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事实上从尹志穿上西装开始，关于他和总经理的传言就开始了。公司很多人都在猜测他的来历，猜测他和总经理之间的关系。只不过碍于吴总的权威，没有人敢明着议论。大家都知道小秋是尹志的女友，刻意背着她，所以小秋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她只是幸福着，继续崇拜着她帅气、能干的“哥”。
　　
　　周六下午没有培训安排。小秋一早就递纸条给尹志，约好下午3点去银滩。寝室的另外三个姐妹也一起去。
　　
　　上午下班时，吴总叫住尹志，一起去富丽华吃海鲜。餐桌上，两人听着舒缓的音乐，吴总温情脉脉，而尹志的心思却不在她的身上。转眼快到三点，吴总还没有走的意思。
　　
　　等他匆匆赶回，推开寝室门，只见小秋一人，坐在床上生气。尹志陪着笑脸“有事耽误了，她们几个呢？”
　　
　　“都走了！”
　　
　　夏日的午后，闷热、寂静。小秋穿一件粉色碎花连衣裙，衬着裸露在外的白皙的小腿；脚踝交错着，却挡不住少女的精致；电风扇摇着头，肆意掀动着裙摆，闪现一瞬间的嫩白……
　　
　　尹志看得呆了。虽然两人相恋一年多，却都是大山中纯情质朴的青年；也有过肌肤之亲，但只限于搂抱、亲吻。此刻，居然让他魂不守舍。小秋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心理变化。
　　
　　尹志心潮澎湃，紧挨着坐下来。轻轻搂过小秋的肩。“对不起，确实走不开。下不为例好吗？”
　　
　　小秋本是极温柔的女孩，就势歪在尹志怀里。自来北海，两人疲于生计，本来就没有好好相守过，此刻，都格外珍惜这难得的相处时光。
　　
　　尹志急急吻上小秋的唇，小秋幸福地用臂膀环住他的脖子。在热吻中，尹志第一次把手缓缓移向了小秋的胸部。小秋心中一紧，下意识捉住那只手，但那只手只停留了一忽儿，竟又攀上，小秋一阵恍惚，竟没有抓住，被它占领。在那只手的抚摸下，小秋愈发恍惚了。年轻的血液尽情激荡在这无人的午后。小秋流着泪，吻着。任她深爱的人抚摸她的胸、她的腿、她的臀、她的每一寸肌肤。
　　
　　当尹志试探着退下她的内裤时，她是完全清醒着的。她的恐惧、羞耻、悲伤，全都被爱淹没了。她睁开眼，看着仍在闭着眼吻她、手上还在动作的他，一股巨大的柔情再一次淹没了她。她没有拒绝。只要这是他想得到的，就给他吧！
　　
　　而我们可怜的尹志，在慌乱中、在迷茫中，在小秋温滑如玉的肌肤之上，在小秋如就义般英勇献身的大无畏精神威慑下，竟一泻千里，弄脏了小秋那床浅色格子床单。
　　
　　【第八章】
　　
　　豪城夜总会装修完毕，即将开张了。
　　
　　南宁机场，吴亚楠、马副总、尹志等一干人，守在出口处，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董事长王国昕乘坐上海来的飞机，但是飞机晚点。尹志这是第一次见董事长，心中有些恍然。而吴、马都是王董直接任命的，言谈中透出对董事长的了解与敬畏。
　　
　　又一群人流出现，尹志看见马副总油光的脸上泛出光彩，知道他看见王董了。
　　
　　王董一行三人向他们走来。王董个子不高，目光很威严，吴亚楠上前献上花，他只是跟她握了手，甚至都没有笑一下。尔后尹志看见吴亚楠转过脸，神情与半小时前判若两人。马副总领着尹志与董事长握过手，又与随行两位握手寒暄。
　　
　　“这位是集团公司郁副总。这是我们公司尹助理。”马副总热情为两位介绍。
　　
　　“你好，我是郁一凡”郁副总主动伸出手。尹志忙于他握手。郁一凡身材挺拔，个子虽然与尹志差不多，却比他略显魁梧，年龄也就是三十多岁。
　　
　　“这是沈小姐，董事长秘书。”
　　
　　随即，一行人分乘三辆车，往北海而来。
　　
　　一路上，尹志都在回味着、琢磨着三位重要来客。
　　
