,也是一种借以砥砺品性、完善自我的修养境界。今天的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要做到克己奉公,严于律己,也不妨学一学前贤的“慎独”,来一个“自己监督自己”,或许对自身的道德完善、道德自觉不无裨益。当然,共产党人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完全迥别于古人,惟其如此,我们的“慎独”才可以上升到前无古人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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