　　与王董握手时，王董的目光在他上一晃而过，说明并没有在意他这个小人物。
　　
　　与郁一凡握手，怎让人家先伸出手了呢？人家可是集团领导呀！郁一凡精明强干的形象在他脑中一闪。
　　
　　沈小姐一看就是那种素质很高、受过专业礼仪训练的人。脸上可以看出那种职业化的微笑。
　　
　　又想到吴亚楠。她神情怪异，肯定有什么不对劲……
　　
　　尹志就这么胡乱想着，因了疲乏，在车上眯着了。
　　
　　车到北海，安顿王董等人在富丽华住下。
　　
　　吴总、马副总陪着，在酒店包厢用了餐。尹志和其他人则另摆了一桌。
　　
　　餐后大家会齐，告别王董一行返回。因吴总不说话，马总、尹志默默陪着回到公司。尹志见吴总心情不好，陪着走进吴总办公室。
　　
　　“给我揉揉肩。”吴总说着走进设在里间的休息室。
　　
　　休息室很小，布置的很精致，弥漫着淡淡的香味。一张单人沙发床占据了房间一半的面积。
　　
　　吴总一进屋就俯面爬在沙发床上。今天她太累了。
　　
　　尹志把手按在她的双肩上。“重点儿……”
　　
　　不一会，见她睡着了，尹志轻手轻脚退出房间，长吁了一口气。
　　
　　第二天，王董一行视察夜总会，服务员、领班全部就位。按照事前安排，董事长经过，夜总会工作人员鞠躬行礼，并要说；“董事长好！”尹志见到王董露出笑容，并对身边的吴亚楠说着什么。
　　
　　看来，董事长对吴总的工作还是满意的。
　　
　　尹志的目光搜索着他熟悉的身影。终于看见小秋，穿着服务员统一的马甲，扎着领结，正含情脉脉看着他呐！尹志心头一阵荡漾。
　　
　　下午16：18，是开张定的吉时，帅市长亲自参加开张典礼，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祝辞。
　　
　　晚上20：00，豪城夜总会霓虹灯第一次闪亮，照亮了北海市的整个一条街。
　　
　　【第九章】
　　
　　夜总会地处黄金地段，刚开张便夜夜爆满。1993年初的北海没有几家如豪城这般富丽堂皇的夜总会。夜幕降临，停车场停满了各种车辆，不乏见到奔驰、宝马一类的名车，偶尔，还会欣赏到施特劳斯的顶级车风采。
　　
　　停车场外的路边，聚满了衣着艳丽的小姐。她们既坐台，又卖身。从豪城直到皇都，短短的距离，几百个小姐就那么站着让客人挑选，形成一道独特的景观。这道景观后来轰动全国，臭名卓著，以至于上了国务院总理的案头，被坚决取缔。这是后话。
　　
　　夜总会一楼是迪厅，二楼是包厢。
　　
　　迪厅里光离古怪的电脑灯、球影灯伴着德国MATIAN音响轰鸣的重金属音乐旋转着，灯影下人头簇动，怪相百出。在这座疯狂的城市，在这个疯狂的舞厅，疯狂的人们舞动着疯狂的身体和扭曲的灵魂。
　　
　　包厢的客人可就文雅多了。他们一手拿着麦克风嚎叫着，一手在小姐丰满的胸上恣意揉捏着，甚至不避讳一起来的同伴……
　　
　　小秋和几个漂亮的服务员服务二楼。几个小时下来，每个服务员都累得腰酸腿疼。小秋算了一下：从她看的018、019两个包厢到一楼吧台有150米，包括26级台阶，每晚至少往返30次，相当于走4公里再5000米的路啊！即使不走路的时候，也只能站着休憩，耳朵还要听着包厢里的动静。
　　
　　单纯的姑娘们不怕辛苦！夜总会的生意好，意味着她们的工资有保障、意味着她们的工作有保障。凌晨回到宿舍，她们相互按摩小腿，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
　　
　　018包厢的客人又在喊服务员了。小秋在门外犹豫着，始终没有勇气打开包厢房门走进去。
　　
　　今天小秋很倒霉。一上班，妈咪就带客人上来，三个男人边走边用色眼瞅着立在门边的服务员，肆无忌惮的目光近距离去看服务员的脸和胸。每个服务员都被他们吓得赶紧捂住胸前。
　　
　　进了018房就嚷嚷叫小姐。妈咪一招呼，立马20多个小姐排队进了包厢，几乎把包厢塞满。一阵嬉笑荤话过后，留下了6个，其他没有选上的小姐一脸怨气走出来。妈咪最后走出来，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当然啦，这个包厢进项不少：每个小姐抽50块，六个就是300。如果小姐让客人满意，带出去“出钟”，一个再抽100；如果客人一高兴，玩个“双飞”的话，哈哈，那不发了！
　　
　　客人要了3瓶红酒，小姐点了一大堆小吃。小秋忙去拿酒。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等小秋再敲门进房，把她惊得差点儿把酒掉地上！六个小姐脱得一丝不挂，正在发嗲呐！小姐们裸露的皮肤在包厢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惨白的光，她们根本无视于小秋的存在，在小秋进门的一霎那，都没有去遮掩一下的动作。
　　
　　小秋转身出了包厢，呆立了一会儿，眼泪夺眶而出。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个阵式？
　　
　　任凭里边怎么喊，再不进去了！
　　
　　领班巡视过来，小秋忙向她汇报了。
　　
　　领班其实也是个二十几岁的姑娘，以前在其它夜总会工作过，很有经验。她一听，转身就进了包厢。
　　
　　过了好一阵，领班出来——退着出来，嘴里连说着“谢谢”，还鞠着躬。转过身来，手里拿着几张百元大钞。领班给小秋两张，悄声说：“别告诉别人”，扭头走了。
　　
　　剩下小秋，手里攥着200块钱，呆呆站在那儿。
　　
　　第二天一上班，客人还没到，吴总却来了。见她径直往018包厢走来，小秋脸都白了。是昨天那200块钱的事吗？为此，小秋昨晚可是一夜都没睡好啊！小秋已经做好了解释的准备。
　　
　　吴总、领班、妈咪一班人一直走到小秋面前。
　　
　　“把这个包厢给我打开！”吴总指着018号包厢，声音尖锐而威严。
　　
　　小秋忙打开了门。
　　
　　吴总扫视了一下，命令道：“就是这间了！喷点儿空气清新剂，摆上最好的水果，不用太多。记住：一会儿领导过来，要什么上什么。”
　　
　　领班、小秋忙答应着。
　　
　　吴总又交待了如何接待领导一些事宜。最后，审视了一下小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小秋”领班抢在小秋前面替她回答。
　　
　　“小秋……”吴总念叨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小秋忙低下头。
　　
　　吴总走了。快到拐角处，还回头看了看小秋。
　　
　　刚布置好，吴总讲的领导来了。
　　
　　小秋吃了一惊：这位个子不高、挺着肚子的领导不是天天在电视上讲话那个吗？外出视察，都是前呼后拥的，今天却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跟的不是官员，却是妈咪。
　　
　　领导依然是那么稳健地迈着八字步，依然背着手，在领班的指引下目不斜视走过长长的走廊，一脚踏进包厢。
　　
　　跟在领班后面的是两个化了淡妆、却很漂亮的小姐。这两个小姐在夜总会很有名，据说有一个是上海人，还是大学生。两人走过小秋时，小秋都有惊艳的感觉。
　　
　　3个小时过去了，018包厢都没有喊服务员。里面只是偶尔唱了几首歌，一直是音乐伴奏声。
　　
　　小秋不经意间，门突然开了，领导出来了！小秋一惊张竟忘记说“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再来”这句口头禅，只是瞪着眼看着领导快步走去。平常，可都是小姐先出来呀？
　　
　　接着，两个小姐一前一后出来，先前打过发胶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都在边走边数着钱。

赞(0)